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明辉不知这次又持续了多少天的光景,待他巩固完修为醒来后确实神清气爽,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没有半分的疲累,而陡然拔高的修为更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不禁哇了一声,又吹了个口哨,兴致勃勃地道:“我化神后期了!”
他之前才堪堪达到化神中期,想要进阶后期原本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数百年的苦修,哪里想到会这么快就再度进阶。
梅涯九在旁坐着支着脸笑盈盈地道:“看,我没有骗你吧,确实很爽对不对?”
棠明辉脸蛋红扑扑的,他不好意思地点头,修为升的这么快确实爽极了。
“过来坐好。”梅涯九取出一把梳子,拍拍身前的床铺,“我给你束发。”
梳子肖似棠明辉送他的那把黑色牛角梳,只是这把梳子颜色是白的,黑色的那把已经被梅涯九好好的收藏了起来。
棠明辉应了一声,挪到梅涯九身前端端正正地坐好,他仅着一身干净整洁的白色亵衣,露出一小截还有吻痕残留的脖颈。
梅涯九盯着这一小截脖颈无意识舔过唇角,好像在回味什么美味似的,不过他也没忘记束发一事,五指轻柔地插.进发丝内,指尖一点点按摩过小徒弟的头皮,而后向下顺过他柔软的黑色长发。
棠明辉享受地眯起眼,一边小嘴不停嘚吧,将他出岛以后经历的事都讲了一遍,他想将这些年梅涯九缺席的日子都分享给他,那样就好像梅涯九不曾缺席一样。
即使其实梅涯九这些年都在他身边,知晓他的全部事,他也没阻止小徒弟的分享,反倒认真听着,时不时和小徒弟就某件事聊上两句。
一个说,一个听,这次的束发时间被有意的无限拉长。
待梅涯九为棠明辉束好发后,棠明辉扭头看向漆黑的窗外,“感觉子时多了……?”
梅涯九漫不经心的也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恩,新的一天快到了。”
棠明辉咂舌,他算了算时间才发现醒来时便是深夜,之前数日的胡作非为让他日夜颠倒,作息彻底混乱,也不知今夕是何年。
“不知道今天是几号了……”他随口说了一句,梅涯九想了想,也记不起日期,他摇摇头,“我也不知,怎么了吗?”
棠明辉摸摸下巴,想起以前疑惑的事便道:“十五号啊,师尊每月十五都有事,不知道现在是几号,会不会耽搁了师尊?”
梅涯九微怔,他有种不妙的感觉,接着就听小徒弟好奇的声音响起:“师尊,你每月十五都有什么事呀?我好奇很久了,神秘兮兮的……”
梅涯九欲言又止,他在找借口搪塞和说实话间犹豫——虽然小徒弟今天只是随口一问,但疑惑会一直在,他总不可能一辈子隐瞒下去,一直隐瞒万一小徒弟以为他有不轨之心怎么办?
至于说谎?谎言总有被拆穿的一天,那样结果更糟。
梅涯九左右为难,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只是随口一说的棠明辉反倒没想那么多,他大大伸了个懒腰,琢磨着出去找点吃的,虽然这会是半夜,但对修士来说和白天也没什么区别。
这么想着,棠明辉边坐在床边弯腰穿鞋,边背对着梅涯九说:“师尊想吃些什么吗?”
“不必。”梅涯九正在低头沉思,他随口推拒了去,体内一股熟悉的痛苦忽地涌上,那足以叫人痛不欲生的疼痛他却只是眼皮一跳。
紧接着他脸色一变,他心里低咒一声。
该死的,竟然到十五了?!
还有不祥的黑雾从他足底涌现,梅涯九脸色愈加难看,这黑雾颜色极为深邃,因着过于浓郁的关系,它看起来像是某种粘稠的液体,从里到外弥漫着阴冷之感,还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出邪恶、怨毒的气息。
这是化作实质的怨气,由滔天的恨与怒凝聚而成,这恨、这怒是即使宇宙毁灭也无法减轻分毫的刻骨仇恨,是即使抵达世界洪荒的尽头也依然存在的深仇大恨。
阴冷的怨气无孔不入,它们比这世上最冷的万年玄冰还要冷,能轻松冻碎一个人身上最坚硬的骨头。梅涯九能听到自己浑身上下二百零六块骨头发出的阵阵哀鸣声,所有骨头在极寒之下痛苦的瑟瑟发抖,浓稠的黑色怨气里好似快活地发出桀桀的森冷笑声。
仇人痛苦,它就快乐了。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只是这样还远远不能满足它,它的仇与怨仍无法消弭半分。
千刀万剐,食肉寝皮,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远远无法抹平它的血海深仇。
森森白骨组成的手掌手臂自浓稠的黑色怨气里探出,每根惨白的指骨都锋利异常,指尖闪烁着寒光。
骨掌们的行动很安静,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中,他们纷纷从下往上攀爬,像是最亲密的情人一样附在梅涯九的四肢与躯干之上,白骨们紧紧抱住他,牢牢将他包裹在累累白骨之中。
随后指骨们纷纷行动起来,从身后抱住梅涯九身体的一条胳膊,它五指成爪,一点点慢慢的抓破梅涯九套在外面的衣衫,而后慢慢划破他的皮肤,留下五条横贯胸膛,深可见骨的抓痕。
还有一只放在梅涯九大腿上的骨掌则要更加狠厉,它生生从梅涯九的大腿上挖出一大块肉来,而后在他面前将这块肉一点点搅成肉沫。
棠明辉背对着梅涯九弯腰探头看向床底,寻找另一只失踪的鞋子,他暗自可惜梅涯九拒绝了他,正想表达遗憾,他的鼻尖忽然动了动。
他好像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众多骨掌在梅涯九身上作怪,他像是不会疼似的只是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