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晨曦对此倒是很称愿,拍手笑道:“一直没有合适的才好呢,那你们便都只能一直住下,家里日日都像如今这般热闹了,多好!”
换来季善的白眼,“你快别乌鸦嘴了,我们还罢了,孟二哥却是很快要进国子监念书了,国子监那么远,总不能日日让孟二哥路上都得花一两个时辰吧?”
褚氏倒是笑得一脸的温婉,“大姑奶奶也是一番好意,我和相公心里都明白,可相公说这次他能进国子监机会难得,下科定要高中,才能对得起沈四哥和大姑爷的一番苦心,如今除了吃饭睡觉,都是窝在房里念书。我实在不愿见他这般辛苦,每日哪怕能让他多睡半个时辰,也是好的,所以没有合适的房子,才会着急的,但功夫不负有心人,想来只要有心,过不了多久,总能找下合适的来的。”
罗晨曦听得道:“我方才也是开玩笑啦,总不能为了我自己热闹,就耽误了孟举人的学业才是,又不是以后不能聚了,大家离得这么近,随时都可以见面的。要不我让相公帮着打听一下吧?他认得的人多,指不定就有意外惊喜呢?”
说着冲季善哼哼,“哼,偏就不帮善善你打听,只帮孟二嫂打听……”
见季善作势要挠她,忙识相的改了口:“怎么可能不帮你打听嘛,肯定一起打听,总成了吧?你可别真闹我了,仔细孟二嫂见了我们两个疯起来的样子吓一跳。”
季善这才笑了,“这还差不多。本来妹夫成日里那么忙,这样的小事,我是真不愿麻烦他的,如今看来,却是不麻烦也只好麻烦了。”
晚间等到赵穆回来,罗晨曦果然把事情告诉了他,之后有了赵穆帮忙,季善与沈恒想要的宅子仍是一时半会儿间寻不合适,孟竞夫妇想要的宅子却是很快寻到了。
就在国子监旁边,地方虽不大,只得三间正房加一个两间的退步,却环境优美,闹中取静,足够孟竞夫妇主仆六七口人住了。
孟竞与褚氏去瞧过之后,也对那院子很是满意,之后稍事修葺布置了一番,夫妻两个便搬了进去。
当日季善与罗晨曦也去了一趟夫妻二人的新家,替他们暖屋子,季善还送了他们一套碗碟做礼物,罗晨曦则送了一对青花瓷的花瓶。
不但褚氏感激,孟竞心里也是大为感动,越发坚定了下科一定要中的决心,届时才好与子晟兄守望相助,也为大姑爷略进绵薄之力,大姑爷虽从未明说过,他却隐隐有感觉,大姑爷是做大事的人。
且说句不好听的,纵他与子晟兄交好,说到底不过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举人罢了,大姑爷凭什么如此抬举他,帮助他呢,不就是因为觉得他还算值得栽培,将来应当能派上用场?
那他当然得让大姑爷觉得他值得,没白栽培帮助他一场才是,他寒窗苦读这么多年,肯定也是有志向有抱负的,亦不能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白费才是!
如此忙忙碌碌中,时间不觉便来到了十月中旬。
季善与沈恒想要的宅子终于也寻到了,虽然离翰林院和赵家都比他们预期的稍微远一点,但也比他们预期的便宜一些,一年下来三百六十两银子的租金就够了,宅子还足有三进,还带一个小小的花园。
不说沈恒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七品翰林了,就算是明春罗府台进了京,要款待个与他职位品秩相当的同科客人什么的,也算拿得出手了。
季善与沈恒付了一年的租金后,又开始为搬家忙活儿了起来。
他们在京城也住快一年了,东西自是比孟竞夫妇初来乍到的多且杂,沈恒还公务繁忙,帮不上季善多少忙,绝大多数时候都只得季善自己领着杨柳青梅等人忙活儿,着实有些忙乱。
不过季善也不急,总归也不是赶着要搬家,大不了她今天收拾一些,明天收拾一些便是,总有收拾完那一天。
需要添置的东西也是,等搬进去后,看需要添什么,或是遗漏了什么,再现买便是了,居家过日子不本来就是如此么?
与此同时,飘香京城分店的一应事宜也筹备得差不多,只等择日子也好、又是沈恒休沐日的日子开张了。
以便届时季善与沈恒去捧场,毕竟他们与叶大掌柜可是“同乡”,同乡故人开的店,开张当日他们去撑个场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裴钦却忽然急匆匆的登门,“妹妹,祖母弥留了,非要等着见你最后一面,你现在就随我去一趟侯府吧,我也已打发人去翰林院请妹夫了,所以不用你再特地打发人去叫妹夫回来,不用特地等他了,我们待会儿在侯府回合即可。你放心,若祖母或是其他人仗着什么‘人马上就要走了’,便提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说什么过分的话,母亲和我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什么?”
季善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便皱起了眉头,“不是说贵府太夫人早就说不了话了吗,怎么就知道她非要等着见我最后一面呢?她不是该至死都不愿再见我才对吗,二哥莫不是搞错了,还是她想见的人其实是裴瑶?”
裴钦拧着眉头道:“一开始我们都不知道祖母是什么意思,她本来早已说不了完整的话了,又已是气若游丝,大家实在都不明白祖母的意思。后来大伯父和父亲,还有祖母的贴身嬷嬷都猜了好多种可能性,祖母都是摇头,直到贴身嬷嬷猜她是不是觉得人还没到齐,大伯父清点了一通,说人早就到齐了,裴瑶和三妹夫也已经到了,都等在外间的,若实在要说还缺谁,就是缺妹妹你和妹夫了,祖母才点了头。大伯父和父亲便即刻让我来请妹妹和妹夫了……妹妹我们快走吧,再耽误只怕就来不及了。”
对比裴钦满脸的焦急,季善却是很淡定,道:“可我与贵府的太夫人说到底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有什么理由都弥留之际了,还非要见我一个外人呢?我觉着多半是你们弄错了,二哥不如还是先回去吧,省得迟了,就见到太夫人最后一面了,那到底是你的亲祖母。”
却不是她的,所以她凭什么去见裴太夫人,就因为她已经弥留了吗?
她可不受这变相的道德绑架!
裴钦怔了一下,才忙道:“可妹妹,我们都知道你不是外人,你与祖母也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啊。我和母亲都猜测,会不会是祖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已经后悔之前的所作所为了,所以才想在最后关头,求得你的原谅?你就看在她年纪一大把,时日也不多的份儿上,去见一见她吧?不然她只怕……走也走不安心了……”
第316章 西去 不期
季善沉默了片刻,才道:“二哥,贵府太夫人的确年纪一大把,又已弥留了,可说到底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于理来说,我姓季,贵府却姓裴;于情来说,当初的事二哥从头至尾都是旁观了的,换了你,能当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吗?只怕换了二哥也做不到吧。所以都当压根儿不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大家再不产生任何的交集,不好吗?”
顿了顿,“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待会儿贵府太夫人非要我原谅,或是答应一些我不愿意的事,我是答应好,还是不答应好呢。答应吧,我自己难受膈应,不答应吧,就像你才说的,只怕贵府太夫人走也走不安心,那岂不是成我一个人的罪过,贵府所有人都得恨上我了?二哥自己方才不也说,若是怎么怎么样,你和夫人不会袖手旁观吗,可见你们潜意识里也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大。所以二哥就别为难我了,先回去吧。”
裴钦说不出话来了。
当初刀是切切实实砍在了妹妹身上的,痛的也切切实实是她自己,她做不到原谅与宽恕,本来也是人之常情。
何况还未必是诚心诚意的祈求她的原谅,不到妹妹与祖母真面对面了,谁又能知道祖母真正想做什么呢?
可,祖母又的确已经弥留了,那么大年纪的人,瘦得只剩皮包骨,满头白发,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瞧着又委实让人觉得可怜,若连最后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她的,他们这些子孙后人又实在太不孝了些……
裴钦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劝说季善,“妹妹,当年的事,其实也怪不得祖母,对不对?当然,她知道真相后,一度只想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蓄意欺瞒母亲,的确是她不对;之后好容易肯寻妹妹了,又是因为那些个荒谬的原因,见到妹妹后,更是……但终究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只是祖母一个人的决定,若没有大伯父和父亲的默许,她也不至于……你要不……”
季善打断了他的吞吞吐吐,“我知道二哥素来心软心善,这是你的好处,所以我们兄妹才能走到今日。但也是你的缺陷,指不定哪日便会因为不该心软时,还是心软了,便给你带来麻烦呢?这样吧,你回去见到贵府太夫人,就问她是不是想求得我的原谅,才能走得安心?若是,就告诉她我已经原谅她了,那她总能安心了吧?当然若不是,我就爱莫能助了。”
要她当面说已经原谅了裴太夫人,或是原谅了侯府除了夫人和二哥以外的其他人,是绝不可能的,肯让裴钦这样带话儿,她自问已是仁至义尽了。
不然她午夜梦回时,都没脸见原来的季善了!
裴钦闻言,迟疑道:“可我就算这样说了,祖母也不会信吧?肯定要当我是善意欺骗她的,到时候若还是坚持要见妹妹呢?”
季善想了想,“那我派个丫鬟随二哥同去吧,让我的丫鬟替我转述我的话,贵府太夫人总肯信了吧?”
也省得裴钦交不了差,惹得阜阳侯与裴二老爷都不高兴,说到底他始终是裴家的人,惹得伯父和父亲都不喜欢,觉得他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了,他以后也没有好日子过。
裴钦这下点了头,“行吧,那就依妹妹的,你派个丫鬟随我同去吧,只是若妹妹带了话,祖母还是要见你,妹妹能不能……通融一二呢?若真有事,我和母亲定会替你挡在头里的。”
季善未置可否,只道:“我还是先吩咐我的丫鬟去吧,二哥稍等片刻啊。”
遂到房门口叫了杨柳过来,附耳如此这般吩咐起来,杨柳比青梅可伶俐多了,这些事当然只能她去做。
只是还没等到裴钦带了杨柳出发,沈恒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瞧得季善果然还在家,他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善善你肯定在家里,亏得我没直接去侯府。”,又与裴钦打招呼,“二哥。”
裴钦瞧得他回来,猜到他肯定是回来征求季善意见的,季善愿意去侯府,他才会一起去,反之,他也定是不会去的,不知道是该失望自己两头的安排都落空了的好,还是该欣慰自家妹夫是如此尊重自家妹子的好。
想了想,与沈恒道:“妹夫,我知道之前的事都是祖母和家里亏欠了妹妹,大家又有言在先,妹妹不肯回去也是人之常情。可祖母都已弥留了,若连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能满足她的,我们当儿孙的又委实有些于心不忍,妹夫不如帮我劝一劝妹妹吧?你放心,若祖母趁机强人所难,不用你们发话,我和母亲先就不会同意的!”
可惜沈恒的答案果然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二哥,我肯定任何时候都是站着善善一边的,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绝不会勉强她半分,所以我肯定不会帮二哥劝她的,我也劝不了她。”
说完看向季善,“善善,你方才怎么与二哥说的呢?”
季善便把她打算让杨柳代自己跑一趟的事说了,“我总不能让二哥和夫人难做,但也仅此而已,多的绝不可能了。二哥还是快出发吧,再耽搁可就真来不及了。”
沈恒遂也看向裴钦,道:“是啊二哥,善善派了杨柳随你一块儿回去,你这趟便也不算便跑,足够交差了,你就快些回去吧,不然……指不定就真要赶不上了。我就不多留二哥了,等二哥忙完了这阵子,再请二哥来家里喝一杯,到时候我和善善应当已经搬完家了,正好在新家里请你和二嫂,若是夫人也能同去,当然就最好了。”
裴钦早就知道季善与沈恒找宅子的事儿,本来很想帮忙的,奈何季善总是不允,只得作罢,这会儿听他们终于找好了宅子,有心想细问一番,又怕真再耽误下去,就来不及了。
只得道:“行,那我就先带着你们的丫头走了,等完事儿后,我再打发人送她回来,至于你们搬家的事儿,也容我过阵子再细问你们吧。”
说完带了杨柳就要走。
不想裴二奶奶又急匆匆赶了来,一见裴钦便急道:“爷半日都不回去,祖母都好几次一口气上不来,就……这会儿全靠太医的银针和参片吊着呢,所以父亲又打发人我来催请妹妹妹夫。妹妹、妹夫,我知道这事儿你们肯定不愿意,可得饶人处且饶人,尤其祖母还那么大的年纪了,又只剩最后一口气了,今日便不是祖母,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弥留老太太,只怕求到你们名下,以你们的人品德行,也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何不就当祖母只是个陌生的老太太,你们此去只是替她完成最后的心愿呢?”
裴二奶奶虽也是亲嫂子,人也好,却到底比裴钦远了一层,且正是因为她人好,季善才更不想她难做,不然回头阜阳侯与裴二老爷把请不动她回去的账都算在裴二奶奶身上,迁怒于她,她日子可要怎么过?
季善想着,看了一眼沈恒。
就见沈恒也正看她,一见她望过来,便凑近了低道:“善善,要不,我们就走一趟吧?二嫂说得对,就算今儿只是个陌生的老太太,你肯定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何况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且我们不走这一趟,不但二哥二嫂,夫人只怕也难做,我们不看他们,也要看夫人和二哥二嫂不是?”
又听得裴二奶奶道:“妹妹,你就当是为自己和妹夫积福了,好不好?我来之前母亲特地与我说了,若你实在坚持不肯去,那便罢了,她本来就不愿你委屈勉强自己;但若你还是愿意去的,只是有众多顾虑,那就请你放心,她一定会凡事替你挡在头里,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的,她已经委屈过你了,以后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季善本就已让沈恒说得动摇了,又听得裴二奶奶这番话,是啊,就当是为自己和沈恒积福吧,想来原来的季善在九泉之下,也会体谅她的……到底还是松了口,“那好吧,等我和相公换件衣裳,我们马上就走吧。”
裴钦与裴二奶奶都松了一口大气,裴钦忙道:“好好好,妹妹妹夫你们快去,等你们换好衣裳回来我们就出发。”
季善与沈恒遂回房双双换了一身素色衣裳,才回到花厅,与裴钦夫妇回合后,到二门分头上了马车,直奔阜阳侯府而去。
只是一行人才刚在阜阳侯府的垂花门外下了车,正急匆匆往裴太夫人的院子赶,就听得二门响起了云板声。
季善与沈恒都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还有些纳罕,“这是什么声音呢?”
裴钦与裴二奶奶却都是高门出身,自然一听就明白是什么声音,片刻,裴钦才沉声说道:“是祖母驾鹤西去了,告知阖府的云板声……”
裴二奶奶声音也很沉重,“可惜终究还是迟了一步,不过祖母肯定是冥冥中感知到妹妹妹夫已经来了,才会安心离去的,也算是了无遗憾了。”
季善与沈恒闻言,对视一眼,心里倒还谈不上沉重后悔什么的,毕竟裴太夫人于他们来说,真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不过还是多少有那么一丢丢微妙。
看来她/善善与裴家是真的没有缘分,打一开始没有,如今依然没有,总是要差那么一点点……不过这都是天意,非人力所能改变的,他们也只能顺其自然罢了。
季善便咳嗽一声,低声问起裴钦来:“那二哥,我和相公还需要进去吗,不如我们就先回去了吧?贵府才出了大事,正是人人忙碌的时候,我们留下,没的给你们添乱。”
裴钦见问,想了想,道:“不如还是进去打个照面吧?你们不来也来了,既做了人情,就该做足全套才是,也好让母亲见见你们,也好些日子没见了,她一直念叨着妹妹妹夫呢。”
季善犹豫片刻,到底点了头,“行吧,那我们还是进去露个脸,就当是送贵府太夫人最后一程吧,也省得回头还要再来上香致奠。”
虽然阜阳侯府这次瞧着比上次她来时,因为满心都是紧张,以致心不在焉,视觉上更显富丽了,她依然再不想踏进这个地方半步。
沈恒则随即补充道:“二哥,这会儿贵府太夫人院里肯定人多口杂,我们就这样进去,好吗?要不要先安排一下,清场一下什么的?也省得徒增麻烦。”
裴钦“嗯”了一声,“那我先行一步,进去安排一下,让你们嫂子引着你们在后面慢慢儿来吧。”
说完看了一眼裴二奶奶,待其点了头,便拔腿大步往里走去,走着走着,更是跑了起来,很快背影便消失不见了。
裴二奶奶这才与季善沈恒道:“妹妹妹夫,我们也走吧。拢共妹妹妹夫也没来家里几次,偏还每次都是不好的回忆,也真是……不过如今祖母驾鹤西去了,至多三年后出了孝,肯定就会分家了,到时候我们二房自立门户了,妹妹妹夫再回家也是一样的。”
季善一想到裴二老爷,便丝毫踏进裴二奶奶口中“家”的心情都没有,但又知道裴二奶奶是一番好意,遂只道:“以后的事且以后再说吧,倒是贵府肯定马上就要大忙起来了,偏夫人身体不好,凡事只能请二嫂多担待了。”
裴二奶奶是聪明人,见季善明显避重就轻,也就不再多说,道:“都是我的本分,妹妹就别与我客气了。妹妹妹夫这边请……”
如此一路引着季善沈恒到得裴太夫人的院子,果然并没有想象中的喧阗纷乱,只隐约听得见偶尔一声说话声或是低泣声,显然裴钦已经赶着清好场了。
裴二奶奶便引着二人又进了院里。
不想却迎面遇上了让一个高挑挺拔、俊美异常的男子扶着的裴瑶,不用说,男子定是裴瑶的夫君徐家大爷了。
双方显然都没料到会这样遇上,都是怔了一下,片刻,还是裴二奶奶先回过了神来,立刻道:“三妹妹与三妹夫这是去往哪里呢?我知道祖母驾鹤西去了,三妹妹心里肯定很难过,毕竟祖母自来最疼你,但你如今还怀着身孕呢,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和腹中的孩子为要,不然祖母她老人家肯定走也不能安心。三妹夫,不然你快扶了三妹妹去我们院里歇息一会儿吧?”
裴瑶眼睛通红,方才是真的伤心,毕竟裴太夫人以前是真的疼她,却忽然说走就走了;这会儿却是真的慌乱,怎么就会偏在这里遇上季善夫妇了呢?早知道她刚才就该与三房四房的人一并离开,或是方才稍微走快一点儿呢!
偏还不敢露出丝毫的异样来,还得哽声应答裴二奶奶,“二嫂,母亲也怕我太难过,对腹中的孩子不好,所以让相公扶了我出来先去咱们家里歇一会儿。”
裴二奶奶点点头,“那你们快去吧,家里这会儿正忙乱着,若有怠慢之处,还请三妹夫千万多担待。”
徐家大爷徐佩瑜闻言,忙道:“二嫂太客气了,我们又不是外人,家里才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是急需人手的时候,瑶儿如今虽有身孕不宜操劳,我却是无妨的,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还请家里长辈和兄嫂们千万不要客气,只管吩咐便是了。不过这两位是,怎么瞧着都有些眼熟呢?”
裴二奶奶想到沈恒中探花时,可是骑马游过街的,至于季善,据说与自家婆婆年轻时,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不怪徐佩瑜觉得夫妇两个都眼熟,这要是他存了心,回头稍一打听,只怕就能知道几分了。
因忙道:“祖母这样的老封君仙去了,肯定是要大办丧事的,家里的确要忙一阵子,但好在许多东西都是提前就备下的,家里族里人手也充足,想来当没有需要麻烦三妹夫的地方,三妹夫只管照顾好三妹妹便是了。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快去吧,我也得进去给长辈们帮忙了。”
裴二奶奶能想到的事,裴瑶自然也能想到,忙跟着道:“那二嫂,你快进去忙吧,三叔四叔两房人方才已听大伯父的吩咐,分头忙活儿去了,如今里面大伯母和母亲正领着大嫂三嫂和嬷嬷们在给祖母装裹,的确需要二嫂帮忙。”
又与徐佩瑜道:“相公,我有点恶心,肚子也有些痛,你快扶我回去坐着歇一歇吧……”
徐佩瑜闻言,哪还顾得上其他,忙道:“好好好,我马上扶你去歇着,你再撑一会儿啊……二嫂,那我和瑶儿就先走一步了啊……”
又冲季善与沈恒点了点头,才小心翼翼的扶着裴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