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的,就是……犹他探员说的这样。”
老鸟FBI顿时露出了嫌弃又顾忌着什么的表情,多半是因为斯潘塞·瑞德高级特别探员的身份,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干了二十多年的FBI到现在都还只是一个特别探员呢。
“好吧,犹他探员,给你五分钟时间。”老鸟FBI硬邦邦地道。
“起码十分钟。”康斯坦丁摆了摆手,起身往外走,还不忘示意斯潘塞·瑞德跟上自己。
两人直接出了分局大楼,站在无人经过的空地上。
康斯坦丁转过身,双臂抱胸,他审视着眼前棕发棕眸气质干净又好欺负的年轻FBI,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贝利亚用睡魔沙袋的力量构建出来的梦中世界,这个世界里除了他和贝利亚以外的人或物都是虚假的,但眼前这个斯潘塞·瑞德,一口叫破他名字的FBI,他可不觉得会是贝利亚梦境世界里虚假的一环。
“我不知道。”斯潘塞·瑞德的神情里透着迷茫与不解,“三分钟前,我明明在拉斯维加斯,我在看望戴安娜,她……”棕色的眼睛里浮现出难过与愧疚的神情来,他的手指用力地攥了一下,继续道:“这完全不符合常理,我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洛杉矶,不是,是自称是洛杉矶但局部细节存在相当多差异的城市,比如我过来分局路上的那条公路上不该有一家风味餐馆,那里应该是一家药店。我记得分局东侧一英里外那是一家航空器材行,但那里现在只有一家园艺中心。还有……”
“停停停!”康斯坦丁连忙叫停,虽然他知道两个世界的洛杉矶市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但他真的不用这位瑞德博士仔仔细细都给他挑出来。
斯潘塞·瑞德有点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康斯坦丁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戒烟多月,他现在却有一种不来一根实在对不起他目前沧桑心情的感觉。他有些无奈地看向斯潘塞·瑞德,主动揭开了答案:“我说瑞德博士,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其实正在做梦?”
“这不可能。”斯潘塞·瑞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嘴里嘀嘀咕咕一堆专业术词听得康斯坦丁耳朵嗡嗡直响,差不多两分钟几乎不换气的解释说明,诸如大概是身体有五感能够感觉到疼痛、梦是能够凭主观意志醒来等等等原因,斯潘塞·瑞德做出了结论:“所以,这不可能是梦境。”
虽然还未发现身体的异样,但比起自己正在做梦,他更加相信有人对他下致幻药物或是精神催眠,然后故意调错时间,将他扔到假洛杉矶市里。
可能是《楚门的世界》模式?幕后人可能就躲在摄像头的后面,看着他现在所遭受的一切?
看着这个一口气说完自己所有证据与推论,差点没能喘过气,此刻正用力呼吸着的斯潘塞·瑞德,康斯坦丁没忍住吐槽道:“拥有五感算什么,你还能在梦里上床呢,保证不会一激动就醒过来。”
斯潘塞·瑞德瞪大了眼睛,他一脸惊恐地看向康斯坦丁,绯红的颜色迅速充斥他整张脸,差不多快要冒烟了,磕磕巴巴地道:“根、根据调查证明,在梦中遗-精是一种……”
“停停停,瑞德博士,我就是给你提一个建议而已。”康斯坦丁这一次直接比出了暂停的手势,他不想听这位瑞德博士再进行学术演讲了,他的英语跟他的英语不是一种语言。听斯潘塞·瑞德说话,康斯坦丁会怀疑自己的母语到底是不是英语的。
斯潘塞·瑞德顺从地闭上了嘴,只是被勒令停止科普,他的眼神不免带上了一点委屈。
软萌,好欺负。
康斯坦丁静默三秒,还是没能忍下那点嘴欠,道:“小处男。”
这样的大实话,无法找到反击点的斯潘塞·瑞德抿紧了嘴唇,更委屈了。
“……咳。”莫名有一种欺负小孩子错觉的康斯坦丁清了清嗓子,果断转移话题:“好吧,不愿相信这里是梦中世界的瑞德博士,介意说一说你……”康斯坦丁随手比划了一下,“砰地一下出现在这里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麻烦仔细点。”
斯潘塞·瑞德用力地咬了一下嘴唇,他并不想将那些事情告诉给陌生人,还是被整个BAU小组盯上了的潜在嫌疑人,但这个陌生洛杉矶市实在古怪得很。
好好的车一往市外高速公路方向开就抛锚,飞往匡提科的机票买不到,雇车雇不了,电话打不通,市长不是他认知里的那个人,警察局里一群陌生脸孔,从洛杉矶警局到洛杉矶联邦调查局分局,约翰·康斯坦丁可以说是唯一一个他还算熟悉的人,虽然熟悉方式让一个FBI高级特别探员头秃。
冷静,瑞德博士,换一种思考方式,在约翰·康斯坦丁还未确定有罪的前提下,身为美国公民的他跟身为FBI的他一起困在了这极有可能是桃源岛版洛杉矶市,天空可能是假的,海洋可能是假的,人们可能都是演员,到处都可能是摄像头什么的,FBI的荣誉难道不该是他带着约翰·康斯坦丁一起逃离假洛杉矶市吗?
保护公民可是FBI的责任,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吉迪恩、霍奇他们身上,肯定不会有他之前的慌乱。
思及此,斯潘塞·瑞德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他需要跟约翰·康斯坦丁这个处在潜在受害人位置的人一起印证一下各自经历,以此来寻找逃生口。
斯潘塞·瑞德干巴巴地讲述了自己之前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破获一个大案后,BAU小组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假期,斯潘塞·瑞德坐飞机前往拉斯维加斯市看望她身在疗养院中的母亲戴安娜·瑞德,这可以说是斯潘塞·瑞德一直以来的习惯。
然而,在疗养院见到戴安娜后,原本和乐融融的氛围在戴安娜突然提起斯潘塞·瑞德十八岁时将她送人这家精神疗养院时戛然而止。
戴安娜·瑞德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全天大半时间活在幻想之中,威廉·瑞德因为无法忍耐妻子的糟糕情况而选择在斯潘塞·瑞德十岁的时候跟戴安娜离婚并离开了他们。斯潘塞·瑞德一直跟母亲生活在一起,相依为命,感情极深。可在他十八岁的时候,戴安娜的病情恶化,生活几乎不能自理。
出于种种考虑,斯潘塞·瑞德将她送入了精神疗养院,而那时候,戴安娜恳求他不要将她送去疗养院,但他依然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而在斯潘塞·瑞德选择FBI这个工作后,他更加不能经常看望身在疗养院的母亲,绝大部分时间他们通过写信来交流。
对于将患病母亲送入精神疗养院这件事,斯潘塞·瑞德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愧疚的心情不会因此而消弭,有时候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嫌患病的母亲累赘才将她送去疗养院。
于是,在母亲突然指责斯潘塞·瑞德的无情冷漠,认为他是出于不愿她继续拖累他而选择将她丢入疗养院自生自灭的时候,斯潘塞·瑞德无力反驳,他被愧疚难过的情绪击倒了。他没法继续看着母亲,几乎是落荒而逃。
可当斯潘塞·瑞德离开那家疗养院时,原本拉斯维加斯疗养院外的景色却变成了现在这自称洛杉矶却与真实洛杉矶市存在很大差异的城市。
斯潘塞·瑞德相信自己的记忆,BAU小组曾多次来洛杉矶办案,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他就将整个洛杉矶的城市地图看了一遍,顺便全背了下来,高智商与过目不忘的天赋是他得以擅长地理侧写的重要基石。
存在着差异的两个洛杉矶市让斯潘塞·瑞德怀疑自己是不是跟母亲一样也开始犯病了,因为母亲患的精神病具有遗传性。但他根据病理对自己做出了一系列测试,他暂时是安全的。他转而回忆之前种种,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被下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