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关掉好了,感觉露天怪怪的。”言真真说。
凌恒长摁不放,玻璃又恢复了漆黑。
“你慢慢来,我去弄点吃的。”他看也不看她,快步走进厨房。
言真真关上浴室门,反锁,这才开始放心地洗澡。
水雾蒙蒙,热水氤氲出白色的热气。
她忍不住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场景,沉思:真奇怪,触手藏哪里了?完全没看见呢。
“啊。”凌恒切到了手指,当然,连血都没出,只是有点疼。他甩了甩手,粗暴地将切好的火腿放进了机器里。
敲个蛋,按下盖子,三分钟后,热腾腾的三明治就烤好了。
他对半切开,犹豫了下,一手拿一半,飞快吃了个干净。
才不给她呢。
为了那种奇怪的理由就闯进来。
她到底看到了多少?!
全看到了吗?
不是吧。
凌恒一想到这里,就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十分绝望。
没告白就被看光,还有希望吗?
在线等,很急。
“你干嘛呢?”言真真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吓了他一跳。好在她没有追问,自顾自翻找:“你吃了什么,好饿,还有吗?”
凌恒冰山脸:“没有。”
言真真扭头盯着他:“你好凶,生气了?”
“well,”他问,“你觉得我该生气吗?”
言真真迟疑了下,觉得这事还是自己理亏,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完了?”他冷笑。
言真真眨眨眼,后退半步,狐疑地问:“不然呢,让你也看一次吗?”
她不说则已,说了反而提醒了凌恒。他瞄了她眼,发现她也很自觉地穿了浴室里准备好的新浴袍,只是尺码大了至少两号,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腰带系得再紧也能看到锁骨。
头发擦过了,乱糟糟的散落在肩上,双腿纤细。因为抱拢的动作,衣服背面绷得比较紧,能看到后腰及以下的曲线。
他的眼睛烫到了似的飞快挪开,不自然地调整了坐姿:“算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哦。”言真真好像觉得很有趣,凑近了说,“这样就扯平了对吧。”
凌恒:[一脸懵逼.jpg]
“所以果然是想看吧。”她一脸了然地点点头,而后抓住衣襟,“行叭,准备好了吗?一、二……”
“你有病啊!”他猛地站起来,想阻拦她发神经。
但是,言真真早就在喊“二”的时候,已经有了动作。他做出反应的瞬间,她就松开了拢住领子的手。
宽大的浴袍顿时散落开来。
露出里面……的小背心和短裤。
“哈哈哈哈。”言真真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吓到你了吧?”
嗡,凌恒脑子里的理智之弦崩断了。
血气上涌,不知是气的还是窘的,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言真真,你……你太过分了。”
“开个玩笑,别生气。”她收住笑意,“我和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啦。”
凌恒抿紧了唇角,身体几乎与她贴到一起。他不作声,只是低头望着她的双眼,呼吸慢慢急促。
言真真的面上,忍住的笑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惊讶。
她感受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气息,不是紧绷的怒气,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妙之感,仿佛一个十分新奇且刺激的游戏,彻底被吸引住了,舍不得眨眼,一错不错地看着他。
“这不是个有趣的玩笑。”凌恒问,“你有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能有什么后果,总不能变成章鱼把我吃了。
言真真眨眨眼,解释说:“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在意,所以想开个玩笑……ok,我现在知道不好笑,我和你道歉,我已经道过歉了!”
她莫名有点生气:“我以后再也不和你开玩笑了,行不行?放开我!”
凌恒的态度软化下来。他松开她的手:“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你这样,我、我会很……”
很什么呢?
大脑好像中了病毒的计算机,跳出了一堆无意义的对话框,无法正常运转。
这个时候,就轮到本能上线了。
不经过大脑同意,嘴巴就开口说:“总之,反正,我的意思是,你不能和一个喜欢你的男生开这种玩笑,明白吗?这会让我很……fuck!”
脑子终于作出应对,紧急叫停。
寂静中,言真真瞪大了眼睛,而后,长长的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凌恒后退了两步,脸上浮现出尴尬和羞窘,还有浓浓的懊恼——这绝对不是他想象中的告白,比最糟糕的打算还要糟糕一百倍。
他完全不敢去看她的脸色,勉强说了句“冰箱里有吃的”,就逃难似的冲进了房间,重重关上门。
我tm都干了什么?
凌恒背靠着门滑坐下来,恨不得给自己一拳。
犹豫了这么久,在最错的时候说了最错的话。
完了,她肯定觉得我糟糕透了。
他把所有事都搞砸了。
凌恒垂下头,额角靠在屈起的膝盖上,难过得无以复加。
笃笃笃。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
她问:“我不要吃面包,这里可不可以叫外卖?”
噢,这真是个比拒绝更糟糕的回答,她根本不在意。凌恒心里想着,突然失去了搭话的意愿,以沉默回应。
等了几秒钟后,脚步声远去。
她走开了。
过了会儿,厨房里传来乒乓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摔碎了,紧接着是椅子被带翻倒在地上发出的巨大声响。
凌恒的心瞬间悬起,想也不想便打开门冲出去:“真真?”
没人回答,餐桌后的地板上铺落一片浴袍的衣角。
“真真!”凌恒一个箭步冲过去,蹲下来想抱起她——可是,那只是一件浴袍而已。
被骗了。
他怒气上涌,还未到达大脑,后背便多了一个人的分量。她躲在冰箱后面,趁机扑到了他的身上,“哇”地叫着吓唬他。
凌恒:“……”
很生气,但又很想笑。
“嘿,干什么不理我?”她问。
“放开。”他把她扒下来,面无表情地说,“你很无聊。”
“是你不好,话只说一半。”她跳下来,直截了当地问,“所以,喜欢我的意思是通知我一声,还是问我愿不愿意交往?”
凌恒抿住唇角:“有区别吗?”
“当然。”她踮脚负手,黑白分明的眼珠转动,“一个答案是‘我知道’,另一个是‘我愿意’,没有区别吗?”
凌恒过了一霎才反应过来,这简直不符合他天才大脑的运转速度,而身体的回应更不堪,许久,才迟疑地张开手臂,抱住了柔软纤瘦的女孩。
“真的?”他语气中的疑惑多过惊喜,“我以为你……”
以为你不在意,以为你根本不喜欢,以为你……从来没有想过。
言真真弯了弯眼睛,没有回答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他大概是忘记了,第一次在海边见到他,她就很稀奇地看了好几眼。
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什么。
只是大多数漫画里都有感情线,男女主角从同伴变成情侣,也是再常见不过的套路了。
所以,为什么不呢?
凌恒这么好看。
有些意外,但理所当然。
言真真抬手抱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所以,肯理我了吗?”
“……咳。”凌恒后知后觉地窘迫起来,左顾右盼了会儿,想到了可以转移的话题,“你还没吃东西,吃点什么,医生晚点就会过来。”
言真真思考了下,宣布:“我要吃披萨。”
波士顿到底是大城市,外送服务过关,没一会儿就送来了外卖:大份的意大利披萨和大杯的可乐。
言真真一手一样,吃得十分愉快。
凌恒在和医生打电话:“烧退了,人也精神,你不用过来了,嗯……谢谢医生,就这样。”
他挂了电话,犹且没有缓过来,不在状态地看了她半天,才记起来要说什么,问道:“真的好点了吗?不要逞强,药效过去温度又升高就麻烦了。”
“当然。”她满足地吸了口冰可乐,“我好得不得了。”
“真的?”理智说,凌恒你醒醒,别信她,再多待一天更稳妥。
言真真歪头看他:“你不信我?”
“那好吧。”脑子说,对不起,我中了丘比特的病毒,需要重启时间,现在所做的一切举动都低于平均智商,请放弃治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