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见季善站起了身,自己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才顾得上打量二人的屋子,就见屋子并不大,以一排书架隔成了一明一暗两间,因此看不清里屋的情景,外间倒是收拾得干净整洁,虽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女子的东西,没有女子生活的痕迹,却又处处都有季善的气息一般。
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待考学子一旦废寝忘食起来,书房和书案再怎么注意,势必都是凌乱的,子晟兄的书架和书案却都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显然都是嫂夫人的功劳……
孟竞忽然觉得,自己也该娶一房媳妇儿了,也是怪了,之前他娘催过他那么多次,他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总觉得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自己年纪也还不算大,有什么可着急的?
可这一刻,他却忽然想娶妻了,他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不过还是别让他娘知道的好,不然谁知道会给他选个什么样的妻子,若能有幸娶到跟嫂夫人一样漂亮通透,知书达理的贤内助还罢了,不,能一半他都心满意足了,可要是不幸娶到个跟他蠢妹子一样的……算了,他还是等中了举人后,再来想这事儿吧!
三人遂鱼贯出了屋子,沈恒便先带了孟竞往前边儿院子里去。
季善则跟在后边儿,打算先去大厨房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缺的食材之类,好及时补充,以免回头闹笑话儿。
却是走出几步后,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忙叫了一声:“相公,等一下,我才有两句话忘了与你说了。”,又向一旁孟竞歉然一笑,“孟二少爷,不好意思,再耽误片刻。”
待沈恒走近后,才低声与他道:“你好生陪一陪孟二少爷,待会儿坐席也跟他一起坐,好生敬他两杯酒,我觉着他值得深交。”
沈恒见季善满心都在为自己考虑,心里简直比吃了冰镇西瓜还熨帖,小声笑道:“放心吧善善,我知道的,倒是你,一直忙到现在,要是饿了,就先找点儿东西垫垫,不要不好意思;要是累了,回头也抽空回房歇会儿去,家里这么多人呢,乱不了套的。”
季善因他凑得近,鼻息都喷到了自己耳朵上,几乎要战栗起来,忙离他远了些后,才道:“我知道我知道,不会饿着累着自己的,快去吧,别让人孟二少爷等久了。”
沈恒却是眼尖的发现她耳根红了,只想立时拉了她回房独处去,哪怕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静静的看着她都好。
然到底不能撂下孟竞不管,撂下满院子的客人不管,只得低声说了一句:“那我去了。”,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一旁孟竞将二人的缱绻看在眼里,除了觉得二人男俊女美,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任是谁都休想插足以外,便是再一次觉得想娶妻了,要不,也不一定要等到他中举人后,等今科秋闱后,就定下来?
若能考中,当然就最好,若万一没能中,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单下去吧……
季善待沈恒拉着孟竞走远后,便径自去了大厨房。
就见大厨房仍是一副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人人都满头满脸的汗,整个屋里的温度至少也要比外面高三四度。
季善连在屋里坐着,都觉得热得难受,何况身处这样一个大蒸笼?
少不得又言语感激了众人一番,并在心里暗暗打算回头除了给大厨师徒几个多付点工钱外,其他帮忙的嫂子婶子们,也得多给些东西才是。
如此停留了片刻功夫,季善便转身离开了大厨房,却是刚出门,就让小跑过来的宋氏迎面撞了个趔趄,差点儿就摔到地上去,亏得旁边的姚氏扶了她一把才稳住。
姚氏已道:“二弟妹,你怎么回事儿,刚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这会儿又慌慌张张的跑回来,还差点儿把四弟妹撞翻了,到底在慌什么呢?”
宋氏神色的确有些慌乱,闻言忙笑道:“大嫂,我哪有慌,方才不过是肚子有些不舒服,所以赶紧跑了出去,这会儿又怕大家忙不过来,当然要跑回来了。谁知道会这么巧撞着四弟妹呢,四弟妹,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你别见我的气啊。”
季善见宋氏跑得满头满脸的汗,忙摆手道:“我怎么可能见二嫂的气,二嫂又不是故意的,不过二嫂回头还是慢些的好,万一摔着了怎么办?那大嫂二嫂先忙着,我去看看里长太太并几位太太吃得怎么样了啊。”
姚氏宋氏忙都笑道:“那四弟妹快忙你的去,这里交给我们就是了。”
这会儿再对比自己的满身臭汗与季善的光鲜亮丽,已是半分酸意都不剩了,便是让她们去招待里长太太等人,她们也不敢去啊,到底狗肉上不得正席,能怪谁呢?怪人家天生命好,天生能干不成?
季善便一路回了正房东间。
就见里长太太等几位太太都已吃得差不多了,因忙招呼人进屋把残席撤了,又给几位太太上了茶,才笑道:“寒舍简陋,今儿客人又多,实在怠慢几位太太了,要不几位太太打会儿叶子牌吧?”
里长太太却是笑道:“家里小孙子这几日长牙,正是磨人的时候,光她娘和奶娘,怕是应付不过来,我也放心不下,却是只能先回去了,案首太太千万不要见怪才是。”
李太太邓太太等也笑着说了家里有这样那样的事,只能遗憾的先回去了云云。
季善知道几位太太都是借口,主要还是自家太热,外边儿太吵了,她们都不习惯,当然不会强人所难,笑着应酬了众人一回:“几位太太能来,我们全家高兴且来不及,怎么会见怪?倒是今儿家里实在太忙太乱,招呼不周了,要请几位太太见谅才是……那我送几位太太出去吧。”
好生送了几人出门,待各人都让各自的丫鬟扶着上了一直等着的马车,走出老远后,才折回了院子里去。
路氏立刻迎了上来,“善善,客人都送走了?那你快屋里歇歇,吃点儿东西先吧,马上第二轮开席了,肯定还是轮不到我们自家人坐的,我瞧着这么多客人,只怕三轮都未必坐得完,总不能让你一直饿着肚子待客才是。”
虽然忙得很,也热得很,她脸上却是一直带着笑,精神也一直极好,毕竟这样大喜风光的日子,就是再忙再累,她心里也是甜的!
季善饿倒是不饿,只是脸笑得有些酸,道:“应该没多少女客需要我招待了,相公那些同窗都没带娘子来。倒是娘一直忙到现在,后边儿的客人也得您招呼,就算有舅母和二姐她们帮衬,也肯定早累了,还是您先进屋去歇歇,吃点儿东西,我在这里看着吧。”
路氏摆手道:“我不累,今儿高兴,浑身简直用不完的劲儿似的……”
说着听得门外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扔下一句:“我看看这又是谁来了啊。”,忙忙迎了出去。
季善不由摇头失笑,亏得这样的日子少之又少,不然娘就是再高兴,肯定浑身的劲儿也要用完了。
第二轮开席后,才吃完席的里长乡老们都没回去,而是挪到了堂屋里吃茶说话儿,有三叔公和章炎等人陪着,倒也不怕怠慢了。
院子里剩下等待坐第三轮席的人也不多了,整个沈家因此总算没有那么嘈杂喧阗了。
沈青这才擦着额角的汗,与季善感叹道:“幸好将来四弟不论是中举人还是进士,都不是在如今这般大热的天儿了,不然再这样热上两场,真是要了命了。到时候四弟中举人办酒应该是在十月里,进士则是三月里,都不冷不热的,倒是正正好了。”
季善闻言,笑道:“那可未必,二姐只想着相公,就忘了二姐夫了?等下科二姐夫中案首时,要摆酒请客肯定也是这个时候,所以咱们都注定还要这么热上一场呢。”
沈青听得满脸都是笑,“那就承四弟妹吉言了,希望下科相公真能如你所说高中吧。案首我们不敢想,只要能中,哪怕就是敬陪末座,也是天大的喜事了,到时候一定请了大家伙儿都去好生热闹几日。”
季善忙道:“那我们可就等着了哈,我还没去过二姐家呢,到时候一定要去捧场。”
沈青笑道:“想去我们家有什么难的,明儿就可以随我去,就怕四弟舍不得。呼,真挺热的,亏得没搭了戏台子唱戏,不然肯定更热更嘈杂,指不定要中暑几个呢!”
“可不是,这么热的天儿,宁可省事些,大家伙儿想看戏大可等到过年时,请了戏班子来好生唱上几日,也是一样的。”季善深以为然。
本来三叔公和族中几位长辈牵头,要大家伙儿凑钱请了戏班子来热闹上几日的,让沈九林和沈恒给婉拒了。
一来沈恒出发去府城念书在即,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二来天儿这么热,唱几日戏就意味着沈家得摆几日的流水席,实在太累人了,是以只热闹今日也就罢了。
姑嫂两个正说着,就听得大门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声,随即路舅母急匆匆跑了过来,“你们两个,快去门外劝劝你们娘,大喜的日子,别让她给气着了。”
------题外话------
现在是又不能留言了,还是大家都懒得留言啊?笑着哭……
第119章 牛鬼蛇神跟着冒(二更求票)
谁会不长眼的在今儿这样的日子惹路氏生气呢?
季善与沈青都是一惊,忙随了路舅母往大门外跑,跑起来后,才问起路舅母来,“舅母,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谁惹娘了?”
路舅母到底年纪大了,一边喘气一边道:“还不是孙家那老不死的,就是那个忘恩负义的孙秀才的老娘,本来你们都该叫一声‘姨婆’,不是,当年若非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负了你们娘,你们该叫那老不死的奶奶的……我这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总之就是来了个你们娘根本不欢迎,根本不想见到的人,还好意思口口声声她是姨妈姨婆,是客人,是来贺喜的,你们娘让她走还非不走,你们快去把你们娘弄走,再想法子把那老不死的也弄走吧,省得她嚷嚷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
这话一出,沈青与季善早就知道前情的,自然都明白了。
沈青立时变了脸色,道:“她竟然还有脸来,我们沈家大喜的日子,与她一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外人什么相干,到底是来贺喜,还是来添晦气的呢?我这就赶她走去!”
说完越发加快了脚步,眨眼间已将路舅母与季善甩在了身后。
娘儿两个见状,只得也加快了脚步。
季善更是忍不住苦笑,这才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呢,沈恒这一中案首,来贺喜、来锦上添花的人自不必说,各位牛鬼蛇神也跟着都冒出来了啊!
三人很快便到了大门外,就见路氏正站在自家门口一溜台阶的中间,叉着腰满脸的怒容,台阶下则是个六十来岁,圆脸小眼,头发花白,穿着打扮都还算体面的老太婆,自然便是那孙秀才的娘孙老太婆了。
其时孙老太婆正翻动着她的两片薄唇,说个不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好心从县里赶着来给外甥女、给侄外孙道喜,却因为早年一点小矛盾,就不让我进门,要撵我走,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哪有这样的道理?就算冬秀你儿子已经是案首了,那我好歹也是长辈,是你亲姨妈,你也不能这样鼻孔朝天看人吧,还是快让我进去,大家亲亲热热的,以后也走动起来多好,本来就是至亲,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啊?”
路氏本就恼怒自己儿子大喜的日子,偏来了这么个不受欢迎的恶客添堵。
谁知道孙老太婆还口口声声自己是长辈,想借着人多嘴杂,自家又肯定不好意思把当年他们母子的所作所为说出来,以免人人都知道她曾跟姓孙的有过那么一段过去,不但自己名声不好听,还要连累儿子的名声。
便趁机进了自家的门,让其他客人都知道她是姨妈、姨婆,以后自家不与孙家往来也是不成了,简直打得一手好算盘!
霎时更气更怒了,张口就道:“谁是你外甥女,谁是你侄外孙了?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你,我们家也不欢迎你,还请你立刻离开,去别地儿骗吃骗喝,当你的姨妈姨婆去,再不走,我可就要放狗来咬你了!”
路舅母在后面听到这里,忙上前帮腔道:“就是,我婆婆生前是有一个妹子,但那妹子早在我婆婆去世前,就已经死了,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还想冒充我们的姨妈,你瞧着也是个体面人,怎么偏要当骗子呢?快走快走,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真放狗来咬你了!”
可惜今儿来的客人里,也有不少路家村的人,毕竟说来大家都沾亲带故,沈家这样的大喜事,当然要来道贺捧场。
自然就有认出了孙老太婆的,在一旁小声道:“我记得这就是那孙家老太太、孙秀才老爷的娘,六婶的亲妹妹啊,早年两家经常走动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走动了,但前几年六婶还在时,这孙家老太太还上过门的,因为当时六婶直接把她赶了出去,她带的东西也扔出了老远,所以我记得清清楚楚,肯定不会有错的。”
“那厚朴嫂怎么说人家早死了呢?两家当年忽然说不来往就不来往了,肯定有原因,说不定就是孙家得罪了六婶儿,六婶儿那么个硬气人,当然受不了,不肯再往来。但再怎么着,也是厚朴嫂和冬秀妹子的长辈,不让人家进门,还说人家早死了,也实在有些个……好歹这么大年纪了……”
“是这话,这么亲的亲戚,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呢,人家也不是想着要来沾光,人家也早就是秀才了,家也安在了县里,听说老大的房子,还丫头老妈子满屋子,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不过这么一门亲戚,都能说不来往就不往来了,看来矛盾真不小,只不过我们这些外人都不知道而已……”
小声议论一阵后,还有笑着劝路氏的,“冬秀妹子,就算两家真有矛盾,到底也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今儿这么大喜的日子,又好歹是长辈,还这么大的年纪了从县里赶来,要不,你就别计较了,请了这孙家老太太进去吧?”
“是啊秀妹,这么多客人还在呢,还有里长老爷和那么多体面的秀才老爷童生老爷们,这样闹下去也不好看啊,伤的可是恒儿的脸面……”
“是啊他姑奶奶,我记得六婶儿就这一个妹子,你们兄妹就只得这一个姨妈,还这么大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又还能活几年?就别计较过去那些事了,让她进去吧,啊?这么大喜的日子,何必为了这么件小事儿,白白扫了自家的兴呢?”
路氏被众人的议论与劝告气得半死。
一个个的知道什么啊,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偏今儿来的还都是自己娘家的本家近枝,要不就是与自己娘家关系真好的人,不是那些个见不得人好、惯爱说酸话嚼舌根的杠精们,路氏又知道他们其实都是善意的,自己还是主人家,实在发作不得。
只得僵硬着脸,冷声道:“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各人的肚子疼各人自己才知道,旁人是根本体会不到的,所以就请各位不要再说再猜了。要是想再留下继续热闹的,就请进去坐着喝茶吧,待会儿等席都散了,还可以打牌什么的;要是家里实在忙不过来,想先回去的了,我也不留了,今儿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多担待。”
众人闻言,便都有些讪讪的。
他们的确不清楚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路家与孙家又有什么矛盾,但这种事他们不劝,难道还火上浇油不成?肯定得两边儿劝啊,不对,他们刚才好像净劝冬秀妹子/他姑奶奶了……
就有人开始劝孙老太婆了,“孙老太太,既然人主人家不欢迎您,您要不还是先回去,改明儿再来?这么大喜的日子,还这么多客人在,也不能闹得主人家不痛快不是,那您可就不是来道贺,是来砸场子的了。”
“就是,您若是诚心修补关系,就改明儿再来,诚心的与冬秀妹子说,她是个讲理的人,只要您诚心,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我相信她总能谅解您的。”
路舅母立刻道:“不,你还是别再来烦我妹子了,我们两家的仇恨这辈子都化解不了的,大家以后仍然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什么关系都没有!”
孙老太婆没想到局势这么快便对自己不利了,也是,到底是沈家和路氏的地盘儿,如今她儿子又中了案首,正是人人吹捧的时候,人们当然要向着她。
但她不怕,就不信路氏有脸把当年她与她儿子那段旧事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她几十年的老脸可要往哪里搁,她儿子的脸又要往哪里搁!
孙老太婆立时道:“我明明就是你们的亲姨妈,跟冬秀你和你哥哥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怎么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你们这样狠心绝情,连老天爷都要看不过去的!厚朴媳妇你也是,这么亲的人,让你一说,跟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就是当年我们家穷,借了你们家的银子一时还不上,你们家却以为我们不想还,想赖账,就发了狠,说再不认我们这门亲戚吗……之后我几次登门要还你们娘银子,你们娘却几次都把我赶出去,我能怎么着呢,只好再不登门了。”
“可今儿这么大喜的日子,我寻思着我当姨婆的怎么着,也该来给侄外孙贺个喜才是,这才又厚着脸皮来了,谁知道……哎,我好歹也是长辈,这么大年纪也没几年活头了,难道真要等到我死那一天,你们才肯原谅我,再认我呢?”
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一副要哭还要忍着的样子,旁人瞧着,实在没法儿不动恻隐之心。
心里却是快要怄死了,要不是老天爷不开眼,偏让沈家的小崽子中了案首,自家两个孙子却连童生都没中,她才不会来受这个窝囊气呢!
孙秀才的两个儿子自上次在县里的贡院外嘲笑了沈恒一通,转头沈恒便中了头名童生后,在家只差气死,日日都要痛骂沈恒几次,咒他几次休想中秀才,心里才舒坦些。
偏偏沈恒让他们那样日日诅咒,竟然还是中了秀才,且还是案首,自此前途会如何远大,傻子都知道。
这下孙大孙二都蔫了,懒得再咒骂了,反正他们再怎么咒骂都没有用。
轮到孙秀才夫妇与孙老太婆着急了,如今沈恒虽是案首,说到底也只是一个秀才,倒还奈何报复不了他们,毕竟秀才在普通百姓看来是大人物,自家人却知道,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想做能做的事也十分有限。
所以这么多年孙秀才母子才会一直没对路家和沈家怎么样,固然是因为心虚理亏,更多还是因为他们没那个能耐,两家可都不是什么一穷二白,无人无钱的人家;孙秀才的岳家也并不是什么豪门巨富,不过就是在天泉县里有几间铺子,算是寻常富家而已。
若对付两家的代价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就太划不来了。
可等沈恒中了举人、进士,再做了官,哪怕只是做个知县,要报复孙家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不然怎么会有“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一说?
尤其孙秀才母子比谁都知道当年路家到底对他们有多好,为他们付出了多少的钱财精力,自然当初为他们付出了多少,这么年就有多恨他们;孙秀才的娘子也比谁都知道,当年自家是如何以财相诱,横刀夺爱的,换了谁又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