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挠挠头,大概是手足情深吧!
“王爷?”黍离疾步追上,皇帝方才说的话,王爷应该都听到了。
过几日是四皇子薄云郁的忌日,王爷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往年都是带着魏仙儿母子前往祭拜,如今魏仙儿在冷宫,王爷去了陵前,怕也不知该如何交代吧?
薄云岫瞧了瞧天色,犹记得当日也是这般天气吧?薄云郁换了他出来,最后在牢里用腰带悬梁自尽,听得消息的那一刻,薄云岫觉得自己似乎也死了半条命。
“本王没想过让他替死。”这是薄云岫的心里话,也是他的心结所在。
当时薄云郁说,换他出去是为了大局着想,让他能有机会反戈一击,利用手中先帝给予权势,驳了薄云列,否则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夏家已然是这般模样,若是再不反击,牵连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包括薄云崇和太后也会跟着死去。
“那时候,本王一心只想护住身边的人!”可最后,他除了权势,什么都没护住。人没了,倚梅阁也没了,最后的最后,差点把自己也给作没了。
“王爷!”黍离轻叹,“事情已经过去了,您也放下吧!权当是,放过自己!这么多年,您怎么待魏氏母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当初四皇子忽然自尽,并不在您的预料范围。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薄云岫也没想到,老四那些话,竟是在交代遗言,连半点拒绝的机会都没给他。
到了晚饭时分,沈木兮领着两个孩子回来,今儿茶楼有些忙,夏问卿暂时不回来吃晚饭。
吃过饭之后,春秀和阿落,跟着沈郅和薄钰跑后花园玩去了。
薄云岫则领着沈木兮进了房,将密室里取出的册子递给她,“我母妃的遗物!”
沈木兮愣了愣,没敢伸手。
“接着!”他说。
沈木兮皱眉。
“你婆婆的遗物!”薄云岫直接将册子塞进她手里,“自家的东西,好好保管!若是丢了,知道后果。”
临了,他还不忘加上一句,“不许让陆归舟过目,一眼都不行,听明白了吗?”
沈木兮只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婆婆的遗物?亏他说得出来。这厢还什么都不是,就敢堂而皇之的说是自家的东西,真是脸大如盘,厚颜无耻。
“护族的秘密!”薄云岫说。
闻言,沈木兮当即坐下,“你怎么不早说!”
害她还以为是什么女则女戒之类的东西,险些就这么还给他了。
“这图……”沈木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薄云岫,“护族?永安茶楼里的……”
“那只是个小喽啰,问不出什么,只是单纯的牵扯进永安茶楼,试探我的底线罢了!所以那幅图是画给别人看的,比如说你,又比如是我。”薄云岫倒上一杯水,轻轻的搁在她手边位置。
沈木兮点点头,“兄长身上无伤,在狱中能行动自如,我便晓得是你关照过了。那墙还有那凳子,也是你刻意为之。”
薄云岫眉峰微挑,声音沙哑的凑上去,“自家大舅子,得护着点!”
她白了他一眼,这人何时变得这般会哄人?
想了想,多半是他那个不着调的皇帝兄长,传授给他的不要脸神功。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的不好,教坏小的。
“洛南琛和钟瑶的骨牌,似乎也没有这眼睛。”沈木兮细细的想着,“迄今为止,你有见过吗?”
薄云岫摇头,“不曾。”
“猫窟里,倒是有过这样的痕迹,容易迷了人的心智。”沈木兮皱眉,“重生之眸?九幽地府?长生门还真是够诡异的。这韩不宿是谁?你可听过?”
薄云岫摇头,“不曾!”
“你母妃能有这些物件,是否说明……”沈木兮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她是不是护族之人?若是如此,那你岂非也是护族后裔?”
薄云岫没说话,他想过,只是没敢继续往下想。
护族,是被薄氏皇族所灭。
若然他薄云岫和母妃都是护族之人,那父皇的所做,又是何意?
为了他母妃,灭了母妃的族人?
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
“沈大夫,你快来看!”外头陡然传来春秀洪亮的喊声,“快过来!”
第119章 学会讨好
沈木兮并薄云岫一起出来的,人都在后院,东西是在假山边上的枫树下挖出来的。
“娘,是个坛子!”沈郅欣喜若狂,“是宝贝!”
见状,沈木兮面色微红,当即上前,快速拦住了众人,“都别动,这是我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着沈郅与薄钰,悄悄蹲了身子,快速撬开了坛盖子,合力将里头的东西哗啦啦全部倒了出来。
“你们!”沈木兮面上发烫。
薄云岫长腿一迈,已然走到了跟前,竟同两个小的一起胡闹,蹲在那里拨弄着地上的小玩意。
有拨浪鼓、有绣帕,都是女儿家小时候玩过的物件,零零碎碎的,竟攒了这么多,皆藏在这坛子里,埋在此处枫树下。
“这是什么?”薄云岫提着一香囊,满面为难的回头望着沈木兮,“野鸭子?夕颜?”
沈郅仔细瞧着,“好像是牵牛花和狗尾巴草!”
“什么嘛!”沈木兮快速夺回,“这是我第一次做女工所绣,哪里是什么鸭子,分明是鸳鸯!还有还有,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明明是莲花和莲叶,怎么就成了牵牛花和狗尾巴草?真是不识货!”
薄云岫挑眉,她绣的??
野鸭子?
鸳鸯!!
想想也是,他当初与她在一起,还真没见她拿过针线,所幸没拿过,这鸳鸯都能绣出野鸭子的感觉,来日若是绣什么龙凤呈祥之类的,估摸着会变成没腿的蜈蚣和杂毛的斗鸡?
罢了罢了,想想便罢!
沈郅眨了眨眼睛,“娘以前绣的?”
“娘现在好多了,你小时候的衣裳可不都是娘亲手做的?”沈木兮面上发烫,瞧了一眼在旁偷笑的阿落和春秀,“谁生来就会倒腾这些?何况我从小没有娘,自然没人教我。”
夏问卿正走到回廊里,骤听得这话,眉心微微拧起。
“咦,娘,这是什么,好漂亮啊!”沈郅提着一枚玉佩,满脸欣喜,“娘,这也是你小时候玩过的吗?可以送给郅儿吗?”
“咦,这玉佩好生怪异。”薄钰不解,“这是什么材质,不像是羊脂白玉,瞧着莹润光滑,但是却很轻,应该不是玉吧……”
“那是什么?”沈郅不解,搁在手中掂了掂,“确实很轻。”
两孩子捏着玉佩对着光亮处,竟是异口同声,“哇,里面好漂亮!”
薄云岫冷不丁夺过,眉心紧皱,学着两个孩子的模样,对着光亮处照着,只见内里带着些许鲜红的脉络,如同血色。
这不是玉佩,是长生门代表身份的骨牌。
“春秀,阿落!”沈木兮也意识到了不对,“你们带两个孩子去前院玩!”
“好!”春秀和阿落当即领着两个孩子离开。
如此,夏问卿才疾步走过来,“你们在干什么?”
“这东西,哪来的?”薄云岫摊开掌心。
沈木兮当即拾起,“骨牌?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不是我放进去的。哥,这东西是你放进去的?或者是爹当年……”
“你们胡言乱语什么,不过是个玉佩罢了!”夏问卿面色微恙,略带心虚的瞧着她手中的骨牌,“这东西,夏家多得是,当初爹是大学士,所以……”
“所以你心虚什么?”薄云岫横插一嘴。
夏问卿抿唇,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素来与世无争,哪里会说谎,这般说了两句,掌心里已经冒汗,再被薄云岫这么一顶,更是面色全变,“我、我哪有心虚?”
“哥,你每次一说谎就会掌心冒汗。”沈木兮轻叹,“这东西到底是谁给我的?”
“我不知道!”夏问卿掉头就走。
“哈,不知道还有没有,我且找找看。”说着,沈木兮蹲下身子,再次拨着成堆的小物件。
“别找了!”夏问卿有些慌,急忙拦着沈木兮,“这里的东西都是你自己藏的,到底藏了什么东西,难道你心里没数吗?这东西就一块,只这一块,没有了!”
薄云岫“哦”了一声,“就一块!”
夏问卿瞬时僵在当场,再说不出话来。
“哥,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沈木兮轻叹,“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薄云岫,你觉不觉得这东西很是眼熟?一只眼睛,幽冥之花,五芒星……对了哥,永安茶楼里,画在墙壁上的那幅画,是不是跟这个很像?哥,要不比比??”
“长生门的身份象征。”薄云岫负手而立,“窝藏长生门的钦犯,夏家之前所受的多年冤屈,似乎也不算冤屈,怕是要坐实了!”
一听这话夏问卿自然是急了,“王爷,这东西虽然是我爹……”
“嗯?”沈木兮和薄云岫齐刷刷的盯着夏问卿。
三个人面面相觑,如今这是什么意思,显然不必多说什么了。
“你两,联起手来诓我!”夏问卿略显懊丧,“你两……太过分!”
“哥,我是夏家的一份子,当初夏家蒙受冤屈,我未能尽心,今日定是要一查到底的,你若是不能实话实说,我只好自己去查。至于能查出什么,虽未可知,但是纸包不住火!”沈木兮素来执拗,若是下定决心,绝对会死磕到底。
当初她能诈死离开夏家,也要与薄云岫在一起,其后又诈死离开薄云岫,走得这般决绝,足见其刚烈。
夏问卿面色沉沉,倒也着实是怕了她。
“罢了,你跟着来!”夏问卿转身就走,“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住在府中的姨娘吗?”
姨娘?
沈木兮摇摇头,“没什么印象。”
夏问卿顿住脚步,略带迟疑的看了她一眼,“你真不记得了?”
事实上,薄云岫也没听沈木兮提过什么姨娘之类的,只听说夏礼安的夫人是因为难产才去世的,而夏礼安此后未有续弦,自然也不晓得有什么姨娘之类。
夏礼安一生洁身自好,从不沾染这些东西,甚至于真的做到了滴酒不沾的地步。
按理说这样的一位长者,不可能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女人藏在后院。若然真的有相好的女人,娶回来便是,毕竟夏礼安妻子已逝,寻个女人持家也是无可厚非之事。
“什么姨娘?”沈木兮想了半天,脑子里也就是个模糊的影子,“是个漂亮的女子?”
“你果真是不记得了!”夏问卿轻叹,领着二人进了院子。
这原是父亲夏礼安的院子,夏夫人去世之后,夏礼安仍是一直住着,院子里的花草依旧是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