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尖想法简单,有什么就说什么,沈柏在她眉心戳了一下。
小爷天生丽质,别说红配绿,就是一块破布披身上那也是好看的。
沈柏很是自信,绿尖忍不住笑起,打趣道:“听说今天全瀚京的世家小姐也都会参加,少爷穿成这样就不怕被那些娇小姐比下去,迷了姑爷的眼?”
自从沈柏说自己喜欢顾恒舟以后,绿尖私底下对顾恒舟的称呼就变成了姑爷。
沈柏很喜欢这个称呼,得意的挑眉。
姑爷可是不近女色的苦行僧,别说是瀚京,就是全昭陵的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对他献媚,他也能无动于衷、坐怀不乱。
沈柏相当自信,绿尖也不再多说什么,帮她束好头发戴上发冠。
昨日下了雪,天气冷得很,绿尖又给沈柏系了一个厚厚的狼皮披风,披风是低调正常的灰色,盖住那一身大红大绿的衣服以后,沈柏娇小的身形和白嫩的小脸便凸显出来,尤其是露在外面那一截脖颈白生细嫩,惹眼得很。
绿尖忙又拿了围脖给她戴上,嘴里不放心的念叨:“下了雪路上滑,少爷走路小心着点,听说今日还要比试,少爷才华横溢,靠脑子便能碾压那些人,就不要在武力上争高低了。”
绿尖这话生怕她吃亏似的,沈柏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抬手堵住绿尖的嘴,示意她不要瞎担心,沈小爷今天要一枝独秀,谁也别想挡她的风头。
吃了早饭,沈柏和李杉一起出门,她现在舌头还伤着,没办法吃零嘴,绿尖便准备了个小暖炉让她抱着。
看着两人出了院门绕过转角,绿尖才回去守着沈珀,沈孺修训斥了孙氏一顿,孙氏这两日没再派人来要孩子。
沈柏和李杉一起出了门,照旧还是李杉驾车,沈柏钻进马车,看见车里放着两把匕首,匕首小巧精致,抽出来刀锋冷锐,一看就是好东西,应该是李杉提前放在马车里的。
他背后的主子让他送来的?
沈柏眉梢微扬,见匕首大小很合适,各插了一把在长靴里。
冬桂节的地点在皇宫后面的明昭山,所有人要先进皇宫,穿过重重宫门从昭熠门上明昭山。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沈柏亮了腰牌和带着李杉一起进宫。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雪,今天宫里各处的积雪还没清扫完,地上有密密麻麻的脚印,已经有不少人先进宫了。
沈柏并不着急,溜溜达达慢吞吞的走着,快到昭熠门的时候,看见先她一步进宫的顾恒舟和顾恒修。
沈柏眼里只有顾恒舟,没办法开口喊人,直接小跑着冲过去。
积雪吞没了脚步声,沈柏本想吓一吓顾恒舟,没想到还是被顾恒舟察觉,扭头看过来,沈柏的手已经高高扬起,脸上也是恶作剧要得逞的笑,没想到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一头撞进顾恒舟怀里。
顾恒舟本能的环住她的腰,被撞得后退好几步才堪堪稳住,沉声低斥:“跑什么?”
第109章 携手同行
沈柏仰头看着顾恒舟,露齿笑得比今天的日头还要明媚。
她刚刚一头撞过来,鼻尖在顾恒舟胸膛撞了一下,整个都红了,莫名像是受了很大的欺负,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眼眸却亮闪闪的。
顾恒舟突然觉得自己被撞了满腔的欢喜,忘了把手松开。
两人就这么相拥着站了一会儿,顾恒修轻咳一声,温声说:“沈少爷,麻烦离我大哥远一点。”
这话说得好像沈柏是故意向顾恒舟投怀送抱一样。
沈柏看也没看他,感觉顾恒舟放了手,这才站直身子,帮他理了理衣襟,尽管那上面一点折痕都没有。
顾恒舟今天穿了一身靛青色绣折柳华服,低调奢华,他常年习武,并不惧寒,没有穿披风,整个人少了两分戾气多了俊雅内敛的高贵,明显没打算跟这些世家子弟抢风头。
瞧瞧,小爷看上的人就是这么大气。
沈柏暗暗在心里乐,顾恒修在旁边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觉得她比揽月阁那些风尘女子还要痴迷,不由提醒:“沈少爷,这是宫里,你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小爷怎么了?没亲没搂,刚刚连抱都没抱一下,怎么就不注意言行了?
沈柏翻着白眼看向顾恒修,他盼今天这个机会很久了,穿了一身冰蓝色银丝绣白兰花锦衣,他身体没顾恒舟好,许是怕被顾恒舟比下去,他也没穿披风,努力挺直背脊站在顾恒舟旁边,乍一看两人各有所长,不分上下,仔细一看却能发现他冷得嘴唇都有点白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沈柏在心底说了一句,裹紧自己的披风,并不和顾恒修计较,只站在顾恒舟旁边,把顾恒修隔开一点。
顾恒修还想再说点什么,顾恒舟沉声开口:“走吧,别误了时辰。”
顾恒修是沾了顾恒舟的光才能参加冬桂节的,顾恒舟都发了话,他也不好拒绝,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往前走。
出了昭熠门,是一条长长的足有上千级台阶的山道。
山道不宽,仅容两人并肩同行,宫人来不及将台阶上的雪清扫,道路两边的植被上也覆满了雪。
沈柏抢占了顾恒修的位置,和顾恒舟一起并肩往上走,顾恒修只能跟在后面和李杉一起。
积雪有好几寸深,一脚踩下去几乎要盖住鞋面,好在沈柏今天穿的是鹿皮靴,不会进水,脚不会冷。
山道弯弯曲曲一路延伸到密林深处,两边树枝上全是积雪,周遭静谧无声,走着走着沈柏便把顾恒修抛到脑后,目光忍不住落到顾恒舟身上。
她穿得多,走了这么半天路,身子已经有点发热,手也暖和得不行,顾恒舟穿得这么少,不知道会不会冷。
只是袖袍宽大,完全挡住了顾恒舟的手,什么也看不见。
沈柏心痒痒,偷偷伸手想抓住顾恒舟的衣袖。
然而指尖刚碰到冰凉的袖子,顾恒舟冷沉的声音便响起:“干什么?”
沈柏索性不遮遮掩掩了,抓起顾恒舟的手在他掌心写道:顾兄,我怕摔。
顾恒舟掀眸看着她,眸光比地上的积雪暖不到哪儿去,淡淡的问:“这种路都能摔,武修课学的东西你都还给师父了?”
学的东西还没还不重要,重要的是顾兄你到底让不让我牵。
沈柏把手伸到顾恒舟面前,理直气壮的摊开。
她的手白白嫩嫩,因为发热血气游走,皮肤变得粉嫩好看,顾恒舟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绷着脸把那只手包进自己掌心。
他一点也不冷,手是很暖和的,只是手掌宽大,把沈柏的手完完全全包裹在里面,安全感十足。
沈柏唇角疯狂的上扬,活似天上掉了个大馅饼砸她头上了。
顾兄果然不会拒绝。
两人牵着手往山上走,顾恒舟体能好,步子虽然迈得不大,但丝毫没受积雪的影响,速度很快,一口气爬到半山腰呼吸都平稳得好像在走平地。
沈柏有点喘了,却始终和顾恒舟保持步调一致,顾恒舟有点意外,没想到沈柏体能还不错。
半山腰修了一个很大的四角凉亭供人休息,周围还栽了很多腊梅,这会儿腊梅全部盛开,枝头堆着雪,雪里藏着艳红的花朵,好看得很。
沈柏光顾着傻乐看花了,走近了才发现凉亭里还有人。
今天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少爷和小姐都齐聚明昭山,只有一条山道可以上山,所有人都要自行走路上山。
姜琴瑟和姜映楼是兄妹,没有避嫌,同行上山,姜琴瑟到底娇弱一些,两人到了半山腰就一直在凉亭休息,随行的丫鬟小厮还准备了碳火和零嘴。
两人占据了凉亭一角,吴守信随后上山,不好贸然靠近,带着小厮站在凉亭另外一角,和姜映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看见顾恒舟和沈柏,吴守信眼睛一亮,立刻扬声唤道:“顾兄,柏弟,你们来啦!”
顾恒舟颔首应下,没有要进亭子休息的意思,吴守信也休息了一会儿,当即走出亭子和两人同行,意外发现顾恒舟牵着沈柏的手。
顾恒舟衣服宽大,沈柏又穿着披风,两人面色如常,不仔细看其实很难发现,吴守信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头微微刺了一下,吴守信走到沈柏另一边,朝沈柏伸出手说:“积雪很厚,山道很滑,柏弟怕摔跤的话也可以拉着我。”
沈柏意外,完全没想到吴守信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该怎么回应,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拉进顾恒舟怀里,腰肢被箍住,顾恒舟冷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用,有我在,不会让她摔倒。”
顾恒舟的语气平静态度却十分强硬,吴守信眼底闪过讶然,忍不住问:“世子殿下之前不是对柏弟颇有成见吗?今日怎么……”
吴守信话没说完,顾恒舟便皱眉反问:“谁告诉你我对她有成见?”
“……”
吴守信哑然失声,的确没人明确说过这样的话。
顾恒舟目光犀锐的等着回答,吴守信摇摇头,歉然道:“那应该是我误会殿下了,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顾恒舟鼻尖溢出一声“嗯”。
带着沈柏往前走,沈柏乐得不行,从顾恒舟怀里探出脑袋,冲吴守信竖了个大拇指。
吴兄你今天干得太好啦,顾兄对我没有成见,他喜欢我!
沈柏在心里大喊,吴守信不知道她为什么对自己竖大拇指,不够见她笑得明媚,还是跟上顾恒舟的步伐问沈柏:“听说陛下给沈二少爷赐名了,柏弟应该很高兴吧。”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我儿子。
沈柏腹诽,顾恒舟眉梢未动,提醒吴守信:“她舌头有伤,说不了话。”
这话听起来平平淡淡没什么意思,吴守信却听出了三分责备,他悄悄抬眼打量顾恒舟的脸色,却只看见一片清冷,看不出别的。
世子殿下应该没有那个意思,是我想多了吧。
吴守信安慰自己,低声道:“殿下说的是,是我疏忽了。”
顾恒舟这态度也不像是能聊天的,吴守信只能闭嘴不吭声,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一炷香后,三人率先到达澜黎行宫。
澜黎行宫依山而建,占地面积很宽,几乎有皇宫的三分之一大,酷夏的时候,宫里的贵人都会到这里来避暑。
宫人早早的为冬桂节做准备,三人一到,立刻被宫人引进去,到一处大殿坐着休息,大殿里早就生好炭火,屋里暖洋洋的如同阳春三月,刚坐下便有宫人送来上好的热茶。
沈柏有些渴了,立马揭开盖子,茶水还很烫,她嘟着嘴一个劲儿的吹气,看上去像只偷藏了很多吃食的仓鼠。
吴守信的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见状忍不住笑起,顾恒舟冷眼觑着沈柏:“喝茶就喝茶,别装怪。”
小爷哪里装怪了?
沈柏偏头一脸茫然的看着顾恒舟,顾恒舟坐得笔直并不看她。
嘁!
沈柏在心底哼了一声,收敛了下表情,等茶水再凉一点,一口气喝了一大杯。
喝完感觉有点热,沈柏解下披风。
吴守信也才刚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冷不丁看见眼前多了个大红大绿的玩意儿,还没来得及咽下的茶立刻喷出来,呛得不住咳嗽,旁边伺候的宫人立刻上前递了绢帕让他擦脸。
吴守信平复下来,一言难尽的看着沈柏问:“柏弟,你的衣服都是这种风格吗?”
沈柏理所当然的点头,摊开双手转了一圈,冲吴守信挑眉,无声的问:小爷的衣服难道不好看?
吴守信心里虽然觉得沈柏挺可爱的,但这会儿也没办法违心的称赞她这样好看,委婉的说:“我觉得柏弟你五官清俊,气质儒雅,还是穿颜色素净一点的衣服更超然卓绝一些。”
知道沈柏很自恋,吴守信还专门挑的华丽好听的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