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大摆流水席,就请亲朋族人吃了一顿饭,不过那日还是来了不少客人,最后摆了三十多席,热闹到天黑才散……”
“舅舅今年没再出去跑生意了,娘也放心不少,三月初春雨绵绵时,还去舅舅家小住了十来日呢……”
“京城自然好,光那城墙便气派得我生平之所未见,不过我们这次去时间太紧了,哪儿都顾不上去逛逛瞧瞧,也只能等下次有机会去时,再好生各处瞧瞧了……”
“四弟不知道,二哥当年被骗的银子也让县里的差爷们追回来了,说是县太爷下了死命,必须多久多久之内,把案子给他破了,县里的差爷们便到处搜拿,竟真在县太爷给的期限内把银子追回来了,还是柳师爷亲自把银子送到咱们家里给二哥的呢……”
“这可都是四弟的功劳,若不是四弟如今是举人老爷了,县太爷和差爷们肯定也不会如此上心,不止我,当初被骗了银子的其他几家人也都感激得四弟什么似的,给家里又是送鸡鸭又是送蛋肉的……”
“小柏和小梧如今也送去学堂了,将来不求他们跟四弟一样出息,能多读几年书,多懂些道理总是好的……”
兄弟四个又说又笑的,一开说就根本停不下来了,屋里简直热闹的不得了。
直至向晚时分,孟竞带着杨大回来了,兄弟四个才意犹未尽的暂时打住,起身笑着跟孟竞问好寒暄起来,厅堂里又换成了另一种热闹。
沈恒因与孟竞道:“彦长兄,这几日家兄们可就要给你和杨大哥杨嫂子添麻烦了,且等忙完了这一阵儿,我再好生敬你几杯,聊表谢意。”
孟竞听得摆手笑道,“沈家几位兄长都是利索省事儿人,能给我添什么麻烦?子晟兄也太见外了,且不说咱们什么关系,就说这宅子你也照常付了租金,有你一半儿使用权,你也不该与我这般见外啊,看来心里早已不拿我当自己人了。”
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看了季善一眼。
子晟兄他倒是时常见,哪怕如今不住在一起了,距离也不能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嫂夫人他如今就见得少了,上次见还是罗家大小姐出嫁当日,他帮着子晟兄堵了门,不让新郎官和男方的迎亲队伍轻易进门时,且也只是远远的匆匆的见了一面,总算今儿又见到了。
他如今也没别的想头了,只要能偶尔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嫂夫人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沈恒已笑道:“我几时不拿彦长兄当自己人了?这不是就算再是自己人,面子活儿还是要做,该说的场面话也要说一说么?既然彦长兄觉得我见外,那我不说了啊,你可别在心里嘀咕,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连句感谢的话都懒得说。”
孟竞哈哈笑道:“放心,我不会嘀咕的,我有什么当面就说了,才不会与你玩儿言不由衷那一套。”
又向沈家三兄弟问沈九林路氏的好,“伯父伯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肯定日日都乐呵呵的吧?其实如今二老都该享清福了,这次怎么也不说随了兄长们一块儿到府城来逛逛,这阵子家里也没多少农活儿要忙了吧?”
“二老倒是的确日日都乐呵呵的,不过都操心一辈子了,哪里还改得了,我们怎么劝,都不肯跟我们一起来府城呢,说去年已经来过了,见过世面了。”
“也是,老人家操心了一辈子,忽然让他们不操心了,怎么可能?家父也是如此,我一说让他少收些学生,不然就再招两个人,帮着教带启蒙班的孩子们,他也好少受累些,立马就跟我急,问我是不是嫌他老了,没有用了,我只好什么都不说了……”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飘香的伙计送席面到了。
季善忙招呼青梅和杨嫂子帮忙调好桌椅,随即安排大家都落了座,便说笑着吃喝起来。
一直热闹到二更,季善才扶着醉醺醺的沈恒上了马车,回了府衙后宅去,至于青梅和焕生,则被她留在了家里,这几日好照顾沈家三兄弟,或是帮着带个路,跑个腿儿什么的。
第二日,沈恒仍要念书仍要随侍罗府台左右,断没有因为兄长们来了府城,就放下学业,去陪自己兄长们的道理,便罗府台允准他,他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亏得叶大掌柜能干,不过一晚上的功夫,便已把干辣椒都过好秤,连账目都算清楚了,一见季善来,便笑道:“太太这么早就来了?我还当您怎么也得下午才来呢。这是这批干辣椒的账目,太太瞧瞧吧。”
季善便接过账本看了一回,方道:“比去年略多了两成,看来今年天公果然作美,那还是按去年的价,每斤一百一十文给他们结钱吧,只要东西品质好,贵点也不怕……一共二百八十多两呢?新店才投入了那么多银子,还周转得过来吗?不够就告诉我,我手上还有些。”
叶大掌柜笑道:“太太放心吧,够周转,如今咱们可不是刚开张那会儿了。那还是跟去年一样,给兑成银票给他们,他们路上好携带?”
季善“嗯”了一声,“仍按去年的办吧。那我且过去瞧兄长们了啊,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肯定免不得拘谨,偏相公又忙,腾不出时间陪他们,我过去与他们说说话儿,他们总能自在些。”
叶大掌柜闻言,便忙让人去厨房包了一包刚卤好的牛肉鸡脚猪耳等卤菜来,“太太带过去好给沈家兄长们下酒吃,比外面买的强十倍。”
季善笑着谢了他,“还是您老想得周到,那我走了啊。”
待杨柳接过包好的卤菜,方辞了叶大掌柜,坐车回了家里。
就见沈树正撺掇沈石沈河要出去四处逛逛,二人却都一脸的犹豫,“大热的天儿,还是别去了,省得又要花钱,就在家里消消停停的歇着不好呢,这些日子赶路你不累,我们可都累了。”
瞧得季善来了,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忙笑着起身道:“四弟妹怎么来了,你有正事儿忙就只管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们了。”
沈树也笑道:“是啊四弟妹,听青梅说,你如今管着府台大人后宅的家,日日不是忙这个就是操心那个的,就别管我们了,我们都几十岁的人了,又有吃有喝有住的,你还放心不下呢?”
季善请三人坐了,自己也坐了,方笑道:“三哥别听青梅的,平日里我还是不忙的。对了,我方才已经先去过飘香店里,见过叶大掌柜了,他昨晚便把这批辣椒的钱算好了,一共是二百八十四两,打算还是跟去年一样,给你们兑成银票,你们到了天泉后,再去兑成银子和铜钱,怎么样?”
三兄弟自然都说好,“叶大掌柜想得真周到,我们怎么都成的。可惜如今天儿热,带什么都不方便,不然真该给叶大掌柜,还有府台大人带一些土仪的。”
季善摆手笑道,“没事儿,叶大掌柜和恩师都不会计较的,只冬天多给他们带些腊肉腊鱼之类的就好了,难得他们都爱吃。”
沈树忙笑道:“那今年冬天我们再多做些,杀它个四五头猪,鱼也多买些,不但让你们过年回家时吃个够,走时再拉它个两三车,到了府城肯定够分了。”
季善却是微皱眉头道:“今年过年我们怕是不能回去了。二月就要春闱,相公连元宵节都过不了,就得出发去京城赶考,若是再来回清溪一趟,时间肯定来不及,也要耽误他念书的时间,本来才去京城一趟,已经耽误得不少了。所以我就想着,不然到时候爹娘和哥哥嫂子们都来府城过年吧?也好让嫂子们和孩子们瞧瞧府城是个什么样儿,等孩子们回去了,才会越发的努力念书,因为除了念书,他们根本没有别的路可以出人头地,可以到府城这样的大地方来生活。哥哥们觉得怎么样?”
都是为人夫为人父的,自己来府城见过世面了,岂有不让想妻儿们也来瞧一瞧的?
是以季善这话说得沈家三兄弟沉默之余,都免不得有些心动了。
但也就心动了片刻,沈石已先道:“四弟妹,还是别了,你才都说四弟时间紧急,耽误不得了,若我们到时候都来了京城过年,岂不是吵得他日日都不能安生念书呢?那可不行,年是年年都能过的,春闱却是三年才有一次,可不能耽搁了四弟的大事。且全家那么多人,来了府城住哪里?一日三餐也都得买来吃,得多大的花销?哪比得上家里色色都是现成的,所以真的别了。”
沈河也道:“是啊四弟妹,虽然如今家里日子好过多了,也没必要浪费嘛。且过年还要走亲戚,亲戚也都会到家里拜年,我们要是都走了,也不像样。”
便是沈树都笑道,“四弟妹你不知道,新房子头三年过年是不能空着的,不然不吉利,今年可是咱们家盖好新房子后的第一个年,更不能空着了。所以不止我们,爹娘也肯定不会同意来府城过年的,你和四弟的好意我们先领了,以后再说吧。”
“是吗?”季善这才知道还有这些个风俗忌讳,“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那岂不是今年过年我们不能一家团聚了?早知道此番更该带了爹娘一起来嘛,谁知道下次再见二老得什么时候去了?”
沈树笑道:“没事儿,肯定要不了多久的。不然我们这次回去后,让爹娘再来府城一趟?也是怪我们,之前竟没想到四弟要去京城赶考这一茬了,不然说什么也要带了爹娘一块儿来。”
季善咝声道:“还是我晚间回去与相公商量后再说吧。住的地方倒是不用操心,我本来想的是,大不了到时候现赁一个大宅子也就是了……但哥哥们说的也是实情,那么多亲朋本家,总不能都不礼尚往来了,新房子也不能空着。”
不然他们还是回去?大不了路上赶一点儿,到家后少待几日也就是了……
可罗府台又该怎么办,去年还有个罗晨曦陪他过年,今年连罗晨曦都嫁去京城了,难不成让他老人家一个人过年呢?那也太可怜太凄凉了!
季善不由难住了。
好在沈家三兄弟也不是明儿就要走了,总得再待几日,她还有的是时间与沈恒商量出个万全之策来。
也就暂时撂开,与沈家三兄弟说起旁的来,“叶大掌柜马上要开一个分店,那地段瞧着比如今的飘香还要好些,估摸着开张后生意也差不了,那以后对干辣椒的需求,肯定也要翻倍。所以这次哥哥们回去后,便告诉爹,再让爹与三叔公商量一下,以后每家都再多种两三亩辣椒吧,那样大家的日子就更过了。”
沈家三兄弟闻言,都是又惊又喜,“真的吗四弟妹?不过叶大掌柜那般能干,他们店里的菜味道也好,开分店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等我们回去告诉了爹和三叔公,三叔公还不定怎生高兴,爹又不定怎生有面儿呢,如今咱们家已经是一溜的好名声,爹娘到哪里都让人敬着了,都是多亏了四弟妹。”
季善摆手笑道:“都是相公的功劳,我所做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若没有相公又中秀才又中举人的,先挣来了锦,我有花儿也没处添去啊,哥哥们就别夸我了,相公能有今日,爹娘和你们也是功不可没。”
说得三兄弟心里都是十分的熨帖,对季善也是越发的敬服了,不怪爹娘都时常将四弟妹是四弟的福星,也是他们沈家的福星这样的话儿挂在嘴边,她的确是他们沈家的大福星啊!
到底都是大伯子,沈恒又不在,季善也不好多留,待一时吃过午饭,也就带着杨柳先回府衙后宅去了。
不过临走前没忘记吩咐焕生带了沈家三兄弟各处都逛逛去,他们想买什么也都给他们买,只要不是乱花就好,还现给了焕生二十两银子,才放心走了。
晚间临睡前,季善把白日与沈家三兄弟说的话大略与沈恒学了学,末了道:“如此看来,今年咱们是真不能与爹娘和全家人一起团聚过年了,本来还想着到时候等爹娘他们都到了,大年三十儿的爹娘和恩师坐了上席,做上满桌子的菜,买上几筐子烟花爆竹的,好生热闹热闹呢,可惜了……”
沈恒听得皱眉道:“是我疏忽了,没想那么多。既实在条件不允许,那咱们就留在府城陪恩师过年,让爹娘在家里过年吧,横竖家里大大小小的那么多人,又新添了丁,热闹得很,少了我们也冷清不了多少,且等明年再回去过年也是一样,总归年年都要过年的,便爹娘实在想咱们了,平日里也一样可以到府城来嘛。”
季善缓缓点头道:“行,那我回头就与哥哥们说,今年就多劳他们在爹娘跟前儿尽孝承欢了,这样的话,这次我们多给爹娘带些银子和东西回去吧,哥哥嫂子们和孩子们也都带些礼物……不用你操心这些,你安心忙你的吧,这点事儿还难不倒我。”
沈恒少不得轻轻拥了她入怀,“知道我娘子能干,可再能干的人也会累不是?尤其你还是为了我,才受这些累的,我就更心疼了,等着明年我给你挣一个凤冠霞帔啊!”
“你就哄我吧,当我不知道凤冠霞帔都是先给母亲挣了,才有妻子的呢?你明年还是先给娘挣吧,横竖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会为我也挣得的,我不急,你也别急,别因此给自己太大压力。”
“是有压力,但都是能转化做动力的,只管放心吧……”
当下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儿话,说得彼此心里都热乎乎的,才熄了灯,相拥着睡下了。
第268章 心事
沈家三兄弟在府城又待了几日,便回了清溪去。
季善与沈恒苦留不住,只得替他们雇好了马车,打包好了各色礼物,一路将他们送出了城外。
周氏与季莲花也少不得为虎头带了一大包吃的穿的用的,还有特地为沈九林路氏准备的谢礼;孟竞亦趁机为家里父兄侄儿侄女们都带了不少礼物回去,——既季善沈恒今年不回清溪过年了,他八成也不会回了,总得提前做两手打算。
所以沈家三兄弟可谓来是满载而来,回也是满载而归。
之后会宁的汛期渐渐过了,沈恒不用再时不时的随侍罗府台身边,有了更多的时间看书做文章,便越发的废寝忘食了。
季善知道他忙,每日除了保证他和罗府台都能吃好喝好,吃穿住行全不用操心以外,也不打扰他,横竖她无聊了就去飘香逛逛,不然就是去城里各处逛逛,再不然就是给罗晨曦写信,想到什么写什么,积攒到一定的厚度了,才封好了让人一并送到京城去,倒也不难打发时间。
在此期间,飘香的分店也顺利开张了,且一开张便不负叶大掌柜与季善的期望,宾客盈门,日日爆满。
周氏与黄二两个新科掌柜新官上任三把火,竟也是当得有模有样,除了刚开头几日有些个手忙脚乱,拙荆见肘,等熟练起来后,便配合得极是巧妙,游刃有余了。
季善一直悬着,只没让任何人瞧出来过的心这才落回了原地去,再见到叶大掌柜,便少不得赞起他来:“还是您老有魄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果然我娘和黄二哥都没辜负您老的期望与看重,这才十来日呢,新店那边便已上了正轨,当真姜还是老的辣!”
叶大掌柜因为新店日日爆满,心情大好之余,也免不得有些小小的得意。
闻言摆手笑道:“太太千万别这么说,主要还是周妹子与黄二立得起来,他们要是立不起来,我就是再怎么提拔他们也是白搭啊。如今好了,新店老店生意都这么好,只要这样到年底,肯定能有不少的结余,离太太明年去京城开分店的目标也更近了。”
季善点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京城遍地权贵,不多积累点本钱,还真不敢轻易去投注。不过如今相公一心备考春闱,我也的确没那个心思,明年再说吧。”
“正是太太这话,沈相公春闱才是一等一的大事,旁的等春闱过后再说也不迟。”叶大掌柜表示赞同,“那太太还要买宅子吗,我还是那句话,若遇见合适的,其实买下也未尝不可,实在将来要用银子了,转手卖了便是,太太觉得呢?”
季善道:“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让您托牙行的人帮着打听了。可今年我公婆不来府城过年了,明年相公春闱后,也不知道是什么个情况,还是明年再说吧。”
关键她如今捏着裴钦给他的那张房契,回头要退肯定是退不掉的,那宅子便只能一直空着,她又哪里还有再买的必要?只这话不好告诉叶大掌柜而已。
不过叶大掌柜是聪明人,季善不愿多说,他也不会多问,笑着应了一句:“那就明年再说吧,也不差这半年几个月的了。”
便岔开了,“过几日便是中秋节了,太太不知得不得闲去新店那边,赏脸与大家伙儿一道吃顿饭?也瞧瞧周妹子与莲花儿如今的变化,母女两个都开朗多了,就前儿,还有隔壁糕点铺的老板娘变着法儿的向我打听莲花儿多大了,有没有定亲呢,我听她那意思,八成是想求莲花儿做儿媳妇。”
季善听得笑道:“知道虎头如今不用再受委屈,人也越发懂事明白了,她们便没什么可揪心的了,自然一日比一日开朗;何况如今我娘可是掌柜了,也得风风火火,爱说爱笑,才能招呼得好客人,镇得住底下的人啊。不过莲花儿才多大呢,就有人想求她做儿媳妇了?这也太早了点儿吧!”
叶大掌柜笑道:“她都十三了,也只是说亲,不是成亲,还早呢?不过我也觉着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不能草率了,所以与糕点铺的老板娘说周妹子曾给她算过命,不宜早嫁,就她那结巴儿子,可配不上莲花儿,且等以后有更好的了再说吧。”
季善笑不可抑,“那家的儿子我见过,也就说话有些不利索而已,您这也太护短了吧?”
又与叶大掌柜说笑了一回,定了中秋前日午间到新店那边与大家伙儿一起吃团圆饭后,才回了府衙后宅去。
之后到了约定的日子,果真去到新店那边,与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吃喝乐呵了大半日;翌日又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中午与沈恒一道,好生敬了罗府台几杯,晚间爷儿三个还在院子里赏了一回月,一边说笑着,一边吃着月饼瓜果,直至快交三更,才兴尽而散。
中秋过后,日子便过得越发快了,好似不过眨眼间,天儿便凉了下来,早晚都得穿带夹的衣裳了。
罗府台也终于收到了京城同科的来信,明年春闱的主考官定了,正是翰林院的刘掌院。
因忙让人叫了沈恒到跟前儿,道:“没想到大姑爷之前得到的消息竟是真的!明年春闱的主考官正是刘掌院,还是皇上亲自定的,‘君无戏言’,那便绝不会再更改。打明儿起,你别自己看书做文章了,每日下午都到我这儿来,错过了这一次,又得再等三年,虽然好饭不怕晚,但明明一开始就能吃到好饭,又何必非要荒废三年的时光?”
顿了顿,又道:“回去告诉你媳妇儿,这阵子你少不得要越发顾不上她了,让她别与你怄气,别怪你冷落了她,等忙过了这几个月,自然也就好了。”
沈恒听得主考官定了,心也定了,忙笑道:“恩师放心,娘子她深明大义又善解人意,定不会与我怄气的。”
罗府台也笑起来,“我知道,你媳妇儿是难得的大气从容,我不过白说说罢了。去吧。”
沈恒便行礼告退,回了内院去。
就见季善正坐在窗前托腮发呆,明显有心事的样子。
沈恒不由放轻了脚步,待走近了,轻轻把手搭上了季善的肩膀,方柔声问道:“怎么了善善,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可是遇上什么为难事儿了?别瞒我啊,我这几日一直都觉得你心不在焉的,肯定是心里有事。”
季善已回过神来,抬头看向他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如今事事都如意,不焦不愁的,哪来的心事?非要说心事,也就是担心你的春闱了。”
沈恒想到春闱的意义,再想到别说他自己了,连罗府台他都能感觉到有那么一丝焦虑,那季善会担心会焦虑,就再正常不过了。
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道:“善善你别担心我,我会努力的。恩师今儿也收到了京里的来信,果然明年的主考官是刘掌院,与大姑爷之前说的合上了,恩师因此让我以后下午都跟着他,他好针对性的指点我,这名师出高徒,你还担心什么呢?放心吧,我定会金榜题名,凯旋而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