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棠点了点头,“师父回来也好,另这场戏更加有看头。无事你便回罢,”他看了一眼王拂,“你将此人带至属衙,好生招待。”
卫恒应诺,心知这句好生招待,绝对是梁竹音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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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瑾轻轻扣门,听得一声询问,“是谁?”
她应答后,见面色憔悴眼睛红红的梁竹音打开了门。
“姑姑,可是有差事?”
“是,我来拿彤史。”玉瑾进入房内,见她关上门后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自然地咬唇走向书柜,将彤史拿出双手奉上。
玉瑾紧盯她,说了句,“方才刘院判前来为殿下问诊。”
梁竹音猛然抬头,惊慌失措地问:“那殿下病情见好,会不会被刘院判发现?”
玉瑾见她的反应心下微安,照这情形,至少殿下不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殿下让王拂给他扎了三针,忍着疼痛挺过了这一关,但是本来身子就虚,如今加了一个更字。”
玉瑾点到为止,握了握她的手,“你好生歇息罢,我回了。”
梁竹音应了一声,将她送出门外后,想着她的一番话,靠在门板上出神。
扣门声再次响起,吓了她一跳,门外传来了小路子的声音,“梁大人,殿下情况不妙,您先开门。”
梁竹音知晓又是小路子捣鬼,没好气地回道:“路都知应该去找医士,找我作甚。”
萧绎棠一把将小路子拽了下来,自己迈上台阶,站在门前轻声说道:“如果你不想让命妇院人看见,就开门。”
那扇门迅速打开,一只纤细白嫩的手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将他拉扯进入屋内关上了门。
小路子服气地想,还是殿下有办法,他想到殿下对他的警告,只得忍着听壁脚的念头,警觉地守着门。
当他发现手里的小药箱没有送出去时,看着紧闭的门,这可如何是好?他可没胆量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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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竹音将萧绎棠拽进屋内后,立刻放开了他,冷声说道:“殿下无事总来下人的地方,有失体统。”
萧绎棠上前握住她的手,“谁说我无事。”
他想起药箱,又不愿松开挣扎的她,只得拉着她走到门口,打开门一把将药箱拿了进来。
“您放开我,”梁竹音见他拎着药箱,心中虽然有些难以描述的纷乱,嘴上依旧抗拒着,“阿拂已经帮我医治了。”
萧绎棠将她按坐在桌几旁,淡淡说了句,“你的伤,从今往后只能我来医治。”
他轻轻捧起她的手,扫了她一眼,见她怔忡在那里,也不打扰她,打开纱布,见那白嫩的掌心布满了结痂的痕迹,心疼之下,忍不住放到唇边吻了吻。
掌心传来那温热酥麻的感觉,使得梁竹音回过了神,她羞恼之下见他死死握住她的手,只得说道:“您能不能放尊重些?!”
萧绎棠不以为然,手上不停的为她包扎着。
“亲都亲过了,”他视线在她面上来回睃巡,“抱也抱过了,衣衫不整时也都彼此见过,脸也摸过……”他松开她的手,细心地为她整理衣衫,看着她羞红的脸,含笑道:“你说你又何必上纲上线。
见女人腾地站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有些后悔话说露骨了。遂扶住她的双肩,将她重新按坐下来,温声说道:“坐下来,我瞧瞧你的脚。”
说罢便抬起她的腿搭在自己腿上,径直脱掉她的足衣,看着脚踝处红肿一片,忍不住埋怨她,“下次要让我知晓你伤着了自己忍着,我是要惩罚的。”
梁竹音见挣扎无用,只得负气瞪着他,一言不发,任由他折腾到无趣了再说。
谁知,他专心致志用那金疮药撒在自己脚踝处,搓热双手细致地为她按摩,偶尔含笑凝视她,很快又转回脚裸。
看着他依旧苍白的面容,病还没好就跑来为她包扎,她鼻间一酸,立刻转过头去。
谁知下一刻小腿一凉,他已然掀开衬裙,看向她并未让王拂医治的膝盖。
她急忙伸手想要用衬裙遮挡膝盖,“您不许看!”
萧绎棠赶紧转移话题,“最晚后日,我会在皇父面前揭穿刘院判,当年后宫嫔妃接连出现滑胎与死胎,均与他有关。”
梁竹音听后果然两眼放光,“那臣可以趁机审问家眷,逼迫皇后主动找寻臣。”
“你不必插手。”萧绎棠有些后悔过早告诉她。
梁竹音不服气,“殿下是嫌弃臣办事不利么?”
萧绎棠仔细为她清理沐浴后又有些泛红的创口,“我说过,绝不让你在身陷险境。”
他见对面未再出声,抬头对上她悲伤的目光,见她立刻转过头,鼻音颇重地说了句,“开弓没有回头箭,还请殿下让臣完成使命。”
萧绎棠的手一顿,艰涩回应,“完成使命后,你就能安心离开了是么?”
梁竹音粲然一笑,说不,“我还要当这东宫职责最多的女官呐。”她抓住裙摆的手,紧紧握着。
“出息。女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萧绎棠见她不服方才的抗拒,至少没说马上出宫的话,多少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您是这东宫之主,大齐的皇太子殿下,自然是瞧不起我们做下人的……”
“别动!你鬓角这里有只小飞虫。”
萧绎棠不愿意她一口一个下人,想着吓唬她一回,谁知她竟然真信了,瑟缩着央求:“哪哪里?”
他忍着笑,慢慢凑近她。
她细皮嫩肉的脸仿佛能掐出水来,脸颊上还有着细密的小绒毛。那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卷翘,挂个扇坠子都没问题。清亮的眼睛里那深褐色的瞳仁,就那么一瞟,便能摄人心魂。粉嫩的樱唇不笑时亦微微上扬,又让他生出想亲吻的念头。
“好……好了没?”
梁竹音见他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危险的星芒,身上的药香与微弱的迦南香,混合成独特清冽的香气,使得她一阵阵眩晕起来。
萧绎棠生生克制住早已拥入四肢百骸的欲|念,咬牙坐直了身子,说了句,“飞了。”想着来日方长,别这般快就将她吓着,让她认为自己仅仅是为了得到她的人,才这般的死缠烂打。
他细心地将梁竹音的衬裙放下,深深凝视着她,强忍着不舍说道:“好生歇息,今晚不必过来值夜。”走到门口,偏头说了句,“明日允你先去看看球队,再来上值。”打开了门。
复又看了盈盈下拜的她一眼,快步离开了命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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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梁竹音依言换上骑服,去了左春坊。
裴玠向来是最早到达,尤其这几日卫恒像是很忙,他不得不承担了所有监督训练的差事。自大朝会回府后,便见母亲一脸凝重去了书房,与他和父亲说表妹回来匆匆打了一个照面,之后带走了王拂。
父亲与他对视一眼,结合朝中议论太子殿下得了风寒,瞬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很默契的瞒住了祖母与母亲。
这几日他吃不下,睡不安,还曾试图找寻名叫阿蕴的宫女套话,均未打听到有效的信息。
见梁竹音出现在场地上,担忧了两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不顾一切地握住她的双臂,“你无事罢?”
梁竹音看见他,更加愧对外祖母,赶忙小声说道:“我无事,表哥勿要担心。只是外祖母这几日身体怎样?”
裴玠知晓她担忧祖母的身体,安抚道:“祖母安好,那王拂?”
“他暂时还不能回去,不过表哥放心,他不会有危险。”梁竹音咬唇说道。
为了外祖母,她也要保王拂的性命。她莫名相信萧绎棠不会对王拂痛下杀手。
“是太子殿下?”裴玠看着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起母亲提起她当日狼狈的样子就心痛不已。
太子对于他来说,也是一名男人,她为了一名男人下跪求人,这让他深深的惶恐起来。
梁竹音看着他迫切的眼神,狠了狠心,“表哥,恕我不能说。”她急切地解释,“总之我没有做出有违良心之事,你让舅舅放心,我不会给他丢脸!”
裴玠摇了摇头,他要听的不是这句。
他握住梁竹音手臂的手,颓然落下。
原来表妹也有心事,原来她也有不能告诉他的事。
“你不愿说,我不勉强你。我还是那句话,”他看向她丝毫不掩浓浓的眷恋,“我会尽我所能在距离你最近的地方,等着你。”
众人前来训练,自然将裴玠的表情看个满眼。
“你看你看!裴大人看梁大人的眼神……我的天,我错过了什么?”
“难怪裴大人对于你抛媚眼视而不见,原来他的心上人是梁大人,你这等庸脂俗粉还不快快退下……”
阿蕴手中的马鞭“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耳边传来张馡的嗤笑,“好姐妹共同喜欢上一个男人,那是什么感觉?你梁姐姐水性杨花,勾引殿下的同时还勾搭裴大人,真是好手段。”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引得众人纷纷捂嘴。
梁竹音转头看向捂着脸的张馡,见她捡起马鞭就要抽打阿蕴,赶忙上前试图抱住她,手臂上瞬间多出了几道鞭痕。
下一刻,张馡手中的马鞭被裴玠大力夺走。
梁竹音同时将她推了出去,看着她坐在了地上,怒斥道:“张馡,我不管你是谁家女儿,在东宫,宫规面前无品阶之言。今日之事,我自会禀明尚宫。”
张馡“呸”了一口吐掉口中的灰尘,轻蔑地起身看了她一眼,“是你的好姐妹先动手,你不分青红皂白污蔑人,不过是仗着太子殿下宠着你。”
裴玠一脸惊怒地看向梁竹音,紧握着的双拳骨节早已泛白。
梁竹音看向扭脸看向别处的阿蕴,刚要问,就听到众人小声说,“是她先出口狂言,阿蕴才动了手。”
她歉意地看向裴玠,“裴大人,今日有些内务事要处理,不如明日再安排训练?”
裴玠看着她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一言不发地拱手后,转身疾步离开了。
梁竹音蹙眉看见阿蕴的目光追随者裴玠,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乱传,除非你们想放弃这次马球比试。”梁竹音冷声环视众人,“都散了罢,阿蕴你跟我来。”
她率先走至马厩旁转身看向阿蕴,“为何要先动手?你曾经问过我,为何不与她一般见识,我是怎么回答的?”
“可她污蔑你,说你与裴大人不清不楚。”
梁竹音见她含着泪花,鼻尖通红,叹了一口气,掏出绢帕为她擦拭着,“裴玠是我表哥,仅此而已。”
“那他……”阿蕴也看到了裴玠看她的眼神。
“没有的事。”梁竹音再次重申。
阿蕴见她眼神坚定,破涕为笑,“我知晓姐姐心里只有殿下,那张馡就是嫉妒。”
梁竹音点了点她的额头,“莫要胡说,小妮子长大了,开始怀春起来。”她笑道:“我表哥可是百里挑一,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人,你若令他青眼有加,那也是良缘一桩。”
她还真的想了想,舅舅与舅母也不是那看重门第之人,再说了,阿蕴祖父唐亭乃是户部尚书,只是深受奸人所害,抄家后才沦落至此。
阿蕴羞赧地搂住梁竹音的手臂,见她蹙眉,赶忙掀开衣袖,见那白嫩的手臂上鞭痕越发触目惊心。
“姐姐,都怪我!我知错了,”她拉着梁竹音就往命妇院的方向走,“我为你包扎!”
待路过丽正殿时,被三喜拦住,“梁大人,殿下唤您。”
梁竹音心道糟了,狐狸准是得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