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之前刚听得沈树跑到客栈,满脸狂喜的与他们说了沈恒回来了的消息时,他第一反应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但他很确信,随即他心里涌上的便是真切的欢喜,至于失望,固然也有,却只有一点点,却转瞬即逝。
当时他便知道,他固然爱慕季善,心里渴盼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取代沈恒的位子,与季善共度余生,但他还是更盼着沈恒能平安回来,盼着季善能不用那么伤心的!
只是他与子晟兄的兄弟同窗之情,怕是很快就要中止了,哎,当日他要是没有一时情急之下,把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如今又何至于陷入如此尴尬难堪的境地?
沈恒已笑道:“不瞒彦长兄,我好容易死里逃生,失而复得,也巴不得能多与父母亲人寸步不离的厮守几日。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与你外道,就委屈你们主仆再住几日客栈了啊,等回头我再好生敬你几杯。”
孟竞笑道:“你还是先养好身体是正经,咱们要喝酒,什么时候不能喝?等你去见过府台大人,与府台大人喝过了酒回来后,咱们再择日喝也是一样的。”
顿了顿,“我方才听钱师爷的意思,府台大人此番应当很感激你,再加上嫂夫人与罗小姐的交情,指不定府台大人要抬举你呢,回头你见了府台大人可得好生应对,把你浑身的才华都展示出来,万不能浪费了这个大好的机遇才是。”
方才钱师爷在时,其他人虽都回避了,孟竞却因是他请钱师爷来的,素日与钱师爷也还算熟识,自然没有一起回避的必要,也自然将钱师爷的态度和他说的话,都看在了眼里听在了耳朵,所以有此一说。
沈恒正色道:“府台大人是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好官,我当时跳进河里想救他,还真不是为了别的,就想着不能让会宁府痛失了这样一位好父母官,亏得府台大人平安无事,不然这些日子难过的就不止是我的亲人们,而是全会宁府的千万百姓了!”
孟竞闻言,也正色道:“府台大人的确是个好官,我相信他就算要抬举你,肯定也是在律例规矩之内,绝不会出格,所以你真的千万别犯傻,一味高风亮节的拒绝。咱们这样的出身,搁府城已不值一提了,等回头到了省城,再到了京城,更是不值一提,纵将来真中了举人进士,路也注定不好走,若能背靠大树,怎么也能平坦得多,你说呢?”
沈恒笑起来,“多谢彦长兄的忠告,我心里都明白,没打算要一味清高,只是觉着以一颗平常心去赴府台大人的宴最好,那样若有所得,当然是我之幸,反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事先便没抱希望,自然也就不会失望。”
孟竞这才也笑了,“子晟兄这样想最好,那我也就能安心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学里复课?我待会儿可就得去学里,把你回来了的好消息都告诉给大家伙儿,让大家伙儿也都高兴高兴才是。”
沈恒道:“时间紧急,我打算等大后日见过府台大人后,便回学里复课,已经耽误了半个月,我可再耽误不起了。”
“你也不用太着急,这半个月因为洪灾的一应善后,学里也没怎么上过课,要耽误也是大家一起被耽误,不是你一个人。”孟竞道,说完又与沈恒说了一会儿话,也就与他作了别,打算回客栈去了。
却是刚出了厅堂,就在院子里遇上了季善,见她再不复之前的憔悴蔫儿巴,死气沉沉,不过短短几个时辰,便已像喝饱了甘霖的花儿一样,又重新娇艳了起来,心里为她高兴、自己也松气之余,更多还是尴尬。
他、他那日要是没脑子发热,把心里的话给喊了出来,可该多好?
以后嫂夫人怕是见了他就要避开,再不会与他说一句话,再不会看他一眼了吧?关键他自己也没脸再面对她了,要不,他先搬去学里的宿舍住一段时间?横竖理由都是现成的,秋闱在即,他想多点时间念书学习……
季善瞧得孟竞,第一反应也是尴尬。
连日因为伤心欲绝,精神恍惚,她还真忘了那日孟竞曾对她说过那啥……爱慕她已久,还有什么愿意一直陪着她的话儿了,沈恒把她的所有精神和生气都带走了,她哪还管得了旁的?
可沈恒他忽然回来了,季善一下子精神百倍,脑子清明,方才瞧得孟竞陪着钱师爷回来,便一下子想到了那日的事儿,这会儿再对上孟竞,也终于开始正视整件事了。
孟竞显然从头至尾都是善意的,他此番也的确帮了她不少,素日里的为人品性也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当真没的挑,她不能因为他一时情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就整个否定了他,觉得他是多么的十恶不赦才是。
她相信他也不是要乘人之危之类,他那日纯粹就是被她气糊涂了,她不说别的,只看在是他及时意识到了不对,与杨嫂子一起救下了她,她今日才能等到沈恒回来,与沈恒团聚这一件事上,也不该与他不依不饶才是……
季善正想得出神,就听得孟竞开了口,“嫂夫人,我、我……”
忙回过神来,却见孟竞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只得自己笑道:“孟二哥要与我说什么?还请直说无妨,我这些日子一直精神恍惚,不怕你见笑,连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通不知道,尤其那日、那日我脑子糊涂,竟寻了短见……那日的事,我就更是什么都记不起了,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像生命里压根儿就没有过那日一样。若不是我娘之后日日守着我哭,一步也不肯离开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竟还做过那样的傻事儿,真是自己都觉得可笑。”
顿了顿,“所以孟二哥有话但请直说,要让我闻弦歌而知雅意,就真是在为难我了。”
孟竞也是聪明人,一听季善这话,便知道她是要装糊涂,把那日的事情给揭过去,既然她自己都忘记了,自然更不可能与沈恒说了。
心里一时又是如释重负,总算可以不担心以后没脸见子晟兄了;又是怅然若失,嫂夫人心里始终就只有子晟兄一个人,连他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吧?
却也知道季善如此做,显然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只得也笑道:“我没什么要与嫂夫人说的,就是想恭喜一下嫂夫人,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等到子晟兄回来了。可见嫂夫人与子晟兄是如何的情比金坚,连老天爷都看在眼里,不忍心拆散了你们,以后可一定要继续相亲相爱,永结同心才是。”
季善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的,经过此番这一劫,我与相公势必都会更加珍惜彼此,也会为了彼此,更加爱护自己的。希望孟二哥也能尽快找到你的知心爱人贤内助,同样比翼双飞,永结同心。”
孟竞心里越发酸涩了,嘴上却是笑道:“那就承嫂夫人吉言了,到时候一定请子晟兄和嫂夫人喝喜酒。”
季善笑道:“这还用孟二哥请,到时候你便不请,我们夫妇也一定会去沾你和新娘子的喜气的,还要给孟二哥备一份大礼才是,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大恩,可是怎么报答都不为过的。”
孟竞抿了抿唇,才笑道:“方才子晟兄已谢过我好多次了,嫂夫人就别再谢了,那真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再谢就真见外了。好了,我还要去一趟学里,就不耽误嫂夫人的时间,先走了啊。”
季善便一欠身,“那孟二哥慢走。”,待孟竞也颔首回礼,大步走远后,才折回了厅里去。
沈恒见她回来了,笑道:“善善,你才与彦长兄说什么呢,说这么半日?”
季善既什么都‘不记得’了,当然一个字都不会再与第三个人,包括沈恒说,笑道:“没什么,就感谢了一下孟二哥的救命之恩,这些日子我一直浑浑噩噩的,就没亲口向孟二哥道过一次谢,那日……孟二哥与杨嫂子一起救下我后,我态度还很不好,甚至骂了孟二哥,让他别多管闲事,他又不是我的谁……如今你既回来了,我也清醒了,那便该正式向孟二哥道个谢,也道声歉才是。”
沈恒等她说完了,才握了她的手,低声道:“都是我不好,害善善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放心,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去撵鸡。”
季善嗔了他一眼,“希望你以后嘴巴时时都能这般甜,那就算明知你也就是说说而已,肯定做不到,至少当时听到那一刻,我心里是舒坦的。”
沈恒讪笑,“善善你的意思,我现在在你这儿,已经没了信用不成?怎么就肯定做不到了呢……”
季善呵呵,“毕竟某人前科犹在,叫人怎么敢立时就再信他?”
正说着,让沈九林打发去请大夫的沈石带着大夫回来了。
季善便暂时打住,忙忙请了大夫进厅堂,简单的寒暄奉茶后,给沈恒诊起脉来。
所幸大夫诊脉后,说沈恒并没有严重的内伤,只有一些肌肉损伤和淤血,给开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再让好生将养一阵子,不要做重活儿,也就收了诊金,告辞而去了。
一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适逢路氏与周氏双手都提得满满当当的满载而归,听得大夫已来过了,说沈恒没有大碍后,更是就地放下手里的各样吃食,便再次念起佛来,“真是菩萨保佑,真是老天开眼……”
不多一会儿,左邻右舍听得沈恒平安回来了,也都带了各色吃食来看望。
众人之前都已知道沈恒遭遇不幸,英年早逝的事了,只沈家没正式发丧,又一直大门紧闭,无声无息的,众人自然只好当什么都不知道,想着等沈家发丧时,再登门吊唁也是一样的,好歹也邻里一场。
倒不想,沈恒竟奇迹般的自己回来了,这下大家自然不用等沈家通知,便可以登门锦上添花了。
于是沈家很快越发的热闹了,满院子的欢声笑语伴随着自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香味儿,与前阵子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随后黄老爷也带着黄太太到了,进门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黄老爷便满脸是笑的与沈恒说开了,“贤侄此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以后必定有大造化……”
黄太太则握了季善的手,与季善说起话儿来,“之前便得到坏消息了,只瞧着家里一直静悄悄的,我们虽好几次都想登门,却又不好贸然登门,一直想着,再过几日实在不行了,就得登门问一问沈娘子,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了,这一推二推的,就推到了今儿个。倒不想,沈相公他竟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竟平安回来了,可见老天爷也是有眼睛的,好人终究有好报!”
这话倒是不假,黄老爷与黄太太的确好几次都想登门了,只不过不是为了帮忙,而是想问季善,会不会在他们家的宅子里发丧、办丧事,又打算什么时候搬走?
他们的宅子可自来都是租给府学的学子们的,虽都嘴上说着“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哪个学子心里又不忌讳这宅子曾经死过人,办过丧事的?就算沈恒是在外面没了的,一样也不吉利,一样会给后头的租客平添晦气啊!
可黄老爷与黄太太又不好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一来黄老爷与孟夫子到底是多年的好友,沈恒又是孟夫子的高徒,哪能人刚走茶就凉,以后黄老爷还要不要与孟夫子做朋友了,等将来孟竞高中了,再来后悔如今的不留情面吗?
二来沈恒此番可是为救府台大人才遇难的,府台大人又自来官声好,怎么可能对沈恒的遗孀亲人们没有安慰与补偿?纵没有安慰与补偿,听得有人变相欺负季善,只怕也少不得要管一管,那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可就谁也不知道,届时再来后悔,也已迟了。
所以黄老爷黄太太才会一直没登门的,倒不想,他们的犹豫最终帮了他们大忙,沈恒他平安回来了,那以后有府台大人的抬举与提携,是想不飞黄腾达都难了,真是万幸!
季善自不知道黄老爷黄太太这阵子的犹豫与闹心,她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的,怎么可能想得到这些?
还是今儿整个人活了过来,这会儿黄老爷与黄太太又齐齐登门,她才想到了这可是人黄家的宅子,她之前要是真死在了这里面,以后人家的宅子还怎么租售得出去,那不是白白害了人家吗?
心下就越发后悔与后怕了,因此待黄太太也很是客气周到,“您和黄老爷实在有心了,今儿还特意来看我家相公,该等过几日我家相公缓过来了,登门去拜访您和黄老爷,以谢二位一直以来的关心与照顾的。”
之后又留了黄老爷黄太太在家里吃饭。
加上左邻右舍,中午家里足足坐了三桌人开饭,亏得路氏与周氏各色肉菜都买得多,散席时自是宾主尽欢。
晚间一家子便吃得很是清淡,不过周氏熬了一锅绿豆粥,季善又做了个拍胡瓜,再凉拌了一个银苗菜,加上中午的剩菜,一顿饭便凑合过去了。
因中午沈恒不能喝酒,沈九林与沈石沈树少不得代他各处都敬上一回,父子三人心里本也高兴,便都喝得不少,一下午都觉得心里腻腻的,晚间吃得这般清淡,倒是正合了他们的意,反倒都喝了好几碗粥。
沈恒也喝了两碗粥,随即又喝了药,路氏便催着他回房去歇下了,“今晚好生睡一觉,等明儿起来,娘再给你做好吃的,要不了几日,肯定就能把你养得跟之前一样了。”
又叫正收拾碗筷的季善别管了,“善善你也跟了恒儿回房去早些歇下,务必这两日就得把你的黑眼圈给我除了去,把之前那个漂漂亮亮的儿媳妇还给我。”
说得季善直笑,故意道:“娘的意思,黑眼圈不尽快除去,我就不是您儿媳妇了?倒不想娘竟也这般的颜控……颜控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只喜欢漂亮的人和事物啦!”
路氏这才笑道:“那啥你们以往不是常说什么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吗?我当然也不能例外。好了,别贫嘴贫舌了,都快回房去早些歇了吧。”
季善与沈恒这才笑着给大家伙儿都道了‘晚安’,回了房去。
第194章 入室弟子
等梳洗过,熄了灯躺到床上去后,季善才抱了沈恒,低声道:“我到现在都还觉得,今儿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里一般,好怕一觉醒来,梦就醒了,你又……又不见了。”
沈恒闻言,心里立时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忙将她抱得更紧了,柔声道:“善善,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你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已经回到你身边,且以后再也不会轻易与你分开了。”
他人就正与自己贴身而卧,季善是既能感觉到他的温度,也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可她还是不敢睡,低道:“就算不是在做梦,我也不敢睡,生怕万一……,你要是困了,你就先睡吧,我等会儿熬不住了,自然也就睡着了。”
沈恒就作势掐了她腰间的软肉,道:“你要是还怕万一,那我重重的掐你一下,你能很清楚的感觉到痛,就说明真的不是做梦了,怎么样……咝……”
却是话没说完,已让季善一把掐在了自己腰间的软肉上,“痛不痛?要是不痛,我再掐重一点啊。”
沈恒忙忙道:“痛痛痛,现在已经很痛了,别再掐了。”
季善这才笑起来,“你这么痛,看来真不是做梦了,那我可以安心睡觉了。”
沈恒便握了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紧扣后,柔声道:“安心睡吧,我保证你明儿睁开眼睛后,立时就能看见我,好不好?这次绝不会再食言了,善善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季善拿脸轻轻蹭了他的胸口几下,又静静听了他的心跳一会儿后,才低道:“好,我信你,你也快睡吧,我也保证你明儿睁开眼睛后,就能看见我……”
话没说完,积存了半个月的疲惫与困意已是汹涌袭来,很快便意识不清了,手却一直握着沈恒的手,人也一直窝在他怀里,不曾挪动过分毫,半点也不觉得热或是硌人什么的。
沈恒听得她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睡着了,才低头疼惜的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很快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季善是被噩梦惊醒的。
还是瞧得沈恒果然还在身边,正睡得一脸的安然,她才喘息着很快平定了下来,噩梦再可怕又如何,都已经过去了,以后也休想再吓到她!
季善随即便专注的看起沈恒的睡颜来,越看心里便越是柔软,简直软得能滴出水来。
她是如此的爱眼前这个男人!
沈恒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哑着声音不无得意的道:“怎么着,忽然发现自己的相公原来长得是如此的好看,如此的令人着迷呢?”
季善就翻了个白眼儿,啐道:“好看是真没发现,令人着迷也是真没发现,只发现了你的脸皮是如此的厚……”
话没说完,却是忽然红了眼圈,“就这样一同醒来,然后躺着说上几句话,斗上几句嘴这般简单平凡的幸福,我之前都以为这辈子都只能是奢望,这辈子都再不可能有了,万幸终究还是失而复得了。”
沈恒让她说得也触动了心肠,哪还顾得上逗她,轻轻拥了她便柔声道:“我之前在那位老丈家里烧得七晕八素,觉得自己要熬不过去了时,想的便是我还要跟我的娘子每天一起醒来,一起梳洗,一起吃早饭,晚间再一同睡下……所以才生生熬了过来。善善,我答应你,以后除非万不得已,一定会日日都与你一同醒来,一同睡下,好不好?”
季善半晌才“嗯”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了。
夫妻两个就这样静静的抱了不知道多久,直至外面传来路氏的声音:“善善,你醒了吗?恒儿他……他还在你身边吧?”
说前半句话时,声调还能保持平常,说到后半句时,便掩饰不住的紧绷与小心翼翼了,显然,路氏与季善的担心也是一样的,怕昨儿的一切都是做梦,一觉醒来,便又回到之前那痛不欲生的日子里了。
季善因着感同身受,对路氏的心情再理解不过了,立刻道:“娘,我和相公都醒了,他一直好好儿的在我身边呢,您就放心吧。”
说着忙推了沈恒一把,沈恒便忙也道:“是啊娘,我好好儿的呢,马上就起来给您开门啊,您稍等片刻。”
门外路氏这才吐了一口长气,笑道:“我就问一下而已,不是想催你们起来,你们再睡一会儿吧,我做早饭去了啊。”
说完便擦着眼角,满脸是笑的往厨房去了。
余下季善听得路氏真走了,才叹道:“娘怕是担心了一整晚,本该终于能睡个好觉了,结果因为担心自己是在做梦,仍然一晚上都没能睡着,一直都心欠欠的吧?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你快穿好衣裳梳洗好,就去娘面前晃晃,再去爹和大家伙儿面前都晃晃,好让大家伙儿都安心吧,如今不止我,大家伙儿可都是惊弓之鸟!”
沈恒点头“嗯”了一声,“我马上就收拾好出去,善善你要不再睡一会儿吧?”
一面说,一面已下了床,快速穿起衣裳来,心里又酸又甜,这么好的爱人与亲人们,他以后为了他们,也定要加倍的爱护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