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毓恍然地点点头:“多谢你。不过小和尚,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她探了探脑袋:“你有喜欢的姑娘家了吗?”
韩悯神色坦然,目下无尘:“没有。”
“真的没有?”
“要说有,也确实有一个。”
“哪家的?”
韩悯认真道:“观音姐姐。”
柳毓一下子就笑了:“那是神佛,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小和尚,你念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不知道,或许有一个,小和尚垂眸。
柳毓也没有追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先告辞了,我爹说不定都等急了。”
韩悯怔怔地转过头看她,仿佛在想别的事情,又点了点头:“好。”
柳毓看着他,掩嘴微笑。
倒不是别的意思,她只是忽然觉得,韩悯现在,好像年节时、庙会上,用瓷做的小和尚不倒翁。
怪可爱的。
她走之后,韩悯又一个人,发呆似的,看了好久的鱼。
许久之后,他才扶着地,缓缓地站起来。
腿蹲麻了。
他站起来,又把头上的小帽摘下来。
闷得很,他晃晃脑袋,甩了甩头发。
后来有人喊他的名字。
“韩悯。”
韩悯一边捶腿,一边回过头。披散的乌发被风吹起,透亮的杏眼里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捶腿的动作一顿,想起柳毓问他:“小和尚,你念佛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小文人,你写字的时候,心里想的是谁?
子虚小和尚就这样堕入凡尘。
*
先皇好美色,太后娘娘还是太子妃,还是皇后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也不甚在意后宫到底有多少人,仿佛自己老早就守了寡,从不把先皇放在心上,只做好自己的事情。该教养孩子就教养,该管理后宫就管理。
习惯每月来一次建国寺,上香祈福。
今日正巧得闲,傅询也跟着母后来建国寺。
在沙场朝堂见过太多的生杀之事,便不大信神佛之事。
他觉着无趣,陪着太后抄了一会儿经,就推说寺院的香火味太浓,呛得他胸闷。
太后专心抄经,眼睛也不抬一下,就请他出去走走。
今日是另一位起居郎,于大人当值,他要跟着,也被傅询摆手遣散。
傅询背着手,在建国寺的黄墙红瓦下闲走,心想着,今日要是韩悯当值就好了。
韩悯肯定还没怎么来过——
然后他就看见有两个人蹲在水潭边喂鱼,一边喂鱼还一边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