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岫笑了笑,“不怕我脸上的伤,吓着你?”
“就算没了这张脸,又有何可惜?我爱的是薄云岫,不是薄云岫的脸!”沈木兮落下泪来。
他低头,吻上她的眉眼,“乖,不哭!”
一声叹,他终是咬牙离开。
舍不得又如何?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伤了赵涟漪,定会招来更大的灾祸。
长生门的人各个都是亡命之徒,若不及时处理后续遗留问题,势必会影响沈木兮母子的安全。
这是薄云岫的软肋,是谁都不能碰的逆鳞所在。
合上窗户的那一瞬,沈木兮泪流满面。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必须有人蛰于暗处,否则总处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委实什么都施展不开。
黎明晨曦,一日复一日。
这日子,似乎回到了平静如水的时候。
“我倒是越发怀念在湖里村的日子。”沈木兮有些精神不振。
好在薄钰没事了,沈郅的脸上便也多了几分笑意,散了此前阴霾。
上了车,薄钰便拽着沈郅的手不放,“我昏昏沉沉的这些日子,你出了事,可真是吓死我了!我没想到,自己睡了一觉,爹没了,你也差点……”
“都过去了!”沈郅显然不想提当日之事。
提起,便垮了脸。
“你怎么了?”薄钰抿唇,“爹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愧疚,可这同你没关系,换做是我,爹也会如此不顾一切的。”
“你不明白!”沈郅垂着眉眼。
薄钰撇撇嘴,“我怎么不明白,皇伯伯为你正名,你我算是亲兄弟,亲手足,你也是爹的亲生儿子!你后悔,当初爹在的时候,没能喊他一声爹,对吗?”
沈郅不说话。
“爹从不计较这些。”薄钰道,“这些年,爹一直忙于公务,我见他的日子甚少。可自从你们母子回来,爹会笑了,整个人都高兴了,说到底也是亏得你们!”
“我来不及,喊他一声爹。”沈郅哽咽了一下,眼眶微红的望着窗外。
薄钰自知劝不住,便也不劝了,掀开车窗帘子瞧着外头,却赫然身心一震,“沈郅!沈郅!”
他连喊两声,沈郅当即回过神,“停车!”
马车在街上停下,两个孩子当即下车。
黍离惶然,“公子,什么事?”
春秀也愣了,“何事?”
“好像看到她了!”薄钰忙道,“我娘!”
一听魏仙儿在附近,黍离当即派人去找,春秀忙不迭催着两个孩子上车,“别下车,车夫,赶紧进宫,路上不许再停车!”
魏仙儿回来了?
哎呦,这阴魂不散的。
春秀吓得不轻,进了宫也非得看着孩子们跨入南苑阁,把孩子交到李长玄手里,才算放心,“少傅,这两个孩子今儿说是见着魏仙儿了。我春秀不会说话,只能失礼的恳求您,帮帮忙,行行好,千万要看住他们,离王府那头再也经不起吓了!”“魏仙儿?”李长玄倒吸一口冷气,魏仙儿可是连儿子都能杀的恶毒妇人,那还真的小心。
“是!”春秀不懂宫中礼仪,只是抱抱拳,“您多看着点,谢谢啊!”
李长玄点点头,“我晓得!”
“那我先回去!”春秀掉头就走。
李长玄有些心惊,紧了紧手中的戒尺,赶紧吩咐人,这两日一定要看好南苑阁的大门。不管是谁,进出南苑阁必须登记入册,并且要知会他一声,不然出了什么事,谁都别落好!
下了课,李长玄便将两个孩子单独叫到书房里待着,亲自看着他们。
“少傅今儿甚是奇怪。”沈郅道。
薄钰皱眉,“我两没犯错。”
“安全第一。”李长玄瞧着两个孩子,“白日里见着魏仙儿了是吗?”
两人齐齐点头。
沈郅皱眉,“少傅,郅儿有话想问。”
“想说,魏仙儿这个时候回来,是要干什么?”李长玄自然猜得到沈郅的心思。
沈郅点头。
李长玄想了想,“若是依着我来猜测,一则是听闻离王府出事,想来奔丧的,可惜没赶上,她定会去皇家陵园。二则,应该是来算账了!”
“算什么账?”薄钰气愤,“她连我都要杀,还有脸来算账?我恨不能抓住她,好生问问,她到底还是不是人,我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自然是找,离王妃算账!”李长玄幽幽的开口。
沈郅的骇然扬眸,“我娘?”
魏仙儿觊觎离王妃之位太久,那是她的执念所在,如今薄云岫死了,沈木兮成了离王妃,她又岂能甘心!
第154章 求娶 为 兰怀恩 南瓜马车加更2
自打知道了魏仙儿出现在东都城,黍离干脆蹲守在了南苑阁门口,谁守着自家小主子,他都不放心。王爷不在,他得替王爷守好了这两个命根子。
春秀也慌,之前魏仙儿干了那么多的坏事,若是再回来造孽,欺负她家沈大夫可怎么好?
“魏仙儿出现了?”沈木兮一愣。
“对!”春秀忙点头,“你莫掉以轻心,这死女人心狠手辣的,此番回来还不定要干什么坏事,黍离已经让人知会了巡城使司大人,悄悄的全城搜捕,他自个去了南苑阁蹲着,断然不敢让两个孩子有所闪失。我放心不下,紧赶着回来告诉你一声。”
沈木兮幽然吐出一口气,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春秀离开,阿落和月归便死死的盯紧了沈木兮,生怕她有什么闪失,离王府真的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你们不必如此!”沈木兮揉着眉心,“她若是不出现,咱们还得提心吊胆,不过此番出现了,倒是极好的,省得咱们再到处寻她!”
“主子!”阿落抿唇,“您可莫要单独行动,千万不要拿自己当饵,咱们只想护着您,别的……都无所谓。”
月归点头,“是!哪怕魏仙儿跑了也无妨,只要您没事就好。”
沈木兮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魏仙儿占据了她的身份那么久,也是该还了!
“我这辈子,还真没亲手杀过人。”沈木兮垂着头,“我嫌脏。”
月归和阿落面面相觑,“主子?”
“主子,您是大夫。”阿落低低的说。
沈木兮点头,“是啊,我是个大夫,救人不杀人!可有时候也会例外吧?佛渡苍生,亦降妖除魔。”
午后时分,宁侯府递了帖子,说是请离王妃过府一叙。
沈木兮还不明白这意思吗?
让她带着春秀一道去呢!
春秀是个直爽之人,既然要把话说开,那就面对面说,躲躲藏藏算什么事!
去了宁侯府,刚下马车,差点没把沈木兮给吓着,孙道贤跟个鬼一样,脖子上挂个大红绸子,杵在门口迎宾。是的,姑且这般形容吧,迎宾!
“你这是干什么?”春秀皱眉,不解的瞧着沈木兮,“东都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宴请宾客,便都是这样的习俗吗?”
沈木兮摇头,不是不是!
“哦,宁侯府特有的。”春秀会意。
孙道贤苦着脸,狠狠的剜了春秀一眼,最后眼巴巴的盯着沈木兮,“沈大夫……”
“叫王妃!”春秀冷嗤。
“王妃,请!”孙道贤做了个手势。
宁侯夫人早就在里头候着,见着沈木兮来了,笑得眼睛眉毛都快凑到一处了,“王妃娘娘赏光,甚好!甚好!这边请,这边请!”
说着,一味的拿眼睛去瞧春秀。
春秀被看得发毛了,寻思着这侯爷夫人是不是想跟自己干一架?上回没打痛快,这次想了个损招对付自己?这么一寻思,春秀对宁侯府,几乎是好感全无。
宁侯爷自然是在的,然则跟自家夫人一对比,完全没有存在感。一个瘦得跟麻杆似的,一个胖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席面不急着吃,王妃啊,让我带着你溜一圈?”宁侯夫人笑嘻嘻的说。
也不待沈木兮应声,抬步就开始溜达。
“王妃,我觉得好奇怪哦!”月归不解,“这是想闹哪样?”
阿落在旁嘀咕,“小心点吧!我觉得是因为主子上次拒绝了管家,把礼都给送回侯府,所以就记恨上了,不定要设什么埋伏呢?”
春秀轻嗤,“看我不撕了她!”
一帮人嘀嘀咕咕的,孙道贤跟着得远,压根没听见,只是心里直打鼓,母亲这厢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德胜一拍大腿,“世子,这不是去您的院子吗?”
孙道贤一把扯了脖子上的红绸子,“哎呦我的亲娘诶,这是要往死里坑我呀!”语罢,孙道贤撒腿就跑,敢在宁侯夫人进门的那一瞬,气喘吁吁的堵住了门口。
“作甚,让开!”宁侯夫人皱眉。
“娘,您不是带着她们溜一圈吗?溜我这院子作甚?”孙道贤死扒着院门口,这进去了,还得了?
“一二三四!”宁侯夫人一声喊,底下四名女婢,当即上前,直接将孙道贤提溜起来,制在了一旁。
“走!”宁侯夫人笑嘻嘻的瞧着沈木兮和春秀。
沈木兮心里有些发慌,这到底唱得哪一出啊?
“不能进去!这是我的地方!”孙道贤歇斯底里,“娘啊,我是你亲儿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于是乎,沈木兮和春秀,硬着头皮,参观了孙道贤的卧房……
“春秀姑娘,我家小贤呢是有些不太听话,其实就缺管束,长得还过得去,脾气呢也能拿捏得住,你悄悄他这院子里,花花草草都是自个打理的。外冷内热啊!”宁侯夫人解释。
春秀张了张嘴,想着这是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