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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这边,先说之前被老叔强行带走的魏阿荠,在请了大夫仔细为她看诊后,得出的是啥事儿都没有的结论。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人吃五谷杂粮,怎会没个小病小痛呢?魏阿荠就是如此,非要说的话,她身上的大毛病没有,小毛病一堆。像火气重,心肝肺都有不同程度的耗损,最关键的还是身上有郁结之气。
因此,大夫对魏阿荠的建议是,别老生气,气多伤身。
“……平常多注意点儿,你年岁也不轻了,再怎么时常生气下去,身子骨吃不消的。”
开药就没这个必要了,这大夫其实不算是正式挂牌看诊的。仅仅是年轻时候去外头当了几年的学徒,回家后平常也种地,只是偶尔会帮人看下小毛病,真要是严重了,他还是建议人家直接去镇上医馆的。
可魏阿荠这个真没必要,去了也白费钱。
听到大夫这么说后,魏家老叔的脸色相当得难看。好在此时,魏阿荠的男人和儿子也赶到了。
付了看诊的钱,因为没开方子,也就意思一下给了几个铜板,了结了大夫这边的事儿后,老叔开始为自家人讨公道了。
诚然,魏阿荠当初是高攀了她夫家,可仔细想想,有着十五六亩地的殷实人家,怎么就非要上门求娶魏阿荠呢?尤其,魏阿荠长得并不算好看,充其量也就是中人之姿,这还是放在乡下地头的,搁在外头她都不是。
难不成是真爱?
也不是,确切的说,魏阿荠是她的公婆看中后,央了媒人去说合的,跟她男人关系不大。
小辈儿们不知道当年的内情,作为魏家现如今辈分最高的老叔,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因很简单,刘家是外来户。
跟老魏家他们已经在这儿待了近百年不同,刘家很晚很晚才来到这里。差不多也就是在魏阿荠十岁出头的时候,那一家子才从外头赶来,因为手头上有些钱,就置办了十来亩地,又盖了新屋。将家业安置之后,这才向老魏家求娶了魏阿荠。
之所以选择魏阿荠,纯粹就是因为在礁磬村里,姓魏的占了一多半,而在这当中,魏阿荠的年岁正合适,又正好尚未说亲,再就是她有俩亲弟弟,瞧着都是那种能立得住的。
刘家想要在此地安顿下来,跟当地人结亲几乎是唯一的选择。而比起将自家姑娘嫁出去,那肯定是娶个媳妇进来更合适的。
换言之,即便魏阿荠的夫家家底更殷实一些,可实际上她夫家还要靠她娘家。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来,魏阿荠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的缘故,甚至于在她接连生下好几个闺女时,她婆婆纵然心中是有不满,却也没敢直接叫嚷着将她休弃,实在是因为开罪不起老魏家。
谁能想到呢?
拥有着相当于桥梁作用的魏阿荠,就这样跟自己的娘家对上了。
她男人和儿子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都懵了。
如果她得罪的是别人,那么她男人是可以替她向对方赔礼道歉,过日子本来就是磕磕绊绊的,说开了认错了,这事儿也就翻篇了。毕竟,这又不是杀人放火的大事儿。
可偏偏,她得罪的还是她娘家人。
就很懵。
魏阿荠的男人叫刘保拴,又是保住又是拴住的,由此可见他爹娘对他有多疼爱。好在这人就算是被宠着惯着长大的,其实也没太坏,最多也就是又懒又馋,横竖自家有十几亩地,就算每日里躺在家里,口粮还是有的,饿不着他。
至于魏阿荠的儿子……
刘富贵听了半天,大概是弄懂了事情的原委,他还算有点儿小机灵,当下就冲着魏家老叔跪了下去,嘴里还喊着叔爷爷。
“叔爷爷,我娘她一时糊涂了,回去我爹会好好说她的,叔爷爷您别生气了。”
当长辈的,怎么能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呢?莫说这事儿本就错不在他,就算他真的犯了错,也不忍心苛责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老叔犹豫了一下,念及亲戚关系,到底是松了口。
不过,前提是让魏阿荠亲自开口向杨冬燕和方氏道歉,至于旁的赔偿就算了。
主要是魏阿荠打方氏的那一巴掌,只是轻飘飘的擦过去,一开始是有一道挺明显的红印子,可等叫来人,又一通乱跑,那银子早就消掉了。
自认为深知杨冬燕脾性的老叔,就这样替她决定了。当然,他还是问过方氏的。
方氏是谁?
她可是得了杨冬燕真传的!
亲传弟子懂不懂?
虽说杨冬燕肯定不会承认的,但不妨碍方氏碰瓷。在略微思量一番后,方氏觉得她里子面子都全了,当然没必要拽着这事儿不放,因此故作大方的摆摆手,说一切都听老叔的。
大牛二牛也是这么说的。
老叔很满意,结果没等他开口,魏阿荠又大声的哭开了。
顿时,老叔的面子挂不住了。
“刘保拴你把你婆娘带回家去,好生的教一教她,回头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老叔是丢了面子,刘保拴又何尝不是呢?只是碍于媳妇的娘家人都在此,他也不能太过分,听了这话只闷声闷气的点头答应了,转身就将他媳妇拖回家去了。
看完了热闹的众人嘴里议论着,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大牛二牛还要去老叔家帮忙干活,只方氏挥别了爹娘哥嫂,一个人回家了。
等她一回来,就看到弟媳妇小杨氏满脸怨念的看着她。
“咋、咋了?”
小杨氏那眼神太吓人了,直勾勾的不说,还带着一种怨妇气息,就仿佛被人辜负了一般……
不能往深了想,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你为啥洗完衣服不晾出来?”小杨氏控诉道。
方氏这才想起了,先前她是去河边洗衣服的,等看到魏阿荠后,她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连带衣服和木盆都……
四下扫视了一圈,方氏没看到她的木盆:“咦?我的东西呢?”
“我帮你晒了,就在后院。”
他们这边的习惯是,前院可以用来晒被褥,但像衣裳之类的,尤其是贴身里衣,都是不能叫外人看到的,也因此会选择在房里晾晒,或者去没人看到的后院里。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杨氏居然那么勤快???
方氏满脸警惕的看过去:“说,你想干啥?还是你想吃口啥?”
小杨氏:……
就很气,帮忙干活还要被质疑。
“我被娘骂了!”小杨氏气愤的控诉道。
可惜,方氏这人没啥同情心,反而愈发质疑起来:“被娘骂有啥稀罕的?娘不是见天的骂人吗?就你这样又懒又馋,还作天作地的蠢蛋,上哪儿都得挨骂。就算换个人娶了你,你也逃不掉被婆婆骂!”
小杨氏起初很生气,可听着听着……
“有道理,嫂子你说得对!”
顿了顿,小杨氏立马换了个表情,舔着脸凑到了方氏跟前嘿嘿嘿。
方氏被她这副样子给恶心到了,赶紧躲开:“有话就说,不然我也骂你!”
“我想吃油焖猪蹄。”
懂了。
她就说这个傻货肯定是有目的的。
“我去给你买。”方氏懒得跟个傻子计较,很快就拿了钱又出去了。
等杨冬燕将猪崽哄睡了,略慢一步出来后,就很纳闷:“我明明在屋里听到大牛媳妇的声音了。”
“对对,她刚走,她给我买猪蹄去了!”小杨氏嘿嘿嘿的笑着,满脸的嘚瑟。
杨冬燕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小杨氏火速收了笑容,飞一般的窜到了后院:“我去打扫鸡窝!”
干点儿活无所谓,关键是要逃离婆婆,毕竟她婆婆看起来似乎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是脑子坏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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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阿荠的事情看似是过去了,实则刘家那头却迟迟不曾给出后续答复。
杨冬燕心里是不搁事儿的,再说她也没觉得自家吃了亏,因此老早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倒是方氏,之后几天就没少在家里嘀咕这事儿,话里话外都是刘家这不对那不对的。
然后她就发现婆婆看她的眼神也不对了。
“娘你这是咋了?弟妹跟我说你脑子坏掉了,我还不信呢,原来是真的呀……娘你有话好好说!把你的擀面杖放下!”
这不是即将入冬了吗?
杨冬燕寻思着又可以包饺子包馄饨,哪怕这会儿还不是隆冬时节,那饺子馄饨也不会放坏的。到时候,想吃了直接下一锅,好吃管饱还不麻烦。
结果她正费劲儿的擀着皮子呢,就听到方氏左一句老刘家咋咋的,右一句老刘家为啥还不来道歉,到最后居然还质疑起了她的脑子坏掉了?
不由自主的,她举起了手里的擀面杖。
方氏吞咽了一口口水,脑子快速转动着,忽的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娘你上辈子的儿子就姓刘对吧?你说这事儿咋那么凑巧呢?”
“老娘上辈子嫁的就是老刘家!”什么她儿子姓刘,她就是刘家人!
“那不是……刘这个姓氏太常见了,这不赶了巧了吗?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不过这事儿也稀奇,娘你说大姑家也不穷啊,干嘛老盯着咱们家不放?”
魏家明面上露出来的钱不多的,除了这一溜儿六间青砖瓦房外,也就他们家现在脚下的这一亩多的宅基地,再就是三亩不好不坏的田产了。
哦,还有二十多只肥鸡并一只狗子。
真要算下来的话,整个老魏家所有的家产算在一起,充其量也就五六十贯钱。可魏阿荠的夫家,光是那十五六亩的田产……
虽说田产看好坏算价值,可因为近些年来年景都不错,就算都是中等田,那每亩都要十贯钱了,十五六亩就是一百五六十贯钱了。事实上,刘家的田产里,上等田起码占一半,剩下的也是中等田为多,下等的劣田仅有一两亩。
一个家产至少在两百贯以上的人家,做什么非要揪着家境不如自家的亲戚不放呢?而且这个亲戚还是魏阿荠的娘家亲弟弟!
方氏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觉得可能性也就两个。
“要么大姑知道了咱们暗地里还有很多很多的钱,要么就是……”
杨冬燕来了兴趣,顺口接了一句:“是啥?”
“她是个比猪崽娘还傻的傻货!”方氏斩钉截铁的说着绝伦。
然后差点儿被杨冬燕骂傻了。
骂够了,杨冬燕才没好气的怼她:“这点儿事情都看不明白,还敢说别人蠢。我看你才是最蠢的那个,从头到脚都写着蠢字!”
“娘你还认识字?”方氏纳闷了,“对哟,我想起来了,当初你不是认识天地钱庄的银票?你还真的认识字啊?”
“我知道那是天地钱庄的银票,是因为我见过那玩意儿!不是我认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