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小岫笑了笑，“好了，你可以慢慢睁开眼了。”
商宗远抿紧唇，脸上露出一丝紧张。
“慢慢睁开眼，别怕，我就在这里。”
商宗远恍恍惚惚慢慢掀开睫毛，眼睛眯起一道小缝。
然后，他彻底睁开了眼睛。
“啊！”他突然惊叫一声。
艾小岫：“怎么了？”
商宗远艰难地扭过头，看向艾小岫的方向，“我……我什么都看不见……”
他顿了顿，虚弱地笑了笑，“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艾小岫平平淡淡“哦”了一声。
商宗远苦笑，“算了吧，看来我没有这个命。”
艾小岫：“不是啊，你听我说……”
商宗远：“尊上不必再安慰我了，尊上已经帮助我良多，我不该再麻烦尊上了……”
艾小岫无语地拍了拍手。
一阵光突然出现，商宗远被刺得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艾小岫无奈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灯忘记打开了，你现在看看，你能看清东西了吗？”
商宗远再次睁开眼。
他贪婪地看着透明的顶罩，屋子里的房梁。
他一点点转过脑袋，七彩的光晕在星眸中流转，流转向她的方向。
商宗远瞪大眼睛，贪婪地注视着艾小岫的模样。
艾小岫捂着心口，忍不住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他浅浅一笑，低声道：“原来尊上竟然如此貌美，当真是天下无双。”
艾小岫皱紧眉头。
商宗远微怔，他不太明白自己怎么惹得艾小岫不高兴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她。
艾小岫却自顾自道：“完了完了，这双眼睛算是废了，怎么还自带美颜效果的啊？”
她举起了自己的鹅给商宗远看，“你看，这是什么？”
商宗远：“……”
他缓了缓神，轻声道：“鹅。”
艾小岫摇了摇监督老师，“你觉得好看吗？”
商宗远：“……”
他更加迷惘了。
那双七彩撒银粉的眸子充盈着雾气，简直好看的不得了。
可再好看的眼睛做不到眼睛的功能那也是个残次品。
艾小岫又摇晃了一下大白鹅，“请坦诚地回答我。”
商宗远犹豫道：“嗯，就是一只普通的鹅，长相肥美，羽毛光洁，看上去身体挺好，跟普通的鹅相比也算是……眉清目秀？”
艾小岫忍不住吐槽：“你可真是单身久了，看一只鹅也能觉得眉清目秀。”
商宗远：“……”
他轻咳一声，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到底他要怎么说，尊上才会满意？
艾小岫想了想，开口道：“你等等啊，我找面镜子让你看看自己现在的眼睛。”
她在屋子里翻出一枚镜子。
她将镜子怼到商宗远脸前，问他：“你好好看看自己的眼睛，感觉怎么样？”
商宗远专注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早就知道自己残疾这段时间，过得不算很好，身体也消瘦许多，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才知道自己竟然消瘦了这么多。
他双颊凹陷，连眉骨都显得格外凸出，他缓慢地抚摸着自己带着病态苍白的脸，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他长相平平无奇，甚至还可以说有些丑陋，唯有那双眼睛明亮多彩，只是这样看着一个人，就仿佛万丈霞光坠落，无限星尘闪现。
他原本一直无法想象七彩的眼睛是什么样的，如今才知道原来融合在一起的七彩能如此……不突兀。
其实，说是七彩是有些不对的。
大概是为了让虹膜中的颜色融合的更为恰当，每两种颜色中间还有稍许渐变色彩。
他轻声道：“鬼斧神工，宛若天成，真不愧是尊上啊。”
他即便再学上一百年，也做不出这么一个不显得突兀的七彩之眼。
艾小岫嘴角一抽，“你过誉了，这不都是我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是时代的功劳。”
“说正经的，你觉得你现在长的怎么样？”
商宗远艰难地看向了艾小岫。
艾小岫：“说呀？看我做什么？”
商宗远低声道：“我容颜鄙陋，多谢尊上青睐，不弃……”
“哎！”
艾小岫突然一吼，吓了商宗远一跳。
艾小岫捂着额头，一阵无语。
“快点，说你长得怎么样，别扯犊子！”
商宗远：“……”
他盯着艾小岫小心道：“我长得的确不好啊，而且还生了病，就更显的……不太好看。”
艾小岫点了点头，“嗯，这样啊，那还行，这双眼睛应该不赖的。”
幸好没不小心加入了美颜效果。
“你呢？你觉得这双眼睛怎么样，看东西清楚吗？”
商宗远朝她微微一笑，“从来没有比这更清楚的了。”
艾尊上比他想的还要更加人美心善。
艾小岫：“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商宗远动了动眼珠子，“隐隐约约有些干涩。”
艾小岫：“刚开始都是这样，你最近不要过于用眼，多休息，还有这个给你。”
她将之前用的滴眼液递给商宗远，“一天三次，早中晚都要滴一滴，直到把这小瓶药液滴完，你的眼睛就好的差不多了。”
商宗远接过还带着她体温的小瓶子，神情严肃。
“怎么了？”
商宗远慢慢起身，朝艾小岫跪了下来。
艾小岫无语了，“你们怎么总是这么动不动就下跪？快起来吧。”
商宗远低声道：“我不是随便下跪之人，因为父母早逝，我又桀骜不驯，不拜天地，若是论跪，平生也只跪过君王和师长，但君王厌弃我，害我如此，师长又将我逐出师门，以后便也不用再拜了。”
“我商宗远以后只跪尊上一人。”
他掷地有声，“尊上，请收我入羊教，我愿为尊上效犬马之劳！”
艾小岫：“……”
等等，你是尹傲天的人啊！
大白鹅凉凉道：【你还说呢，连尹傲天都成了你的人了，你又让他去哪儿啊。】
艾小岫被堵住了。
她抓了抓脸颊，有些发愁地看着商宗远。
她不是想要让羊教灭亡的嘛，干嘛要引进他这么一个厉害的人才。
不过，若是换一种角度想，若是有商宗远这么一个桀骜不驯、毒舌怼怼怼的主管，手下的员工会不跳槽吗？
艾小岫双手合十，“你真的考虑好了？”
商宗远仰起头，七彩眸子流光溢彩，“尊上，商宗远平生所恃唯有一身医术……”
艾小岫：“不，你还有更厉害的。”
商宗远：“啊？”
艾小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切莫看轻了自己，你知道你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是你的刚正不阿，正直坦诚，我们羊教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可以直言不讳地指出上到教主下到教众的任何缺点！”
“从此，你便是我们教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管！”
商宗远七彩眼珠子有些发直。
“啊？”
他竟然有这么厉害吗？
平常世人都厌恶他的话语，讨厌他的为人，怎么到尊上这里便都成了优点了？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知己？知音？
商宗远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