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有一女对大人心有…”
白泽突地将锦绣搂过:“刘太师的千金金枝玉叶,白某怎么高攀的起,自家娘子虽然不大上的来台面,不过自小认识,感情亲厚。”锦绣差点将口中的果核喷出,恼怒地扭了扭肩膀,正要发火,却对上白泽一对亮亮的眸子,竟生生地把火气给压了下去。
刘太师面色微变,口中仍是客套:“白大人谦虚了,老夫原以为白大人还未婚配,如今看来是老夫唐突了。不过白大人这么早走,可是不满意老夫府上的安排?”
白泽咧嘴一笑:“刘大人府上安排如此周到,白某岂有不满之理?只是白某和内子成亲不久,春宵苦短…您看…”锦绣闻言又狠狠地扭了扭肩膀,不料却被白泽更紧地搂住,并在耳边轻轻道了一句:“乖一点。”
不待刘太师再说话,白泽已搂住锦绣跨过一步:“太师请留步,白某官微,不敢劳烦太师亲送,白某就此别过。”说罢,又拱了拱手,与锦绣二人大摇大摆出了园子。独留下园内一方树影下久久站立面目不清的刘太师。
这边一出园子,锦绣便恨恨地甩开白泽的手:“轻薄我!你知道轻薄本姑娘的后果么?!”
白泽笑眯眯地望着她:“你没有揭穿我,我以为你同意的。”
锦绣一楞,舌头有点打结:“谁…谁同意了,你要是再敢这样,我就…我就打折你的手脚!”
白泽“啧啧”了半天:“姑娘家家,要温柔一点,否则谁敢娶啊。”
锦绣一脸惆怅:“果真…太不温柔了么?”又一脸沉思:“我今日明明已经矜持了许多啊。”想着想着,独自走了开去。
白泽踢踏着步子跟在后面,看着锦绣活泼的背景,不知为何,心中突然开出一朵小花来。
回到白府,二人见云兮正坐在厅内云淡风轻地饮茶。锦绣见到云兮大喇喇地奔上前去:“喂!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个小蛇妖呢?”
云兮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探头看了看还在后面踢踏着步子的白泽,料想他应是没听见后方才瞥了眼锦绣:“都说了很多次,人家飞升成仙了。”
锦绣鼻子里哼了声,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就放心让那个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宫里边?”
“她已经长大了。”云兮淡淡道。
“你们在说谁?”白泽长袍一甩,也坐了下来,“那位秦姑娘?我倒是觉得不用担心她,看她那样子是巴不得呆在宫里多玩几天呢。”
“你对她挺上心。”云兮和锦绣同时应道,三人不由都是一楞,又皆有些沉默。
锦绣咳了一声,道是晚上应酬的累了,又摸了摸发烫的脸,道是酒也喝的有点多,起身急急入了房间。
云兮瞧了瞧锦绣的背影,又瞧了瞧翘首的白泽,敲了敲眼前的瓷杯:“锦绣,今日有点怪。”
白泽收回眼光,笑了起来:“她是个好姑娘。”
云兮点点头:“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如我亲妹妹一般。”
“你与她有婚约。”白泽又道,“她对你也一往情深。”
云兮顿了顿:“婚约一事非我所愿,她实应该嫁一个全心爱她的人。她要的,我给不了。”
“因为给了另一个人?”白泽唰地展开扇子,一边摇一边颇有深意地望着云兮。
云兮眼皮动了动,半晌后道:“你挺八卦。”
第二日一早,云兮便又去了宫里,临走前熬了一大锅粥。锦绣起身后去小厨房用早膳,却发现白泽竟也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粥,锦绣实在诧异,按理说白泽新近上任,理应早早就去应卯,如今这太阳上了三竿却仍然杵在这里吃东西委实有些不正常。
“你怎地不去办理公务?”锦绣挥勺给自己盛了一碗粥,“许是昨夜喝多了,今日偷个懒?”
“去过了。”白泽笑笑,顺手帮锦绣拨了一碟小菜,“又被赶回来了。”
“啊?”锦绣瞪圆了眼睛,“为何?你得罪人了?”
“说是刘太师去过后,就将我负责的案宗交给了别人处理,我也就没了公务,闲人自是呆不住的,便回来了。”白泽闲散地说着这番话,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面前的桌子被“啪”地一拍,白泽抬头时锦绣已经怒火冲天地捋了两条袖子:“那什么刘太师为甚欺负你?老娘替你去找回公道!”
白泽扶了扶额角:“不过是不愿与之相谋共事,他便不悦排挤了我,官场就是这样,无须挂心。来来!难得清
闲一天,吃完了我带你去逛集市。”
“你不挂心么?”锦绣关心道。
“挂心有何用,其实早该看开,仕途也好,钱财也罢,都是身外之物,拥有了也不见得开心。”白泽笑起来,嘴角漾出好看的纹路。
集市虽然热闹,二人却一时无话。锦绣抬眼瞅了瞅,又瞅了瞅,终是没有说出什么,她努力回想了一番父君手下的那一帮子大臣常常会拉了帮结了派地算计对方,有些运气差的就被算计回了老家,运气更差的被剥了仙根砍了脑袋的也有。想到这里,锦绣不由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又同情地瞅了眼白泽。
白泽回转头,带着清清淡淡的笑容:“这位姑娘,你总是瞅我作甚?”不待锦绣回答,又道:“啊,定是因为我长的十分清俊,令姑娘你百看不厌?”
话音未落,白泽的手臂已被拧住一拉一扭,登时疼的倒抽了口凉气,白泽龇着牙望了望周围:“姑奶奶,你这样在别人看来是小两口之间闹些情趣…”手臂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直到白泽买了一包蒸糕递给锦绣赔罪,方才暂且给白
泽解了困。白泽一边揉着手臂一边苦着脸抱怨:“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姑娘欺负,要知道一般姑娘家看到我疼都来不及,你居然舍得下手这般狠。”
“那你娶了心疼你的那些姑娘好了,也好让她们一辈子疼你。”锦绣不以为然道。
“不好,要娶就娶一个特别的。”
“怎样的算特别的?”
“唔…不心疼我的。”
锦绣的脸突然间红了,嘟囔一句自个儿向前跑了。白泽远远地跟在后面,很轻很轻地问了一句:“刚才你分明是在担心我不是吗?”
第23章 信物
云兮再进到宫中的时候,秦青正和南风陪着溯月逛园子,园子逛累了便寻着一处水榭坐下磕瓜子。云兮上前请过安后便站到秦青身后,微不可闻地说了一句:“你这日子过的倒是轻快惬意。”
秦青抓了把瓜子给云兮:“你别看我表面上闲着,但我一直在细枝末节上思考和钻研,以便早日找到镜子的线索。”
“哦,那你都钻研了什么?”
“唔,凝云阁的吃食是一等一的好,宫内宫外,鲜有超过这里的。”
几个人正磕着瓜子,那边厢袅袅婷婷地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赫连皇后和夫人郁久闾氏,在她们之后跟着一个模样颇周正的陌生女子。女子身着北凉的服饰,眉目如画,一对圆润的耳垂上分别戴着只狼骨耳环。
溯月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一行人来到面前,溯月方站起身行了礼。赫连皇后心情显得十分愉悦,一扫先前的冷漠,热情地将溯月虚扶了一下,并将身后的陌生女子引了出来。
“溯月妹妹,给你引见一下,这位新入宫的妹妹名唤姜洛,说起来也是你们北凉的姑娘呢。”赫连皇后热络地过来拉溯月的手,端庄中透着温婉,温婉中见着贤淑。
溯月点了点头算是见礼,对方则甜甜一笑,行了个大礼:“以后还请昭仪姐姐
多多提点姜洛。”溯月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一向没有好面色的郁久闾氏此刻却是兴奋莫名,绞了块帕子掩着嘴一直对着赫连皇后乐:“这次皇上可要多记着皇后娘娘您的好了,皇上一直记着当年救下他的北凉女子,可惜没见着对方的面容,只记得对方戴着一对狼骨耳环,娘娘您体恤皇上,这么多年总算给寻着了这位姑娘。”
溯月楞了一下,南风惊了一下,秦青突然摔了一下。
云兮讲秦青一把捞起,秦青干干笑了一下:“今日吃的少,虚弱的虚弱的。”云兮用手指弹掉秦青嘴角的一片瓜子壳,道:“吃的是不多。”
郁久闾氏探头一瞧:“哟,这二位面生的很…居然,居然还有个男子。”说罢拿帕子掩了半边脸,“妹妹果真是不拘小节的很。”
“这二位是我请来的医师。”溯月淡淡道。
“哦,一直听闻妹妹身体抱恙,那就好好将养吧,现下有姜洛妹妹照顾皇上,妹妹倒是不必费心了。”郁久闾氏笑的很妥帖,又拉过姜洛的手十分亲热地拍了拍,那唤作姜洛的女子也甜甜地点了点头,一脸娇羞。
“本来也没怎么费心。”溯月伸了个懒腰,嘟囔了一句,也不顾周遭的人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施施然走了。
赫连皇后的脸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到常态,低声吩咐道:“无妨,让她去吧,姜洛,选你入宫,该教你的都教了你,不知道的话在皇上面前要少说,毕竟那件事过去了几年,皇帝要是问你,你就说当时年纪小记不清了,可千万别多嘴露了馅
。”
姜洛施了个礼,算是应下了。
溯月这一走行的很快,南风小跑着跟了一路也没捞着机会细问,她隐隐地觉得,这事让自家公主有些反常。不仅是公主反常,连自己也有些反常。
好容易回到了凝云阁,溯月阴着脸抓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却是凉的,她有些不耐,随手扔了壶,唬的一众宫娥迅速收拾完退了出去。南风忙不迭地凑上前去,十分急切关切热切地问出了这一路一直想问的话:“皇帝可就是你这些年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溯月不答。
“你早就知道他是?”南风想起溯月今日的表情,惊道。
溯月还是不答,睫毛却闪了闪。
云兮见状识趣地扯了扯秦青,想要拉着她暂时回避,不料秦青十分耿直干脆地将袖子给抽了回来:“不要妨碍我,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
南风见公主这个模样,心中已明白大半,惆怅地忧伤地挪到溯月跟前:“公主你为何一直不跟皇帝说?”想了想又有些不忿:“不但不说,还和心上人闹的如此之僵。”顿了一会儿又更加不忿:“如今还叫人冒充了去,公主你今日为何不当场揭穿她们?”
半晌,溯月叹了口气:“大婚当日我便将他认了出来,可是,我从来没想过他是侵我国土杀我子民的人。”
南风楞了,她觉得有些复杂。
秦青也觉得有些复杂,象生出一团乱麻来怎么理怎么乱。是以这一次云兮再来拉她时她懵懵懂懂地跟着出去了。
“你都找到了什么线索,来与我说说看。”云兮拉着秦青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揶揄道。
“线索的事情嘛,要抽丝剥茧,切忌急躁,我再看看,再看看。”秦青咳了两声,笑眯眯地望向云兮。
晨时的阳光照在秦青的背后,在发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云兮突然有些恍惚,觉得这样的笑容好似熟悉了成千上万年。
“尘世的事情…”云兮收回目光,向宫外的方向望去,仿佛望着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据说复杂的很,容易乱了心。”
“哦?”秦青来了兴致。
“我曾来过凡世转生,听大师兄说那次来凡世并非历劫。”云兮依然望着远处,仿佛述说一个很久远的事,“神仙去凡世,无非是历劫,或是犯了差错被贬至凡世几十载,而我皆不是…”
云兮的话音未落,秦青正听的兴致高昂。一个人影一阵风似的从二人身边呼啸而过。
紧随其后的是南风,一边跑一边喊云兮和秦青:“你们两个,怎么也不帮忙拦一拦,公主脑袋一个发热,说要自个儿出去冷静冷静,这会儿就快跑没影儿了。”
秦青正要拔腿去追,云兮却将她二人都拦住了:“让她去吧,她不过因为有些事想不开,一个人静一静也好。”
可这一静就静到了入夜,南风不放心,独自去寻第三次。秦青在云兮离宫后百无聊赖,只得一人坐在屋内灌了一壶又一壶的苦茶。
“你这样灌下去,夜里要是睡不着怎么办?”当云兮的声音在秦青耳边响起时,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你不是出宫了么?怎的又回来了?”
“觉得你这里吃食多,过来帮你分担一点。”云兮顺手拿了秦青手边的茶杯灌了一口,“顺便监督你不要吃胖了。”
秦青闻言将点心往自己面前微不可查地拢了拢:“你捏了隐身诀,也不怕反噬么?”
“这些小法术在凡间用用倒也无妨。”云兮细长的手指夹了块糕放入嘴中,“唔,味道果真不错,你什么时候也学着做几个,让我也饱饱口福?”
“你宫里的御厨可不比这里的差,还要我做什么。”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秦青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哦——,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嫁不出去?”
云兮扶了扶额角,没有答话。秦青觉得今日的云兮有点不一样。她十分体贴周到地想了一圈,终于想起了云兮今日在凝云阁外那番未讲完的话来,想来此番来是
找她聊一聊他凡世的过往。秦青觉着自己善解人意的很,忙殷勤地为云兮续上杯茶,又将原先拢在面前的糕点向云兮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