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陈年旧事,陈谷子烂芝麻了,他不怪任何人。他只忠于自己的选择。
“一般?明白了。”夜染衣心领神会,摆摆手,“橘红,把他带回去关起来。”
“什么?还要关我?公主,你不是已经打算私了吗?你放了我啊!”钟离秋连忙哀求。
夜染衣扯了扯唇角,“在西漠王派人赎你之前,你就老实在地牢里蹲着。等他拿出一个满意的价格,我自然放你走。”
“啊?那还要等多久啊?”钟离秋一听这话两眼一黑,赶紧看向叶南归,“弟弟!你帮我说句话啊!我不想坐牢了!地牢没有床,又湿又冷,地板还硬……我睡不习惯,通融一下,要不把我关进哪个画舫什么的……我绝对不会逃跑!”
叶南归:……
无话可说。
都这种时候了还想寻欢作乐?也是服气。给钟离家惹出这么大祸事,没点愧疚吗?
风轻歌都乐了,“画舫是吧?姑奶奶手底下就有几艘画舫,生意都还挺好的。你想不想去?”
“想啊!我去我去!我申请去!我绝对不跑!”钟离秋顿时两眼放光。
风轻歌上下打量了一下,笑容诡异,“公主,这人你借我呗。就这细皮肉嫩的,挂个牌坐台,生意肯定好,赚的钱咱俩五五分。”
“你……你说啥?”钟离秋吓的一个哆嗦。
风轻歌上前一步,弯刀在他脸上拍了拍,“姑奶奶说你脸嫩臀翘,招客人喜欢。我们画舫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一定让你夜夜笙歌,爽翻天。”
钟离秋听的臀部一紧,连滚带爬地抱住夜染衣的脚,“公主你还是把我关地牢吧。我哪儿都不去,我就要坐牢!”
夜染衣莞尔一笑。啧啧啧,真的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别啊,你不是喜欢画舫吗?姑奶奶就是喜欢乐于助人,绝对满足你的心愿。”风轻歌看他这怂样,笑的格外开怀。
少女明艳的笑容,像是三月的春风。
叶南归看着她的笑颜,突然很想画下来。
“我错了!我不配去画舫,我要坐牢反省!”钟离秋死抓着夜染衣的脚不放手,冷汗直冒。
夜染衣踢都踢不开,哭笑不得道,“橘红,带他下去。行了,别嚎了,让你坐牢,满意了吗?”
“满意了满意了!”钟离秋这才不放心地瞅了风轻歌一眼,急急爬起来对着橘红催促,“我们快走吧!”
他可是太怕这位戴着面具的红衣姑娘了。
太吓人了吧。
钟离秋被带走之后,夜染衣将那卷册子递给叶南归。
“这是?”叶南归不解。
夜染衣道,“京城冬日天寒,京郊附近修建了无数的温泉庄子、地火暖房等,供世族千金公子避寒之用。天泉山庄是一处皇家汤泉行宫,非皇亲国戚不得入内,这是康佑九年冬,在天泉山庄避寒的名册。”
康佑九年?
那不是他离开西漠那年吗?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韩晴竹整个冬季都在此处庄子避寒,未曾离开。”夜染衣补上最关键的一句。
叶南归当场呆立原地,脱口而出,“不可能!”
“皇家庄园里每位贵客的一应用度,都有记载。韩晴竹每日吃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是要找韩家结账的,绝对不会记错。对了,我可以带你去庄子里寻管事和嬷嬷,找当年伺候她的婢女求证。”夜染衣解释,顿了顿继续道:“哪些婢女伺候哪一位,也都是记录在册的。”
叶南归眉头皱起,低头看向卷册。
果然,看到了韩晴竹的名字。往后翻翻,就是账本花销。详细地记载包括韩晴竹在内,几位住客在这每日的开销用度……
账单最后盖了韩家的印章,显示账务结清了。
确实如夜染衣所言……
这账单详细到韩晴竹一日三餐饮。
她当年既然在京城,又怎么分身去西漠?也就说,叶南归见到的那个人,绝对不可能是韩晴竹。
“但是那枚玉佩,我没有认错。”叶南归疑惑道,“而且与她再见之后,我找她求证,她也承认当年是她救的我……”
韩晴竹已经认下了。
“那提起当年之事,她说过其中细节吗?”夜染衣反问。
叶南归摇摇头,“她说时间久远,只是顺手而为,早就没什么印象。我想她施恩不图报,这也很正常吧……”
“但是她当年并不在西漠。你确定那玉佩你没认错吗?或者是比较相似的玉佩?你看花了眼?”
“绝对没错。那块极品寒玉,世间仅此一枚,就算仿冒,材质也不可能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的,就是那块玉佩!”叶南归肯定道。
玉没错,但人对不上。到底怎么回事,那只有玉佩的主人韩晴竹知道了。
第997章 夜染衣掌印
“那有没有可能,韩晴竹曾经把这个玉送给谁。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还给她了?”风轻歌猜测道。
夜染衣摇摇头,“这块玉佩价值连城,韩晴竹视若珍宝,不可能送人。”
“那就把韩晴竹抓来,问问她!她自己肯定清楚。”风轻歌杀气腾腾道。
叶南归摇摇头,“无缘无故抓人,官府会来找你的麻烦。我去见她一面说清楚。她不是想见我吗?”
“也好。这玉佩的其中缘由,确实只有当事人知道了。”夜染衣点点头。
风轻歌搓了搓下颔,道,“我和你一起去。不然就你被她骗的团团转的智商,说不准被骗的有去无回。”
“风姑娘说的对。韩晴竹最擅花言巧语,脸皮奇厚,就拜托你多照看一下了。”夜染衣深以为然。
叶南归:其实我可能没有那么傻吧?
……
从风家寨离开,夜染衣便赶去了夜家议事堂。
军粮一事,在夜家闹的轰轰烈烈。当夜染衣不同意韩晴竹的交换条件之时,夜莫臣一派的族老对她口诛笔伐……
而没想到最终夜染衣追回了被盗的军粮,夜家没花一分钱,解决了危机。
现在他们无话可说……
倒是亲近夜染衣一派的族老全部都嘚瑟了起来。
“我就说,有公主带领夜家,我们夜家一定能欣欣向荣,更上一层楼。”夜四叔公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得意道:“现在还有谁不支持公主掌印吗?”
“我支持!我第一个支持!夜莫臣的儿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却要我们整个夜家出钱替他补窟窿!还是公主厉害,竟能追回粮食,不计前嫌替他们收拾烂摊子!”夜三叔公立即积极响应:
“但夜如豪真的是忘恩负义,不知好歹。公主赶去九通郡帮他忙,他竟然想要抓公主,真的是猪油蒙了心!”
另一旁的夜莫德接过话道,“听闻他都不曾迎接公主,对公主十分无礼,也难怪做出这种以下犯上的勾当!”
“这可真是不知好歹!”
一众人纷纷数落夜如豪,夜莫臣一进门就听到这些言论,心头怒火升腾,却也无话辩驳,只能咳嗽了一声。
众人这才止了话头。
“公主驾到——”
夜家众人齐齐起身行礼,夜染衣落座。
夜莫德抢先一步,积极道,“此次若不是公主殿下力挽狂澜,我们夜家将要遭受巨大损失!倒贴买粮虽然也是一个办法,但生意人做赔本买卖,必定沦为其他商家的笑话。对我们夜家的名誉,也会造成损伤。”
“上次议事,夜六哥说公主仅有画衣坊这一桩功绩,不能以偏概全,还需要再观望。而今军粮一事,那六哥可以给出你观望的结果了吧。此事,你觉得公主办的如何呢?”夜莫德把话抛给了夜莫臣。
夜染衣召集他们议事,本是为了千里阁……
没想到自己的拥护者积极为她争取掌印,这倒正好。
若现在就能把金印拿到手中,她在夜家就有很大的话语权,而非只能掌控画衣坊。
夜莫臣心底一沉,他儿子搞砸了,公主补救了……
他难道还能说公主办的不好吗?
“公主天资聪颖,才思敏捷,在下佩服。不过,寻粮也不能算是生意手段,只能说公主也挺擅长破案。”夜莫臣努力阻拦。
夜莫德据理力争,“六哥这话我就不认同了。夜家将来可能面对千奇百怪的麻烦,单单有生意头脑,那可以做一铺管事。但有临危不乱,随机应变处理危机的本事,才是夜家的家主应该具备的能力。”
“公主能让夜家没有任何损失漂亮的解决军粮一事,这足以证明公主完全具备了作为夜家家主的能力。那公主就该理所当然的执掌金印,夜六哥你不同意,真的是为了夜家,还是你的私心?”
夜莫臣脸色瞬变,“夜莫德,你慎言!老夫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夜家!老夫为夜家兢兢业业十几年,能有什么私心?当初夜后娘娘走的早,要不是有老夫,能有夜家今日吗?”
“夜六哥对夜家的功劳,大家都看在眼中,这是一码事。但你想霸占夜家,不让公主掌印,又是另一回事!公主才是夜家的家主,德才兼备,众人有目共睹!诸位也都看见了,这一次夜家的麻烦,公主公平公正处理,倒是某些人为了保自己的儿子,却不惜牺牲大家所有人的利益……”
夜莫臣一张脸黑成了锅底,“老夫一心为夜家,请公主明察!”
“六叔不必急,我相信你。不过,本宫也想问问,诸位族老,认为我现在是否可以执掌金印呢?”夜染衣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
当下几位叔公纷纷起身力挺。
一些中立派和墙头草也倒向了夜染衣。
这种不发表观点的中立派,只管分钱,从不干事,却是占了不少数。
夜莫臣心底一沉,大势所趋。
没想到夜染衣这么快就在夜家树立了威望……
真的是儿子坑爹啊。
要是没有夜如豪这档子事,最起码能拖到年底……
现在却是拖不了了。
即便是和夜莫臣亲近的一派族老,眼见如此局势,也皆表态支持。
除了少数几个夜莫臣的死忠,其他人和他只是利益相关。按照如今的情势,年底公主考核期满,谁都没有任何理由阻拦她掌印。
原先大家是以为公主没本事,才想把她架空,自己能多捞一点。
但形势已变,何必要做恶人。难道等公主年底上位之后,再和他们一一算账吗?
大家都不傻。
他们也没有侵吞夜家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