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粟粟拿出一个包子吃了一口,包子皮又酥又软,包子馅是猪肉大葱的,香的很。咬上一口,馅里还裹着汤汁,有些烫,温粟粟哈了一口气,却还是一鼓作气将这口包子给吃了进去。
“你慢点吃,烫着呢。”陈月芬见温粟粟这样,忍不住笑出声。
又觉得长得好看就是好啊,连吃个包子都是这样的赏心悦目。要是换做她家里的那两个猴崽子,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画面。
温粟粟又咬了一小口包子,伸手用指腹将嘴角的油渍揩了揩,抿着一抹笑意。
温粟粟的胃口不大,陈月芬包的包子个头大,足足有她手掌心那么大,她吃完一个就实在吃不下了。
陈月芬嘀嘀咕咕地说她太瘦了,身板太小了没什么力气,在兵团是要吃亏的。但晓得她是真的吃不下了,也不让她再继续硬吃,免得再给撑坏了。
恰好苏立春也还没吃早饭,温粟粟向陈月芬询问过后,便借花献佛的将包子送给了苏立春。
本来苏立春也想去看温粟粟给伤员动手术的,可是团里刚播了通知,明天知青们就都得去割麦子了,她作为班长得去农具部替大家领镰刀,就没办法去卫生所了。
……………………
温粟粟和陈月芬到了卫生所的时候,团长和连长等人已经在了。
团长昨晚听了朱连长说的话,原本也只是看兵团里实在太缺卫生员了,才想着要么让温粟粟试试看。
但是说到底,他心里头还是有些没把握,毕竟他对温粟粟也是有印象的——干啥啥不行,骚-扰霍参谋长第一名。
所以他提前安排了另一个卫生员辅助温粟粟给伤员动手术,说是辅助,说得直白一些,其实就是安排个人盯着温粟粟,要是她哪里做的不对,卫生员马上就制止温粟粟的行为不让她再继续了。
可不能因为温粟粟,害得伤员的伤势加重!
只不过当温粟粟到了卫生所,团长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的那点紧张感都消失了。
他隐约觉得,或许温粟粟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够胜任卫生员。
……………………
载着伤员的车是在八点多钟到团里的。
伤员是男三班的班长谢志毅,听说是在修水库的时候,脚底不小心被泥里的石头割开了一个口子,因为没办法走路,所以是被人用担架抬来的。
“让让,都让让。”抬担架的两名知青说道。
卫生所外面围了不少得知了这事,特意来看热闹的知青们,林静好等人就在其中。
当赵春梅看清楚担架上躺着的人是谢志毅之后,面色白了白,有些紧张地拽住了林静好的衣角,小声说道:“静好,受伤的人是谢知青!怎么办呀……”
按照赵春梅的说法,谢志毅跟她是同一个学校的,还是她的学长。她当初之所以想来白龙江兵团,也跟谢志毅在这儿有关。
要是伤员是别人,那或许她还能看个热闹,最好是能看到温粟粟手术失败,最后出糗被当着所有人的面赶出兵团。
但这个人是谢志毅,她就忍不住紧张起来了。
“你先别着急,我想想办法。”林静好看着担架被抬进了卫生所,团长开始跟谢志毅交流,大致是在问他介不介意让温粟粟来给他动手术。
其实在谢志毅被带回兵团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么一回事了,也是同意了之后才回到兵团,团长只不过是再确认一遍罢了。
谢志毅侧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换上了白大褂,站在团长身旁的温粟粟。然后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
赵春梅急得直跺脚,林静好也朝前几步,迈进了卫生所的大门,对着团长,也对着所有来看热闹的知青们说道:“团长您好,我是温粟粟的表妹林静好。我过来是想劝一下我表姐的……”
说完,她看着温粟粟说道:“粟粟姐,我知道你是为了继续留在兵团每天看到霍参谋长,所以才跟团长说你可以做卫生员的。可是你要知道,兵团卫生员没那么好当的……你的确学过护士不假,可是你上课根本不认真,考试次次不及格……你又怎么能够胜任卫生员呢?”
“粟粟姐,我知道你的想法,我站出来说这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都是为了你好。你不想离开兵团,还有很多种办法,我们可以一起向姜团长求求情,可你要是把这事搞砸了,害得谢知青的伤势更加严重,到时候就晚了呀……”
林静好字字情真意切,一脸的都是为了温粟粟着想。
可她的话却如同炸弹一般,令所有人的绷紧了脑子里的那根弦。
尤其是姜团长,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扫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朱连长,说实话要不是朱连长也跟着替温粟粟担保,他也不会这么容易就答应,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这是真的吗?”姜团长沉声问道。
另一个卫生员也说道:“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哪怕学过护士也是不行的。治病救人不是开玩笑的事情,稍微有一点差错都不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温粟粟的身上,想要看看她会如何回应。
是继续顶着压力死鸭子嘴硬,还是灰溜溜的放弃?
温粟粟那张白净娇美的面色如常,先是对姜团长说道:“请团长相信我的决心,我要是没有把握,绝对不敢在大家面前说大话。”
说完这话,又看向林静好,嘴角向上一弯,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说道:“林静好,去学校上课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当初连初中都没读完,能知道我在卫校怎么样吗?你说的我次次都考不及格,不过是你来我家时,听我妈说了那么一次而已。现在我可以告诉你,那次我没考及格是因为我拉肚子,状态不好而已。”
她说的是实话,被降职的温粟粟以前虽说上学不认真,可是每到了考试的时候,同学们都是很愿意让她抄题的,她抄也能抄及格,考试名次能在全班中游。
而温妈妈知道温粟粟学习不认真,就顺嘴在妹妹面前说过一两句,没想到被林静好听见了,这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抖落出来。
林静好的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回事。
要是温粟粟真像她说的那样,那她还可以说是为了阻止温粟粟犯错误才这样说。可若是她胡说,那在别人看来,意味可就不同了。
但是林静好明明记得她大姨说的很清楚,温粟粟在学校压根就没有用心上课啊,她去温家的时候,从来就没看到过温粟粟在学习……
林静好咬了咬唇,觉得温粟粟是怕丢人,故意替自己辩解:“可是……”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回去之后可以去我家重新看一下我这几年的成绩单。”温粟粟这回没等林静好的话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陈月芬原本听了林静好的话,还未温粟粟捏了一把汗,如今局面反转,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满地瞪了林静好一眼。
哼道:“怎么着,粟粟都这么说了,林知青还非要给粟粟身上扣撒谎欺骗团长的帽子吗?你不如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好好说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啊?”
朱连长拉了陈月芬一把,小声说道:“这里有你什么事儿,你给我外头待着去。”
林静好脸上露出委屈,习惯性的眼眶红了。
就在这时,躺在担架上的谢志毅看着团长说道:“姜团长,我愿意相信温同志,就让她替我手术吧。”
其实姜团长听到后来,也觉得温粟粟的话比较可信。那个林静好一开始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可是被温粟粟质问一下就怯了场,看来说出来的话并不属实。
再加上有卫生员在旁边看着,他还是决定让温粟粟试试。
得到了指令的温粟粟,特意扫了林静好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么请无关紧要的人先出去吧。”
☆、6
说是手术,也不过是听起来吓人罢了。
其实就是谢志毅的脚底板被石头划破了一道五六厘米的口子,需要缝针而已。这种手术对于温粟粟而言,属于没什么难度的……
不过要真是有难度的,姜团长也不敢让温粟粟动手。
毕竟万一真弄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温粟粟在开始之前,先去洗了个手。医护人员的人是要碰患者的伤口的,要是不清洗干净,很容易产生感染。
七步洗手法是医护人员进行操作前的洗手方法,温粟粟默默洗好了手,走到病床前看着谢志毅拆下了绷带之后的伤口。
伤口已经做了最简单的止血治疗,只不过因为划开的距离有些长,所以两边的肉是有些外翻的。最值得一说的是,由于谢志毅前些天都在修水库,很多时候脚都是泡在水里的,时间泡的长了,皮肤便皱了,还有些发白,看起来倒是比伤口更加吓人。
谢志毅的眼神落在坐在他脚边的温粟粟身上,穿上了白大褂的她在灯光下,好像更加好看了,皮肤如同牛奶一般白晃晃的。
她很有职业操守,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开始给谢志毅的伤口进行二次消毒。
柔嫩的手指碰到谢志毅的皮肤上,谢志毅的面色刷的一下就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脸侧了过去。
温粟粟以为他是疼的,说道:“现在我先给你的伤口消毒,可能会有一点儿痛,你忍一下。等下缝针的时候我会给你打局部麻醉,不会太痛的。”
若是单看样貌,只怕整个兵团再找不出比温粟粟看起来还要娇气的女知青了,可是任是别的女知青们看到都会害怕得低呼出声的伤口,温粟粟却沉稳得当,一点儿都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
值得一说的是,她的针法很好,十分整齐精密。
医生缝针的手法直接关乎到拆线,以及伤口痊愈留疤的大小。针法好的医生做出来的手术,创伤比较小,这也是温粟粟的长项,
原本在旁边盯着她的卫生员,已经开始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看了,偶尔还会问温粟粟一些她不太懂的,还会请教几句。
手术没多久就结束了。
“疼吗?”温粟粟在术后问谢志毅。
这些到底是穿书之前的事情了,她后来在书里又生活了这么久,别看她表现得无懈可击,实际上手心还出了汗呢。
还好,曾经学到的东西都没有忘记。
谢志毅最多就感觉到被蚊子咬似的疼,别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朝温粟粟笑了笑,说道:“不疼。”
“伤口不要碰水,每天都要按时换药,你最好能在卫生所住上几天,免得去了宿舍之后人太多,导致术后感染。”温粟粟交代完谢志毅,又去收拾了一下,洗完手之后,这才将门打开了。
……………………
姜团长等人依然等候在门外,林静好还想继续看温粟粟的笑话,当然也不会走。
之前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知青们,除了个别还有事情的走了,剩下的都将卫生所围了个水泄不通。明天就要开始割麦子了,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一天不需要训练,他们可不得要过来凑热闹么。
此时见温粟粟从里面出来了,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
“诶,出来了出来了,你们说说看,温粟粟有没有把手术做好啊?”
“我看悬,听说她来兵团都是为了咱们霍参谋长,要是她真上过卫校,干嘛不一开始就报名当卫生员啊……”
“那也不一定吧,你也说了她是为了霍参谋长来的,万一她当时就是不想当卫生员呢?现在没办法了才说出自己上过卫校,也不是不可能啊。”
“谁知道呢……反正我就是挺心疼咱们霍参谋长的,原本都可以摆脱这个狗皮膏药了,要是她真把手术完成了,那以后霍参谋长还不得被她给烦死了?”
“嘁,你别忘了温粟粟可是霍参谋长的未婚妻,他们两个打小定的娃娃亲,将来是要结婚的。人霍参谋长要你心疼啊?说不定他就喜欢温粟粟黏着他呢?”
“什么娃娃亲啊,你当这还是旧社会?现在早就不兴父母半包的那一套了,霍参谋长肯定不会答应的。”
……………………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什么的都有。
只不过他们都在外头,说话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姜团长此时只想知道温粟粟有没有完成手术,也懒得去管他们。
“怎么样?手术做的还成功吗?”姜团长问道。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姜团长严肃的不得了的表情,温粟粟竟然有些想笑。明明就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术,偏偏被姜团长这么一问,温粟粟顿时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狗血剧了……
好像她正做了一个特别棘手的手术出来,被家属询问结果。
温粟粟会有这样的想法正常,姜团长这么严肃,也有他的道理。他们团实在太缺卫生员了,他当然紧张结果了,要是温粟粟成功的完成了手术,就说明温粟粟可以留在兵团做卫生员了。
温粟粟还未答话,那个卫生员就抢答道:“报告团长,手术非常成功!全程都是温知青一个人动的手,一点纰漏都没出,反倒是我……还向温知青请教了一些我以前不拿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