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儿媳不过就去了府城短短几个月而已,竟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叶大掌柜还罢了,他们本来早就认识,儿子中案首时,叶大掌柜还打发人送了贺礼来;且说句不好听的,叶大掌柜之前再体面,也只是酒楼掌柜而已,儿子中了案首后,当然就有资本与他论交情了;何况还是落了难的叶大掌柜,那两家人合伙开饭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府台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儿,善善竟也能与她交上朋友,还借了整整五百两银子给善善开饭馆,——善善这也太有本事了,谁家娶了她,都跟娶了个聚宝盆没什么两样儿了,亏得他们家给娶到了!
片刻,还是路氏先回过了神来,结巴道:“善善,府、府台小姐真跟你成了朋友?那可是府台小姐啊!还借那么多银子给你,她真的是太好心了,肯定长得也跟仙女儿一样漂亮气派,简直就是……”
沈九林咳嗽一声,打断了她:“你这扯到哪里去了,就不能听老四媳妇说完呢?老四媳妇,你自来是个聪明能干的,我和你娘当然相信你的能耐,只是府城大人物多的是,有钱人也多的是,就算你跟府台小姐是朋友了,现在你们饭馆也赚钱了,一样要加倍小心,可出不得任何岔子啊!”
季善笑着点点头:“爹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如今我也没怎么管饭馆的事儿,都是叶大掌柜和他小儿子在管,一应契纸也是叶大掌柜签的名,他小儿子还因为要学我那些菜,拜了我为师,所以他们父子是绝对信得过的。还有府台小姐也是,她真的一点儿千金小姐的架子都没有,人好得不得了,任谁见了都没法儿不喜欢,不信爹娘可以问相公,所以二老只管安心吧。”
顿了顿,“等开春后我们还清了本钱,手头真正宽裕了,就给爹娘捎银子和东西回来,不然就接了爹娘也去府城瞧瞧,住上一阵子啊!”
路氏不待季善话音落下,一张脸已是笑开了花儿,“只要你们在府城好好儿的,有吃有住有银子花,恒儿学业也能有长进,我们在家里就放心了,还捎什么银子东西呢,我们在家里难道还能缺了?倒是府城我还真有些想去瞧一瞧呢,肯定比县里大得多,热闹得多,回头有机会了,我和你们爹一定去!”
看向沈九林,“他爹,我记得你上次去府城,都好几年前了吧?还记得路吗,到时候可别把我给带丢了啊!好像咱们村儿去过府城的人,拢共就只有两三个,连他庆成叔都没去过?女人们就更没去过的了,别说府城了,连县里怕都没几个去过的,回头我可得好生给她们说说,府城到底有多大,多热闹才是……”
季善见路氏越说越高兴,与沈恒对视一眼,都觉得心里很是满足。
他们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打拼,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能过上更好的日子,能高兴吗?
沈恒满足之余,更多还是对季善的感激,不过眼下不是他表达感激的时候,且留待回房后,他再慢慢说,或是以后以实际行动来表达也不迟。
因笑道:“娘,您先别只顾着高兴,我和善善话还没说完呢!善善还有一个想法,要是做得好了,不但咱们家可以多赚银子,全族的人都能跟着沾光呢。”
沈九林闻言,忙瞪了仍喜滋滋的路氏一眼:“不是才说了让你听老四媳妇把话说完呢?就会东扯西扯的越扯越远!老四媳妇你快说,你有什么想法,真的能让全族都跟着沾光呢?怕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吧?”
他们家说实话如今日子已经很过得了,且不出所料,以后肯定只会越来越好的。
可族人们却不一样,虽好歹吃得饱穿得暖,却也仅此而已,他身为族中的一员,当然希望大家的日子都能越过越好,将来才不至都巴巴的指着老四和他们家照拂,不会拖老四的后腿。
不然光他们一家吃香喝辣,族里却有人连日子都过不下去的,说出去很好听么?
季善已笑道:“爹别急,其实这事儿并不难。娘还记得上半年我请您帮我种的那个辣椒吗?我们饭馆所有菜的秘方,便是那个辣椒和之前相公县试时,我从县里带回来的那个蜀椒了,有了它们,我们的菜才能都又香又麻又辣又香,让人只要吃过一次,便再忘不掉,忍不住就要来二次三次。”
“只是蜀椒和辣椒如今至少会宁府内都少之又少,据客人们说来,省城也少得很,全靠一些行商偶尔从蜀地捎些回来。尤其辣椒比起蜀椒更是不好运送,肯顺道捎些回来的行商都几乎没有,所以我就想着,不如让我们自家和全族的人都学着种,横竖我们饭馆一直都需要辣椒的,大家伙儿只要种了出来,根本不愁销路,有多少我们饭馆都能吃下,至多大家也就出几个运费钱儿罢了,想来大家应该会乐意之至吧?”
沈恒跟着补充道:“爹,我和善善在路上已经算过了,哪怕一开始大家没有种辣椒的经验,产量不会太高,但因为干辣椒的价钱还不错,善善也绝不会亏待了大家伙儿,算下来怎么都比种其他粮食强了,所以,这事儿办成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路氏忙道:“加了善善那个蜀椒和辣椒的菜的确更好吃,善善之前在家时做过的,他爹你还记得吗?也就不怪你们的饭馆生意好了。可那个辣椒真的结不了多少啊,我之前种过,最清楚不过了,别回头弄得一亩就产个几十斤,差种粮食差远了,难不成善善你给他们添上?那也太吃亏了,明明你就是一片好心,结果却弄得钱也亏了,名声也亏了,可就真是亏大发了!”
跟沈九林的想法一样,路氏当然也是希望族人们的日子都越过越好,以免拖自己儿子后腿的。
可若这是建立在让自己儿子、儿媳吃亏的基础上的,她当然就不乐意了,她儿子儿媳又不是该族人们的,当她不知道当初一个个都是如何明里暗里奚落嘲笑她儿子和他们家的呢?
她儿子能有今日,也全靠的是自家,靠的是儿媳带来的福气,说到底又与族人们什么相干,他们是给她儿子出过一文钱,还是出过一分力了!
第154章 沈家能娶到你,烧高香了
季善一听就明白路氏的担心,她又不是圣母,当然也不会做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因笑道:“娘放心吧,我在府城已经又试着种过两季辣椒了,第二次再种时,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产量高了不少。且第一次种时的种子有好些都放霉了,所以出苗率才那么低,苗都孱弱了,结的果实自然也只能又少又小了,但我这次带回来的种子都是饱满干燥的,肯定效果也不一样了。”
顿了顿,“一亩地一年的收益除去税收,撑死也就二两银子,可辣椒种得好了,不说五两银子,三四两银子我觉着却是不难的;而我们饭馆因为有了足够的辣椒,也能一直保证生意,指不定将来还能扩大规模,赚更多的银子,可谓是一举两得,大家都得好处。所以我和相公都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很值得去做呢!”
路氏闻言,眉头却还是没有松开,道:“我们想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谁知道中间会发生什么变故呢?对了善善,你才说你去府城后已经种了两季辣椒了,这你去府城才几个月呢,又是冬天,你那个辣椒看起来娇贵得很,这么冷的天儿也能活?”
季善笑道:“好叫爹娘知道,第一季我就种在我们租住的房子厨房外的,种时不冷不热,辣椒的成熟期也不长,也就两个半月左右,所以十月里收获了。第二季我却是借的府台小姐家的庄子种的,正好那庄子有一眼温泉,四周的地要比其他地方的温度高些,我又让人扯了幔帐,有太阳时就把幔帐放下,没太阳时就拉上,以保证辣椒苗不受冻,所以不到五十天,就又收获了。”
“只是第二季的成本算下来,便有些高了,毕竟幔帐和人工的钱都不少,因地是府台小姐借给我的,没收我租金,不然成本还得更高。若以后都在府城租了地种,就实在划不来了,还得防着肥水落到了外人田里,让外人白白把银子赚走,所以我们宁愿这钱让族人赚,还能记相公和我们一家的好,让相公的名声也更好。”
路氏这下不说话了。
原来不只是为了造福族人们,也是为了自家,是互惠共赢,那就得好生考虑一下了。
倒是沈九林问道:“老四媳妇,你方才说,辣椒的成熟期不长,也就两个半月左右?也就是说,其实一年我们只要种一季就够了?等收获后,并不影响种其他的?”
季善笑着点点头,“是的爹,我的打算是,四月初种,六月底最迟七月初便可以收了,正好收时太阳大,要不了几日,就能晒得干干爽爽的,就不怕有损耗了。如此其他时间地里仍可种粮食,小麦高粱芋头什么都可以,想来大家知道后会愿意的。”
沈家村差不多百来户人家,至少一家也有三五亩田地,要是一年种个两季,飘香可就吃不下那么多辣椒了,且气候气温什么的也不适宜,所以一年种个一季,花上三个来月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沈九林拊掌道:“你都已什么都给他们考虑到了,肯定愿意啊,不过三个月的时间,赚的银子就比本来一年的都要多了,剩下的可都算是白捡来的,这个账傻子也会算好吗?老四,明儿一早我们就与三叔公说去,正好趁后日大年三十儿祭祖时,让三叔公在祠堂里公布这事儿,让大家伙儿都过个高兴年!”
又夸季善,“老四媳妇你实在是个好的,我们老沈家能娶到你,真是烧高香了。”
季善忙摆手,“爹过奖了,我哪有那么好?总归这事儿看自愿吧,愿意种的就种,不愿意的咱们也别勉强,等回头愿意种的拿到银子了,他们自然就知道跟风了。”
沈恒接道:“而且‘物以稀为贵’,咱们一开始也要与三叔公说好,愿意种的人家一家至多只能种几亩,还只能咱们族人种,村里其他外姓人不能种,出嫁了的女儿也不能种,什么沾亲带故的更不能种。不然回头万一遇上什么旱灾水灾的,各家损失大了,或是娘子的饭馆吃不下那么多辣椒,不能收他们的,他们就撒泼打滚儿,那少不得也要吃力不讨好,反惹一身骚了。”
季善不由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考虑得还挺全面的嘛,这些她可都还没想到呢,她相公果然越来越靠谱了。
沈九林也对儿子的话大是赞同,“对,本来就是造福咱们沈家族人的,当然不能让外姓人种,让肥水落了外人田;也不能由得他们想种多少种多少,还当旱涝保收,无论如何都有我们家给他们垫底呢,还是老四考虑得周全,果然成亲了就是大人了!”
沈恒微微有些赧然,“爹说笑了,我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劳心劳力的还是娘子。”
路氏忽然道:“那青儿家也不能种吗,这亲姐姐跟其他本家族中出嫁了的女儿们当然不一样,差了好几层关系呢。还有你们舅舅家,难不成也不能种?对了,还有桂玉家,她们姐妹跟大哥家,于情于理也不该给排除在外的,你们说呢?”
沈桂玉一家不过是附带的,路氏真正想说的,还是沈青家和路舅舅家,女儿和兄嫂可都是她的至亲,既有赚钱的机会,她当然希望先尽着至亲,然后才是旁人;而不是旁人都得了机会,反倒至亲不行了!
沈九林闻言,先就道:“既是全族出嫁了的女儿都不能种,青儿和桂玉当然也不能例外,不然不是白让人说闲话呢?且回头章家和柳家其他人要种,青儿和桂玉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答应了规矩就乱了,不答应又平白得罪人,还不如从根子上断了麻烦。倒是大哥家,的确于情于理都不该排除在外的,且容我再想想吧……”
季善笑着插言道:“娘,我觉得爹说的有理,大姐二姐家最好还是从根子上断了麻烦。至多回头咱们多贴补一下她们就是了,比如给外甥们出每年去学堂念书的束脩,年节礼也送厚一些,大姐二姐自然也就知道爹娘一直记着她们,两家亲家也不会说什么了。”
沈桂玉她到底感情有限还罢了,沈青她却是早就准备了厚礼,也想好了以后要怎么帮补她和章炎的,又何必争那明面儿上的长短呢?
沈恒接道:“至于舅舅家,回头见了舅舅,我们先问一问舅舅的意思吧,指不定舅舅根本不想淘这个神呢?”
路氏听小两口儿都这么说,再想到季善与沈青自来要好,亏了谁也不可能亏了沈青,也就不再坚持了,“行吧,你们既都想好了,就按你们的来。等初二青儿和桂玉回来,再当面与她们说一说,攸哥儿还小,上学还得几年呢,桂玉那两个小子却是都到上学堂的年纪了,一年下来,束脩怎么也得二三两,你们当舅舅舅母的替她把这个钱出了,柳家上下都得记你们的好,桂玉在婆家也有面子。”
虽然想起以后每年都得二三两银子,她还是很心痛肉痛,但为了一碗水尽量端平,舍不得也只好舍了,亏得善善能挣,人又厚道,换了别人,可就未必了。
季善笑着点头,“一年二三两银子,说起来不少,但从长远来看,也就算不得什么了。就是饭馆是我和叶大掌柜合伙开的这事儿,我想着暂时还是别告诉其他人的好,回头运辣椒进城时,也只说我和相公不过从中搭个桥牵个线而已,省得横生枝节,不知爹娘怎么说?”
如今沈恒还不够强,“财不露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然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
至少也要等到他中了举人后,有些事才能慢慢的让周围的人知道,届时就算还是有人会犯红眼病,却因为力量悬殊,也只能干看着,坏不了事儿了!
沈九林缓缓点头,“老四媳妇你考虑得极是,你们饭馆才刚起步呢,回头让人一传,直接传成了一个大酒楼,还不知道要惹来多少麻烦,还是瞒着谁也不说的好。便是你跟府台小姐交好之事,也最好别声张,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季善也是这个意思,不想沈九林已先说了出来,笑道:“到底还是爹老道,那我就听您的,这两件事儿都别声张,您明儿去见三叔公时,也只说咱们是帮着搭桥牵线就行了。”
沈九林道:“我省得的,你们就放心吧。”
当下一家四口又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时辰不早了,路氏便催沈恒与季善回屋歇息去了。
翌日是大年二十九,沈恒一早起来吃过早饭,便带着季善提前给他收拾好的给孟夫子的年礼,去了镇上。
余下季善在家跟着路氏婆媳几个,又是杀年鸡又是推豆腐的,只觉眨眼间就到了午时。
自然午饭便少不了一道嫩豆花了,季善因笑着与路氏道:“娘,待会儿我做个酸辣豆花鱼给大家吃,再打几个麻辣蘸碟,大家也可以直接夹了豆花蘸着吃。对了,这么多鸡杂呢,那我再给大家做个火爆鸡杂吧,好些日子没做菜了,手还怪痒痒的。”
路氏听得笑道:“没见过像你这样抢着要做活儿的,果然是个闲不住的命呢?”
姚氏温氏则笑道:“我们可想四弟妹做的菜想好久了,今儿终于可以又吃到了,中午可得多蒸些饭才是。”
正说着,沈恒回来了。
季善忙迎了上去,“年礼都送到了,夫子也见过了?”
沈恒笑着点点头:“送到了,也见到夫子了,夫子气色倒还好,身子骨也挺硬朗,与我说了半日的话儿。彦长兄还要留我吃午饭,我想着他也刚到家,肯定忙得很,就婉拒了,约了他过几日来咱们家吃年酒,出门时正好看见了杨嫂子,还替你把杨嫂子一块儿请下了。”
季善听得满脸都是笑,“不错,越来越会办事儿了。”
随即催了他回房去换衣裳烤火。
一时吃过午饭,沈九林便带着沈恒又去了三叔公家,却是一直到天黑了,还没回来。
路氏不放心,忙使了沈松去看,才知道是三叔公留了父子两个吃酒,自然一家人也不用等他们了,很快也开了饭。
不想一家人都吃完了饭,孩子们还在院子里玩笑疯跑了一阵,仍不见沈九林与沈恒回来,路氏不由垮了脸,抱怨起来:“这是打算喝到什么时候呢?也不怕喝多了,明儿起来头疼呢?真是老的也不省心,小的也不省心。”
季善倒是不甚担心,实在如今的酒度数真不高,不过见路氏不高兴了,少不得道:“娘,您别急,爹和相公可能不只是喝酒,主要是说事儿呢?不然让三哥去瞧瞧?”
路氏抱怨归抱怨,还是很顾及沈九林和沈恒面子的,“算了,省得让村儿里的人又笑话你爹怕了一辈子老婆,怎么到老了还怕?且由得他们去了,横竖离得这么近,也出不了事儿。善善你就先回房去烫个脚,到床上煨着去吧,你手上和脚上的冻疮还没消呢。”
季善谢了路氏的关心,又宽慰了她几句,才提了水,回房烫脚去了。
好在她刚上床煨着,沈恒就回来了,虽带着一身的酒气,双眼却是一派清明,显然并未喝多。
季善忙笑道:“回来了。是坐一会儿再梳洗,还是先梳洗呢?要不要我给你打水去?”
沈恒见她说着就要起身,忙道:“善善你煨着吧,我坐会儿自己打去。”
季善便依言坐了回去,笑道:“谈得怎么样,三叔公怎么说的?应该还比较顺利,三叔公也很高兴吧?不然也不会留你和爹吃酒到现在才回来了。”
沈恒见她巧笑倩兮,忍不住坐到她身边,捏了她的脸一下,才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我们家的女诸葛,让我想卖个关子都不成。是,谈得很顺利,三叔公也很高兴,说这样造福全族的好事儿,他当然要大力支持,还狠狠夸赞了我一通,不过夸得更多的,还是善善你,说你又漂亮又能干,心胸还宽广,我能娶到你,简直就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一定要好好待你呢!”
三叔公身为族长,当然比谁都盼着全族的人日子能在他当族长时,越来越好,那他这个族长的声望当然才能更高,与其他村其他族的族长碰面时,也才能更有面子,更有底气。
那如今季善和沈恒既送了好的路子上门,一心要带全族的人都多赚钱,把日子越过越好,他当然也要支持他们才是。
由此也足见沈恒是个不忘本的,换了别人,自家日子好过、做到面子情儿指不定就够了,才不管本家族人们日子好不好过呢,说到底与他又有什么相干?
他帮是情分,不帮是应当。
可沈恒却一得了路子,便想着全族的人,那将来纵然他当了再大的官,也肯定不会忘了自己是沈氏一族的人,忘了沈氏全族的,岂能寒了他的心,非得把这事儿给弄起来才是了,尤其本来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只沈恒怎么可能把季善的功劳都算到自己头上,哪怕他们夫妻一体,他也不能贪了善善的功劳,劳心劳力的可一直都是她,她愿意爱屋及乌,他就更该尊重她、肯定她,让更多人都知道她的好了!
所以当着三叔公的面儿,沈恒丝毫没居功,只说都是季善想出来的,搭桥牵线的也都是季善,引得三叔公把季善也狠狠夸赞了一通,才觉得心满意足了。
季善已满脸都是笑,道:“什么女诸葛,你心里的话全部都写在脸上了,我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出来?那三叔公打算什么时候跟族人们说呢,就明儿在祠堂祭祖时吗?”
沈恒“嗯”了一声,“之前喝得高兴时,三叔公还让人去把族里其他几位长辈也请了来,几位长辈也都觉得这事儿不错,都赞成明儿祭祖时说。”
“那就好。”季善笑着点点头,“早些把事情定下来,也算了一桩事。我下午跟娘把我带回来的辣椒种子都封存好,装在篮子里,吊在了爹娘屋里,肯定就不会受潮发霉了,等回头到了播种的时节,再让娘给大家伙儿都发下去就是了。”
沈恒缓缓道:“明年是第一年种,希望能顺利些吧,万事开头难,只要过了第一年,以后肯定就好了。”
“是啊,第一年大家都有了经验,以后便都好了。”季善赞同,“时辰不早了,你要不先梳洗了,我们有话躺着说也是一样?之前觉着府城冷,谁知道回了家,一样也冷,我真是太讨厌冬天了!”
沈恒就笑起来,“是不是我没来,你半天都没煨暖和呢?那我马上打水去,洗漱了好来给你暖着啊。”
季善见他说着说着,就笑得一脸的荡漾,白了他一眼:“我有汤婆子,不消你给我暖。”
“那可不行,不但爹娘,连三叔公和族中的长辈们都让我一定要好好待你,不然饶不了我呢,我当然得给你暖得舒舒服服的才是。等我回来啊,很快的——”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了门后。
余下季善又是一个白眼,忍不住笑起来。
次日便是大年三十儿,一年里最重要的除夕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