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是熟悉的薄荷气味。
贺清桓站在,顾望坐着,他垂眸看着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的顾望,轻声道,“别看,别怕。”
顾望挣了一下,没能挣脱,就放弃了,他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帮忙测血压吗?”
贺清桓的手安抚般的拍了拍顾望的后背,“有人来接班了,我来看看你。”
熟悉的动作。
顾望才恍然想起以前的事儿。
他怕针怕吃药不是没有理由的,从车祸后,顾望每天各种药,从早到晚的吃,中药西药,片剂汤剂,吃的比饭的次数还要多。
打针也是,往血管里注入的药液,静脉输液或者肌肉注射。他的腿没有知觉,就针灸,不一定扎腿上穴位,人是一个整体,每个部分都相互影响,顾望夜夜都能梦到自己还在扎针,这样的过程,导致的就是顾望对吃药打针产生无法自抑的恐惧和厌恶。
即使贺清桓不去公司了,全程哄着他,陪着他,也无济于事,药最后还是得顾望自己吃,针最后还是得顾望自己受。
即使他哭着说想死,不要吃药了,贺清桓也是抱着他,永远耐心的哄。
到这里,顾望还想起一件极小的事情,他偷偷看见过贺清桓写日记,写日记这种事情显然与贺清桓的性格不匹配。
顾望好奇,悄悄看过一眼。
上面每一页除了日期,就只有几句话。
他很疼,我情愿疼的是我。
我甚至不希望他长命百岁了,我会陪他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那如果可以重新开始的话,我希望他不认识我,很优秀,我会变成,他想象中的那个贺清桓。
顾望闭着眼睛,心里翻江倒海,他想,自己可能坚持不住了,他想缴械投降了。
或许是那些事已经过去得太久了,又或许是因为贺清桓,顾望没感觉到针扎进去的时候特别疼。
护士看着两人,笑得意味深长,“好了,可以了,下一个同学!”
顾望站起来,自己按着棉签,说了谢谢。
不知道是谁给护士的,还是说给贺清桓的,大概都有。
宋之言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跟上顾望。
什么时候,顾望已经和贺清桓这么亲近了?!
刚才贺清桓从队伍后边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肯定是来找顾望的,可能是来聊聊天说说话,谁料到贺清桓一来,二话不说,就把顾望按进了怀里。
当时连宋之言心脏都猛地跳了一下,不得不说,贺清桓真的很他妈有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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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外边的雨小了些,但之前雨势太大,学校各处依旧有如江流般的水涌向排水道。
跑道依旧还是那样。
贺清桓撑开了伞,自然而然的递给了顾望。
宋之言默默的走到了一边,他不配。
杨宇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宋之言,要袋子不要?”
大红色的塑料袋,白色的广告,宋之言接了过去,他跟这个就挺配。
大厅里的人不少,甚至有人就地开始做生意,我有伞,我送你过去,两块钱一个人。
顾望看着他们扫码付钱,“……”
贺清桓蹲下后,顾望十分熟稔的趴到了他的背上,手里的伞举过贺清桓的头顶。
大雨滂沱。
身后的那些人怀疑是不是雨太大,起了雾,所以他们出现了幻觉。
“他们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