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笑晲她,“你答谢我二嫂是次要的,想跟着我们吃吃喝喝才是主要的吧?那我争取把酒席置在你生之前吧,不然等你出了月子,得什么时候去了?”
罗晨曦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裴二奶奶却是面露难色道:“只怕妹妹这一席真得等到赵家弟妹生产完,出月子之后了,我近段时间怕都不得闲,只得先心领妹妹和赵家弟妹的美意了。”
季善默了默,方道:“才嫂嫂便说昨儿有突发情况,这会子又说近段时间都不得闲,莫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还是遇上什么困难了?嫂嫂方便与我们说说么?”
裴二奶奶闻言,迟疑了片刻,才道:“妹妹和赵家弟妹都不是外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昨儿玉真观出了一件事,张真人竟让人发现在观里金屋藏娇,还连儿子都生了……当时在观中的香客信众知道自家受了多年的蒙蔽,多年添的香油钱原来都是给牛鼻子老道金屋藏娇养儿子花的,都气得不得了,闹着要打死张真人,拆了玉真观,还是顺天府的人及时赶到,把香客们都驱散了,张真人也带走了,才没酿出大乱子。”
季善与罗晨曦早已是目瞪口呆,“竟还有这样的事?那张真人不是都说乃得道高人,连太后娘娘都信重有加吗,结果居然是个骗子?!”
“是啊,就我知道的宗室里好些伯母婶子嫂子也是张真人的信众,给自己添衣裳首饰时偶尔还会舍不得,给玉真观添香油钱,却是从来不皱眉头的,这下岂不是都要气死了呢?偏这么大的事儿,我们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不过季善想到当初赵穆对那张真人的评价,又觉得张真人会落到今日,也是意料之中,倒不想赵穆看人还挺准。
裴二奶奶已道:“妹妹和赵家弟妹都不是好事多事之人,妹夫和赵大爷也公务繁忙,消息有所滞后也是难免的,今儿肯定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事儿了。”
季善缓缓点头道:“肯定今儿就会传遍了,不过这事儿与嫂嫂有什么关系呢,莫不是嫂嫂也是张真人的信众?”
裴二奶奶摆手,“我就跟着长辈们去过两次玉虚观,跟着添过几十两的香油钱而已,谈不上是信众。是……祖母啦,她老人家得知了这事儿后,心痛这些年添的香油钱还是次要的,最生气的,还是、还是因为张真人当初的胡说八道,以致……本来她老人家这一年多来身体就没大好过,一直都吃着药,太医也让静养,切忌大悲大怒,谁知道忽然就听见了这样的事,气怒攻心之下,竟然、竟然中风了……”
裴太夫人中风了?
季善惊讶之余,虽然裴二奶奶说得吞吞吐吐的,还是足够她明白过来裴二奶奶的未尽之意和裴太夫人为什么会气急攻心,以致中风了。
当初正是听信了张真人给算的卦,裴太夫人母子三人才会一改初衷,又让人去会宁寻她的,本以为寻到她后,事情便会按他们想的来,他们让她做什么,她都会乖乖儿听话,于阜阳侯府造不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却不想,她一点也不听话,让他们都平白生了不少的气不说,还给侯府内部带去了不小的影响吗,至少二房就差点儿因此分崩离析;甚至还要受她和沈恒的掣肘与威胁,到头来明明他们就为尊为长,却只能忍气吞声,由得他们撒野,当真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气!
更不想,张真人竟然是个骗子,这么快就翻了车,那当初他的卦自然也是胡说八道,不过就是刚好戳中了他们心事的一点边,然后都是他们自己胡思乱想,把明明就可以规避掉的风险与麻烦愣是自己揽到了身上,也愣是自找气生罢了,——这样的结果裴太夫人如何能忍?
她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就算一时明里暗里吃了亏,事后也总会找补回来,倒不想临到老了,反倒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己打落了自己的牙齿不算,还得和血吞下去,当真是光想,都足以把自己生生气死过去了。
可不得眼前一黑,人事不省么?
第303章 告慰 八卦
季善并不关心裴太夫人眼下好不好,说到底那与她有什么关系?
却不能不关心因此会给裴钦夫妇乃至裴二夫人带来的影响,因忙道:“嫂嫂,那贵府的太夫人如今怎么样了?太医怎么说的?需要家里晚辈轮流侍疾吗?”
裴二奶奶摇头道:“太医说情况不是很好,毕竟祖母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好转的可能性非常小,所以家里昨儿才会乱作一团。今儿早起我过去时,又听说祖母她……失禁了,后边儿治疗照顾起来,便越发麻烦了。所以大伯母发了话,以后各房由主母带着轮流侍疾……”
季善皱眉道:“二房除了夫人和嫂嫂,再无其他女眷,岂不是夫人得从别庄上搬回侯府了?”
不然裴二奶奶一个人又要侍疾,又要主持二房的中馈,肯定是忙不过来的;可裴二夫人好容易才过上了如今的清闲日子,裴太夫人又不待见她,还不定会趁机怎生折腾她呢……
裴二奶奶已道:“暂时还不用母亲搬回府里,虽然二房如今就我一个女眷,但我们二房人少,事情便也少,我还是应付得来的,妹妹且不必担心。”
季善道:“可这样一来,也太辛苦嫂嫂了,其实太夫人跟前儿那么多下人,又都是服侍她服侍惯了的,旁人还真未必及得上她们细心周到。”
裴二奶奶笑着点头道:“是啊,所以主要还是下人服侍照顾,我们这些后辈只消守在一旁,再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就够了,并没有妹妹想的那般辛苦。”
季善叹道:“话虽如此,嫂嫂还是太辛苦了。回头我见了二哥,定要让他以后对嫂嫂更好,更体贴才是,他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这辈子才能娶到嫂嫂这么好的妻子,夫人能有嫂嫂这般体贴能干的儿媳,也是她的福气。”
裴二奶奶不好意思起来,“妹妹快别夸我了,都是我应当的,况二爷和母亲素日都待我够好了,我能有这么好的相公、这么好的婆婆,上辈子积大德的人是我才对。”
若不然,她也不能事事都抢着来啊,正是因为丈夫和婆婆都待她好,让她确信自己没有嫁错人,她才能对生活里的一应琐事都甘之如饴。
季善见裴二奶奶并无任何勉强之色,反而一脸的安然与从容,知道她至少眼下并没觉得为难,也就不再多说,只笑道:“可惜我不是个男子,不然像嫂嫂这么好的女子,岂能轮到二哥?我早先抢回自己家里了。”
方才因说的是裴家的家务事,罗晨曦也不好插嘴,这会儿听得季善与裴二奶奶说完了正事,开始开玩笑了,便笑着接道:“轮不到善善你,我要是男子,肯定比你下手还快,毕竟裴二嫂这样漂亮能干又性子好的女子,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你给我呆一边儿吧。”
说得裴二奶奶满脸止不住的笑,“你们两个就一唱一和的哄我开心吧,以后我可得时常与你们在一块儿才是,那我肯定能多活几年,不是都说‘笑一笑,十年少’么?”
季善忙笑道:“那嫂嫂以后得了闲便过来呗,反正我和晨曦日日都是闲着的。”
裴二奶奶点头道:“我以后肯定会常来的,只是眼下实在不得闲……什么时辰了?都巳正了?那我得先走了,且过阵子再来瞧妹妹和赵家弟妹啊。”说着已站起身来。
季善见状,便也跟着站了起来,“知道嫂嫂事多,那我便不留你了。我送嫂嫂出去吧。”
裴二奶奶便辞了罗晨曦,由季善陪着一路往外走。
路上方小声与季善道:“妹妹,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下次妹夫休沐时,你们能一起回去看望一下祖母,毕竟……总是至亲,且祖母如今病得重,年纪又大了,说句不好听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你二哥当时替你婉拒过父亲了,但父亲还是让我问问你,若你若是愿意回去,当然就最好,若实在不愿意,他也勉强不得,谁让他只管了生,却没管养呢?”
季善沉默了片刻,才不无冷嘲的道:“若只是管生,没有管养,我岂会怪他?当年的事,也不是他想的,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十几年,除了那个奶娘和那几个帮凶,怨不得任何人。可知道当年的事后,他是怎么做的?等见到了我后,他又是怎么做的?这他总不是被蒙蔽,总不是身不由己了吧?他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相公休沐时,让我们一起去看望贵府的太夫人?大家都不是傻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说到底,裴二老爷如今看的不过是沈恒的翰林官职和将来的前程罢了,仍看的不是她这个人,那她除非傻了,才会去上赶着呢!
裴二奶奶闻言,稍稍有些尴尬,“妹妹,其实父亲他、他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好,他跟你二哥还有母亲都不止一次说过他心里的后悔,只是……总归你回不回去都好,我和你二哥肯定都尊重你的决定,父亲也说了,全看你自愿,不会强迫你的。”
季善轻嗤,“那也得他强迫得了,他敢强迫啊。嫂嫂上车吧,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时,就给我带个话儿,我看能不能设法帮你一把。”
裴二奶奶见季善明显不愿再多说,自不好强求,免得弄得姑嫂两个回头都不好再见了,笑着点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妹妹也快回屋去吧,外边儿热。我应当也没有需要妹妹帮忙的地方,倒是妹妹有需要时,一定要告诉你二哥和我,千万不要与我们见外,拢共就这一个至亲的妹子,你哥哥和我不疼你,倒要疼谁去呢?”
待季善笑着应了:“我肯定不会与二哥和嫂嫂见外的,嫂嫂路上慢点儿。”
方由贴身丫鬟扶着上前上了车,又与季善挥手道别后,很快驶远了。
季善目送裴二奶奶的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勾唇无声讽笑。
只怕不止裴二老爷,阜阳侯也很看重沈恒的翰林官职吧,只不过之前一直没有借口与机会,如今裴太夫人重病了,他们终于有机会让她和沈恒回去了,只要见了面,关系总能慢慢儿修补缓和,时间一长,自然结果也就如他们所愿了。
这样现成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弃。
可他们知道让自家老母急怒攻心的原因里,应当还有一条,恰恰正是沈恒先中探花,再授翰林吗?
若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裴太夫人当然至死都不会放在眼里,奈何沈恒他偏偏中了探花成了翰林,偏偏这么出息的孙女婿,不但不是他们裴家的,甚至还视侯府为蛇蝎,避之不及;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结果也原本可以是最好的,——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自咽苦果!
季善想着都觉得解气。
不是替自己,而是替原本的季善,好歹总能告慰她在天之灵几分了。
等季善回到罗晨曦屋里,两个稳婆已经过来了,季善见她们都收拾得干净又利索,问了她们一些问题,也是答得规规矩矩,有条有理,不是那等漫天夸口之人。
遂命杨柳一人赏了五两银子,“只要你们伺候我家姑奶奶伺候得好,能保她顺利生下孩子,母子俱安,我还有重赏。”
两个稳婆都是喜之不迭,谢了又谢,“多谢舅奶奶,多谢舅奶奶,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伺候好少夫人,让少夫人母子平安的。”
只是又等了一会儿,太医还是没来,罗晨曦便让人将两个稳婆先带了出去,才压低声音与季善道:“怎么今儿太医一直没来呢,莫不是城里气得倒下的夫人老夫人们有点儿多,甚至……宫里也有,太医们忙着各处奔波,顾不上来我这儿了?”
季善咝声道:“晨曦你这个猜测还真挺有可能的哈,毕竟不是说那张真人在京城好些夫人太太眼里,都是活神仙一样的存在吗?而大户人家里,谁家又能没几件见不得人的隐私事的?那像阜阳侯府这样几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人家,肯定也不止一家。”
罗晨曦一天天的都快无聊疯了,好容易出了一件新鲜事,这会儿兴致那叫一个高昂。
立时凑季善越发近了,双眼也在放光,“肯定啊,我之前听相公说过,越是亏心事做得多的人,便越是信佛信道,只当自己心够虔,香油钱添得够多,便能化解自己曾经的罪孽一般。谁知道活神仙忽然被发现竟是假的,她们不但没了寄托,反而极有可能自家把自家见不得人的事早就曝了光,偏还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气个半死才怪了。”
说着声音压得越发低,“指不定连太后娘娘也……,她老人家以往可经常召那假神仙进宫讲道的,也就如今召得少了些。”
季善忙低声道:“这事儿你可别问也别管,就看看热闹听听八卦也就是了。”
罗晨曦嗔她,“放心吧,我也就在善善你面前才这样。这会儿城里肯定到处都在议论这事儿吧,也不知道昨儿是谁发现了那假神仙金屋藏娇,谁给先嚷嚷了出来的?不行,我得让人去街上打听打听才是。他蒙蔽欺骗了这么多贵人,这次肯定不但他自己,连同他藏的那个娇和他们的孩子,也活不成了吧?”
季善皱眉道:“方才我二嫂不是说,昨儿顺天府就有人去把他带走了吗?肯定是有人发了话呗,尤其他蒙蔽欺骗的人里还有太后娘娘,自然是活不成了。就是可怜了孩子,也不知多大了?不管怎么说,孩子总是无辜的。”
罗晨曦叹道:“是啊,孩子总是无辜的,可惜了……哎,善善,你说裴瑶听没听说这事儿呢?想来应该已经听说了吧?我还真有些想知道,她知道这事儿后,是什么反应呢,会不会也跟裴太夫人一样,当场就气得晕过去啊?”
季善笑晲她,“看你这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不过其实我也有些好奇,她应该也是又气又恼,恨不能生吞了那假神仙吧?”
毕竟若没有张真人当初给算的那一卦,侯府便会继续当压根儿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那裴瑶便仍是侯府尊贵的嫡小姐,长公主府尊贵的少夫人,也不用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了。
这么说来,张真人就算于旁人来说有一万个不好,于原来的季善来说,倒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好事呢!
季善想着,又道:“算了,管她什么反应呢,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与我们何干。倒是太医一直不来,我们难道就一直这样干等着不成?要不晨曦你先歇一会儿,我回房去给你师兄清点一下衣裳,这马上就入秋了,我得看看他需要添置些什么,趁早给他添齐了才是。至于下午,我想出门一趟……别想啊,你如今肚子这么大,必须得乖乖儿待在家里,至多我答应你,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儿的,总成了吧?”
罗晨曦扁嘴道:“好吧,我乖乖待在家里等你回来,但你必须得早点儿回来啊。”
又发狠道:“等我生了孩子,坐满月子后,我一定要日日都出门,不逛到天黑玩到天黑我不回来,非要把如今的无聊都给加倍补回来!”
说得季善笑了一回,“就怕到时候让你出门你也不肯出了,恨不得一时一刻都不与孩子分开。”
才带着杨柳,先回了自家院里去。
下午,季善坐了马车去往四喜胡同,一路上便不出所料,听到的都是议论张真人是个骗子,各种八卦乃至各种咒骂他的声音了。
季善并不若罗晨曦那般无聊,自然对这些八卦也不是很感兴趣,一路闭目养神着,到了四喜胡同,在客栈里见到了叶大掌柜。
叶大掌柜先没说话,而是上下打量了她一回,才笑道:“太太今儿瞧着脸上总算有血色了,看来这两日将养得还不错,后边儿还得继续将养,早些把亏空都补回来才是。”
季善笑道:“您老只管放心吧,一个个的都把我当猪养,要不了几日,就能给我补回来了。倒是您老和大家伙儿都还适应京城的水土气候吧?我听浚生说,你们都吃不惯京城的饮食?”
叶大掌柜一摆手,“嗐,都是粗人,哪至于那么娇贵呢?主要还是以前咱们店里伙食太好了,味道也好,如今都大半个月没吃到了,也不怪他们嘴里没味儿。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一个个还敢有肉嫌毛多呢?这客栈也干净整洁,天儿也渐渐凉快下来了,比之前赶路可好太多了,又怎么可能不适应,太太就别管这些个琐事了。”
又问季善,“沈相公和罗家姑奶奶都还好吧?”
季善笑着点头:“都挺好的,相公在翰林院也算适应了,师妹怀相也挺好,只等生产了,多谢您老关心。相公还说,他后日休沐,要请您和小葛几个去东来顺吃个饭呢。”
叶大掌柜忙道:“去什么东来顺呢,都是自己人,随便找个干净的小馆子吃顿便饭也就是了,不然等回头咱们的店开起来了,再吃也不迟,何必白花那个银子呢?就是我好久都没见过沈相公了,还真有些记挂呢。”
季善立时笑道:“您既然记挂相公,那后日更得见上一面了。您也别怕东来顺贵,我们又不是经常去,就偶尔去一次而已,还是去得起的,他们的烤鸭全国都出名,您不去尝一尝,好意思说来过京城么?就这么定了。”
说着自袖里掏出个荷包来,“这里面是一千两银票,别说后日我们只是几个人去东来顺吃顿饭了,就是包下整个东来顺,想来都是绰绰有余的……您老先别急,我开玩笑的,不会真那么铺张浪费啦。这是给您租店铺的银子,回头万一您看好了地方,银子却一时不凑手,不是平添麻烦呢?所以您还是多带些银票在身上,有备无患吧。”
叶大掌柜这才失笑道:“我还真以为太太……是我脑子忽然抽抽了。不过我暂时也用不了这么多银子,太太之前不是给了我二百两吗,就算我看好了地方,交定金也足够了,这荷包太太还是先收着,等我需要时,再让浚生去找太太取吧,不然我带这么多银票在身上也不安全。”
顿了顿,“太太已经筹足银子了吗?这也太快了吧。”
季善笑道:“其实我离京之前已经大概向借我银子的人提过这事儿了,加之他们本来也不缺银子,自然动作就快。您说的也有道理,身上银票带得多,也的确不安全,我之前只顾着高兴,只顾着向您邀功了,竟忘了这一茬。那还是等您需要时,现打发浚生回去找我取吧。那您这两日找店铺找得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相公日日从早忙到晚,身边人手又有限,到头来果然不出所料半点忙都没能帮上。”
叶大掌柜忙道:“沈相公是做大事的人,肯定顾不上管这些个小事琐事,太太就别怪他了,交给我来办就是。我昨儿除了找了牙行的人帮着打听物色,自己也带着小葛他们几个把周边都逛了一回,发现这京城的店铺贵是真贵,一年租金都那么贵了,买得多贵简直不敢想。不过京城也的确不是会宁能比的,不止达官贵人多,连寻常百姓瞧着也比会宁的百姓富有的多,且不管买什么都舍得,吃也舍得,那等咱们的店开起来后,肯定也不愁生意。”
季善笑着点头道:“京城乃天子脚下,大周门脸,肯定比别地儿都富足,不然岂非有损我们天朝上国的威名?所以只要我们用心经营,生意肯定是不愁的。”
叶大掌柜接道:“就是前期投入只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一些,那回本盈利的周期也肯定要长一些,只不知太太借银子的人那里,会不会等不了那么久?”
季善摆手道:“这您完全不必担心,多的时间不说,一两年、两三年内,他们肯定是不等着这个银子用的,难不成一两年、两三年我们都还回不了本儿呢?那我们还不如趁早关张,回会宁去的好!”
“那自然不可能,我向太太保证,至多一年,我们肯定就能回本儿了!”叶大掌柜忙正色道,“不然我也没脸见太太了,趁早回家带孙子去是正经。”
季善“噗嗤”笑道:“哪有您老说得这般严重,倒像是我在逼您立军令状一般。没事儿,咱们慢慢儿来,就跟当初刚开始开店时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哪有做不起来的理儿?咱们又不是味道不好,京城的人更是比会宁多十倍都不止,咱们只要能抓住极小一部分顾客的嘴巴和胃,已经够我们赚了。”
叶大掌柜重重点头道:“京城人比会宁多得多,人人兜里的银钱也比会宁的人多得多,我瞧着大半亦都是爱吃爱玩好享受的,就不信在会宁我们的生意能做活,在京城反倒会做死了!”
季善笑道:“正是这话。总归您只管放开了手脚干,虽说京城随便扔个石子儿,砸到的都有可能是某个达官贵人,但咱们也不是没有靠山的人,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叶大掌柜笑着应了,心里本来还有些担心回头自家饭馆子开起来了,免不得让人欺生的,毕竟这种事在哪里都司空见惯,而无论是沈恒,还是赵穆罗晨曦的身份都是放会宁还很能瞧,放京城就不够瞧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后果。
这会儿听季善这么一说,心知应当还有别的靠山,总算心安了大半。
季善又与叶大掌柜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叶大掌柜一路将她送下楼,经过大堂时,正好听见有人在议论唾骂张真人,“……居然在三清祖师爷眼皮子底下,也能干出如此污秽下作之事,也不怕天打雷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