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诗自然比不得娄汐月提前准备,但一手漂亮的拈花小篆却得了高台之上许多嫔妃赞叹。
第三日,薛玲玉烹茶,娄汐月刺绣,卫婵沅则同宫中女官对弈一局,许久不对弈,竟然也是赢了。
三日过,娄汐月夺得魁首,薛玲玉位居二甲,卫婵沅如此不尽心也拿到了第三。
而冯婉瑜弹奏琵琶,作画,烹茶也有了前十的好成绩。
这三天,陈逾白算是看出来了,阿沅对这次名姝会一点也不在意,难怪一开始没有报名,若不是自己想方设法送去了百花束,怕今日她就是个纯看热闹的。
即使是这样的不尽心,也拿到了第三。
原来她的阿沅如此优秀。
是的,卫婵沅原本就是如此优秀,经过名姝宴,许多贵胄之家的郎君回府都表达了自己对卫家小娘子的爱慕之意。
一时间,前来说媒的人把兵部尚书府的门槛都踏破了,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前世是没有这种情况的,卫婵沅夺了头筹,薛玲玉紧随其后,娄汐月由于太子当场回绝,当时就没了竞争的条件。这太子妃的人选自然是卫婵沅和薛玲玉的,旁人哪里敢觊觎。
但现在不同了。
当常禄禀告这一情况的时候,陈逾白沉默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继续盯着。”神情满是落寞。
那夜,东宫的烛火亮了一夜。
那夜,卫府的烛火也亮了一夜。
秦善在深夜扣响了卫府的门,浑身是血。
作者有话要说: 陈逾白:上门提亲?除了本太子,谁敢打断谁的腿!
第14章 受伤
开门的文墨吓了一跳,在认清来人是秦善后,慌忙扶进了府。
看到此情形的丫鬟小厮无一不惊慌,有人去通传卫若谦,有人去拿伤药,有人过来帮文墨搀扶,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梦中的卫婵沅被惊醒,微微皱眉,看了一眼侧榻旁和自己一样睡眼朦胧的文芯。
文芯会意,披好衣服举步朝着吵嚷的庭院走去。
房门没关,夏日的微风一下子就吹了进来,舒展了一下身子,卫婵沅起身穿上衣服,搭起帷幔,静静等文芯。
等了半宿没见到文芯回来,越等心越不安,刚想着出去看看,就见文芯一路小跑回来,神情严肃,眼角似乎还沾了泪,急急说道:“娘子,秦郎君出事了,浑身是血的半夜叩门,文墨扶到了房间,大郎君已唤人去找郎中了。”
是因为自己阻止二哥,秦善才会如此吗?她顾不上多想,就冲向了秦善的院落。
房门口,卫若谦和卫若书都守着。
“小妹,你怎么来了?”卫若书问道。
“秦善怎么样了?”
卫若谦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卫婵沅身上,“夜里风凉,都怪我,动静闹的大了,打扰了小妹休息,幸而爹爹有公务,没回府,否则又要说我没照顾好你了。”
“我是问秦善如何了?”
卫若谦皱皱眉,“不太好。”
不太好?会死吗?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涌上心头,若秦善真的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间接害死他的人,是她阻止二哥的,她明明知道浔州危险,却没有竭力阻止秦善。
“小妹,你别担心。”卫若书拦了拦她的肩膀,“阿善吉人自有天相,郎中现在都没出来,说明还是有希望的。”
卫婵沅点点头,不说话。
三个人一直等到天亮,郎中终于从房中出来,擦着额头的汗珠说道:“郎君虽失血过多,但都是外伤,不过切不可大意,需注意伤口将养。”
送走了郎中,卫婵沅来到秦善床边,看着仍旧昏迷不醒的男子,内心又是一阵悔意划过。
接过了侍女手中的汤药,一口一口亲自给秦善喂。
“小妹,你熬了一夜,先去休息吧,这些事情让下人们做就行了。”卫若谦有些心疼,但同时也害怕小妹真的对秦善存了什么心思。
“没事,大哥,我不困。”
卫若书使了个眼色将卫若谦拉到房门外,“大哥,你难道看不出来,阿沅对秦善格外关心吗?”
“当然看出来了,若书你难道不知道秦善是什么身份?”
“我当然知道,可是感情的事难道讲的不是两情相悦?”
“可是阿善不一样,爹爹将他带进府,已经是很危险的事情了,不要再把阿沅牵扯进去了。”
卫若书摇摇头,“你不说我不说爹爹不说还有谁知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认为这次阿善去浔州只是偶然吗?以我多年断案经验,这乃是有意为之。”
卫若谦猜得没错,秦善来到浔州一开始打听,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有人要用这个方法引自己上钩,隐瞒身份这么多年,决不能让人发现。
他立刻乔装成了异域人士,继续按照线索找人。不是他不要命,而是这么多年才让他找到一点当年的线索,是万万不能放弃的,结果在查找的过程中却发现了浔州溧河水患赈灾银两似有人从中作假。
不料在查探时,被人发现,一路追杀至郊外芦苇地,幸而芦苇丛高,他隐藏在其中才勉强躲过一劫。
强撑着来到卫府,终于体力不支倒了下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中的竟然是自己心心念念人的脸庞。
那人趴在他的床边,双眸闭着,睫毛在光线照耀下根根分明,白皙的脸庞,有几缕发丝搭在唇边,他小心翼翼拨开她嘴角的发丝。
女子似乎感到了触碰,朦胧着睁开眼睛,怔了一下,就高兴的喊道:“阿善兄长,你终于醒了。”
秦善虚弱的笑笑:“阿沅,多亏了你我才能活着。”
从芦苇地逃出来,包袱也不见了,幸亏他贴身穿着卫婵沅缝制的亵衣,里面的金叶子让他雇了马车这才能顺利回了卫府。
“那锦囊你看了吗?”
“看了。”
在马车上的时候,他打开了锦囊,上面写着:千万不要管赈灾银两之事。
“打开的晚了,可是阿沅,即使我提前看到,恐怕该做的还是要去做的。”
卫婵沅摇摇头,“怪不得你和我二哥是好友,你们两人果然是一样的。”
“不过,阿沅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发生水患朝廷必定拨款赈灾,银子多了,也就不太平了。”
秦善点点头,看着卫婵沅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阿沅是小女子,没想到看待事情如此独到。”
“哪里哪里,阿善兄长谬赞了。”她哪里是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不过是前世经历过罢了。
“阿沅,你脸色看着憔悴,是不是因为照顾我……”
说着,秦善就抬手去触碰卫婵沅的脸颊。
卫婵沅慌忙站起身,向后退了一大步:“不是!”没等秦善话说完,卫婵沅就打断了他,自己仅是对他心存愧疚,并无其他超越兄妹的感情,万不能让他误会了什么。这一世她只想保爹爹哥哥性命无虞,不敢再做他想。
“我今早才来的,阿善兄长,我去喊郎中来。”
说完径直出了房间。
秦善的手停在半空中,过了好久才缓缓放下。
许是伤势实在过重,郎中什么时候来的他并不知道就又昏睡了过去。
卫家三兄妹和郎中叹着气从房中出来后,卫府房顶上盯梢的人也即刻动身了。
陈逾白坐在书房,思索今日早朝之事。
名姝宴前,他重新开始上朝,经过一个多月的蛰伏,是应该走到明面上来了,否则倒让三皇子觉得自己软弱可欺。
除了思虑如何应对三皇子,也得调整自己可用的势力。
养母容贵妃是原首辅之女,在年纪尚小时首辅病重而亡,母亲也一并过世,并没有留下什么兄弟姐妹可倚仗,那时容贵妃未及金钗之年,寄养在姨母薛家,自此薛家变成了母家,表弟青阳侯薛保贤成了她的倚仗。
虽说容贵妃平日里对自己尚好,也在关皇后针对他时奋力保他。不过他心中深知,容贵妃对他的好,不过因未能诞下一儿半女,是她用来巩固权力地位的棋子罢了。
而青阳候之女薛玲玉自小爱慕于他,他是知道的,此次名姝宴,容贵妃有意让其成为太子妃,他也不能不从。
陈逾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笔尖轻落,圈出了“薛家”,略带思考后随即划掉了。
薛家,不可信但可用。
现在心中唯一可信任的世家,恐怕也就是生母的母家镇国公府。
他想起闵行舟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如此聪慧的人竟全然对政事不感兴趣,倒是很喜欢经商,他也是无法逼迫。
想到闵行舟就想起了那天在逸江畔发生的事,不由的叹一口气,重生而来的所有事,拉拢段暄、安排娄汐月都展开的很顺利,唯独阿沅让他心生无力。
似乎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剩下让卫家不要走到自己对立面了。
早朝时三皇子陈逾行所说的浔州溧河水患之事,算算时间,离浔州溧河贪腐案发生不远了,前世这个案件就一直没有查清楚,这一世,他一定要弄明白。
即使此次卫若书没有牵扯其中,但作为晟国的储君,将祸国殃民之人抓出来也是应当。
“来人。”
常禄近前,“殿下有何吩咐?”
“把何侍卫找来。”
“是。”
何六安一进来,陈逾白就让他关上了书房门,走到近前,小声吩咐:“六安,你亲自去一趟浔州,好好盯着朝廷下拨的赈灾银两,若是发现异样,先行汇报,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
何六安这一月在陈逾白身边伺候的心惊胆颤,只因自己不过是小小的东宫守门侍卫,什么功绩也没立,就突然得到了太子殿下亲自提拔,一跃成为近身护卫,而且太子殿下对他格外信任,当真让他有点诚惶诚恐了。
但陈逾白用何六安却用的十分放心,此人在前世夺位后期显示出了他的才能和忠心,既然重生而来,这样的人才岂能白白浪费三年。
何六安刚要出书房,陈逾白突然故作随意问道:“近两日卫府有什么动静?”
这一问倒把何六安问住了,这一月以来监视卫府,他大多将情况先说给常禄,然后由常禄禀告给陈逾白,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怕自己说错什么,惹恼了殿下。
刚进门前就把昨夜秦善受伤,卫家娘子彻夜照顾的事情说了,谁料常禄听了后,神情为难,他就知道此事不简单。
所以现在太子殿下直接问话,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