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老家那一群水蛭,就更好收拾了,直接断了他们的钱粮,让他们再别想当他们的老爷少爷太太奶奶,自然就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了。
可惜再后悔也已迟了,在罗府台消气发话之前,他们将再没机会踏出老家所在县下辖的范围半步,——县令不过七品,与罗府台的四品之间,差了整整六级,罗府台既发了话,县令岂能不严格执行的?
他们也将再没机会与罗老太爷罗老太太见面乃至通信,便是想要诉苦,想要求他们在罗府台面前帮忙说项一下,都再不可能,到那时,他们就会知道,过去的好日子都是罗府台给他们的,愿意给,他们才有,不愿意给,他们立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
季善想明白了罗府台的用意,却犹不能消气。
只是让罗家一家子可恶的王八蛋再没有了以前的好日子过而已,却至少仍是吃得饱也穿得暖的,如何能抵消晨曦和罗府台在此番之事中受到的伤痛与损害的十分之一?
却也知道不能再苛求罗府台了,他要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便是不愿老家那群水蛭再沾他一丝一毫的光,都得说是罗老太爷罗老太太的意思,不然就要被人扣一顶“不悌”的帽子,他也不容易。
季善只得叹道:“府台大人还真是像晨曦方才说的,哪边都难,他才是整件事情里最难的那一个……好在如今把两只老乌龟与那群水蛭彻底隔绝开了,以后自然哪边都翻不起水花了。”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晨曦还是已经被坑了,改变不了了啊,惟今也只能奢求,她刚好选不中,要不了多久,便能回来了!
第177章 好学 希望
罗晨曦痛哭了一场,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待季善去打了热水来,再由红绫红绡服侍着她净了面,抹了季善的面霜手霜后,她情绪就越发平静了。
这才哑声与季善道:“善善,我现在好多了,你方才说得对,事情并没我想的那般糟糕,至少还没糟糕到那一步,任何事情没发生之前,都是五五之分,也就是我选中的可能性有五分,但落选的可能性同样有五分。要是回头我落选了,那如今的伤感与痛苦岂非太不值了?退一万步说,即便我选中了,我爹同样可以去京城,我们父女还是有团聚相守那一日的;你也是,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以后怎么可能没机会相聚相守了?”
顿了顿,“当初我娘去时,我一度以为天都塌了,绝望得一度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我爹只怕也是一样,可我们父女不还是熬了过来,活到了现在,也活得并不算差,难道还能有比我娘去世更糟糕的时刻不成?既然当初我能熬过来,之后便再没任何人、任何事能打倒我。就像你才说的,他们不就是巴不得我不好过吗,那我偏就要活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偏就要气死他们!”
季善见她振作了起来,点头道:“这就对了,不管好日子还是坏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你一心积极向上,凡事乐观以对,纵一开始路不顺,定也会慢慢的顺畅起来;反之,你只会怨天尤人,才看到了路口的荆棘,便以为整条路都满布荆棘,只知道哭,根本连试着去开一下路,试着走一走都不敢,那肯定也只能被永远困在原地,永远找不到出路。晨曦,我相信你可以的,纵不为了自己,只为了府台大人,你也一定可以的!”
罗晨曦见她说得郑重,片刻才也郑重的应了:“嗯,我会尽力一试,让自己可以的,我有那么疼爱我的父亲,还有善善你这么好的朋友,我也相信自己一定可以的!”
季善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那你现在饿了没,我给你做吃的去好不好?可惜如今天儿一日日热了,吃食不好带,不然我一定给你带一大包吃的,让你一路都能有美食相伴。不过猪肉脯牛肉干还是能带的,你之前吃着说好的麻辣萝卜干也能带,我明儿打包好了,就给你送去府衙,你路上好吃啊。”
罗晨曦脸上也有了笑模样,道:“好啊,猪肉脯牛肉干还罢了,麻辣萝卜干一定要多带,省城如今肯定没有跟飘香一样的菜馆,京城就更不必说了,我肯定拿了银子也没处吃去,何况还未必能再有随意出入买东西的自由,接下来几个月,我可就指着善善你的麻辣萝卜干过日子了。”
季善笑着“嗯”了一声,“放心,一定给你多带。可惜如今牛油火锅底料凝固不了,不方便携带了,不然一定也给你多带几包……不过光有料,没有菜也是白搭,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可让你往哪儿现弄菜去?也只好等你回来,再让你吃个够了。”
罗晨曦笑着点头:“是啊,我可现弄不来菜,也只好回来后,再吃个够了;便我有可能回不来了,也没事儿,你将来还可以把飘香开到京城里去嘛,对不对?”
季善忙点头,“对,我还可以把飘香开到京城去。晨曦你放心,若你真留在京城了,我一定把飘香开去京城,让你想什么时候吃过,都能吃到!”
罗晨曦眼睛霎时又红了,忙接连呼吸了几下,才忍住了哭,强笑道:“好啊,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啊。好了善善,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许多事儿要忙呢,今儿就不吃饭了。”
季善如何舍得这便与她分开,这一分开,还不知道下次见面得是什么时候去了,也强笑道:“吃个饭又用不了多少时间,还是吃了再回去吧?我动作很快的,至多半个时辰,肯定能开饭。”
却是挽留再三,罗晨曦都只是摇头,“善善,今儿真算了,我看明后日能不能再来一趟你这儿吧,到时候一定吃了饭再走,好不好?”
季善无奈,只得送了她出门去,直至她的马车彻底消失不见后,才怏怏的折回了屋里。
一直到傍晚沈恒下学回了家来,季善情绪仍很低落,沈恒见了,少不得要关心一番,“善善,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我方才接连叫了你几声,你也没反应,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季善这才强打起了精神来,摇头道:“我身体没事儿……居然都这么晚了,那你自己待会儿啊,我做饭去了。”起身要出门去。
让沈恒一把给拉住了,“杨嫂子已经在做了,你就别管了。既然身体没事儿,那为什么你脸色这么难看,莫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是飘香经营不顺利?可你昨儿不还说,场子变大了后,生意比之前更好了吗?”
季善听得杨嫂子已经在做饭了,这才重新坐下了,“我竟然没听见杨嫂子做饭,还当时间还早呢……也不是飘香啦,是晨曦,她马上要进京去选秀了,让她祖父祖母给坑的……”
就把事情大略与沈恒说了一遍,“我至今就她一个好朋友,却忽然说分离就要分离了,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叫我脸色如何好看得起来?简直恨不能立时去府衙,把那两只老乌龟给破口大骂一顿好吗!”
沈恒这才恍然大悟,“我是说府台大人就罗小姐一个女儿,怎么可能舍得送她去选秀,若必须得去选也就罢了,分明她是独女,可以免选的,何以还要参选?原来竟是被坑的,这也太过分了,哪还是亲人,分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
季善冷声道:“偏偏他们还就是所谓的‘亲人’,若真是仇人,那还好办些,直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好,何至于如今打落了牙齿还得和血吞,还不能真将那对老乌龟怎么样?晨曦真是太倒霉了,府台大人也太倒霉了……女儿怎么了,女儿一样是府台大人的亲骨肉,一样可以顶立门户,延续香火,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晨曦是女孩儿,就这样坑她?难道罗老太太自己不是女人,难道罗老太爷不是女人生的吗?”
越说越气:“别说晨曦了,我当时听到,都恨不能一把耗子药下去,药死了两只老乌龟算完了!将来我的女儿,谁要是敢这么算计她,这么坑她,不管是不是所谓的骨肉至亲,我都绝不会放过!”
沈恒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杀气,知道自己是被迁怒了。
忙赔着笑脸,语气却绝对认真郑重的道:“我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将来对我们的女儿,只会比罗大人待罗小姐更疼爱,也只会将她护得比罗小姐更好,任何人都休想算计伤害她!我们家也是一样,爹娘都对孙女儿们一样疼爱,善善你只看娘便知道了,待二姐比待我还要疼爱呢,平时待大丫她们几个也比小松他们更疼惜,将来咱们的女儿就更不必说了,娘肯定会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你就放心吧。”
季善这才长吐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爹娘不会这样,这不是太气了吗?偏偏如今再气再恨,也是于事无补了,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是祈求老天爷,保佑晨曦一定要落选了。”
沈恒认真道:“罗大人是个真正的好官,罗小姐也是个好人,老天爷不会那么不开眼,让好人一直被坑,坏人却称心如意,肯定会有好消息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季善苦笑,“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去厨房瞧瞧有没有什么能帮杨嫂子的地方,大家早些吃了饭,你和孟二哥也好多些时间看书做文章。”
沈恒忙点头,“好,孟二哥如今刻苦得不得了,连回家的路上,都在不停的背文章,我也得再努力一些了,可不能被他比了下去才是。”
季善便起身出了门,去了厨房里。
就见杨嫂子正往盘子里铲菜,一见她进来,便笑道:“沈娘子,我这已是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开饭了,劳您叫一声我们家二少爷和沈相公。”
季善见一旁已摆好了五六盘菜,歉然道:“真是辛苦杨嫂子了,我方才想事情想得太出神,竟没听见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饭的,不然就来帮你的忙了。”
杨嫂子忙道:“沈娘子这是什么话,平日里大半都是您做饭,我就偶尔做一顿,难道不该呢?就是我手艺没您好。”
“你手艺已经够好了,可别再谦虚了。”季善少不得又与她客气了两句,才去院子里,叫起沈恒与孟竞吃饭来。
只是终究心里不痛快,上了桌自然也是食不知味,很快便下了桌,回了房去。
沈恒见状,忙几口刨完了碗里的饭,扔下一句:“彦长兄我也吃好了,你慢慢吃。”,也追了上去。
余下孟竞看着夫妻两个背影消失的方向,沉默片刻,低头继续吃起饭来。
季善回了房,却并没像沈恒以为的那样,又要呆坐着,沉浸到伤感与愤怒的情绪里去,而是取了纸笔,开始在灯下写起什么东西来。
沈恒见了,松气之余,奇道:“善善,你在写什么呢?要我帮你写吗?”
季善头也不抬,“我给晨曦写几样她最爱吃的菜的菜谱呢,回头到了京城,要是条件允许了,红绫红绡也好试着做了给她吃。你就别管我了,跟孟二哥看书学习去吧,我还等着你这科中了,将来好跟你一起去京城呢。”
沈恒道:“你纵给了罗小姐菜谱,没有辣椒蜀椒,她跟前儿的人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所以我会给她带一些啊,虽说京城肯定什么都能买到,到底浪费时间精力,哪有直接带省事儿?横竖也占不了多少地方……还有猪肉脯牛肉干萝卜干,都要给她带满满一大包,幸得店里前两日才都做了一批,不然现做可未必来得及,你真别管我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沈恒见她情绪还好,也就不再多说,出门找孟竞去了。
季善遂继续写起自己的来,一直写到周氏今儿忙完了,从飘香回了家来,还没写完。
因起身到房门口与周氏打过招呼,“娘,您回来了?肯定累了吧,收拾一下就早些睡吧,我就不耽搁你了啊。”
便打算折回房里继续写。
周氏却跟了进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善善,我、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这还是周氏自知道她此季善非彼季善后,第一次主动说有事情与她商量,季善当然要配合,忙放了笔,请周氏坐了,自己随即也坐了,方问道:“娘有什么事儿与我商量,只管开口便是。”
周氏点点头,这才道:“善善,我想、想搬去店里住……你先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店里如今能住人了,我要是搬过去,便可以省得日日早晚还要走一刻多钟,才能到店里,才能回家了;家里也能清净些,如今姑爷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也不能打扰了他才是。”
季善好容易等她说完,立刻道:“娘日日都早出晚归的,也不在家里吃饭,就是在家里睡个觉而已,哪里就能打扰到相公了?不过日日都要来回走一个时辰的路,也的确累了些,要不我给您定个马车,让他每日定时接送您吧,这种长期的生意,算下来肯定要比偶尔坐一次车便宜,一月也花不了多少钱儿了。”
周氏忙摆手道:“那怎么行,再怎么便宜,一月二三百钱总要的吧?何必白白浪费,那我宁愿走路呢。可我也不只是怕走路,才说要搬去店里的,其实我、我是想跟小掌柜学认字和打算盘……小掌柜是个好人,前两日肖大和黄二说想跟着他学打算盘,还当他肯定不会答应,没想到一说他就应了,大掌柜也说这是好事儿,让小掌柜空闲时,一定要好好教他们,要是小掌柜不得闲,他们也可以去问他。”
“我就想着,肖大和黄二既能学,我能不能也跟着学呢?就壮着胆子,也问了小掌柜一句。没想到小掌柜也一口就应了,说反正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让我回头跟着一起学就是,只是学打算盘最好得认得一些字,我这个年纪学东西也肯定没年轻人学得快,让我回头可别嫌枯燥。我怎么可能嫌枯燥,能有这样的机会,我高兴且来不及,可我笨,可能别人学三遍就会的东西,我得学十遍才会,这才想着要搬去店里住的,善善,你就答应了我吧,啊?”
季善一听就明白叶大掌柜与叶广的深意,叶大掌柜之前也曾与她提过。
说是将来飘香肯定要继续扩大,还要开分店的,届时如今飘香的人员,便是新店的中坚力量了,当然不能只会跑个堂打个杂当个墩子什么的,至少也得认得一些常用的字,会打算盘,能应酬客人、能应付大多数突发情况才是。
那便得从现在起,就有意识的开始培养他们了,不然事到临头再去现培养人员、或是现招兵买马,哪里来得及?
季善当时便很佩服叶大掌柜的高瞻远瞩,却没想到,周氏还能有这个觉悟,有这份向学之心,实在太让她意外了!
季善忙道:“原来娘是想好学上进,那我当然支持您,不过您在家也一样能认字,一样能学打算盘啊,这些我都会,我可以教你,肯定比叶广教你更强些,何必非要搬去店里呢,店里哪有家里住着舒服?”
周氏听得季善的语气已经有所松动,笑道:“小掌柜说,不管学认字还是打算盘,都枯燥得很,一个人学还真未必坚持得下去,就是要有两三个人一起学,互相监督,才能看到成效呢。且店里哪里不舒服了,也有屋子也有院子的,比当初在……强出十倍都不止,善善你就同意我去吧,我真的很想学认字学打算盘,将来才好多挣些工钱,才好帮你更大的忙,也才能……教莲花和虎头,让他们将来好歹日子比我过得强些。”
她话说到这个地步,季善还能说什么?她肯好学上进,改变现状,肯让自己慢慢儿立起来,不也正是她一开始的愿望,正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吗?
只得道:“好吧,娘既坚持要搬去店里,那就搬去吧,横竖离得也不远,我也时常要去店里,您轮休和年节时,也还是可以回家来的。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搬呢,我明儿后儿怕都不得闲,肯定要过个几日的,才能帮您搬了……”
话没说完,周氏已道:“哪需要你帮我搬,不过就搬被褥和几身衣裳过去而已,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明儿我去上工时,就一并搬去了,你觉着怎么样?”
季善哭笑不得,“您也不至于急到这个地步吧?”
周氏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急着想跟小掌柜学吗,那啥,姑爷之前不是说过,什么笨的鸟儿就要先飞吗?”
季善道:“是笨鸟先飞。好吧,娘既急着学,那就明儿搬吧,正好我明儿也要去店里一趟,您明儿起来就把被褥和衣裳收拾好就是……不是特意为送您才去店里的,是真有事。”
周氏这才不再多说,笑道:“好吧,那善善你就忙你的,我不打扰你,先回房了啊。”
待季善应了,便起身出去了。
季善方坐回书案前,重新提起了笔,不过心境与方才相比,已是大有不同。
就在去年的这时候,谁能想到她不久就会到府城来住,生活会发生堪称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就更不会有人、包括周氏自己肯定都想不到,今年的这时候,她一个受尽丈夫与婆婆凌虐,连天泉县城都没去过的人,也会来府城住着,马上还要开始学认字学打算盘,以后日子势必肉眼都看得见的越来越好了。
可见真的一切都有可能,只要活着,前路就一定是充满希望的,那晨曦此去京城,也未必就全是坏事,指不定,前方就有好事正等着她,她将来要反过来感谢老天爷这一番阴差阳错的安排呢?
决定了,她明儿一定要把周氏的事说给晨曦也听一听,让她充满希望的去,再高高兴兴的回来!
翌日一早,季善送了沈恒去府学后,便帮周氏抱了她连夜收拾好的衣裳,再与抱了自己被褥的周氏一起,坐车去了飘香。
叶大掌柜却还没来店里,只有叶广在。
瞧得季善来了,忙迎上前笑道:“师父今儿怎么来了,还来这么早,这是……原来是送师婆来啊。”
季善忙嗔道:“你小声一点儿,等我先给我娘把东西送去屋里后,再来找你说话儿啊。对了,你趁这会儿,把猪肉脯牛肉干和麻辣萝卜干都给我一样装两大罐……算了,留够到下一批做出来之前的量,剩下的都给我装好了,我回头有急用。”
待叶广应声而去后,才与周氏去了后边儿特意辟出来住人的屋子,就见屋里早已摆好四张床了,一问周氏,才知道另一间男员工们住的屋子也是差不多的格局,方松了一口气,与周氏道:“这里倒也算能住,那娘先收拾着,我忙我自己的去了啊。”
周氏笑着点头:“善善你只管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了,我收拾好了,也要去忙了。”
季善便折回了前堂去。
就见叶大掌柜已经来了,少不得寒暄几句:“您老不会天天都这么早吧,不是说了,早间又不忙,让您在家多睡会儿,多陪陪太太和孙子们吗?”
叶大掌柜笑道:“等太太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不是你想睡,就能睡得着的了,我也陪了老妻和孙子们的,这不就是送了孙子去学堂,才来的店里吗?倒是太太今儿一早就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不成?”
季善点头,“是有事,顺道送我娘搬来店里住,说是要跟着叶广学认字打算盘呢。她年纪不算小了,可能学起来要比其他人都慢,您和叶广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多担待些,回头得了闲,我也会教她的。”
叶大掌柜忙摆手,“太太这话就太见外了,何况我瞧着周妹子学东西并不慢啊,又利索又细心的,指不定回头比萧大黄二都强呢。”
季善笑道:“那就真是意外之喜了。不过肖大与黄二真的行吗,要不再物色几个人选?将来指不定咱们飘香还要开到京城去,能干又可靠的人自是多多益善。”
叶大掌柜笑道:“太太好志向,要是有朝一日,咱们飘香真能开到京城去,我可真是死而无憾了。不过咱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那一天且还远着呢,就先一步一步来吧,太太之前不还说我着急了些,一口吃不成胖子吗,怎么如今我不着急了,又轮到您急了?”
事涉罗晨曦家的隐私事,季善不好与叶大掌柜说太多,便只是笑道:“我也不是着急,就这么一说而已,反正您自己看着办吧,我只坐享其成就好了。”
正说着,叶广带着几个人,搬了季善要的猪肉脯牛肉干和萝卜干出来,足足十来罐,看得叶大掌柜大是纳罕,“这是做什么?有大买主吗?……是太太要啊,可太太要这么多干什么呢?”
季善解释道:“罗小姐不日要去一趟京城,怕要几个月才能回来,所以我给她多带些路上吃,店里这几日若是没的卖了,就与客人们解释一下,让他们过几日再来买吧。”
选秀这样的事,离平头百姓们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于叶大掌柜来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