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恒吃完了面,与孟竞一道忙忙赶去了府学后,路氏方笑着与还在吃面的季善道:“善善,我与亲家母已经商量好了,今晚就在家里吃饭,你就别管了,由我和亲家母一起做,让你好生当一日寿星,你觉得怎么样?”
季善有些明白了,“我娘也记着我生辰,早就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明儿回去呢?不会其他人都知道,就瞒着我和相公吧?”
路氏笑嗔道:“你这是什么傻话儿,亲家母当娘的,当然时时都记着你的生辰啊,还与我说,早年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就是过生辰,也捞不着一片肉吃,一件好衣裳穿,连煮个鸡蛋给你吃,都得她提前好多天偷偷的计划,才能成功,心里真是想一次难受一次,总算如今她能做自己的主了,当然要给你好好儿过个生辰才是。哎,亲家母也是不容易!”
季善没想到周氏会这么说,心里一下子酸酸的,片刻才道:“是啊,我娘不容易,好在如今都好了。”
路氏点头叹道:“是啊,幸亏如今都好了,亲家母还说她中午忙完了就过来。”
一面从袖子里拿了个帕子包成的小包出来,打开后放到季善面前,笑道:“善善,这是娘给你买的镯子,你瞧瞧喜不喜欢?本来想给你买个嵌宝石的,那个店家特意给我推荐的,漂亮得很,可实在有些贵,要六十两银子,我……我没带那么多,呵呵,就只好买了这个。好在今儿你是满十八,不是整生,等到后面你满二十整生时,娘一定给你买个宝石的镯子,好不好?”
季善见帕子里似曾相识的金镯子做工精细,上面的雕花也是栩栩如生,就想到了那日自己带路氏逛银楼时,为什么她时不时就要问自己一句‘这个怎么样,善善你喜欢吗?’、‘这个呢?这个我觉得你戴着一定好看。’
还当路氏当时就是随口一问,随口一说,却没想到,原来应在这里,眼圈一下子有些发热了,道:“娘,您干嘛这般破费呢,本来该我给您买才是,结果我什么都没给您买,您却反倒给我买了,哪有这样的理儿啊?”
路氏已伸手拿过她的手,把镯子套到了她的手腕儿上,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才点头笑道:“果然好看,不过善善你白,本来也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以后可得让恒儿多给你买些漂亮的衣裳和首饰,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是。”
说完见季善眼睛越发红了,失笑道:“你这孩子,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可不兴哭的。再说你还没给我买呢,那么多衣裳头发珠串儿的,都是天上掉的不成?你要实在过意不去,等过几年我满五十时,也给我买个镯子,不就行了?先说好啊,我要比你这个粗的、重的,这么细的我才不依呢,你回头可别后悔,为捡芝麻结果丢了西瓜哈。”
说得季善破涕为笑起来,“哪需要等到娘过五十大寿时,我记得娘的生辰是上半年,那等明年娘过生辰时,我就给您买个大的,好不好?以后您每年过生辰,我都给您买,等您五十大寿时,就要买更大的了。您放心,我就算心痛肉痛,也一定不让您看出来就是。”
她虽与妈妈只能再在梦里相见,却多了两个妈妈,想来妈妈知道了,也会觉得欣慰和放心吧?
路氏呵呵笑道:“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年可等着善善你的大镯子了啊……嗯,这镯子越看越好看,如今就差一根簪子来配了,也不知道恒儿那个榆木脑袋,会不会恰好给你买支簪子回来配呢?”
“等晚间相公回来,不就知道了?”
婆媳两个说着笑着,等季善吃完了面,路氏今儿安了心要让季善好生当一天寿星,是碗也不让她洗,地也不让她扫,衣裳也不让她洗,全部自己和杨嫂子忙完后,便与杨嫂子往菜场买菜去了。
好在季善再四要求自己也要去后,路氏同意了,不然她便只能干坐在家里百无聊赖了,大热的天儿逛菜场虽一点儿不享受,好歹也比无聊强。
等季善与路氏杨嫂子从菜场满载而归,一家人又简单吃了午饭后,周氏来了。
周氏给季善的礼物是一根精致的莲花簪,不过不是金的,是银的,但看那个银质和做工,怕至少也得二三两银子才能买到。
季善一看就嗔道:“娘您一个月从早累到晚,才不过一两银子而已,您自己手头都不宽裕,干嘛还给我买这些呢,我都有,只不过平日里不爱戴,觉得戴着太麻烦了而已。您是在哪里买的,若是近,我们这便去问一下,能不能退啊,若是能退就给退了,若实在不能,那您花了多少钱,我补给您,以后也千万别再给我买这些了,我都有,真的,如果想要,也会自己给自己买,我手头总比你要宽裕得多吧?”
周氏先没说话,而是把簪子给季善插到了头上,退后两步看了一回,才笑道:“好看倒是好看,就是善善你也不梳个发髻什么的,不然肯定更好看……这也不知是跟谁学的,怎么就不爱打扮呢,随时都是两根辫子,连个花儿都难得戴,以前是没条件打扮也就算了,如今有条件了,偏还是不爱,真是白瞎了你这头好头发了。”
季善吐了吐舌头,“这不是觉着打扮太麻烦,且真的很不方便吗?我这样简简单单的我觉着也挺好的。”
况那些复杂的发髻她个手残根本就不会,可不只能弄最简单的辫子吗?
周氏笑道:“一开始可能是有些麻烦,习惯就好了嘛……哎,也是怪我,以往从来没教过你,虽然我也没比你强多少。这么多年,我也从没给你买过一样首饰,明明就是花儿一样的年纪,正是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所以我才特意给你挑了这簪子,虽然如今我买不起更好的给你,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我以后也会更加努力,挣更多的银钱,争取明年能给你买个更好的,以后也年年都能给你买更好的。”
季善本来已抬手把簪子取了下来,打算这便与周氏去看看能不能退的,听得周氏这番话,哪里还再说得出口?
便是自己补周氏银子也说不出口了,笑道:“既是娘特地买给我的,那我就收下了啊,等哪天我请杨嫂子帮忙,给我梳个好看的发髻,簪了去给您看啊。您别说,这簪子还真是越看越好看,您在哪里买的,眼光还挺好的。”
到底是周氏的一番心意,应该还寄托了对原主的愧疚与补偿,她如何好辜负了,至多以后她以别的方式给她把买簪子的银子找补回来吧。
周氏这才笑开了,“我就在我们飘香隔一条街那间银楼买的,一眼就看中了这根,他们老板也说我眼光好呢……”
正说着,路氏端着切好的西瓜进来了,“亲家母,快吃点儿瓜凉快凉快,刚从井里提上来的,肯定解暑。”拿了一块儿西瓜递给周氏,又递了一块儿给季善,“善善,你也吃。”
季善便吃了一口西瓜,才拿了周氏送她的簪子给路氏看,“娘瞧这簪子好不好看?我娘才送我的,我觉得好生精致,您不是早上才说,我已经有镯子了,就差一根簪子来配了吗,没想到这么快簪子就有了。”
又抬起手腕,让周氏看路氏送她的镯子,“娘,这便是我娘送我的镯子了,也很好看吧?我可真是太幸福了,两个娘都这般的疼我。”
路氏已接过簪子在看了,看了笑道:“真挺好看的,亲家母好眼光。那善善你把头发盘起来,今儿就戴这簪子了吧。”
季善欣然点头,“好啊,我待会儿就请杨嫂子帮我梳个好看的发髻,好戴这簪子。就是我娘自己手里都不宽裕,我觉得太破费了,我本来也不缺簪子。”
周氏才已看过路氏送季善那镯子了,就算再不识货,也知道那是金的,肯定比自己送季善的贵多了,闻言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啦,这个簪子便宜,比亲家母送善善你的镯子便宜多了,要说破费,亲家母才真是破费了。”
一面冲季善直使眼色,心里也是直打鼓,善善平日里那么伶俐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傻了,在明明婆婆花的银子就更多的情况下,反说她花得少的破费呢,让亲家母怎么想,果然娘家的娘才是娘,婆婆就是外人不成?
不想路氏已“噗嗤”笑道:“亲家母别急,我不会多想的,善善的意思我明白,打个比方,我如今有一百两银子,拿出十两来,虽然咱们都节俭惯了,也会觉得破费,但比起您只有十两银子,却一气拿出了三五两来,显然您更破费啊。您就别担心我会多心了,我疼善善的心,绝对跟您是一样的,善善也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这样说的,是吧善善?”
季善冲周氏笑道:“娘,正是我娘说的这样,所以您就安心吧。”
路氏则道:“亲家母,快吃瓜,吃了我们便去厨房开工了,怎么样?咱们今晚一定要做一桌子善善爱吃的菜,让她好生吃个够!”
周氏这才笑了,“我听亲家母安排。”
大掌柜那天跟小掌柜说话儿时,她无意听到了一句什么‘珍惜眼前人’,虽然她如今会认的字仍有限,意思却一下子弄明白了,就是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最值得珍惜的,所以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该忘的就彻底忘了吧,要紧的是现在和将来!
第183章 送别 循循善诱
路氏与周氏吃完了瓜,便果真到厨房里,两人配合着忙碌了起来。
季善则趁这个空档,叫了杨嫂子到自己屋里,请她帮自己梳了个漂亮的堕马髻,不但簪了周氏送她的簪子和之前罗晨曦送她的一支小步摇,还簪了一排现去院子里摘来的茉莉花,行动间便暗香浮动,既好看又清爽。
杨嫂子不由赞道:“沈娘子素日里就够漂亮了,不想这一打扮起来更漂亮,以后可得时常打扮才是。对了,我再给您上点妆吧,您也是,明明这么多胭脂水粉,怎么就白放着不用呢,也忒浪费了吧!”
季善忙摆手,“还是别上妆了,大热的天儿,一动就是满头满脸的汗,妆立时花了,那还美得起来就怪了,就素面朝天就好。至于怎么这么多胭脂水粉,都是罗小姐以往给我的,可惜我不爱用,杨嫂子要是喜欢,就拿两盒去用吧。”
杨嫂子忙笑道:“这些胭脂水粉一看就很贵重,哪是我能用的,多谢沈娘子的好意了,况我这个年纪,也不是该用这些东西的时候了,没的白让人笑话儿。”
“你这个年纪?”季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你不是才二十几吗,不知道的听了你这话,还当你已七老八十了呢!”
杨嫂子笑道:“我儿子都快十岁,再过两年,就该说亲了,可不是已经老了吗?所以沈娘子不趁现在正是青春年华时,好生打扮几年,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来后悔,可就迟了。不够沈娘子生得好,肯定到我这个年纪时,瞧着跟如今也没什么区别。”
“我就是四十岁了,一样觉得自己正是青春年华好吗?简直不明白你们怎么想的,我两个娘也都是这样,动不动就我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明明都还很年轻啊。”
“要是人人都似沈娘子这般以为就好了……”
两人说着闲话儿,时间倒也不难打发,不觉太阳便已落了山。
沈恒与孟竞也下了学,结伴回来了,沈恒一进门跟沈九林父子三人打过招呼,又到厨房跟路氏和周氏打过招呼后,便兴冲冲的进屋找季善去了。
等稍后小两口儿都满脸是笑的从房间里出来,季善发间罗晨曦送她的那支小步摇,便已换成了另一只带流苏的赤金蝶恋花步摇。
路氏见了,不由笑道:“这簪子好看,总算老四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没榆木到家。”
沈恒假意抱怨道:“有娘您这样总是埋汰自己儿子的吗,明明就是夸我,就不能夸得好听一些呢?”
说着向路氏伸出手,“娘不是说今儿是给我和善善一起过生辰吗,那善善都有礼物,我也该有才是,我的呢?”
让路氏“啪”的拍了一巴掌,笑道:“没有你的,你一个大男人,还要什么礼物呢,实在要,等回头真到了你生辰那一日,问善善要去,反正到时候我们都已经回去了,管不了这么多了。”
沈恒就垮了脸,小声嘟哝道:“这心真是偏到咯吱窝了,莫不善善才是您亲生的,我不是儿子,是女婿?”
倒是一旁周氏道:“亲家母,姑爷的生辰也是今儿吗?哎呀,我竟不知道,善善你也是,怎么就不事先告知我一声儿呢?只能回头再给姑爷把礼物补上了。”
路氏忙摆手笑道:“他生辰不是今儿,亲家母别急,也别怪善善,她连自己的生辰都不记得,这个糊涂蛋也是,反正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都不记得,还指望他们告诉您呢?他生辰还要过十来日才是,但亲家母可别再给他准备礼物不礼物了,他一个人大男人,要什么礼物呢,更没有长辈给他准备的道理,我们刚才是闹着玩儿的。”
沈恒忙也笑道:“是啊岳母,我跟我娘开玩笑的,您送了善善,就等于已经送了我了,今儿也等于给我把今年的生辰过了,后边儿便再不用放在心上了。”
周氏这才笑了,“原来姑爷生辰与善善离得这么近呢?我也是个糊涂的,竟今儿才知道了自己姑爷的生辰,今年就算了,明年一定不会忘了。”
心里已在盘算着,过几日还是要给沈恒送个什么礼物才好了。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晚饭都做好了。
便仍在院子里摆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开席之前,先是沈石沈树各送了沈恒一套湖笔和一块砚台,特意言明是一起送给沈恒和季善的,“我们也不知道四弟妹喜欢什么,便只好便宜四弟了,等明年若有机会,一定让你们嫂子给四弟妹送一样合你心意的。”
到底是弟媳妇,他们当大伯子的如何好送她东西的,亏得四弟的生辰也已快到了,倒是正好了。
之后杨嫂子也送了季善两块自己绣的帕子和两双鞋垫,“我自己做的,手工虽粗糙了些,到底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沈娘子千万别嫌弃。”
只有孟竞什么都没准备,“我事先不知道今儿是嫂夫人的生辰,什么都没准备,实在对不住,只好等过些日子真到了子晟兄生辰时,再一并补上了。”
沈恒与季善少不得要笑着客气一番,“彦长兄千万别这么说,咱们日日都同住一个屋檐下,还拘这些俗礼,就真是太见外了。”
“是啊孟二哥,连我自己都忘了自己生辰了,你不知道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吗?不过是两位娘心疼我们罢了,你就仍当不知道,吃好喝好就行了。”
孟竞这才笑道:“那我可就真当不知道,只管吃好喝好了啊。”
然后与大家伙儿一起举起了酒杯。
怀里硌人的触感,却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其实知道,不但知道,还买了礼物的,就在他怀里,是一串碧玺手串,非常的漂亮,——孟竞自早上起来,无意听杨嫂子说了今儿是季善的生辰后,便一直在想着,要给她买个什么礼物。
等中午抽空出去买时,孟竞也是一眼就看上了眼下自己怀里的手串。
想着嫂夫人戴上了一定很漂亮,碧玺又有宁神敬气的功效,到时候他就大大方方的拿出来,送给嫂夫人,只要他光明正大,肯定不会惹人生疑,毕竟他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想送嫂夫人一个生辰礼物而已……
可惜事到临头,看着今日打扮得异常漂亮,笑得也是一脸幸福满足的季善,孟竞还是没那个勇气拿出来了,他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别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还是别此地无银三百两,给大家徒增烦恼了。
大家先给季善这个今日的寿星敬了酒,又给沈恒敬了一轮,之后季善和沈恒又一起给沈九林路氏和周氏都敬过了酒,才都说着笑着,随意吃起菜来。
一顿饭吃到交二更,才散了席,至于沈恒有没有再送季善其他礼物——譬如他自己,就只有小两口儿自己才知道了,总之虽明知不是自己的生辰,季善还是过了一个很幸福、很难忘的生辰。
可惜次日天还没亮,沈九林路氏与沈石沈树便起了床,再把行李都搬上提前雇好的马车,要出发回清溪去了。
沈恒与季善自然都是十二分的舍不得,季善尤其舍不得路氏,都恨不能把路氏留下长住了。
奈何路氏家里也一摊子的事儿,实在放心不下,只好一再与红着眼睛的季善道:“没事儿的,过年咱们一家人便又能见面团聚了,其实也没几个月了,对不对?等你们过年回来,娘再给你做你爱吃的蒸肉和圆子,再给你打糍粑蒸米糕啊。”
沈九林父子三人则是不停的叮嘱沈恒千万不要为了学习,就熬坏了身体,“你还年轻,就算这次……总之咱们还有的是机会,努力当然是该努力的,但不能拿身体的健康来换。有什么事了,就写信回家去,我们立时赶来给你们帮忙,千万别操心家里,家里这么多人,还怕照应不过来呢?”
其实都是些之前已翻来覆去说过很多遍的话了,这会儿离别在即,却是谁也没法不再重复几遍,连自己都觉得啰嗦了也忍不住。
如此等到天大亮时,车夫已经催好几次了,一家人才不得不分离了。
见两辆马车的背影都消失不见良久了,季善仍在巷口站着一动不动,沈恒知道她舍不得,因小声说道:“善善,要不今儿我不去学里了,在家陪你一日?”
季善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哪需要你陪我,我又没什么,再说了,我还可以去飘香嘛。倒是你,还不快去学里呢,你可只告了半个时辰的假,再不去可就该迟了。”
沈恒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只得道:“那行,我先去学里了啊,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晚间再回来陪你。”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余下季善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家去,打算收拾一下家里,把沈九林和路氏盖过的床单被罩都洗洗晒晒,把家里再打扫打扫。
可惜回家一看,这阵子时时都热热闹闹,充满了温馨居家味道的家却忽然冷清了下来,安静得杨嫂子在房间里偶尔咳嗽一下的声音都听得见,季善又觉得不想收拾,至少今儿懒得收拾了。
遂在院子里问过杨嫂子要不要跟她一起去飘香,得了杨嫂子的答复,“我今儿就不陪沈娘子去了啊,我得给我们当家的赶着做两双鞋。”后,自己出门,坐车径自去了飘香。
正好就撞见叶大掌柜在教周氏和肖大黄二几个打算盘,乍一看三人都是十指如飞,但再一细看,就能看出来周氏相较于肖大黄二,动作还是要滞涩一些,没有他们那么溜索。
因见四人都没发现自己,季善便也不打扰他们,只在一旁放轻呼吸,继续看周氏三人打算盘。
片刻之后,先是黄二停了,随即肖大也停了,只有周氏又打了一会儿,才终于停下了,看向叶大掌柜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对不住大掌柜,又是我最慢……”
叶大掌柜摆摆手,沉声道:“不说这些,先依次报数。”
黄二便先道:“我算出来的数目是四百二十九两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