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季善“噗嗤”一声笑,“您老见过我这么白白胖胖的猴儿吗?您这也就是看自家的孩子,怎么着都是瘦的、好的。对了,今年我们村儿的人种辣椒种得要稍微迟些,我走时才刚开始红呢,偏青的我也不敢带,所以怕是得下个月上旬,我大伯子他们才能把辣椒运到会宁了,那我们去京城时再带一批走,剩下的干辣椒还能存到新货运到吗?”
叶大掌柜闻言,在心里默了默,才皱眉道:“我以为就算太太此番回来,沈大哥他们不能同了您一起来会宁,也至多这个月月底就能送来了,没想到得下个月上旬啊……那可能真会缺一些,可我们带去京城的也必须带走,不然来回一趟可不容易。太太别管了,我回头想想法子吧。”
季善便也皱起了眉头,“我本来还想的是,若是我再等上几日,干辣椒便能出货,那我就一并给带来会宁了,也省得这么热的天儿,还要额外劳民伤财,偏偏……那您老先想想法子了,想得到当然最好,想不到我们又再商量一个折中的法子吧。”
叶大掌柜点点头,“那太太定下去京城的日子了吗?没这个事儿我倒是明日出发就可以,多了这个事儿,怕是怎么也得耽误两三日了。”
季善摆手笑道:“不急,本来我定的是大后日出发,那就再推迟两日便是了。”
“那时间应该够了。”叶大掌柜笑起来,“如今会宁城种辣椒的人家虽还是屈指可数,只要我安了心要找,肯定还是能找到的,等我处理好了,第一时间告诉太太啊。那太太今儿要在这里吃饭吗?还是要去新店那边看周妹子和莲花儿,她们娘儿俩都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的盼着太太回来呢!”
季善笑道:“我就是要去一趟新店那边,这次回来我还没去那边看过呢,本来也想去瞧瞧。那我就不打扰您老忙正事儿,先走了啊。”
叶大掌柜应了,将她送到门外上了车,待马车驶动后,才折回了店里去继续忙自己的。
约莫一刻钟后,季善抵达了飘香新店。
就见店里因还没到饭点儿,一个客人都没有,其他人也不见,大抵是在后边儿忙着?
只有叶广与季莲花坐在靠窗的桌前,手里都拿着笔,在写着什么,时不时还会近乎头碰头的低声说几句话,然后再相视一笑,连季善和青梅进店都站了半日了,二人也没有发觉。
季善心里就渐渐浮起了怪怪的感觉来,这两人不觉得他们这样,稍显……亲密了些吗?周氏与店里其他人难道也不觉得,还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所以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毕竟叶广也算季莲花半个师父了,且二人年纪相差甚大,季莲花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孩子呢,叶广也是有女儿的人,想来不至于……季善忙一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了脑海去,这才咳嗽一声,开了口:“叶广,莲花儿,你们做什么呢,这么投入,我都进来这么半天了,竟也没发现。”
叶广与季莲花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了神来,叶广先就弹了起来,笑得有些夸张的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先去见过我爹了吗?我方才教莲花儿妹子算账呢,算得投入了些,竟没发现师父进来了,还请师父千万不要怪罪。”
季莲花也忙站了起来,却是瞬间红了脸,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大、大姐,您别怪小掌柜,是我请他教我算账的,我笨,最近的账目总是算不对,只能利用一切时间请教小掌柜……大姐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儿吗?这么热的天儿,您一路上肯定热坏了,也累坏了吧?”
季善似笑非笑看向她,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怪罪叶广了?看把你急的,脸都红了,娘呢?”
正说着,就见周氏从后边儿出来了,瞧得季善,立时满脸的惊喜,“我是说在后边儿听着像是善善你的声音,又怕是我听错了,所以出来瞧一瞧,没想到竟真是你回来了。莲花儿,你怎么也不说叫我一声呢?你脸怎么这么红,这会儿还不热啊。”
季莲花结巴道:“我哪、哪有脸红,您脸也很红啊,大热的天儿,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给大姐端凉茶去啊。”
说完便逃也似的走开了。
随即叶广也扔下一句:“师父,我去后厨瞧瞧,您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您也好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径自去了后厨。
看来这两人之间真的有问题,而非自己的错觉啊……季善心里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笑着与周氏道:“娘,我们坐下再慢慢儿说吧。”
周氏忙点头:“好啊,那到窗边坐吧,那里凉快些。善善你是昨儿回来的吗?看你脸都小了,路上真是太辛苦了。亲家公亲家母他们都还好吧?虎头呢,你见到他了吗?”
季善坐了,方笑道:“路上是有些辛苦,不过还好,我公婆和家里所有人也都好,瞧见我回去高兴得不得了。我也见着虎头了,他现在比我还高呢,也懂事多了,他还给您和莲花儿写了信。”
说着便自袖里拿出虎头的信来,递给周氏。
周氏立马接过,三两下拆开便如获至宝的看起来,先飞快看完了第一遍,又仔仔细细看了第二遍,才眼圈微红的笑着与季善道:“这字儿怎么写得跟之前相比一点进步都没有呢?可见还是没用心。”
季善闻言,偏头也看了一眼虎头的字,才笑道:“跟莲花儿比的确还是要差些,不过也算得工整了,我瞧着别字和不会写的字也少了好多,娘就别那么苛刻了,虎头拢共才上多久的学呢?我觉着真挺不错了。”
周氏便也笑起来,“也是,已经比之前睁眼瞎强出不知道多少倍了,我也不能得陇望蜀才是,又不是指着他要考秀才考举人,且慢慢儿来吧。等再过两年,他识的字更多,懂的道理也更多了,便好去天泉学一门手艺,自己养活自己了。”
季善笑道:“他现在懂的道理就不少了。本来我还想着,清溪就那么大,那对母子知道我回去了,岂能不去找我哭闹的,哪怕只能从我这儿扒拉到十两八两,那也比他们苦哈哈的种地强啊?”
“不想从我回去到走,他们一次都没去烦过我,我还当他们转性儿了。结果还是虎头写好给您的信,给我送去时,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不是那对母子不想去烦我,还说什么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为了相公的面子,肯定也多少得给他们一点儿;而是虎子不许他们去,说他们敢去,这次就随我到会宁来,一辈子不再回清溪,也一辈子不再认他们。”
周氏早已听得是满脸的怒色,等季善一停下,立刻咬牙道:“那对猪狗不如的东西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呢,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思悔改,只想着占便宜,给人添堵,他们怎么还不死呢!亏得我和莲花儿早已脱离苦海了,虎头如今也不必再受他们的气,不然我、我、我立时回去与他们拼命的心都有了!”
季善忙笑道:“娘别生气,知道他们猪狗不如,何必还要为他们生气呢……”
正说着,见季莲花端着凉茶过来了,也就顺势岔开了,“虎头还说今年过年,他争取来会宁陪娘您和莲花儿过,也就省得你们再回去了……你们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我当时反对了他的,说会宁这么远,他一个人赶路不安全,他却说他已经那么大了,也一直在攒银子,肯定能行的。我想着他就算当时答应得我好好儿的,几个月后真说走就走,我也是鞭长莫及啊,便与我公婆说了,到年底时留意着他点儿,若他实在坚持要来会宁,就帮着他找找看能不能有一路同行的人,不然就让我三哥带他去天泉找个镖局,托镖局的人送他来会宁,想来也就不会出岔子了。”
周氏与季莲花这才齐齐松了一口气。
周氏因道:“他连天泉都没去过,还来会宁呢,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地到底有多厚,亏得善善你考虑周全,不然非得急死人。只是又要给亲家母他们添麻烦了,也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见他们时,我再好生答谢他们了。”
季善笑道:“我已经替娘感谢过他们了,连我婆婆答应替虎头留意好姑娘的事儿一并感谢过了,不过娘若还要自己感谢他们,当然就最好了。”
又说了几句话儿,便找理由将季莲花打发了,才试探着问周氏,“娘之前说莲花儿也不小了,那您想过给她最好挑一个什么样的女婿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与她年纪相当、还是大个几岁十来岁的都无妨呢?”
周氏道:“我对这些倒是没什么要求,只要男方家里日子还算过得,公婆也不无事生非,女婿人品好也肯上进,便觉得很好了。至于高矮胖瘦,都无所谓,年纪大小也无所谓,反倒年纪大些更会疼人呢;本来我们女人家又要生儿育女,又要操持家务,老得就要快些了,男孩子懂事又比女孩子普遍迟,所以大个几岁,我觉得刚刚好。善善你怎么忽然想到问这些,莫不是想给莲花儿物色呢,那当然就最好了,你的眼光我信得过。”
这么说来,季莲花与叶广之间,早已得到周氏的默许了?
不过听周氏的语气,又不像,只怕是日日都朝夕相处,丈八烛台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还没察觉到吧……
季善话到嘴边,还是决定先不说了。
横竖周氏的条件叶广几乎样样符合,人品更是这么几年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季善相信他不会那么没有分寸,就算真与季莲花两情相悦,也肯定会发乎情止乎礼的等到季莲花及笄,正式告知过双方长辈之后,才会有进一步动作的。
关键季莲花自己也喜欢,那便先顺其自然吧,——倒不想二人之间还能有这样的缘分,若是将来真能成一家人,还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呢!
次日季善则去叶家看望了叶太太,还不着痕迹的试探了一下叶太太的口风儿,发现叶太太虽见季莲花的次数寥寥无几,却因对周氏印象极好,连带对季莲花印象还不错,夸了她几次‘懂事又好学’。
至于叶大掌柜,本来就对季莲花当自己的晚辈一般,更用不着担心。
季善心里便越发有底了,看来这杯喜酒,她迟早能喝到,也迟早得准备一份厚厚的添妆了?
不过她可算得上是这段姻缘的媒人,应当能挣回几双媒人鞋和一个大大的谢媒红包吧?
又在会宁待了三日,季善辞别罗府台后,便于她从京城到会宁,又从会宁往返清溪的原班人马之外,多带了叶大掌柜和小葛,并两个自愿跟随去京城的年轻跑堂,一道上了开往京城的大船。
第299章 一家不说两家话
季善一行因路上走得比较顺,只用了十八日,便顺利在通州码头下了船。
可这十八日于季善来说,却跟十八个月一样漫长,因为打上船的第二日起,她就开始天旋地转加吐吐吐,一直吐到下船,都不见好,直把杨柳青梅和叶大掌柜都急坏了。
季善自己吐得难受之余,心里也是止不住的着急上火,一开始以为自己是晕船了,可她都坐那么多次船了,就算晕船,也早该适应了,何况她以前并不晕船;待排除了晕船后,又开始止不住的往坏的方面想,自己莫不是生什么重病,得什么绝症了?
好几次吐得厉害时,她一度以为自己会连五脏六腑都一并吐出来!
所幸中途大船靠岸补给时,叶大掌柜亲自打听着去给她请了当地一位老大夫来,给她诊治了一番,说她只是长时间赶路累着热着了,又因短时间内奔波了那么多地方,有些个水土不服,才会吐得那般厉害,待回头下了船,将养一段时间,自然也就大好了。
季善方稍稍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可不想年纪轻轻就再死一次!
只是之后还是吐,每日唯一舒服一点儿的时候,便是睡着了时,以致到了后边儿,她不但晚上,连白天的大半时间,都索性用来睡觉了。
看得杨柳担心之余,心里又忍不住升起希望来,与青梅咬了好几次耳朵,“我听说有孕的人就是大奶奶这样,又吐又嗜睡,你说大奶奶会不会……是有好消息了呢?”
船只有那么点儿大,主仆三个日常能活动的地方也就两间船舱,二婢说的次数多了,季善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听不到,心里渐渐也忍不住升起了希望来。
难道,真的是老天爷开始眷顾她,给她送孩子来了?
可大概在心里默了一下,又觉得不可能,且不说老陈大夫和太医都说她三五七年内都难以有孕,一个弄错,总不能两个都弄错;就算真是他们弄错了,或者她自去年调治身体以来,至今已有效果了,可她跟沈恒分开都三个月了,便只能是她离京之前的事儿,那之前叶大掌柜给她请的大夫,怎么什么都没诊出来呢?且她每月的小日子还是都如期光临了的……
所以绝不可能的事儿嘛!
只是理智上知道不可能,情感上却还是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来,万一呢,谁说得准万一呢?
为此之后再没有胃口,季善都会强迫自己吃一点儿东西,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临到要下船那两日,总算觉得好受了些,身上也有了点儿力气。
一行人在通州码头下了船,早有赵穆派的那四个护卫中的两个一个去雇了几辆马车来,一个则先寻客栈去了。
是以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已经在客栈里安顿了下来。
青梅杨柳便忙催水的去催水,布置房间的布置起房间来,叶大掌柜则急着要去给季善再请大夫,“这总算是靠岸了,再不靠岸我都要与太太商量,要不索性我们提前下船,剩下的路走陆路算了,看太太瘦成什么样儿了!”
季善有些无力的摆手笑道:“我还好,现在已经觉得比在船上时好多了,看来多少还是有些晕船,待今晚好生睡上一晚,明儿肯定又能好些了。您就别麻烦了,赶紧回房梳洗一番,也好生歇歇吧,这一路您也累得不轻,临行前我可答应了太太和叶广,将来会让您头发丝儿都不少一根的回会宁的!”
叶大掌柜忙道:“我好得很,太太就别管我了,也别怕麻烦不麻烦的,万一您真是……这好容易才等来这一日,可经不起任何的闪失。太太先歇着吧,我很快回来。”
说完便不由分说转身离开了。
“您老听我说,我……”季善叫他不住,只得由他去了,心里也难免又升起了几分期望来,指不定真的就有了……呢?
可惜稍后大夫来了后一诊脉,说辞仍跟之前那个大夫差不多,“病人是累着了,加上有些水土不服所致,安心将养一段时间就能大好了。”
季善惟有叹气,还真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呢……
叶大掌柜却犹不死心,又赶着大夫问了好几遍,“您真诊明白了吗?不会诊错了吧?我们家太太又吐又嗜睡的,明明是喜脉的可能性很大啊,您要不再诊一次?”
把那老大夫气得吹胡子瞪眼,“我行医都三十多年了,通州一带谁不知道我呢,喜脉又是最好诊的脉,我怎么可能诊错?我要是连是不是喜脉都诊不出来,也不可能在这一带立足这么多年了,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只管另请高明!”
还是季善强忍失望,打了一回圆场,“大夫您别生气,我们家长辈只是太着急了,我们多给您五成诊金,好吗?多谢了,多谢了。”
才让老大夫脸色好看了些,由杨柳送了出去。
季善这才笑着与叶大掌柜道:“您老别急,我和相公都不急,我们也还这么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哈。”
叶大掌柜心里怎么可能不急,他活到现在,听过见过太多得志后便抛弃糟糠之妻的事迹了,就算沈相公现在瞧着是好,将来谁说得准呢,真的必须有个孩子才成。
可见季善明明已经满心的失落了,还得强打精神宽慰他,他又不忍心再在她伤口上撒盐,只得也强笑道:“是啊,太太和沈相公都还年轻呢,迟早会有的,的确不必急于一时三刻的,我这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瞎操心,太太可别笑话儿我才是。”
季善笑道:“您也是关心我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笑话儿您?对了,等明儿进了城后,怕是只能先委屈您老带着他们几个先住几日的客栈了,相公也不知找好了宅子和铺子没,我们如今住在妹妹妹夫家里,实在不方便请了您老一块儿过去住,只能我先与相公见过面,把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再做进一步的打算了。”
叶大掌柜忙道:“太太别管我们了,我知道安排的。便是找店铺的事儿,您也让沈相公不必操心,我明儿暂时安顿下来后,后日一早就开始去找,想来不出几日,就能找下合适的了,到时候我们几个便直接住进店里,既能省房钱,也能照看店里,一举多得,多好的事儿!”
季善沉吟道:“可京城您老人生地不熟的,又是外地口音,只怕凡事都多有不便,还是等我与相公碰过头再说吧。我也肯定不能让您住店里啊,等我们找好了宅子,搬出来后,您便也搬过去,仍跟在会宁时一样,早上出门,晚上回家……”
话没说完,已让叶大掌柜笑着打断了,“太太就别考虑我了,我肯定是要住在店里的,不然我可不放心。且沈相公如今是翰林老爷了,我一个小小商户,日日出入翰林老爷府上算怎么一回事儿,便是太太,以后也得尽量少去店里……对了太太,还是跟在会宁一样,新店开起来后,仍挂我的名儿吗?”
季善点头,“自然得仍挂您的名字,不然万一哪日让有心人因此做了什么文章,有损相公的名誉前程,可就后悔也迟了。至于以后您住哪里,且先等到了那一日再说吧。”
叶大掌柜笑道:“总归我好安排得很,太太就别考虑我了。那我就不打扰太太歇息了,先回房去了啊?”
季善喘了一口气,“那您先回去吧。对了,银子的事儿您别操心,该花就花,明儿进城后,我会让浚生先跟您几日,既能替您引个路跑个腿儿什么的,也方便两边传个话儿什么的,您怎么说?”
“太太想得这般周全,我自然都听太太的。”叶大掌柜又与她说了几句话,才转身出门,回了自己屋里去。
余下季善想到方才自己由满怀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前后不过就一瞬间而已,却上一秒还在山顶,下一秒已在谷底,不由暗自神伤,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晚间季善自然仍是睡不好了,不过可能因为终于脚踏实地了,床也不会再随着船的摇晃,总让季善觉得也跟着在摇晃的原因,她下半夜还是睡得比在船上时踏实,次日清晨让杨柳叫醒时,精神气色也总算又好了些。
杨柳青梅看在眼里,悬着的心总算又落了一些回去。
仍是赵穆的护卫们提早便安排好了车马,大家用过早餐后,便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往城里赶去。
午后,一行人经阜城门进了京城,季善与叶大掌柜便就此分道扬镳,一拨人由浚生引着寻客栈去了,另一拨人则径自回了赵家去。
罗晨曦刚午睡起来,正捧着自己已经大得像个球,站着时都快要看不见自己脚尖的肚子发愣,就听得丫头来报:“大舅奶奶回来了!”
立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动作幅度极大的要下床。
唬得一旁的红绫红绡忙上前一个扶她,一个则给她穿鞋,嘴里还嗔着:“少夫人别急,大舅奶奶既回来了,肯定马上就要来见您的,您着什么急呢,也不看看您如今肚子都多大了。”
“就是,也就早迟半盏茶的时间而已,少夫人要不就在屋里等着大舅奶奶吧?”
罗晨曦已道:“我都这么长时间没见善善了,还日日心里又慌,又无聊的,如今她好容易回来了,我能不急吗……红绡你动作快点儿啊,你俩实在不放心,就让人给我备个软轿,抬了我去见善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