“那我们就去衙门走一趟,看看这位爷究竟是从哪家赌坊赢得钱,又赢了多少,不但在我们这儿买十两一盒的珍珠粉,还在勾栏院里连宿三晚,砸出去更多的十两……”
掌柜朝壮汉弯了眼笑,直笑得对方毛骨悚然,拔腿就想跑。
但哪里知道掌柜早做好准备,人群里居然窜出几个同样高大的男子,一把就将人拦住,直接一推,将人给推了来了。
壮汉被推得摔倒,脸色早变了!
“我就是在你家买的珍珠粉,你管你爷爷我是怎么来的银子!”
掌柜却不管他叫唤,示意人拿绳子来要捆他,壮汉见此才真怕了,居然哭了出来:“是我见钱眼开!掌柜的饶了我吧,我还有一百两银票存在银庄里,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人猪油蒙了心,被人唆使来买珍珠粉,然后来污蔑你们的!”
此话一出,人群就跟沸腾的开水一般,哗然一片。
掌柜还想着要多折磨,这人才肯说实话,却不想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这就让招了。
他就让伙计取来笔墨,按着他说的话写到纸上,然后让他盖手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我们也得留证据,衙门可以不去,可你的口供还是得要。”
掌柜如此一招高拿轻放,倒是让不少人意外,个个都道这东家肯定是个善人。
壮汉哪里能不应,也不认得字,但掌柜让认字的百姓给他读了,果真一字不假,还写明不报官,二话不说按了手印。
不想,掌柜收好口供后,又朝众人深深揖一礼,面露惭愧道:“杨某在此跟诸位说声对不住,诸位刚才看的瓷盒子确实是东家新换的。可不这样做,就诈不出此人的毒心思,杨某在此给诸位赔礼了。”
说罢,又再深深一揖。
人群里静了静,不知是谁先带头,拍手叫好:“杨掌柜和东家是实诚人!你今儿不说,我们也不知这是一场计谋,可你还是坦坦荡荡说了,经商不就该有一诚字!”
安静的众人都跟着拍手叫好,不少人还帮着骂壮汉,羞得那汉子捂着脸一溜烟挤出去跑了。
杨掌柜朝众人道谢,高声道:“今日多得大家帮忙见证,才还我们清白。今日本铺子让利五成,不管任何物件都是原价的五成,还会给大家派发我们铺子限数量的花字牌,以后到铺子里来买东西都是让利一成,就当是我们谢过大家的帮助。”
在场的百姓闻言皆高兴,甭管买得起买不起的,都进到店里看看,领个花字牌。买得起的占了大大的便宜,买不起的也能涨涨见识,还有得个稀罕的让利一层的牌子,那牌子不记名,就是转让也能赚点儿银子。
一场下来皆大欢喜,还不废吹灰之力把花琼的名声给宣扬出去。
苏眉见着下头铺子里人头涌涌,笑容灿烂无比,还为自己想的宣传法子自豪。
“三叔瞧见了吗,起效用了!今儿的事肯定一传十传百,我们准备的那三百个花字牌,估计明儿就得被人领光!一个花字牌就要买够一百两银子呢,半年的利润先到手了!”
她高兴得去拽了他袖子,脸颊上的梨涡因笑容而显露,又俏又可爱。
林以安就觉得手指痒痒,伸手轻轻去戳了她脸颊一下,“瞧见了,眉眉真棒,有经商之才。”
苏眉被他手指点得也痒痒,捂了脸,笑得更甜蜜了。
林以安被她的笑容感染,望着她亦弯了眼,两人对视着笑的模样,活像两个没心没肺的大傻子。
紫葵在边上忍俊不住,把来送早饭的伙计拦在外头,心想,还不知要笑到什么时候去呢。
让他们再笑一会吧,别打扰了。
但再高兴,五脏庙饿了就得造反,苏眉笑着笑着,肚子打鼓,咕噜一声再清晰不过。她笑容霎时就僵住了,哪知一声不是来自于她肚腹的打鼓声也响起。
林以安也愣住,两人安静的相视片刻,扑哧再笑出声。
“怎么吃的还不来!”苏眉脸发热,嗔一声。
紫葵适时过来,将早点一样一样摆好,林以安给她夹了蒸饺子,“据说他家这个饺子做得最好,你试试。”
左右丢人已经丢过了,也不是她一个丢人,苏眉大大方方拿起筷子就吃饭,林以安便安安静静给她布菜。
又给她盛了碗粥,他忽然说:“眉眉,家里的杏子快熟了……”
她动作一顿,咬着筷子装傻:“哪个家,我家没有杏树。”
林以安失笑,厚着脸皮继续道:“侯府没有,我们家有。”
苏眉忍不住了,笑了开来:“你这话被我爹爹听到,非得要扒了你的皮!”
这话说得林以安神色渐渐得严肃,思忖着:是啊,他怎么忘记了,真正难搞定的是岳父!
他的自信满满霎时被打击掉一半,苏眉见他紧紧皱起眉头,笑容越发灿烂。
让他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她是那么好诱哄的吗?
她就一边咬着饺子,一边看他热闹,林以安忽然一叹:“早知道,我当初就该从了你,现在就不用犯愁了……”
苏眉就差点被呛出个好歹,满脑子都是自己对他要霸王硬上弓的画面,捂着脸要钻桌子底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林三:副本难度增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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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妈要我狗命,今天也只有一章,那个双更的谨汉三很快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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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祭好五脏庙, 铺子里的事结束,苏眉就觉得再呆在酒楼也没有什么意思。
她偏头去看了眼街上的车水马龙,食指沾了茶水, 百无聊赖地在桌面胡乱写字。
林以安漱过口,抬头就见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眼尾还带着方才羞臊过后的一抹红晕,恬静又娇媚。
刚才他认真考虑过如何搞定岳父这个事,多半还是得等到明年,他有功名在身,才有脸去提亲。
还有近一年时光,想想都是挠心挠肺的难熬。
而且一年里又会遇到什么变故, 无法预估。前儿柳四还跑他跟前说前方战事一触即发,这次对方决计不是小打小闹, 忠义侯多半一两年都不能回京城,所以他连接触人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知苏临回到军营, 对父亲究竟怎么说的他。
想要把小姑娘顺顺利利娶回家, 真是比扶持太子顺利登基还难。
林以安暗暗叹一声,见她还在无聊的写字,先把那些烦心事袍在脑后, 当下还是多珍惜和她在一块的机会吧。
“眉眉还记得我答应带你上街买话本的事吗?择日不如撞日, 这会书画铺子也营业了,你要去吗?”
他抬着眸, 带着期望地看她。
苏眉手指上正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写了两横和一撇, 被他一喊,盯着那个快成形的字心跳得厉害,立刻一阵乱涂, 把字迹彻底给抹掉了。
“好、好啊!”她紧张地应道。
要不是他出声,她估计已经把夫君两字给写出来了。
她刚才究竟在想什么?!
苏眉的动作没有瞒过林以安,只是他再看桌面的字,已经看不出样儿,暗暗猜测她写了什么,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两人都站起身,苏眉这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没坐步辇了,腿不疼了吗?”
林以安松开扶着桌子的手说:“疼啊,用那个不方便,还容易叫人认出我。到时传出去,于你不好。”
苏眉嘴里说了句逞强,手已经搭过去,扶着他胳膊:“你慢些。”
林以安心间温暖,嘴角的笑越发温柔。
紫葵还是把她的帷帽给戴上,看着两人相互搀扶着慢慢下楼。
林以安看了眼热闹的街道,在她耳边说:“你那马车太显眼了,到我那儿去吧,将就着挤一挤。”
她心里就想,究竟是马车显眼呢,还是他想和她挤一挤?
不过,她倒挺乐意跟他挤的。
“那你不许再翻旧账。”苏眉低低地说,耳垂又开始发烫了。
林以安低笑,满嘴应下。
他出门用的马车就在侧边的巷子里,石头一直在那儿守着,刚吃完两个大包子,见到他们过来忙拿帕子擦干净手。
“姑娘好!我们是要上哪儿?”
他跳下车辕,朝苏眉弯腰见礼,见到她十分高兴的模样。
其实不过那么两三日不见,苏眉也莫名觉得亲切,帷帽下遮挡的面容上是满满的笑意。
“去书斋。”她自然地就接上话。
林以安在边上笑意越发的深,就喜欢她这样大大方方的,不分你我,比腻在一块儿都亲近。
两人前后上了车,苏眉让紫葵和护卫先赶到附近找地方歇脚,准备就单独和林以安相处。
其实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想跟他说说自己前世听闻的一些事,朝堂的,边陲的,各州府的……她正琢磨着怎么开口,马车忽然颠了一下,上回马车侧翻的恐惧浮上心头,下意识就要去先抓住东西。
林以安比她动作更快,胳膊一伸,将人捞到身前,低头便见她花容失色,一张脸惨白惨白的。
石头的声音此时传进来:“姑娘没事吧,窜出来一条狗,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苏眉似听见有鸭子的叫声,然后是狗嗷呜嗷呜的惨叫,街上的路人笑声四起。
她听得好奇,缓缓神,林以安用折扇去撩开一角,她顺着缝隙往外看,正好见到一个雪白飞扑起来的身影。
那不是鸭子,居然是只大白鹅!
在追着狗拼命的啄,啄得那只大黄狗上窜下跳,几回都要跳到石头身上去,马车是这样被逼停的。
大黄狗被追得渐渐跑远了,后头还有人气喘吁吁跟着跑,也不知是大黄狗的主人,还是那只大白鹅的主人。
她看得目瞪口呆,林以安见她那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跟她说道:“乡下里很多人都会养鹅,既能看家,还能卖个好价钱。”
“它居然比狗还凶啊!”
等到动静彻底听不见了,苏眉才惊叹一声。
她眼睛瞪得溜圆,那惊奇的表情太可爱了,林以安没忍住将人又往怀里拥了拥:“可不是,改天我让人找个快孵出来的鹅蛋,你从小养着,就只认你。”
他身上的温度包裹着她,苏眉脸颊升温,垂眸一看,发现他绕着自己肩的手握成拳。一会儿想往前伸,一会儿想搭她肩头上,似乎无处安放。她再细细看两人现在的姿势,说是拥着她,其实不过就是他胳膊弯着搭着她往前倾,她整个人的重心是靠着他臂膀的,两人身前还能放下半臂的距离!
林三叔真是……明明恨不得跟她亲近,又还时刻保持着距离,再暧昧也不敢越礼法。
这样的公子,任何姑娘家都会动心吧。
她想得赧然,石头再驱车,车轮发出沉闷的转动声,传来微微的颠簸。她顺势哎哟地喊一声,往他身上再靠过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