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夫人千万别觉得对我们有愧什么的,连我们的亲爹亲娘都不管我们的死活,只有夫人怜惜我们,不嫌弃我们,还为我们的将来打算,在我们心里,夫人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们感激您且来不及了。您要是为了我们再这般不开颜,我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季善不防众女子竟已定好以后的路了,连她都还没替她们想好呢,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欣慰,总算心里没那么难怪歉疚了。
只要众女子往后能走出阴霾,自立自强,能过上好日子,旁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了……
案子既结了,齐大人方大人自然也没有再在博罗停留的必要,等进了二月,便一道启程了,只留了人看守着深山里的银矿,留待朝廷再派人来正式接管开采。
赵穆自然也得回京了,金吾卫当然有的是人,多他不多,少他不多,可那般关键的位子,他却一离开就是几个月,不是等着被边缘化呢?况也实在想念罗晨曦和两个儿子了。
所以虽然他也挺不舍,还是与沈恒季善作了别,再交代一番:“兄嫂也可以准备收拾行李了,等齐大人抵了京,只怕兄长的调令也要下来了,此番兄长立了大功,再加上定国公府和殿下在背后使力,不说让兄长官升三级,至少也会给兄长谋一个好去处的。如此一来一回,正好兄长差不多任满,也算是善始善终了。我们都在京城等着与兄嫂团圆啊!”
也踏上了回京的路。
余下季善与沈恒过了两日,才适应了县衙忽然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连带整个博罗城都恢复了以往的安宁平和。
可夫妻两个都知道,这份安宁终究不一样了,它下面也掩盖了许多不为人知的血与泪,只盼往后那些不平的事能越来越少,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幼,日子都能越过越好吧!
三月,季善让焕生亲自送了陈三姐张小妹等人去穂州安置,无论置地还是买房,她们都心有余力不足,季善也不放心,索性救人救到底,再帮她们最后一次吧。
只要有了地和房子,渐渐再有了生计,她们又是女户,跟寻常人家一样交钱交税,官府自然也一样要给她们基本的保障,想来她们都能迎来真正的新生了。
四月,从省府传来消息,那个安大娘并那个管事和少爷都当众被绞杀了,以儆效尤,整个博罗城内城外也是越发的绿意盎然,连去年遭过“山火”的那一片地界,亦已迎来了春天。
沈恒日常忙碌的主要事宜仍是各处调度修水渠、兴蚕桑,就算他很快便要走的,他也希望自己能尽可能为百姓多做些实事,尽可能让百姓们的日子,因为有了他这个父母官,能多少改善一些。
季善则忙着收拾行李,到底住了快三年的地方,平日里还不觉得有多少东西,真收拾打包起来了,才知道原来竟有那么多要收拾的,关键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收拾起来自然也是更费时,更琐碎了。
好在时间宽松,季善索性慢慢儿来,正好省得无聊了。
到得五月,穂州的新知府到了,乃是原吏部考功司的郎中,非皇上极信任看重之人,可坐不上那般要紧的位子,如今却直接给放到了穂州来做知府,料想往后方大人等人凡事也要三思而后行,不敢轻举妄动了。
季善与沈恒这才觉得心里那口气稍稍顺畅了些,可见皇上和朝廷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如今可能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考量罢了,他们且等着看恶人们善恶到头终有报吧!
不几日,沈恒的调令也到了:擢升回京任从六品御史,官升两级,又是御史台那样的地方,妥妥的高升了;且沈恒骨子里本就是个看不得不平事的,做御史倒是正合适,也正中沈恒下怀。
夫妻两个遂加紧收拾交割起来,下人们该遣散的也遣散了,等到月底博罗的新县令——也是皇上钦点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不少工部的官员大工们,由一支千余人的禁卫军护送而来;且往后这支禁卫军便驻守博罗了,不受当地官员约束,直接听命于皇上和朝廷,因为人多,所以路上走得慢了些。
沈恒等新县令到了,与之正式交割后,便与季善带着李妈妈杨柳青梅和焕生浚生丁护卫林护卫,于当初来博罗的原班人马之上,只多了个小妞妞,踏上了回京的路。
之后夫妻主仆一行先是走陆路到得穂州,再在穂州乘船顺流而下,到两湖后,再转大运河到通州码头,历时两个半月,方终于顺利抵达了京城。
来通州码头迎接他们的是裴钦,大船靠岸后才架好跳板,他已大步上了船,找到了季善与沈恒:“妹妹,妹夫,三年不见了,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却是话没说完,已然红了眼圈。
他一个大男人,都禁不住这般的情绪外露了,何况季善?也是霎时泪盈于睫,却是含泪笑道:“二哥,你怎么留起了胡子,多难看啊,明明就才二十几岁的年纪,翩翩佳公子一个,干嘛非把自己往老了、丑了弄?”
把裴钦的眼泪一下子就给堵了回去,白了她一眼才道:“妹妹你可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我明明满心伤感和喜悦的,让你这么一打岔,我还怎么伤感得起来?再说我这个年纪,也早该留胡子了啊,骥哥儿翻了年就七岁了,再过几年,都要说亲,我都要当祖父的人了,留胡子不是应当的呢,再说我留了胡子后,都夸我稳重成熟多了,哪里难看哪里丑了,你什么眼光?”
说得季善与沈恒都是哈哈大笑,“二十几岁二哥就想当祖父了,想得怎么这么美呢,既这么着急当祖父,当初怎么不说再早两年成亲啊?”
仅存的几分伤感也都散了去,只剩久别重逢的喜悦了。
裴钦又拍了沈恒的肩膀,笑赞道:“妹夫,你真是能干,不过三年就回京了,还是立了大功擢升回京,如今满京城谁不知道你呢?等你到家后,休整两日,便去吏部报备,等着皇上召见吧,这次皇上肯定会亲自召见你,当初的事,自然也是一笔勾销了。不过妹夫你也得蓄胡子了才是,不然皇上和老大人们瞧着,都觉得你还不够稳重怎么办?”
沈恒闻言,看了一眼季善,方笑道:“我还是过几年再说吧,这稳重不稳重,也不在留不留胡子上,那那些天生面白无须的人怎么办?”
裴钦多精的人啊,见沈恒开口前先看了季善,且方才季善张口就是嫌自己留了胡子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嘲笑道:“我怎么忘了,妹夫是个惧内的了?不过谁让你内人是我妹妹呢,那当然是你越惧内,我越高兴了。不过你如今黑了些,壮实了一些,整个人瞧着也越发有气势了,其实留不留胡子,都不影响你的稳重啦。”
说得季善与沈恒再次忍俊不禁,沈恒因笑道:“二哥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翻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呢。”
裴钦嘿嘿笑了几声,才又看向季善,“妹妹也黑了不少,看来博罗的日头是真的毒,不过没关系,如今你们已经回来了,回头我就让你嫂子给你送什么玉肌膏、什么雪肤霜去,管保不出三个月,你便养回来了……我们别站在这里了,还是先下了船,去客栈安顿下来了,有话再慢慢儿说吧,接连赶了这么久的路,妹妹妹夫也肯定早累了。”
季善与沈恒便也不再多说,随着裴钦下了船,再上了马车,先去了客栈,留焕生浚生和裴钦带来帮忙的人一起装卸起行李箱笼来。
一时到得客栈,季善与沈恒都梳洗了一番,又换了衣裳,总算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散了大半,也终于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了。
裴钦见二人梳洗好了出来,便笑道:“我已经吩咐下去,待会儿就开饭了,早些吃了饭,妹妹妹夫好生睡一觉,明儿才好一早起来进城去,母亲和你们家姑奶奶都已是望穿秋水了。”
季善闻言,忙道:“我正想问二哥呢,怎么是你来接我们,我们家大姑爷呢?就算他实在忙不过来,随便打发几个人来接应我们一下也就是了,怎么二哥还亲自前来了,不怕落到有心人眼里生疑呢?”
沈恒也笑道:“二哥莫不是怕我这几年亏待了善善,所以等不及要第一个赶来一看究竟不成?”
裴钦摆手道:“子桓兄升了金吾卫前卫副指挥使,这几个月都忙得很,你们家姑奶奶倒是说她可以带人来接你们,可我想着她拖着两个孩子,本来就出入不便了,怎么能让她来?只让下人来我们又都不放心,所以权衡一番,还是决定我来了,横竖都知道这几年我与子桓兄走得越发近了,两家早已是通家之好,他走不开,我来帮着他接一接舅兄舅嫂怎么了?妹妹妹夫就别想那么多了。”
季善与沈恒这才松了一口气,沈恒已忙道:“才二哥说我们家大姑爷升了金吾卫前卫副指挥使,什么时候的事啊?他不是去年年初才升的同知吗,怎么这么快又升了一级?”
季善则道:“那娘和我们家姑奶奶如今都在哪里呢?这一别就是三年,我也等不及想见她们了。”
裴钦先答了沈恒的话,“你们家大姑爷能干呗,此番之事,他也算是有功的,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皇上岂能不明白?他本又是皇上的亲侄子,皇上一喜欢一高兴,就算一年升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才看向季善:“母亲和你们家姑奶奶都在你们家等着呢,自打知道你们很快要回京后,母亲便亲自瞧着人把你们那宅子又好生修葺布置了一回,下人也都添齐了,只等你们回家。你们家姑奶奶今儿一早也带着两个孩子回去了,说是不但要让你们明儿一到家就有热水热饭,什么都是现成的,还要住上几日,与妹妹你把这几年没说到的体己话儿,都一次给补回来。”
说得季善笑起来,“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晨曦还是这个爽直性子,看来不用担心我们乍然重逢会生疏了。那娘呢,如今身体还好吧,我这几年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身体了。”
裴钦笑道:“母亲身体一直挺好的,说要健健康康的等你们回来,将来还要带外孙,还要等着外孙娶媳妇,给她生曾孙呢,当然不敢病,不用我和你们二嫂说,如今都爱惜身体得很……”
话没说完,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都三年了,季善与沈恒还是膝下空虚,可见只怕真的是……没有希望了,心里一痛,哪里还说得下去?
忙强笑着岔开了,“妹妹妹夫都饿了吧?我让他们这就摆饭啊,今儿就算了,妹夫赶路辛苦了,我就不与你喝酒了,明晚上我们定要好生喝几杯才是。”
第350章 欢聚
季善与沈恒见裴钦先是一僵,随即便岔开了话题,如何不明白他的顾虑?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倒是都没放在心上,子嗣的事,他们早就已经决定随缘了,尤其此番在博罗又几经生死与血泪,看过的苦难更是数不过来后,便越发觉得夫妻两个能一直相守相伴,亲人都能平安无忧才是最重要的,旁的不过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们自觉再苦,总不用连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都没有吧?是以心态都比以往更豁达了,自然不会计较裴钦的话。
沈恒因先笑道:“好啊,明晚我定要好生与二哥,还有我们家大姑爷好生喝几杯。对了二哥,彦长兄如今还在大兴任县丞吗?他可知道我回来之事?”
去年春闱孟竞再次下场,总算如愿以偿,得中两榜进士,却因都快二百名了,没资格参加庶吉士考,只能外放。
赵穆遂暗地里替他运作一通,让他留在了大兴县做从七品县丞,虽比不得其他外放的好些进士们都是七品、从七品县令,一县主官,却胜在附廓京城,有什么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晓,也能好生经营自己的人脉圈子,长远来看,自是好处多多。
是以沈恒有此一问。
裴钦笑道:“子桓兄早已告诉他了,只他公务繁忙,明儿又不是休沐日,怕是不得闲进城去,大兴虽近,从县衙到城里还是得半日路程,你得等过几日他休沐时,才能见到他,与他喝酒了。不过孟太太一直带着他们的女儿就住在京城的,好像也说了明日要去你们家里帮忙,妹妹明儿倒是可以先见到孟太太母女。”
季善已笑道:“那明日家里岂不是很热闹呢?真是太好了,我们自去了博罗,可好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对了二哥,二嫂快生了吧?还是已经生了?”
裴钦满脸都是笑,“已经生了,生了个小闺女儿,可漂亮了,据母亲说来,跟你刚生下来时一模一样儿,要不都说‘侄女肖姑’呢?只这次你嫂子生产时很吃了一番苦头,太医的意思,让她最好坐满双月子,所以她才不得随母亲一道去你们家里帮忙,等你们到家,只能等她出了月子,再抱了姣姣,上门见过姑姑姑父了啊。”
季善忙嗔道:“二嫂都还没出月子,那二哥就更不该来接我们才是啊。罢了,你来都来了,我说什么都白搭了,且等我忙过这几日,便悄悄儿去瞧二嫂和小侄女儿吧,——不是之前就说,你们已经搬出侯府了吗?”
裴钦点头:“去年年初出了祖母二十七个月的孝,我们二房和三叔四叔两房便都搬出了侯府。如今家里拢共就那么几个人,妹妹你愿意去当然就最好了,你嫂子一定会很高兴的,这几年她可时常念叨你呢。”
季善道:“那是,我这么漂亮这么好的小姑子,哪个当嫂子的能不念叨的?当然,二嫂也是最好最漂亮的嫂子,我也时常念叨她,不信二哥问相公。”
裴钦却没问沈恒,而是揶揄道:“还以为妹妹的面皮只是晒黑了,现在才知道,岂止晒黑了,也变得更厚了呢!”
惹来季善的白眼,“二哥你会不会说话,懂不懂说话啊?算了,懒得跟你说了,肚子饿了,还是先吃饭吧,等明儿到了家,我只告诉娘你见了面儿就欺负我,看娘怎么骂你。”
“哎哎哎,你多大的人了,还告状呢,妹夫你也不说管管她的?”
“才不是二哥自己说的,我是个惧内的人,且作为我的大舅子,我越惧内,你就越高兴吗,所以我可管不了你妹妹,也不敢管啊。”
夫妻兄妹三个插科打诨着,心里都十分的快活。
一时饭菜来了,三人又坐下,说说笑笑的吃完了饭,再就着茶说了一回闲话,才各自回了房,熄灯歇下。
翌日一早,一行人便坐上马车,直奔进城的方向而去,到得午后,他们经阜成门,顺利进了京城。
季善鼻子一下子发起酸来,虽然她在京城拢共就住了一年多,如今再回来,却觉得说不出的亲切,大抵是因为她的好些亲人们都在这里,因为他们,她才会潜意识里,早已把京城当作自己的又一个家了吧?
等马车驶入她和沈恒曾经的家所在的坊市,瞧得周围熟悉的砖墙巷道草木不停的往后退,直至忽然一眼就看到了扶了范妈妈,站在门口踮脚张望的裴二夫人,季善更是霎时红了眼圈。
还以为三年不见,母女之间乍然再见,多少会生疏一些,不想终究母女天性,竟只有亲切与悲喜交集。
不待马车停稳,季善已急着要下车,裴二夫人也已看见她了,把范妈妈的手一甩,便小跑着迎了上来,“善善,你可算是回来了……”,话没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亏得后面与裴钦坐了一辆马车的沈恒已先下了车,抢上前扶住了她:“善善你急什么,多的时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一瞬呢?”
季善一站稳,便忙对着裴二夫人拜了下去,哽声道:“娘,您好吗?我回来了……”
沈恒见状,也跟着拜了下去。
裴二夫人忙一手携了一个,又哭又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还行这般大礼做什么……善善你瘦了,也黑了,姑爷也黑了好多,好在倒是没怎么瘦,瞧着还越发沉稳有官威了,真是太好了……”
说着松了沈恒的手,却一直拉着季善的,“自打知道善善你们要回来了,我是日也盼夜也盼,只恨时间过得太慢,若不是昨儿你二哥非要拦着,我也要去通州码头接你们的……往后定要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再也不分开了!”
裴钦也已上前了,闻言忙笑道:“母亲,有话还是先进屋再说吧,都站在门口算怎么一回事,街坊四邻瞧着也不像啊,先进去吧——”
说着看了范妈妈一眼,见范妈妈满脸的无奈,知道定是劝不住他母亲,再一想到他母亲这几年的思女心切,到底还是没再多说,只招呼季善和沈恒,“妹妹妹夫,先进屋吧。”
一行人遂进了大门,鱼贯往里走,马车行李等则自有焕生浚生张罗,反正整个家里二人都是再熟悉不过,压根儿不用人带路帮衬。
季善这才问已经擦干了泪,却仍红着眼睛满脸是笑的裴二夫人,“娘,晨曦怎么不见?二哥不是说她昨儿就过来了吗?”
裴二夫人这会儿心情好得不得了,道:“你们家姑奶奶在花厅里等着你们呢,她倒是要跟我一起出来接你们,可大的小的都要她抱,走到哪儿就跟到哪儿,我便将她劝住了,让她陪孟太太,不然将客人独自扔在花厅里,也实在太失礼了。善善你很快就能见到她了。”
季善皱眉道:“那孟太太没起疑母亲和我们夫妇的关系吗?昨儿二哥与我说时,我只顾着高兴了,竟忘了这一茬儿。”
裴二夫人忙笑道:“你们家大姑爷早就与孟大人说过了,我当年与你有过几面之缘后,很是投契,便索性收了你做干女儿,孟大人孟太太都是聪明人,善善你就放心吧。”
裴钦也在一旁插言道:“我瞧着孟大人也是个非礼勿言的,妹妹放心就是。”
季善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好歹有个明面儿上的理由,也比没有的强。怎么家里多了这么多桂花树呢,可惜我们回来得晚了些,桂花已经开过了,不然肯定香气宜人。”
范妈妈在一旁笑着插言道:“姑奶奶不知道,自打知道您和姑爷快回来了,夫人便亲自去丰台选了这些桂花树回来,又亲自瞧着人给种下,还时不时就要亲自来浇一次水。所以这些树才能都长得这么好,等明年姑奶奶就知道开花儿时到底有多香了。”
裴二夫人笑着看向季善与沈恒,“我这不是想着桂花儿意头好吗?善善你和姑爷都还喜欢吧……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大家说着话儿进了二门,刚到了花厅前,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出来,“师兄,善善,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却让季善一个侧身给躲过了即将到来的大拥抱,满脸的震惊,“晨、晨曦,这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怎么……”生生圆了一圈儿,不,两圈儿都不止啊?
罗晨曦一听就知道季善是什么意思,懊恼道:“还不是自打去年生了七七后,不知怎么的,出了月子后就再也瘦不下来了,真是气死个人了。”
说着懊恼化作了妒忌,“善善你怎么还是这么纤细苗条?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不行,好姐妹要胖也得一起胖,我非得分十斤肉给你不可!”
把季善与裴二夫人说得都是笑个不住,季善因逗趣道:“还是别了,你还是把肉自个儿留着吧,我想要了时,自己会长的。”
裴二夫人则道:“这人身上的肉要是真能分就好了,我就是觉得善善太瘦了,得好生补补才是……不过罗姑奶奶也不胖呀,在我看来,真的是刚刚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肤色也是这般的白里透红,不知道多漂亮好吗,所以你就别恼了,是不善善?”
“哪有……”
罗晨曦还待再说,见一旁沈恒与裴钦都在极力忍笑,沈恒还罢了,自家师兄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裴钦却是外男,到底咳嗽一声,把话咽了回去,笑道:“伯母没听善善说过,当你想夸一个女子,却发现她实在没有值得夸赞的地方时,就夸她有福气吗?我开玩笑的,您快屋里坐,师兄、裴二哥也快进屋吧,大家坐了,吃着茶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大家遂都进了花厅。
就见除了让各自奶娘牵着抱着的六六和七七以外,一身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纤细如初,但已多了几分成熟少妇韵味的褚氏也在,一见季善和沈恒进来,便忙笑着屈膝给二人行礼,“今日是沈四哥沈四嫂与亲人们团聚的日子,我本不该来凑这个热闹的,可一别几年,相公实在太惦记沈四哥,我也实在太惦记沈四嫂了,这才会厚颜今儿便来了,沈四哥沈四嫂千万别笑话儿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