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仪也笑:“带了书。是您最喜欢读的老庄。还有母亲从乡下托人带过来的糕点,她亲手为您做的衣服。”
“你母亲回乡下了?”
“是。”
“也好。这里人多眼杂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回乡下也好。”
傅宝仪怕再和父亲说下去,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说:“爹,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了。等我下个月再来看您。”
傅老爷笑眯眯:“好,好。不着急。你能来,爹已经很高兴了。”
傅宝仪重新戴上兜帽,疾步走出去。
监牢的墙壁高深,不见天日,烛火幽幽。
傅宝仪想不明白。
她仔细想想,她并没有不妥之处。
难道是上一次,她拒绝为沈渊庭包扎,所以他生气了?
可这根本不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要不就是在湖边时,她与其余男子攀谈触怒了他。
傅宝仪撩开帘子,上了马车。
她该怎么开口问?
傅宝仪心事重重。雨越下越大,到了候门,马车停下,玉珠打着伞前来接她。
“夫人,夜深露重,还是快回厢房罢!”
雨滴洒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傅宝仪的鞋面和裙角被打湿了。她踩着青石板,走的很快。
进了侧殿,玉珠收伞退下。
侧殿里寂静无声,八角檀香小炉缓缓生出盘旋而上的青烟。摄政王一身月白衣袍,腰间玉代,收的紧实。他眉眼安静,手握书卷。往日盘着的发散下来,皮相俊美,像只暗夜里的鬼魅。
傅宝仪看向他。她问道:“侯爷胳膊可还疼?”
男子似乎看书深沉,一言不发。
但父亲还在大狱最潮湿,最阴冷的那一间。傅宝仪只能求他。她脱了外衫,走到沈渊庭身旁:“侯爷是要写字么?臣妾来帮您磨墨吧。”
“不必。”男子道。
傅宝仪磕到了钉子,慢吞吞的收回手。她问:“侯爷可还有什么事让臣妾做?”
沈渊庭没有再说话。
这一刻,傅宝仪的脑袋疼的很。她甚至幻想,若是沈渊庭只是单纯迷恋她的身子也好。她可以坐在他腿上撒撒娇,亲亲抱抱的让他高兴,也不是那么困难。可沈渊庭实在是琢磨不透,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才能取悦摄政王。
她沮丧的低头,只是倒了杯茶水,放在沈渊庭手边。
沈渊庭唇角紧抿,看起来不高兴。傅宝仪不知道是不是还应该在他身边晃荡还是什么,就自己去了浴房。
玉珠进来照顾。
玉珠心思单纯,觉得侯爷与夫人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一样。见傅宝仪面色疲惫,玉珠心疼的很:“夫人可是与侯爷有什么事?”
“无事。”
傅宝仪泡在热水里,脑袋昏昏沉沉,闭着眼睛。
后来,傅宝仪小声问:“玉珠,你可知男子喜欢何物?男子希望女子怎样待他?”
玉珠也一知半解。但她看过话本子。“话本子里说,女子可自己亲手送男子自己所织衣物,以示欢愉,男子意会为讨好。”
“自己织的衣物?”
“正是。像咱们侯爷多年征战在外,偶尔睡不安稳。奴婢想着,若是夫人送侯爷一香囊,里面放着安神补脑的香料,侯爷一定会喜欢的。”
这对宝仪来说倒是不难。
但是能管用么?
管不管用,反正现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先试试再说。
泡了澡,傅宝仪从水里起身,用毛巾擦干净身体,换上寝衣。她出浴房,沈渊庭竟还在读书,看样子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他不理她,宝仪就没办法向沈渊庭打听父亲的事。
傅宝仪觉得要胆子大一些。她身上香,穿的轻薄,晃晃悠悠到了沈渊庭身边,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娇弱的声音问:“侯爷还看书么?可要臣妾替侯爷捏捏肩膀?”
说着,双手搭在沈渊庭身上,用力揉捏。
沈渊庭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专心致志的读他的圣贤书。
傅宝仪揉了一会儿,揉的满头薄汗,气喘吁吁。
见沈渊庭真的没有搭理她的心思,傅宝仪慢慢放弃了。她点了盏灯,福身:“那侯爷先看着,臣妾就不打扰侯爷读书了。”
沈渊庭眼眸深沉,暗潮涌动。
傅宝仪脱了鞋,坐在床上揉了揉酸痛的小腿。她放下红绸帘子,甚至有些自嘲的想,这副身子难不成这样没有吸引力么?
那她如何勾引他,如何讨好他?
或许,她真的不应该任性,惹他生了气。
傅宝仪叹气,手里搂着玉枕,埋头躺在被褥里。
眼看着厢房里暗了灯。沈渊庭眸色一深。这女子竟然如此蠢笨,连多哄他一会儿都舍不得么?
其实她走到他身边时,他的目光不可察觉的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轻薄纱衣下,内里有隐约的风光,似同雪顶梅花艳丽。
沈渊庭正襟危坐。他手里的书,却读不下去了。而且身.体.有了.反.应。
毕竟,前几日他也是头一次做那种事,没成想全身通畅舒服,甚至有勾魂略魄的快感。尤其是她伏在枕上,被他逼进角落,无助啜泣时,那种感觉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出来。
她不听话,沈渊庭有几万种方式让她听话。
只是这女子也太没诚心了,才从他身边晃荡了多久?
第30章
沈渊庭撩开帘子, 跪在她身旁,也不忍着了,有些的粗鲁的把碍事的被子撩开, 在宝仪耳边低语:“你搞那么多余事,还不如好好求一求爷…”
傅宝仪只是咬唇不语。
是,她做那么多多余事, 还不如好好求一求他。
宝仪勾着他的脖子,眼里有濛濛的雨雾, 声音柔和:“那侯爷要我怎么求?”
沈渊庭动作一顿。
怎么求?
夜色深处, 摄政王府安静黑暗。傅宝仪肩披乌发,身姿如纸薄。她跪坐在沈渊庭身旁,脱下来他的衣袖。
“臣妾记得, 侯爷胳膊受了伤,不知道今儿个侯爷有没有去看看。臣妾心里一直记挂着侯爷,今天一早上就去了药房, 取药回来。”傅宝仪把药匣子取出,拿着药膏,抹在沈渊庭的胳膊上。
天知道, 那伤口还不及三寸,连血都没出。
傅宝仪一副极其关心沈渊庭的样子,眉心紧蹙着, 一小瓣唇瓣被牙齿咬的发白。
沈渊庭视线深沉,掴住她的下巴:“你安分守己, 爷自然能待你好些。”
说完, 他掐着她的脸,迫使她仰起头,却没再动作, 只是居高临下盯着她。
傅宝仪知道,他在等她低头。
她攥紧指尖,闭了闭眼,乌黑的睫羽轻颤,最后仰起脖颈,慢慢的拥住他,压住心底的跳动声音。
沈渊庭依旧没有动作。
最后,傅宝仪的手,柔顺的落在他身前。
夜里寂静无声,烛火惺忪微动。
后来,宝仪睡过去,只是轻轻闭着眼。她能感受到男人的视线在她脸上打量。
傅宝仪翻了个身,纤细柔嫩的手指如同不经意,捉住了沈渊庭的手。她甚至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呢喃:“侯爷…”
男人一般情况下都是很好哄的。
他们喜欢女人的顺从,与女人略带崇拜的目光。若是他们觉得女人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便会生气,恼怒。
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儿。
傅宝仪不相信,沈渊庭就是像他表面一样清心寡欲。其实他也是凡夫俗子,只是不轻易表现出来而已。
傅宝仪虽然闭着眼,心里却格外清醒。
她唯一不明白的,便是当初他厌恶她,为什么沈渊庭还要同意皇后的提议。
是皇后以父亲的性命安危,要挟傅宝仪进府里。
沈渊庭明明可以不用理会她,反正父亲的性命与他毫无关系。死了还是活着,都和他无关。
但沈渊庭为什么娶了她做妾?
只是羞辱折煞她,并不可能。至少以沈渊庭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那样下作手段。
若是担心她勾引他的侄子,沈渊庭也完全可以把她送走,送的远远的,远离京城。这样宝仪也永远不会再回来。
他为什么要娶她呢?
傅宝仪的手指,一直揪着沈渊庭的手不放,如同渴求安慰的孩童。她呼吸绵长,面容安静,似乎是睡着了,小小的,柔若无骨的一团。
沈渊庭放任着她的手没管,也没有强硬的把她的手掰开。
傅宝仪做梦,梦见沈渊庭之所以娶她,是因为他倾慕她已久。梦里,父亲还未入狱,宝仪嫁到摄政王府里来做正妃。大红盖头下,男人的眼里充满爱意,叫她的名字。句句字字,无一不含情。
傅宝仪一下子被吓醒了。
老天,怎么做了个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