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杨柳见季善面白如纸,人也在微微颤抖着,忙上前小声道:“大奶奶您先别急,大爷他们肯定有法子的,而且那么多人,说句不好听的,总不能都死了吧?只要还有人能活着,那就是人证,坏人都休想逃脱!”
季善却是苦笑,“问题如此防不胜防,就算这次侥幸躲过了,下次呢,再下次呢?这次是对人犯下手,下次指不定就是直接冲相公下手了……你快让人带个话儿给大爷,旁的人犯还罢了,那个管事和少爷,一定得看好了,决不能再给他们任何可乘之机!”
矿工们在利诱威逼之下,都只是埋头干活儿而已,既不可能问管事和少爷银矿到底是谁的,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家,管事和少爷也不可能告诉他们。
所以他们作为人证的价值其实是很有限的,那个管事和少爷才是至关重要的人证,在钦差莅临之前,绝不会出任何的岔子!
却是不待杨柳答应,季善已又苦笑道:“看我,真是急糊涂了,相公岂能想不到这一点的?就之前他还跟我说,那个管事和少爷是单独关押起来的,一应饮食也都是蒲捕头亲自经手……希望他俩此番没出事儿吧!”
但人犯们关在县衙大牢里都能出事,也足以说明问题了,肯定是县衙有了内奸,——希望沈恒能尽快将内奸也给揪出来吧!
沈恒这一去便直到次日早上,才回了内宅来梳洗换衣裳。
季善见他满脸的疲惫,忙关切道:“怎么样了,人都没事儿了吧?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梳洗了小睡一会儿吧?”
沈恒沉默片刻,才重重吐了一口气,沉声道:“死了三个,还有五个昏迷不醒,连催吐都没办法,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其他的万幸都是轻症。”
季善倒吸了一口气,“他们都吃了什么,伤亡这么严重?不是说只是上吐下泻吗?”
“据大夫说来,他们昨天的晚饭里应该是让人加了本地一种叫什么‘鬼吃倒’的剧毒草药,意思就是鬼吃了都逃不了。”
沈恒沉声道:“这不是我让底下的人只早晚给他们管饭吗?等昨晚的饭送到时,那几个素日抢饭最凶的,便又最先冲了上前,结果就是他们已经快要吃完了,好些人才刚开始吃,瞧得他们忽然倒下,都吓得把碗扔了……不然就不是只死三个这么轻巧了,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季善冷声道:“这也太狠毒了,已经害了那么多女子,还要谋害这么多条人命,就算那些矿工都不无辜,也该是依律将他们绳之以法,而不是幕后主使为了一己之私,草菅他们的性命!那那个管事和那个少爷呢,他们中毒了吗?”
沈恒道:“他们还好。都只知道我将他们和矿工们都关在县衙大牢的,却不知道进了县衙大牢后,他们还另有去处,饮食也都与矿工们不一样。看来他们的内奸也不过如此,连这都探知不到,所以只能在饮食上做手脚,看能不能侥幸成功。”
季善忙道:“那他们一次没能成功,岂不是肯定还会来第二次?得越发加强防范,还把尽快把内奸给揪出来才是!”
沈恒沉声道:“我已经让蒲捕头在查了,我还想把丁护卫召回来,他可比县衙所有捕头捕快都能干多了,可案发地那里也离不得他。真的是太缺人了,离京城也真的太远了!”
季善跟着叹道:“是啊,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偏最缺的也是人。”
沈恒反过来宽慰她,“没事儿的善善,如今更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且我们已经熬过一半多的时间了,剩下的时间也肯定能有惊无险的度过,你就别担心了,凡事有我呢!”
季善轻轻拥住了他,“我最担心的恰是你好吗?答应我,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该妥协的也一定要妥协,不要硬扛,留得青山在,才能有柴烧,对不对?”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善善你就放心吧,我们大好的日子且在后头呢!”沈恒回抱住她,郑重应了,心里的焦灼与无力也总算淡了两分,幸好还有善善陪着他、支持他,便是为了善善,他也一定要坚持到底,绝不退缩!
沈恒梳洗完换了衣裳,便又去了前衙忙活。
余下季善忧心忡忡的,既惟恐又有什么坏消息传来,又恨不能再有什么坏消息都只管放马过来,看再坏还能坏到什么地步,能不能真将沈恒彻底打垮!
如此到了傍晚,坏消息来了:那五个昏迷不醒的人犯也死了。
季善心情霎时更坏了,八条人命,就算他们都是有罪的,死有余辜的,也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且一下死了八个人犯,还不知道莫府台会以此大做什么文章呢,只怕这次就不是沈恒坚持不移交案件和人犯,就能不移交的了。
甚至沈恒的官职,指不定都要因‘失职、狂妄自大以致犯人大量死亡’之类的罪名,保不住了……
季善惟有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祈祷,钦差大人你倒是快点儿,再快点儿啊,沈恒和博罗县衙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季善都能想到的事,沈恒与周鲁二位师爷自然也能想到,次日沈恒便写了告罪文书,使人送去府衙告罪,同时请命莫府台,希望能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等他过些日子彻底把案件查得水落石出了、能结案了,一定第一时间把审案的流程文书、结案文书乃至证物和人犯,都一并移交给府衙。
届时再请上头的大人们惩处他,‘无论是贬官丢官,还是其他惩处,下官都甘愿领受,绝无半句怨言!’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案件他都会捏在手里,至少眼下是绝不会移交的。
季善听得沈恒这般强硬后,忍不住担心道:“你这样岂不是更要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了?”
沈恒点头道:“我知道这样一来,他们肯定会更急更慌,可我已经别无他法,真让他们把我的官职罢免了,甚至把我关押一段时间,谁知道他们会如何颠倒黑白,粉饰太平?总归无论如何,博罗县令的大印我都不会交,我也不会离开博罗半步,且看他们还有什么招数吧!”
心里很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带了季善一并来博罗,不然当日林护卫回京时,他坚持让林护卫将善善一并带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林护卫再将善善放下,先行赶去京城便是了,也好过如今只能着急后悔,说什么都晚了……
对方的招数很快又来了。
博罗隔壁的龙池县令因老母亲过七十大寿,特意使了人来给沈恒送帖子,邀请沈恒携夫人去赴宴,‘还望沈大人能赏脸前来,某必扫榻以待。’
这种时候特意邀请沈恒登门赴宴,别说极有可能就是莫府台授意的,就算不是,沈恒也不敢去啊,一旦他离开了,谁知道等他回来时,县衙会不会已经易主了,所有人证物证也全部被送走了?
何况,他指不定路上还会出个什么“意外”,根本回不来了……
沈恒遂只备了厚礼,让浚生替他跑了一趟龙池县衙,说自己辖下发生了大案,实在抽不开身前往道贺,还望龙池县令千万见谅,日后得闲了一定去给老夫人请安赔罪云云。
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招数,双方都知道不过是序曲前奏罢了。
果然没过几日,穂州的通判带人亲自赶到了博罗。
见了沈恒便说他是奉命来接替沈恒暂代博罗县令一职的,让沈恒交出县令官印,至于沈恒本人,虽因是朝廷命官,只有吏部有资格罢免,莫府台却已经具本进京了,所以先将沈恒以‘失职失察’之罪,押送到穂州,只等吏部的批文下来,立刻发落。
沈恒却怎么可能听命配合,他九十步都走完了,最后十步自然更是得咬牙坚持走完,以免功亏一篑了。
因与通判道:“下官依律行事,不知罪从何来?反倒下官辖下的案件府台大人如此关心,到底是因为爱护下官年轻,还是另有原因?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请恕下官暂时都不能移交案件,更不能交出县令大印。案子是在下官任内发生的,下官当然得查清了,觉得能结案了,才禀告府衙和府台大人;或者下官实在办不了了,才求助府台大人。可如今,案件分明还疑点重重,下官也并未向府衙求助,何以府台大人一再想要接手案件,甚至还要直接夺了下官的官印?”
“下官早已说过,等案子了了,无论任何惩处,下官都心甘情愿领受,绝无半句怨言,所以如今只能‘将在外而军令有所不受’了;且案子已经进展到一半,就跟打仗打到一半了,却临时要换主帅一样,肯定是于案件不利的。所以还请通判大人尽快折返穂州吧,等案子结了,下官再当面向您赔罪。”
通判虽因向来与莫府台走得近,知道一些事,却只是皮毛,最核心的根本不知道,不然早就独善其身,说什么也不会走这一趟了。
见沈恒仗着穂州与博罗相距甚远,接连两次拒绝移交案件便罢了,如今自己都站到他面前了,自己品秩也比他高了足足三级,竟还是如此的桀骜不驯,脸色便难看了起来。
想当年他刚入官场时,上峰的话那就是金科玉律,从来一句都不敢违背的,这才多少年头呢,世道就变了,初入官场、连脚跟都还没真正站稳的小年轻就敢如此的目中无人了?
怪道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等回头撞他个头破血流,就知道厉害了!
不过通判也没有仗着官大、品秩高,就与沈恒硬来。
一来他也已经知道沈恒不是没有靠山的人了,恰恰他在京城都是有说得上话儿的靠山的,本人又是皇上亲点的探花,真正的天子门生,万事留一线,日后才好相见。
二来,沈恒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敢如此与上峰公然作对,必定是真得了理,且还是大理,才敢如此不饶人;且他觑着府台大人这些日子以来的心情和行事章法,也显然不是什么小问题,因而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意味,——他可不想回头莫名其妙就被卷了进去,贬官降职还罢了,若是连身家性命都一并给赔上了,岂非太冤了?
所以通判走这一趟也并非就是不愿独善其身了,实在是莫府台到底是他的上峰,他不敢与之对着来,那便走个过场呗,都是在宦海沉浮的人,谁还能没有几分自己的生存智慧了?
横竖是沈恒死活不肯从命的,府台大人要怪、要恨,也该是先恨沈恒,他至多也不过就落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而已。
于是在与沈恒又交涉了几个回合后,见沈恒都是毫不相让,毫不畏惧;而他自己虽也带了不少人,却“强龙难压地头蛇”,真来硬的,只怕也未必是对手……通判遂一怒之下,拂袖而去了。
沈恒确定通判是真出了博罗城,踏上了回穂州的路,方擦着额头的汗,暂时松了一口气。
看来通判应当是没有涉事其中的,但肯定整个穂州的官场都已多少瞧出几分问题来了,所以通判才会来得汹汹,却去得匆匆……也是,这么大的事,莫府台哪敢轻易是个人就告诉的?走漏了风声可就完了,且多个人,自己岂不是就要少分一杯羹呢?
亏得莫府台是派的通判来,这一来一回的,至少又为他争取到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谅莫府台也不敢亲自前来,不然就真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告诉全穂州的人,他有问题,且是大问题了,看来这离得远虽坏处多多,却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季善听得通判离开了,也替沈恒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这些日子实在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了,要是换个人,没准儿瞧得是通判亲自莅临,便再撑不住了,他却还是生生给撑住了,实在是好样儿的!
只是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慢啊,每过一天,都跟过一年那么漫长似的,到底钦差什么时候才能到?就不能等她明天一睁开眼,就已经是十天半个月后,钦差也已经到了吗?
在季善的度日如年中,时令到底还是进了十一月,博罗一年当中不冷不热,最好最舒服的时节。
(写在题外的一些话,因为这段话太长了,题外话装不下,放在公众章节里又怕大家可能不会点开看,所以只能放这里了,一共七百字,后面我会补给大家的:
这段时间——确切的说,应该是今年以来,状态心态一直都很不好,因为发生了很多事,也承受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当然,主要还是经济方面,毕竟都知道生存也好,生活也好,都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
曾几何时,我和基友们都以为写文是能写一辈子的,既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又能养活自己,真的太幸运太幸福了……没想到真的只是眨眼之间,忽然写文就连温饱都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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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找工作,把写文当兼职吧,又发现各行各业对我这样三十几岁,已经好几年没上过班的人实在各种不友好,尤其今年还因为疫情的原因,本来大环境也不好,于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之下,中年危机竟这么早就来了,一度都想过要去摆地摊儿了,笑着哭……
所以焦虑得大半夜大半夜的睡不着,身体出各种问题,白头发一下子冒了出来,每天都处于极度的焦躁恐慌中,自然文也写不好了,明明想得好好的,构思得好好的,却怎么也写不出自己要的来,跟自己的构思更是相去甚远。
以致一开始是真顾不上看大家的留言,后来就是不敢看了,经常也是很想哭,但又哭不出来,真的结结实实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欲哭无泪……
所以更要感谢亲亲们能支持到现在,包括已经没再追文了的亲亲,我也一样感谢,更要感谢支持了我这么多年的一些老读者们,我会争取尽快调整好状态的,不管怎么说,也要善始善终,把文写完,至于完结后的路,也只能到时候再去想了。
但能确定的是,写文我肯定还是不会放弃,肯定还是要写一辈子的,因为是真的热爱,并且会一直热爱下去,谢谢大家听我唠叨,更谢谢大家的支持了,鞠躬感谢o( ̄︶ ̄)o)
第344章 反击 京城来人
这日清晨一起来,季善眼皮便跳个不住。
她虽知道眼皮跳纯粹是因为她没休息好的缘故,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是忍不住问杨柳道:“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来着?那我这两眼都不停跳的,又有没有什么说头呢?我心里本来就不安定,这下更不安定了。”
杨柳当然知道她的担忧和压力,忙笑道:“大奶奶别自己吓自己了,您都好长时间睡不好了,当然眼皮要跳了,况您不是经常说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吗?我听说今儿城东有大集,不然我陪大奶奶去逛逛,买些新鲜的小玩意儿回来?您这些日子几乎就没出过门,肯定闷坏了,早该好生散散了。”
季善的确闷得狠了,主要还是心里压力太大,却仍是道:“还是别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还是就待在县衙里的好,就算帮不上大爷什么忙,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才是。”
不然出去一不小心就遇上个什么“意外”,再不然落到了歹人手里,成了沈恒现成的威胁,让沈恒投鼠忌器,可就后悔也迟了。
杨柳一想也是,如今之于己方来说,也就只县衙最安全了,因又笑道:“不然大奶奶去看小妞妞?她如今会吐泡泡了,可好玩儿了。不然去找陈三姐张小妹她们聊天也行,她们现在都会纺纱织布了呢。”
陈三姐与张小妹便是受害女子中相对最开朗也最出挑的那两个了,如今众人里也隐隐以二人为首,季善因想着等此番之事了了,送了众女子去穂州重新开始后,只怕还得靠二人主事,也对二人另眼相看。
闻言想了想,道:“行啊,那就去与她们聊聊天儿,听听她们……”
话没说完,沈恒面色凝重的大步进来了,“善善,我马上要出门一趟,快的话可能明日能回来,慢的话,指不定就得三五日了,你在家要照顾好自己,无事不要出门,我把两位师爷都留给你,有事你多与他们商量着来。”
季善不待他说完,已是变了脸色,“你要去哪里,因为什么事?就不能让其他人去吗?”
沈恒何尝不明白她的担心,也只能无奈道:“说是丽水镇突发山火,蔓延得很快,就算里长组织了青壮年打火,隔壁镇子也组织了人手帮忙,还是很快就要蔓延到最近的两个村子了。里长让村里的几十号老弱妇孺们都先转移,可大半人都不肯,说要守着自己的家,不然真让大火烧过来了,他们就没有家了。”
“里长实在没办法,只得向县衙求助,希望县衙能帮着再组织一些青壮年去帮忙;再就是去个能主事的人,最好就是我去,好当面承诺若是他们的房子真被烧了,县里会给一定的赔偿,让他们重新盖房子,想来那些老弱妇孺见是我这个大老爷发的话,绝不会是糊弄他们的,就肯先转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季善急声道:“怎么就会有这么巧的事?往年就算也偶有山火,却是在六七八月最热最干燥之时,如今都十一月了,怎么可能还有山火?只怕分明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分明就是在调虎离山。所以相公你更不能去,不如请县丞或是县尉代为走一趟吧?”
为了一己之私,那些人竟就这样公然拿百姓的财产和生命安全来当儿戏,真是太狡猾,太恶毒了!
沈恒苦笑一声,“陈县丞家的下人方才来报,陈县丞不慎摔伤了腿,如今路都走不了;这些民生方面的事,郭县尉又向来不沾手的,所以说他带人去帮着打火可以,旁的还得我亲自去主事才成,不然回头百姓们都找他要银子,他可受不住。情况危急,我就是回来与善善你说一声,马上就要出发了,估计县衙里也太平不了,他们这可能是困兽的最后一搏了,肯定比之前都疯狂,你千万要保护好自己才是。”
说完顾不得杨柳还在,上前将季善抱了个满怀,又深深嗅了嗅她发间熟悉的、向来最能让他安心的淡香,方松开季善,转身大步往外走,惟恐再停留季善便要哭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要瓦解了。
却还是被季善一把拉住了,红着眼睛道:“我知道让你不去是不可能了,那么多百姓,你又是他们的父母官,万一……就算最后都说不是你的错,判你无罪,你肯定也要一辈子良心难安。只怕他们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阴险的制造了这场意外吧?所以你不但到了现场后,务必要保护好自己,来回路上也千万要小心,因为不止我在等你回来,那么多亲人在等着你,还有那些受害者在等着你为她们伸冤,讨回公道!”
沈恒重重点头道:“善善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身边绝不离人的。就算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却胜在是主场,人多势众,他们也未必就能讨到便宜去。我真要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千万保重!”
说完再次深深看了季善一眼,这次真头也不回的去了。
余下季善直至他的背影都消失不见好一会儿了,方重重吐了一口气,吩咐杨柳,“把家里的下人都召齐了,我有话吩咐。”
沈恒迫不得已上了战场,打硬仗去了,那她就必须给他看好了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才是!
杨柳见她分明眼里还有泪,却腰背笔挺,整个人气势瞬间不一样了,不由又是敬服又是叹息,大爷与大奶奶真的都太不容易,也太坚强了,这世间有几个人能在他们这个年纪,做到与他们一般的?
只盼老天爷一定要保佑他们顺利度过这次的难关!
等见过所有下人,吩咐完他们打此刻起,必须看好了门户,所有人要进出县衙后宅,无论是什么事,都必须先征得季善的同意后,季善又亲自把县衙后宅各处都巡查了一回,该加固的加固,该堵死的堵死……总归务必要保证就算真有敌人来犯,也绝对让其踏不进县衙后宅一步。
之后季善也没闲着,又去前堂与周鲁两位师爷碰了个面,请他们晚间务必要守好大牢和卷宗室,不能再让人犯有任何的折损后,眼见天色暗了下来,方回了后宅去。
杨柳和李妈妈见她满脸的疲色,都心疼不已,杨柳因道:“大奶奶,您午饭就没怎么吃,不然这会儿先吃饭,吃了再睡一觉,好歹先缓缓吧?您不是说,就算真有敌人来犯,也肯定是夜深人静之时了吗,现在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