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问完一句,就抿着嘴不说话了,脸色极其难看,不知在想什么。
薛筝心有余悸地看了青衣一眼。
这青衣也太可怕了……更喜欢了怎么办?
为什么给池小棠不给她?
薛筝酸溜溜地看了池棠一眼,哼声道:“你也应该知道点事了,被太子喜欢也不都是好事,别人甚至不用刀子,光流言都能刮下你几层皮!”
池棠摸了摸自己的皮,其实有点不解:“这样传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又不会因为别人说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
刚吃完一块瓜的卢攸擦了擦手,担忧道:“我们当然都不信,只是三人成虎,于名声有碍,若传到宫里——”
“殿下才不会信这种鬼话!”池棠不屑道。
卢攸轻声道:“你病倒在家,殿下一直没来看你,有人说,是因为你既毁容貌,又失清白,殿下厌弃了你,阿池你——”
“殿下是病了!病了!”池棠刚刚还对流言不屑一顾,听到这里却怒不可遏,“殿下都病倒了,还有人传他的坏话!太过分了!”
卢攸噎了一下,弱弱道:“他们传的是你的坏话……”
池棠瞪她一眼,道:“说殿下厌弃我,明明是传殿下的坏话!殿下怎么是那种人?他听到了一定会很生气!”
薛筝“噗嗤”一笑,道:“可不是吗?胆敢传我们阿池的谣言,等太子病好了,定饶不了他们!”
池棠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等殿下病好?殿下已经差不多好了!早上看他就挺精神的。
殿下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这些谣言了,哼!殿下知道了,就一定会——
嗯?
池棠怔了怔。
以她对太子殿下的了解,他要是得知了这些流言,应该是……会先来安慰她?
这么想着,池棠下意识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她在最北面的屋里,大门在最南,这么看一眼,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池棠正要收回目光,前面突然远远地传来朱弦拖长扬高的声音:“小棠棠——你家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不愧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口气娇娇嗲嗲又中气十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池棠“唰”的一下,红透了脸。
薛筝哈哈笑着,拉起池棠出去了。
到了前面才知道,太子殿下被不懂规矩的江湖女子拦在了门口。
池棠忙将朱弦拉到身旁,随着薛筝等人匆匆行礼。
一抬头,却见眼前竖着一支粉荷,亭亭玉立,娇嫩欲滴。
“孤见御池荷花正好,池宅却无栽荷,便采了一支与你观赏。”太子殿下道。
池棠想笑,可这么多人看着,又不好意思笑,只能红了脸,低着头,接过他手里的粉荷,小声道:“谢谢殿下……”
他顿了顿,淡淡道:“孤亲手采的。”
池棠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他,问道:“殿下鞋湿了?”
“不曾。”
池棠又想了想,还是没明白他想说什么,便丢开说自己的了:“殿下病刚好,还是小心些,这种事让侍卫做就好了,万一不小心落水,不是又要加重病情?”
太子殿下蹙眉:“孤不会落水。”
池棠还想再劝,却被薛筝打断了:“你俩不能进去说吗?是屋里的冰镇瓜果不好吃?还是外头的太阳不够晒?”
池棠红着脸将太子殿下往里让。
他却没有挪动脚步,而是将眉头皱得更紧,语气似有不悦:“主人抱病,尔等出身世家,岂不知客有不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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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 孤是她家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这话,分明是明晃晃地训斥她们来得不对,卢攸和杜容顿时吓得不敢说话。
薛筝是敢的。
不但敢,还很不服:“殿下自己不也来了?”
太子殿下冷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池棠一眼。
孤怎么一样?孤是她家的太子殿下!
薛筝犹自忿忿不平:“我来是为了谁?殿下知道外头都传成什么样——”
“谣言止于智者。”太子殿下迈过门槛,丢下冷漠无情的一句话。
薛筝气得跺着脚跟进去:“敢情我来这一趟还愚不可及了?我——”
太子殿下突然停步,回头看了她一眼,又冲杜容和卢攸微微颔首,道:“你们能来探望阿棠,这份心意孤记下了。”
薛筝愣了愣。
不是,你记什么啊?
难道朱美人刚刚那句话有蛊惑作用?怎么太子殿下听了真把自己当池家人了?
与此同时,池小姑娘正拉着朱弦低声絮絮:“这是太子殿下啊!太子殿下都下车了,你怎么能把太子殿下挡在门外!不合规矩啊!他要是没下车,我们所有人都要出门相迎,要是下了车,一定要先请进来再说,不能把殿下拦在门外!”
朱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哦!我只当你情郎来了,一时忘了他还是太子!”
朱姑娘可没像她一样压低声音说话,一开口,便将另外一头说话的太子殿下给引了过来。
池棠羞得直想钻地缝。
太子殿下却道:“无妨,朱师叔爽朗率直,孤觉得很好!”
语气甚是温和,亲切到让朱弦受宠若惊。
师叔都喊上了?这么谄媚的吗?怎么好像当年一言不发关了她大半个月的也是这位仁兄?
李俨虽然早就不记得当年为了一块芙蓉糕把人关了半个月的事了,但也依稀记得这位朱姑娘曾经甚是不逊,还拦着他不让见池小姑娘。
不过时隔半年,对方似乎懂事多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他自然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
……
虽然太子殿下没有直接赶人,可杜容和卢攸也待不下去了,没过多久,就提出告辞,赢得了太子殿下的和颜悦色。
两人一离开,太子殿下便转向池棠问道:“她们也来了许久了吧?”
池棠想了想,点头。
还吃了不少瓜呢!
太子殿下蹙眉叮嘱道:“你病情初愈,不宜劳累,否则病情反复,又要平白受些苦头。”
池棠一一乖巧应下。
薛筝听不下去了:“你们不能说点正事吗?”
池棠清了清嗓子,正色问道:“殿下也是为谣言而来?”
李俨面色一冷:“简直一派胡言!”
池棠忙安慰道:“我们都知道是一派胡言,殿下不要为了这个生气了。”
李俨唇角微微一勾,“嗯”了一声。
薛筝捂住眼睛:“我是不是也该嫁人了?”
李俨看了一眼面泛桃花的池小姑娘,又勾了勾唇,随后敛了笑意,道:“那些都是无中生有之言,孤一定会彻查,阿棠有无毁容一看便知,至于清白——”冷冷一笑,“那绑匪是个女子,何况还有翰林琴待诏秦归与阿棠一同被绑!”
“那也要秦归肯出来为阿棠澄清才行吧?”对此,薛筝不太看好,“秦归可是赵王的人!”
倘若不澄清,池棠要想入主东宫可能会遭到宗室的阻碍。
李俨微一沉吟:“孤会想办法!”
……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想了什么办法,第二天,御前审理行刺案时,秦归的供词,证明了池棠的清白。
“……他原在附近山谷弄琴,碰巧看到歹徒劫持了你,便悄悄跟上,半途被歹徒发觉擒住,挣扎时被削一指,随后一直同你关在一处,直至七凤谷弟子路过相救。”李俨语声淡淡地为她复述着今天上午秦归在御前的呈辞。
池棠听了有点紧张:“他有没有把我爹供出来?”
虽然皇帝已经知道池长庭回来过,外面也有不少人这样猜测,但大多数人是没有证据的。
倘若秦归招供了,那就有了证据。
有证据和没证据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有了实证,皇帝也很难为所欲为。
“没有。”李俨道,“陛下不愿这件事供出来,秦归就不会供出来。”
这件事就跟池棠留在玉华山一样,都是池长庭的把柄,皇帝巴不得被自己握在手里,不会任由秦归捅破。
池棠松了半口气,又问:“他也没把你供出来?”
李俨摇头。
他私自出宫的事知道的人已经很多了,供不供都一样。
池棠终于放心了,娇娇地看着他:“殿下是怎么说服秦归帮我澄清的?”
李俨沉默片刻,道:“孤还没找他……”
秦归的这番话,是他自己要说的。
池棠愣了愣,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李俨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