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要按本心来说,他肯定是想留京,想进翰林院的,就像明明能保送清北了,却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放弃,改上普通一本一样,谁又能真正甘心呢?
沈恒道:“恩师写这封信时,应该还没收到我的第一封信,不然就不会让我‘如果考得好,就好好备考庶吉士’了。可他老人家还是先做了决定,不愿我为难,不愿我退而求其次,把我的前程抱负看得跟自己的骨肉至亲一样重……善善,我真的很幸运,能得这样一位恩师!”
季善点头赞同道:“是啊,恩师他老人家这份胸襟真不是寻常人能有的,他对你也真的是亲生也不过如此了,往后我们可得加倍对晨曦好,加倍孝敬恩师才是。”
又笑道:“等恩师知道你不但考得很不错,还点了探花,还不定怎生高兴,怎生为你骄傲呢……就是不知道邸报什么时候才能到了?”
沈恒笑道:“应该快了,总算我没有辜负恩师的栽培与期望。我们现在先去见师妹吧,也省得师妹担心,再就是问过师妹的意思,能不能告知恩师她的好消息后,我好给恩师回信,最好今儿就送出去,让恩师喜上加喜。”
“那还等什么,走吧……”
夫妻两个遂一道去了罗晨曦院里。
果然罗晨曦早已知道会宁有信送到了,毕竟这是她的家,就算如今她精神短了许多,只要她想,整个家里依然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她的。
是以一瞧得季善与沈恒过来,她便忙忙问道:“师兄,善善,听说会宁有信到了,是师兄的家书,还是爹写给你的呢?也不知道爹这些日子好不好。”
季善笑道:“你别急,是恩师的来信,我们就是过来告诉你恩师信上都写了什么的。”
就把罗府台信上的内容大概与罗晨曦说了一遍,当然该略过的也略过了。
听得罗晨曦满脸都是笑,好容易等季善说完了,立时道:“爹他老人家身体健康,心情舒畅就好。这下好了,师兄和善善可以留在京城长住了,就是爹明年述职后,不知道能不能设法儿也留在京城?朝廷素来有‘父子回避’的为官制度,可师兄与爹也不是父子,我回头问问相公,应当还是能想到法子的。”
沈恒忙道:“这事儿师妹就别操心了,恩师指不定另有打算呢?那可就弄巧成拙了,总归等他老人家进京述职时,大家见了面儿再说吧。倒是师妹这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我马上要给恩师回信,能告诉恩师好消息了吗?也好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
罗晨曦笑着点头,“当然可以,我和相公本来也打算就这几日便给爹去信,这不是端午节快到了吗,写好了信,正好跟端午节礼一并送出去。这下好了,以后善善日日都能与我作伴,我便什么都不怕,也不会无聊了……师兄,这可都是你的功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了!”
又道,“我得立时让相公也知道这个好消息才是,红绫——”
季善忙笑道:“妹夫正当差呢,晨曦你就别打扰他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太着急的事,等他交班回家来后,自然也就知道了,不必急于这一时的哈。那相公,你且先去给恩师写信吧,我陪着晨曦就是了,晨曦你除了报喜,还有什么要与恩师说的吗?不然你自己也给恩师写两页信?”
罗晨曦想了想,道:“虽觉得有很多话要与爹说,可真要我写信,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才好。师兄就替我再向爹报个平安,说我和相公都很好,请他老人家放心,也请他老人家务必保证身体吧。”
沈恒笑着应了,“师妹放心,我会一字不漏与你写上的,那我就先写信去了啊。”,起身大步出去了。
罗晨曦这才又欢喜的与季善道:“善善,爹都发了话,师兄总不用再顾虑了吧?这下好了,我们日日都可以在一起,至少三年五载的都不用分开了!等明年爹进京述职后,若也能留在京城,我就更是再没什么可不满足的了,老天爷这也待我太好了吧?”
不待季善说话,又拊掌道:“还有善善你的飘香京城分店,也是时候该筹备起来了吧?”
季善笑道:“如今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且等你师兄先收到翰林院的文书后再说吧。”
“那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现在可以打算起来了……”
到了晚间,赵穆回家来得知了罗府台的态度后,也是十分高兴,对罗府台的坦荡和赤诚亦是十分的敬服,他岳父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长辈了,别人家的恩师纵也爱惜提携自己的弟子,却绝不可能没有丝毫私心,绝不可能将弟子看得比自己的骨肉还重。
只有他岳父,爱惜弟子就跟自己的亲骨肉一样,所以才能养出曦儿这样的女儿来;当然,兄长与嫂嫂也都是极好之人,也先付出了无私的真心,才能收获岳父与曦儿同样的真心!
季善与沈恒却是短暂的高兴与如释重负后,便丢开了,商量起他们若要在京城长住,该怎么安排来。
季善因先道:“虽说‘京城居,大不易’,妹夫和晨曦家里也有这么大,什么都是现成的,多我们两个不算多,妹夫与晨曦肯定还巴不得我们能长住。可我想着,三五个月的还罢了,三五年的也住在妹夫家里,就太给他们添麻烦,太占他们便宜了,再是至亲也没有这个理儿;且你以后与同科同僚们肯定少不了礼尚往来,大家都是文官,说句不好听的,指不定还大多都是穷官儿,看你住在一个宗室家里,怕是都不好与你往来了吧?”
沈恒听得深以为然道:“善善,我也是这样想的,正想着要与你说呢,没想到我们想到了一块儿去。妹夫是宗室,又是武官,我们与他往来走动是因为亲情,旁人还不会说什么,可若届时时不时就有文官登门寻我,落到有心人眼里,还不定会编排成什么样儿,那就真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所以还是注意些的好。”
“再者,将来恩师进京述职时,总不好也住到妹夫家里,妹夫又不是入赘;若恩师述职后能就留在京城任职,就更是需要下榻的地方了,我们先色色都准备齐全了,届时恩师也能更舒坦些。”
季善笑道:“不止呢。若我们三五年都不能回清溪去了,爹娘岂能不惦念我们的?可你又不能擅离职守,便只能爹娘进京来看我们了,正好也让爹娘见识一下京城到底是什么样子,那总不能让爹娘也住妹夫家里,或是去住客栈吧?不管大小,肯定还是要有个什么自己的窝才好。”
沈恒叹道:“正是这话,都这么久没见爹娘了,我还真想二老呢,若能明儿就见到他们,该多好啊?也只能等将来有合适的机会,接了二老进京来团聚厮守几日了。”
季善道:“就是不知道京城的宅子是什么价位?买我们肯定短时间内是买不起的,那便只能先租,但至少也得租个三进的,地段还不能太差,最好能离翰林院近些,不然将来你上个值还得穿大半个城,也太辛苦了,也不方便就近照应晨曦。不如明儿让焕生去街上先打听打听吧。”
沈恒想了想,道:“横竖我这几日也没事儿做,索性明儿带了焕生一起去打听吧。不过得先瞒着师妹,不然她肯定不答应,还是等我们已经有了眉目,再慢慢儿的告诉她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
季善沉吟道,“既然你要和焕生一块儿去打听,不如再打听一下京城的店铺是怎么个租法儿吧,大小的话……至少也不能比当初我们飘香最开始开店时小,不然短时间内别说盈利了,回本都难。对了,你知道翰林院的翰林大人们月俸多少吗?”
沈恒皱眉道:“这我还真没打听过,不过据说阁老们的年俸是一百八十两,皇上另外从内务府每年拨三百六十两补贴,再加上冰敬炭敬之类的,一年二三千两的明面上收入,总是有的吧?”
季善“噗嗤”笑道:“难得你还知道阁老们一年二三千两只是明面上的收入,不过我是问翰林们的月俸,说穿了就是问你的,你扯阁老们做什么,就你的资历,连阁老们的十分之一都不可能吧?”
沈恒也笑起来,“这不就是在侧面回答善善你嘛,意思就是,我可能一年一百两的年俸都难,所以咱们家还是得指着你养,我还是靠着你才能吃饱穿暖。”
季善笑晲了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哈。所以明儿好生打听吧,等打听得差不多了,我才好算一算在京城开一家店大概得多少银子,我可是不爱过穷日子的,那便只能想方设法挣银子了,不然别说将来买三进的宅子了,连租我们都费力。”
沈恒道:“我明儿一定好生打听。只是以前每常说等我高中了以后,便能让善善你过上好日子了,结果如今真高中了,却还得你事事劳心劳力,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话没说完,已让季善打断了,“过意不去,就等进了翰林院后好好儿干,不辜负恩师的期望,也早日为娘和我挣个凤冠霞帔回来,那可是有银子也买不来的东西。”
“对了,我有个想法儿,你虽进了翰林院后,便不能随意离京了,我却是没有妨碍的,我就想着,到时候要不我回会宁去一趟吧?一来好回去看望一下恩师,把有些话当面告诉他老人家,好让他稍微安心些;二来看还能不能挤出一点时间来,回清溪去一趟,看望一下爹娘和亲人们。再就是,与叶老商量一下,看他肯不肯进京来操持个两三年,若是他进京了,会宁那一摊子又该交给谁?这些事光靠通信肯定是不行的,一来一回都得两个月,黄花菜儿都凉了,非得我亲自跑一趟不可!”
沈恒好容易等她说完了,立刻道:“不行善善,我不同意你一个人回去,你一个弱女子孤身上路,多危险啊?除非我陪你一块儿回去,不然我可断不会同意的!”
季善就白了他一眼,“我几时说过我要‘一个人’回去了?焕生你留下使,那浚生不是人呢?杨柳青梅又不是人呢?再说我都想好了,到时候还会向妹夫借几个护卫,一路护送我回去,又再护送我回来,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沈恒嘟哝道:“那我也不同意你回去……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两三个月去了,那么久都见不到你,我才舍不得呢,我也肯定会吃不下睡不着的!”
季善已忍不住满脸是笑,毕竟甜言蜜语真的很有杀伤力,“我也舍不得你啊,可我们总得吃饭,该尽的孝道也总得尽吧?两三个月很快的啦,你到时候刚进翰林院,什么都得从头学起,日日肯定忙得很,一忙起来时间眨眼就过了的。再说了,不该我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呢?那日你和状元榜眼骑马游街时,我虽没亲眼,事后却听说了人群里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冲你扔帕子香囊的,我不在期间,你必须给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啊,不然我回来你就死定了!”
沈恒忙道:“哪有都冲我扔帕子香囊,后头的传胪和二甲前十名的其他同科们也不乏年轻俊秀的,明明就是冲的他们,结果却准头不够,误扔到我身上的好吗?善善你要是实在信不过……”
说着凑到季善耳边,“不然到时候给我……锁起来?”
“呸!”换来季善的一啐。
季善回一趟会宁的事,便初步定了下来。
第294章 翰林
翌日,沈恒便带着焕生浚生各处打听起租赁宅子和店铺的事宜来。
可惜打听来的结果实在让季善肝疼。
要在翰林院一带租一个三进的宅子,一年光租金就得四五百两,还拿了银子去,也未必能抢到——因为想租的人实在太多,根本轮不到你,更别说讨价还价。
离翰林院远一点的倒是相对好租些,也便宜些,可回头沈恒上下值肯定不方便,也不方便与罗晨曦赵穆就近互相照应。
店铺就更贵了,口岸地段稍微好一点、稍微大一点的,年租金都得上千两银子起跳,再加上其他成本和人力,前期启动资金只怕都没有两千两下不来……
季善简直光想都快要自闭了,飘香去年才开了分店,还能有多少流动资金?她怕是抽五百两都难吧,那剩下的两千两,她该往哪儿弄去,总不能又跟罗晨曦借吧?便是罗晨曦还肯借给她,她也不好意思再借了。
还是等她回了会宁,与叶大掌柜细细商量后,酌情再看吧,办法总比困难多,就不信她想不到法子了,——季善反倒让摆在眼前的困境给激出了斗志来。
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未表露出来,也让沈恒务必克制自己不露出异样来,省得罗晨曦察觉了。
如此过了几日,罗府台的第二封信到了。
这封信便是收到沈恒第一封信和看过沈恒点了探花的邸报后写的了,罗府台在信上有多高兴自不必说,向来不轻易夸沈恒的,也连写了三个“好”字夸沈恒,还说以他为傲。
又让他进了翰林院后好好儿跟着上头的大人大儒们学习,多少人做梦都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将来他便知道什么叫受益无穷了。
沈恒便越发安心了,只要恩师支持他,他便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他一定会让恩师继续以他为傲的!
信上除了说他已考中了秀才,还是三十七名的好成绩,所以很快他也要去府学念书了以外;还说了一些清溪家里的事,沈九林与路氏都很好,家里其他人也都好,就是惦记沈恒与季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再次回家去,一家团聚。
沈恒看得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如今他和善善要回一次清溪,怕是不容易了,这便是越飞越高的利与弊吧,虽然看得更广更远了,离家的路却也是越来越远了……
与此同时,庶吉士考试也结束了。
除了沈恒和状元榜眼,还有七名新科进士也考进了翰林院,成为了一名新科翰林,虽然品秩不高,俸禄也不高,却清贵至极,明里暗里羡慕的人不知凡几。
至于剩下的更多的新科进士们,则除了一小部分被六部和其他衙门要了去,大部分都外放到全国各地做地方官去了。
一时间京城的各大酒楼又满是新科进士们的亲朋同科们为他们践行送别的身影,沈恒也少不得应酬了几场,才算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其时已是四月中下旬,天儿已经开始热了,罗晨曦的肚子也开始明显的显怀了。
季善等沈恒收到了翰林院的任职文书,便定好了自己回会宁的日子,四月十七出发,抵达会宁时,应当刚好能赶上过端午节。
沈恒自是万分的不舍,罗晨曦知道季善要回会宁一趟后,也是又羡慕又不舍,羡慕的是她可以见到罗府台,可以回家乡去了,——罗晨曦虽不是会宁人,在会宁待了这么多年,也早把会宁当自己的第二故乡了。
不舍之情则是跟沈恒一样的,毕竟这将近三个月都是季善陪着她,她才能觉得时间不那么难熬,忽然却又要分离几个月,怎么受得了?
不舍之余,还有几分慌乱,拉了季善的手便不放,“善善,我这肚子就跟吹气似的,忽然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我真的有点儿害怕,会不会等不及你回京城来,我已经生了啊?到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可怎么办?你可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啊,不然你不回来我不生的!”
说得季善好气又好笑,“马上就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呢,瓜熟蒂落,等该生的时候自然你就得生,哪能我不回来你就不生的?再说了,你现在才五个月不到呢,离生产还早得很,我肯定赶得回来的,你就别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了。我不在期间,只管日日好吃好睡,别操无谓的心,也不许乱使性子,记住了吗?”
罗晨曦扁嘴道:“人家几时乱使性子了,又几时操无谓的心了?真的好想跟你一起回去啊,我都一年没见过爹了……”
季善忙打断她,“别想啊,别说妹夫不可能同意你这个样子长途跋涉,便是妹夫同意,我也不会同意。我真的是回去忙正事的,也是回去交代家里的人照顾好恩师的,忙完立马回来,你就在家安心等着我;再说我还有事拜托你呢,我不在期间,你可一定得替我把你师兄看好了,不许他有任何的花花肠子啊,不然等我回来了,他肯定是饶不了的,你也肯定饶不了!”
罗晨曦听得打起了精神来,“善善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把师兄看得滴水不漏,任谁也休想有可乘之机的!不过我看不看其实也没差别吧,师兄对你是如何的爱重,谁不知道啊,别说你只是离开两三个月了,就算是两三年,他也肯定会洁身自好的。”
季善已是忍不住有些得意的笑,“话虽如此,还是有备无患嘛。对了,你师兄去翰林院报到当日,我肯定是送不了他了,到时候就有劳你帮着送送,再就是安排一下马车了啊。我还打算把杨柳青梅都带上,那我们院子里就没主事的人了,你也给安排个可靠的老嬷嬷,帮着主一下事吧,省得他操劳一天回来,还得为家里一些个细枝末节的琐事烦心。”
罗晨曦道:“知道了啦,你便不说我也会安排的。我也会让相公那几日多与师兄说说话儿,指点一下他为官之道的,虽然他俩文武有别,可想来为官之道不分文武,应当都是相通的。”
季善笑道:“有你和妹夫帮着我照看相公,我真是再放心不过了。那我明儿再出城去辞一下夫人,后日便可以出发了。”
第二日,季善与沈恒一早便去了裴家的别庄上看望裴二夫人。
裴二夫人早已知道沈恒进了翰林院之事,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气色自然都是大好,一瞧得季善与沈恒过来,便忙招呼他们坐,又让范妈妈给他们切瓜去,“前儿才送来的甜瓜,不但甜,还有一股子清香,说是跟以往送来那什么‘哈密瓜’又是不一样的品种,我向来不爱这些瓜果的,吃着都觉着好,善善你和姑爷肯定喜欢。”
季善与沈恒笑着与她说了一会儿话,又吃了瓜,季善才切入正题,把明儿自己要回会宁一趟之事与裴二夫人说了,“所以得有一阵子不能来看望夫人了,偏相公过两日也要去翰林院报到了,初来乍到的,他只怕也要忙得飞起,只能等我从会宁回来后,再来探望夫人,陪夫人说话儿了。”
裴二夫人早已是满脸的失落,等季善说完了,方怏怏道:“这样啊,那我岂不是有阵子见不着善善你了?”
但立刻又打起了精神来,“不过也的确该回去一趟。罗大人对姑爷有大恩,若非有罗大人的栽培,姑爷再是天赋过人,也未必能年轻轻便有今日;亲家老爷、太太更是生养姑爷一场,待善善你也是疼爱有加,既姑爷回不去,你是该替他走一趟才是。”
沈恒忙道:“都怪我走不开,只能辛苦善善来回奔波,不过路上带的人不少,加上我妹夫特地派给娘子一路护送的护卫,一行也有十来个人,安全还是不用担心的,夫人还请放心。”
裴二夫人点头道:“善善是个妥帖孩子,带的人也不少,我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就是心疼她要受奔波之苦而已。我待会儿让范妈妈收拾一些礼物,明儿善善你一并带回去给罗大人和亲家老爷太太吧,好歹也是我一番心意。”
季善忙摆手道:“夫人不必操心了,我这次回去有点赶,天儿又越来越热,路上能尽量不带的东西我都省略了,夫人的好意,且留待以后吧,总有机会的。”
裴二夫人却是道:“我又不准备多了,就几小包礼物而已,误不了你事儿的……若实在人手不够,不如这样吧善善,我让你二哥告假一段时间,护送你来回?诶,我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呢,横竖你二哥那个差事也是闲差,告假三两个月都没事儿,那就这么定了吧!范妈妈,你立时打发人回城请二爷去……”
季善见她说着说着就定了,不得不打断了她,“夫人别麻烦二哥了,他日日都要当差的,哪有夫人说的这般闲?我路上有人照顾护送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可是……”裴二夫人正要再说,“曹操”——裴钦到了,“我听说妹夫已经定了去翰林院任编修,便去子桓兄家找妹妹妹夫,没想到去了就听门房说,你们一早就出城了,我估摸着你们是来探望母亲了,便一路追了过来,果然没料错。”
裴二夫人不由满脸是笑,“你倒是乖觉,知道一路撵过来,我们正说你呢。善善明日要回一趟会宁,偏生姑爷走不开,不能陪她一路回去,我就想着,不如你告假一段时间,护送她来回吧,你怎么说?”
裴钦笑道:“只要善善需要我,我当然义不容辞,那善善我待会儿回去让你嫂子给我收拾一下行李箱笼,明儿一早我去子桓兄家里接你啊。”
季善忙摆手道:“不用了二哥,我有人护送,也带了丫头小厮的,一行十几个人呢,哪还消你送我?你忙你的正事儿吧……夫人,我若真需要二哥送,不会与您和二哥客气的,所以您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沈恒也笑道:“是啊夫人,善善并不是在与您和二哥见外,而是真没这个必要。”
“是吗?”裴二夫人只得怏怏点头,“好吧,既是善善你坚持,那就依你吧,可给罗大人和亲家老爷亲家太太的礼物你得听我的带上,不然我只好自己跑一趟了,横竖我从没去过会宁,就当散心了。”
季善只得笑着投降了,“好好好,我带就是了,不然真累您大热天儿的亲自跑一趟,路上再热出个好歹来,二哥怕是要恨不得吃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