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刷的一下被拉上,林静好的面上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本来是想表现一下自己,想着要是她做得好,说不定也能来当卫生员了,却没想到一连被霍温南和谢志毅两个人话里话外的讽刺了。
林静好深呼吸一口气,暗暗捏紧了拳头。心中虽说不痛快,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笑了笑。
说道:“春梅是在跟我开玩笑呢,我也就是看粟粟姐给我上药的时候,觉得还挺简单的,粟粟姐不是忙吗,所以我才想着帮帮她的忙。我当然知道卫生员不是那么容易当的了,我哪儿能跟粟粟姐比呀。”
说完这话,林静好又待了一会儿说自己还得去洗衣服,就先回去了,赵春梅也跟着走了。
走到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温粟粟在给一个孩子处理伤口。
那孩子七八岁模样,是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开水瓶,腿上被烫伤了,还好及时用冷水冲过了,情况不是很严重。
赵春梅想起刚刚谢志毅对温粟粟笑的样子,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故意说道:“静好,其实我觉得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当卫生员的。没上过卫校又怎么了?就算没上过卫校,说不定比有些上过卫校的人还厉害。”
温粟粟给孩子挑破了水泡,又上了药,在小孩儿的脸上揪了一把,哄道:“以后可不能这么淘气了,伤口注意别感染了。”
说完这话,等孩子跟他妈走了,这才抬头看向走近了的林静好和赵春梅,抿唇笑了笑,艳若桃李。她挑了挑眉:“咦,林卫生员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说要给霍参谋长上药吗?这么快啊,真不愧是不用上卫校就能当卫生员的人呢。”
一番话将林静好嘲讽的面红耳赤。
赵春梅气得咬牙:“温粟粟,你讽刺谁呢?”
温粟粟整理好了药箱,单手撑着下巴,脸上露出天真无辜的表情:“我没有讽刺谁呀,我怎么会是在讽刺静好,我这是夸她厉害呢,是吧静好?”
林静好深呼吸一口气,咬唇朝温粟粟说道:“粟粟姐,春梅是开玩笑的,你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还得去给跃进哥洗衣服呢,我先走了。”
看着林静好的背影,温粟粟问道:“静好,你跟温跃进走的这么近,你将来是不是打算做我堂嫂啊?”
“粟粟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一直都拿跃进哥当哥哥对待的,我们两个清清白白如同兄妹,你不好这样讲的,别人要误会的……”林静好赶紧解释道。
哦,好一对清清白白亲兄妹。
温粟粟耸了耸肩,没理她了。
其实早就知道林静好不可能真看得上温跃进的,只有温跃进那个憨批才觉得林静好会嫁给他,她就等着看好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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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温粟粟给外头那个被烫伤的小孩处理好伤口之后,再次回到了病房的时候,发现林静好和赵春梅已经走了。
然而霍温南病床的帘子仍然拉的严严实实,从里面还发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邓进步真没给人上过药,现在就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他是个断掌,断掌的意思就是这人的力气大,没轻没重的。给霍温南上药的时候,那叫一个酸爽。
“嘶——”在邓进步第三次弄疼霍温南之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邓进步一眼。
吓得邓进步赶紧把药膏放下了,苦兮兮地说道:“参谋长,我真上不好这药……要不然我去给你把温卫生员叫过来吧,实在不是就让刚刚那个林同志也行……”
说完这话,邓进步认命地拉开了帘子,就看到温粟粟站在那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目光又落到霍温南的伤口上,抿嘴笑了笑,问道:“诶?怎么,林静好没有给你们家参谋长上药吗?”
邓进步下意识的想要在霍温南的面前,他家参谋长现在这会儿可没穿衣服!
温粟粟撇了撇嘴,真当他家参谋长是黄花大闺女了,看一下还怕少块肉不成?之前他昏迷的时候,不是她给他上的药吗?也没把他怎么样呀。
只不过邓进步也就是一时的条件反射,反应过来之后就说道:“参谋长没让林同志上药,这是我弄的,只不过我手上没轻没重的,弄不好,还是你来吧。”
温粟粟闻言,看了霍温南的表情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这才说道:“邓同志,你真的放心把你家参谋长交给我,不怕我占你家参谋长的便宜啦?”
霍温南听到这话,脸色黑了半分,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温粟粟这是在调戏他。
其实他一开始也不是说怕温粟粟占他便宜什么的,就是温粟粟之前那个样子,现在要他当着她的面把衣服脱下来,他一时之间有些迟疑罢了。
恰好外面又有孩子烫伤了,温粟粟不在,他干脆让邓进步给他上药。
他心想不就是上药么,随便找个人来也行的。哪里晓得邓进步这臭小子力气那么大,这哪是上药,分明就是谋杀,背上脱了一层的皮,血淋淋的,稍微碰一下就疼了,他还那么用力。
温粟粟看到霍温南的脸色一沉,倒也没再说什么了,撇了撇嘴从邓进步手里把药膏接过来,开始给霍温南上药了。
再怎么说她是卫生员,分内的工作还是得做好的。
温粟粟的动作轻重得当,换药的过程当中霍温南不会感觉到疼痛。他趴在病床上,感受着温粟粟柔软的指腹偶尔碰触到他的后背,凉凉的,也软糯糯的。
这种感觉跟邓进步给他上药的时候的感觉,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上好了药之后,温粟粟再将绷带缠上,把一切搞定之后拍了拍手,从始至终就没多看霍温南哪儿一眼,也没跟霍温南多说话。
温粟粟弄好了之后,在旁边整理药箱。霍温南将衣服穿好,扣上扣子,侧目看了一眼温粟粟,优美的天鹅颈,巴掌大的小脸,下巴有些尖。
他正欲说话,却见温粟粟朝谢志毅走过去,露出刚刚给霍温南上药时所没有的笑容,说道:“谢知青,你的伤口也应该换药了。”
与方才对他时判若两人。
霍温南索性一抿薄唇,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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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从卫生所出来之后。
赵春梅说道:“静好,其实你要是读了卫校,肯定比温粟粟厉害,你不是都说了嘛?她温粟粟次次都考不及格。”
林静好的指甲掐着手心,面上说着‘春梅你别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么厉害啊’,心里却想着:是啊,要是她能上卫校,要是她爸爸是国家干部……
哪还有温粟粟什么事情啊!
想起刚刚温粟粟嘲讽她的那些话,林静好就恨得牙痒痒,不就是个卫生员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到半道上,林静好说道:“春梅,你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一趟跃进哥,等会儿再回来。”
“静好,你跟温跃进真没在处对象啊?说真的,要不是你一再说你只把温跃进当哥哥,我们真就以为你们在搞对象了。”赵春梅说道。
“春梅,你怎么也跟我开起玩笑来了,你知道的,跃进哥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说完这话,林静好朝赵春梅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
与赵春梅分开之后,林静好直接去了温跃进的宿舍。
自从温跃进把从家里带来的那点存货都替林静好还给温粟粟以后,手头上除了兵团发的饭票和热水票之类的,别的再也没有了。
之前他们宿舍打牌的时候总有他,现在他就只能在边上看着别人玩儿牌了。偏偏又喜欢指手画脚,说个不停:“你小子心里头咋想的?你咋能打这张呢?我告诉你,你要是打这张你就输定了,你打这个,打这个啊!”
被他指挥的那个知青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们累了一天了,回到宿舍打打牌就是想放松一下,结果打个牌都不得安生。
“温跃进,到底是你打牌还是我打牌啊?我愿意打哪张就打哪张,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旁边的人也早就看不惯温跃进了,跟着附和:“就是,温跃进,人家打牌你凑什么热闹。”
温跃进被人挤到一边,他呸了一声:“不就是打牌吗,等发了工资,看我打不打。”
就在这时,有人说林静好来找他了,他赶紧跑出了宿舍,就看到林静好站在外头,表情十分的委屈,一看就是受人欺负了。
“静好,你刚刚哭过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是谁,我去收拾她!”温跃进问道,“是不是温粟粟又欺负你了?”
林静好吸了吸鼻子,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小声说道:“跃进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粟粟姐最近总是喜欢针对我……”
“果然是她,你等着,我这就去收拾她。”温跃进气得脸红脖子粗。
却被李静好一把拉住,林静好说道:“跃进哥,你别那么冲动,你这样子去找她,到时候肯定被她告状,咱们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最好能有个让她知道害怕,又不会被人发现的办法……”
林静好话中有话。
温跃进挠头,冥思苦想:“能有什么办法呢……”
林静好心道真是个蠢货,只能提醒道:“跃进哥,粟粟姐最怕什么呀?”
“她最怕……”温跃进一拍脑门,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知道了,她最怕老鼠,每次她见到老鼠都被吓得抱头乱窜,特别怂!可咱们这儿虽说有老鼠,可是也不好找啊,我现在改上哪找去?”
“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在收拾粮仓,我想那儿应该会有。”林静好说道,其实她来找温跃进,为的就是这回事,“不过跃进哥,咱们也别把粟粟姐吓坏了……我不想这样的……”
温跃进看了林静好一眼:“你就是太善良了,你放心,我保准吓得她天天做噩梦!”
林静好看着温跃进的背影,眼中是得逞的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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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卫生所里没人,卫生员是不需要值夜班的,但是目前这种情况,温粟粟需要值夜班。
卫生所里有单独的休息室,昨天陈月芬已经帮着打理好了。
兵团的熄灯号在八点半,熄灯号一响,整个兵团的灯就都得熄了。眼看着灯闪烁了几下,温粟粟将洗漱用品放好,换上了睡裙之后,躺在了床上。
睡裙是纯棉的,轻薄透气,这料子是她自己选的,她最喜欢了。睡裙长度刚到膝盖,露出她雪白的小腿,裙摆还做了荷叶边的设计。
这床单是她自己的,花色很好看,并不是那种大朵大朵的花,看起来俗死了。上面还有香香的皂角香,温粟粟闻了一下,心里头安定了许多。
她认床,但闻着熟悉的味道,会相对容易睡着一点。
这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睡的早,熄灯号吹灭没多久,大部分人就都睡着了。温粟粟睡不着,把玩着床头的手电筒,心里头想着事。
她虽然是穿书的,但却属于非典型穿书。别人穿书是一下子就穿到了别人的身上,但是她不一样,她是属于胎穿的,只不过之前意识一直没有觉醒,属于被降职的状态,但那些经历都是自己的。
所以,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于她而言,就跟上辈子一样。
而她也是的的确确跟这边的亲人们生活了十几年的,是有感情的,她有些想他们了。她心想着,将枕头底下的那封信拿出来,这信是她姐姐前几天寄过来的,她已经看过信的内容了,但一直好好保管着。
信里说了她的一些近况,说她们村新建了一所小学,她被选上做小学教师了,她感到很高兴,那儿太穷了,很多孩子都没读过书,他们现在终于有了小学,可以读书了。又问了温粟粟在兵团怎么样,有没有见到她心心念念的霍参谋长,他们相处的怎么样,处上男女朋友了吗?
看到这儿,温粟粟的脑中浮现出霍温南看她时黑着脸的样子,轻哼了一声,些许娇憨。
她现在跟霍温南是相看两相厌,处什么男女朋友啊。
可偏偏几天前她已经寄走了回信,回信上面写着,姐姐,我很好,勿念。我跟温南相处的很好,我还是像从前那样喜欢他,穿上军装的他真好看,我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也同样的喜欢我,我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我们很快就能结婚。
温粟粟:…………
想到这儿,温粟粟心里头乱糟糟的,又骂了糟心的剧情几句,将信放好,翻了个身准备睡觉了。
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吱吱’声,是老鼠的叫声!而且这个声音离自己很近,好像就在这间屋子里……
温粟粟吓得整个人都快僵住了,她的心砰砰直跳,手脚发冷。她从小到大,什么青蛙、毛毛虫都不怕,连看到蛇都不怕,唯独最怕老鼠,小的时候她去乡下被老鼠咬过,从那以后她只要看到老鼠都害怕的不得了。
温粟粟颤抖着手拿住手电筒,然后将手电筒打开,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老鼠,结果手电筒的光束刚洒下来,便看到一只拳头那么大的灰毛老鼠蹲在桌子上,那两只黑珠子眼睛正朝自己看着。
“啊,啊啊啊啊!!!!”温粟粟吓得连手电筒都没拿住,掉在了地上,她摸着黑跳下床,甚至来不及穿鞋,光着脚丫子便跑了出去。
病房内,霍温南和谢志毅都听到了这一声尖叫。
“是温同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谢志毅皱起眉头,紧张地看向外面。可是他脚受了伤,没办法走动。
霍温南的眉头一皱,没有多想,直接拿起枕头边的手电筒。看了一眼在旁边睡的正香的邓进步,翻身下了床,拿着手电筒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