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甫一踏入井香堂,就吸引了堂中所有食客的注意。
少年郎绝好的姿容,在这斗大的县里实属罕见。
唇红齿白,肤色似雪,眉眼精致如玉没有一处瑕疵,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好气质。
且他瞧上去便温文尔雅,芝兰玉树,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很难对他生出不喜。
小二一问,这堂中蒙着面纱的女食客纷纷抢着开口:“叫那位公子到我们这边来罢。”
众男子又羡又妒,只恨自己没生得这样一副好样貌,平日里少不得遭嫌弃。
不过,燕挽却没有到任何一桌女客那边去,而是在堂中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朗声说“男女授受不亲,让他到我这边来吧”之后,向他走了过去。
这华衣公子长得周正,穿着绀色的锦袍,头戴金冠,气度很是斐然,难得碰到好心人,燕挽朝他感激一笑:“多谢公子施手,这顿饭由我请了。”
那华衣公子亦是豪爽,摆手道:“不必客气,公子一看便与我投缘,不必拘谨放开了吃,我再叫上一壶好酒。”
燕挽又一次道了谢。
此前桌上已经点了荷叶鸡、糯米排骨、香炸肉丸、蒜香竹笋……等数十道菜,有的菜吃了一半,有的菜只筷未动,华衣公子让小二把那几道没动的撤了下去。
燕挽感觉有些浪费,这酒楼的菜一般上给客人了,即便不吃也会倒掉,陛下提倡节俭,这华衣公子不吃动过的不过寥寥三道,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些菜井香堂做得不好,不合公子胃口?”
华衣公子目光一闪,含笑道:“倒也不是不合胃口,只是我素来挑剔,喜欢的就这些,可吃饭么,桌子不摆满哪里看得过去,所以便又点了几道凑合凑合。怎么,公子想吃,我再让小二端回来。”
燕挽一默,摇了摇头:“倒也不是。”
总归是别人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燕挽还不至于因别人浪费就逮人讲一番道理。
然后,他让小二另上了一道荷叶鸡和一道时蔬,安静的吃饭。
井香堂的荷叶鸡确实做得很好,荷叶香气渗透到了鸡骨里,鸡肉更是滑而不腻,他是一个不吃鸡皮的人,这会儿却发觉连皮带肉一块吃,有着不错的风味。
华衣公子问:“公子可是京都人士?不知姓什么叫什么,我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燕挽刚夹了一筷子青菜,又顿住,看向他道:“确从京都来的,如今要回京都去,我姓燕。”
华衣公子眼睛一睁,“燕姓尊贵,公子莫不是御史台燕家的公子?”
燕挽一怔,笑了笑:“并不是。”
却也没有告知来历的意思。
华衣公子想了一下,连声道:“公子可千万别误会我,我并非想要攀附权势,只是家中父亲做官,对京都的几位大人有些了解,所以才……”
“总之,燕这个姓氏极是好听。”
“公子谬赞了。”
燕挽继续吃饭,两人再无搭话,走之前,他果真说到做到,将华衣公子的钱一并付了。
然后,他离开了井香堂。
燕挽来时说过要给纪风玄带糖醋鱼,丰县的糖醋鱼另有一家做得最好,不过没有井香堂的荷叶鸡那么出名。
他特意绕了一圈过去,反正也闲着也无事,只是刚走了没几步路,后脑勺忽然一痛,然后眼底一抹黑暗侵入。
……
“公子,得手了。”
两个黑衣小厮拖着一个麻袋进了一方庭院。
庭院花草茂盛,凉亭中立着一个华衣公子,正是和燕挽一同吃饭的那个,他的脸上已完全没有之前的正经,眼里一片火热。
“快,把他放出来,让我看看。”
小厮将麻袋绳子解开,地上的少年被五花大绑,塞了巾帕,一派昏迷不醒。
那抹火热瞬间变成垂涎之色,华衣公子上前摸了摸少年的面颊,兴奋道:“嫩,真嫩!老子运气真好,逮到一个极品。”
燕挽隐约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生生的走在路上,居然被人偷袭套了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