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又要扶她,又要端杯子,实在忙不过来,索性把杯子一扔,急切的再次问起她来:“大奶奶您还好吧,是不是她们欺负您了?——你们这两个坏女人,识相的就立刻走,不然别怪我……别怪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裴瑶气得脸都黑了,季善敢对她出言不逊便罢了,如今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对她出言不逊了,简直就是找死!
她喝命浣纱,“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掌这个贱婢的嘴!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是贱人,奴才也是贱婢,给我狠狠打烂贱婢的嘴!”
季善她终究还有所顾忌,可跟一个贱婢,她有什么可顾忌的?
浣纱闻言,嘴上倒是应着“是”,行动上却明显带出了几分迟疑来。
还想劝一劝裴瑶,小不忍则乱大谋,实在没必要今日非与季善正面冲突,就算她真有喜了,就算她真平安生下了这一胎,只要将来笑到最后的是八皇子,那连七皇子只怕都难逃一死,何况七皇子的爪牙喽啰们?
到季善这样的小角色,就更是少夫人想让她生她才能生,想让她死她就得死,那她纵能平安生下孩子,纵生得再多又有什么用,不终究要死的吗!
却是未及开口,就见季善已站直了,冷冷道:“先撩者贱,打死不怨,贱人骂谁呢?况你口口声声贱人贱婢的,你一个奴才秧子的女儿,身上流的便是奴才秧子的血,哪怕你如今看起来再高贵优雅,哪怕你嫁入了长公主府,也攀上了高枝儿,依然改变不了你是奴才生的,身上流着奴才的血这个事实。所以你最好别再嘴贱,别再骂我的丫鬟‘贱婢’了,我早说过,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你说呢?”
杨柳既已来了,她至少不是独自一人,便不用再像方才那般孤军作战了。
裴瑶这回是真气疯了。
她最恨的便是她的真正出身,最恨的便是她为什么不是裴二老爷和裴二夫人亲生的了,若不然,她如今该多么的幸福,她这一生又该多么的完美!
偏偏季善还专戳她的肺管子,她哪里最痛,她就专戳哪里,实在该死……念头闪过,裴瑶已一声不吭的猛地朝季善撞去,什么顾忌、什么后果,就算她心里都很清楚,依然顾不得了。
满脑子惟余一个念头,她一定要让贱人也尝一尝痛失骨肉的滋味儿,一定要让贱人一尸两命!
裴瑶撞过来得太突然,饶季善时刻防备着,依然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的目的,一面怒不可遏,西贝货不止是神经病,根本就是疯了吧?一面已忙忙喝着杨柳,“快躲开!”,往旁边躲去。
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拍,杨柳终究还是被裴瑶给撞上了,霎时不但自己控制不住的往地上倒去,连累得季善也稳不住,摔到了地上,立时掌心一阵火辣辣的痛,小腹也开始隐隐坠痛起来。
唬得杨柳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自己身上同样火辣辣的痛,都顾不得,已忙强撑着扶住了季善,急道:“大奶奶,您还好吧?大奶奶您别吓我……来人,快来人啊,大姑奶奶,红绫——”
季善接连吐了几口气,才道:“杨柳,我没事,你先别急,扶我起来……”
杨柳见她方才好容易有了点血色的脸又已是苍白如纸,急得都快哭了,“大奶奶您脸色这么难看,怎么可能没事?我先扶您起来啊,您慢点儿,大姑奶奶,红绫——,来人啊——”
一旁已经将裴瑶先扶了起来的浣纱心里只有比杨柳更急的。
她真的万万没想到少夫人会忽然动手,她服侍少夫人十几年了,如何不知道她方才其实一直都是色厉内荏,并不敢真对季善怎么样,也就只嘴上厉害几句,过过嘴瘾也就罢了?
毕竟季善握着她的大秘密,又从来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惹急了她,她是真干得出来曝光少夫人真实身份的事的,到时候少夫人要怎么办,县主又要怎么办?
可谁知道少夫人竟会真个动手,把季善主仆两个都推倒了,这下可该如何是好,季善腹中的孩子不会因此有个什么好歹吧?要是她的孩子保不住,十有八九少夫人这次也完了,连侯爷和二老爷都保不住她……
念头闪过,浣纱已不由自主又急又快的劝起裴瑶来,“少夫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然我们还是先赔不是吧?就说您方才是一时糊涂了,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好歹先把事情给平了。不然真闹大了,吃亏的还是您,还是县主啊,您好容易才熬到了今日,县主也很快就要被赐婚给皇孙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您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少夫人还请细想。”
裴瑶心里也不是不慌的。
她自己心里当然最清楚,哪怕她如今看起来再风光,再前路大好,都是那无根的浮萍,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万劫不复的下场,因为她的真实身份就是那悬在她头上的剑,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所以眼下真不是她与季善正面冲突,真不是惹季善的好时机,她怎么都该等到自己笑到最后,万无一失了之时,再来一算总账的。
可她实在忍不住,还不只是刚才脑子一热,便是现在,都还忍不住,还想扑上前去活活掐死了季善,让她一尸两命,她才痛快!
自然浣纱说得再多,她也是听不进去的,反倒咬牙冷笑道:“你是贱人的丫头,还是我的丫头呢,这般向着她?我凭什么给她赔不是,明明就是她欠我的,明明就是她活该,何况她还没怎么着呢,可见我下手还是太轻……啊……”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脸上已是挨了一掌,霎时火辣辣的痛,见季善正站在自己面前,满脸冷笑的甩手,这才反应过来是季善扇了自己,立时又要疯了,“贱人,你……”
季善直接冷冷喝断了她:“我方才已经说过,先撩者贱,打死不怨,结果你不但嘴贱,还要手贱,真当我治不了你一个贱婢生的贱种,一个西贝货是不是?我告诉你,惹急了我,我立马去戏台上,当众告诉今儿的所有客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阜阳侯府又是如何知道你是个西贝货,还欺上瞒下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长公主府还会不会要你这个奴婢生的儿媳,侯府又还肯不肯再保你!”
冷笑一声,又道:“这么多年来,我因为怀不上孩子,暗地里流了多少泪,且正是因为我相公不但不怪我,反倒百般心疼怜惜我,我心里就更难过了。而这一切,都是拜你的贱婢娘所赐,拜你这个西贝货所赐!结果你抢了我的一切,享了这么多年的富贵荣华,不但自己,连你女儿的命运都已改变了不算;如今竟还想倒打一耙,把你自己作来的种种不幸都算到我头上,还想害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无价之宝,你以为你是谁?还口口声声绝不会放过我,现在我们就等着看,到底谁不放过谁吧!”
神经病妄图伤害她便罢了,还想伤害她的孩子,这一次,她绝不会再放过她,绝不会!
裴瑶捂着的脸越发火辣辣的痛,也更恨季善了,可比起她心里的慌乱害怕,痛与恨都得打折扣了。
怎么办,贱人真的干得出直接揭穿她身份的事,当年她还会顾及母亲和二哥的感受与处境,如今母亲和二哥根本就视她若无物,不管她的死活好歹了,指不定,听了贱人告状后,还会反过来帮着贱人对付她。
早知道她方才就该忍一忍的……
片刻,裴瑶才咬牙道:“好啊,你有本事就立刻去告诉所有人我的真实身份啊,看你说了之后,侯府会落得什么下场,母亲和二哥二嫂,还有他们的一双儿女又会落得什么下场!到时候,第一个恨死你的就是她们,你就等着众叛亲离,天打雷劈吧!”
季善冷冷道:“你以为侯府那些人我会在乎?他们是死是活,都与我毫不相干!我在乎的只是我娘和二哥二嫂一家而已,但我有多在乎他们,他们便也有多在乎我,一旦知道你方才竟企图撞我,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子,不用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立马就不会放过你!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以真心待他们,他们自然也以真心待我,与血缘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轻哼一声,“我这便向你证明,我到底有没有本事,杨柳,我们走——”
杨柳便大声应了一声“是”,扶了季善便往前走。
裴瑶这下彻底急了,再次绕行到主仆两个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赤红着眼睛道:“你们不许去,不许去——,季善,你别再逼我,本来就是你对不起我,你要是再逼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冷不防传来罗晨曦的怒喝:“姓贾的,你想干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到我嫂子一根汗毛,我都绝不会放过你,立马让你身败名裂,死得很难看!”
一边说,一边已小跑着过来,挡到了季善面前,“别以为你如今攀上了八皇子妃和皇贵妃,我们就会怕你,你就是飞上了枝头,你也当不了凤凰,永远都是山鸡;自古邪不胜正,你这样心肠歹毒的恶人,也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骂完了裴瑶,方偏头急声问季善,“善善,你还好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都怪我,席间就不该喝那么多,方才也该我出来,让你留在屋里的。”
要是善善和她腹中的孩子因此有个什么好歹,她肯定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想着,看向裴瑶的目光越发不善了,她就算一辈子不能原谅自己,也要先收拾了这个西贝货才是!
第388章 色厉内荏 为母则刚
裴瑶方才一边色厉内荏的放狠话,一边其实已在想着,实在不行,就只能将季善主仆灭口了。
虽然她们是主仆两人,季善也是主仆两人,她们胜算并不大;这又是在定国公府,并非她的主场,她就算侥幸得手了,如何善后,如何让自己全身而退,更是一个大难题。
但这个念头依然在她脑中一闪现,便立马生了根,迫切的想要付诸于行动了。
只要季善死了,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她那口哽了这么多年的气,也终于能顺畅了,错过了今日,她往后怕是再难找机会靠近季善,要她的命了……
可惜罗晨曦竟这么快赶到了,还也带了个丫鬟来,这下四对二,自己主仆哪还能有丝毫的胜算?
裴瑶只能打消了念头,怒目看向了罗晨曦:“姓罗的,你最好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这也是我和季善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管,你识相的,就立刻给我走远点!”
罗晨曦就“哈”了一声,“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说你是姓贾的,难道说错了,你可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西贝货吗?善善是我嫂子,虽不是亲生,却胜过亲生,我又怎么八竿子打不着了?我告诉你,平日里你要怎么作死怎么犯贱,都是你的事,我连多听一句都觉得脏耳朵,但你要是胆敢再伤害善善,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一旁杨柳忙道:“大姑奶奶,她就是欺负了我们大奶奶。方才我给大奶奶寻热水去,回来就见她堵住了大奶奶的去路,不让大奶奶走,非说什么大奶奶害了她两个孩子,大奶奶欠了她,然后她先骂了大奶奶,还想打我;大奶奶为护我,反过来骂了她后,她更是直接撞了上来,把大奶奶和我都撞翻了。这么冷的天儿,这么硬的地面,大奶奶肯定摔痛了,不然脸色也不会这般难看,大姑奶奶,您一定要为大奶奶讨回公道!”
罗晨曦脸色霎时越发难看了,忙伸手扶住了季善另一边手,沉声吩咐红绫:“你立刻去请裴二奶奶,让她过来带了善善先去看大夫。再传个话儿到外面,把事情如实告知大爷、大舅爷和裴二爷,让他们时刻做好去豫章长公主府讨公道的准备!”
红绫知道兹事体大,忙应了一声“是”,便小跑着去了。
罗晨曦这才看向裴瑶,声冷如冰道:“当年善善好心,看在裴二夫人和裴二爷的份儿上,放了你一条生路。结果你不但不思悔改,反倒变本加厉,今日还想再害善善和她腹中的孩子,便今日善善还要放过你,我和我师兄也绝不会再放过你!”
裴瑶闻言,心跳得越发快了,手也是直颤。
怎么办,眼下她要怎么办?方才真不该一时冲动的,她把那口气忍下又能怎么着,当初在长公主府那样的屈辱她都忍了下来,如今又算得了什么?她哪怕忍到女儿被正式赐婚给了皇孙之后,再来发作也不迟啊……问题方才的确是她撞了季善主仆的,便是想要让浣纱替她顶罪都不可能……
倒是浣纱,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瞧得事情落到这个地步,唯一能收场的法子,也就是求得季善松口了。
因上前“噗通”一声,便跪到了季善面前,捣蒜般磕起头来:“沈太太,方才我们少夫人是昏了头,是被脏东西撞客着了,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求您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她心里真的苦,她也真的太想要一个孩子了,可却这辈子都再没有丝毫的可能,所以她才会时不时就发癫犯糊涂的,求沈太太行行好,再给她一次机会,求求沈太太了……”
裴瑶见浣纱不征得自己的同意,便先冲季善跪下了,先还是恼怒,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有她这样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吗?
但心里又的确知道浣纱是为了自己好,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任由浣纱继续磕着求着,心里甚至还存了一丝侥幸的希望,万一季善见浣纱可怜,就松口再给她一次机会呢?
奈何季善立刻让她失望了,“你家心狠手辣,连骨肉至亲都能杀的主子好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我却这么多年都活在绝望里,如今好容易老天爷开了恩,给了我一个机会,你的好主子却一心害我。我又不是她娘,不是观世音菩萨,普度众生,凭什么饶了她,凭什么再给她机会?你要忠心,就继续忠吧,看你磕死在这里,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罗晨曦等季善说完,立刻冷笑接道:“你们主仆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一个唱红脸,一个就唱白脸,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什么都会任你们摆布,以为自己是谁呢?善恶到头终有报,既然做了错事,就该受到应得的惩罚,付出应有的代价!”
又说裴瑶,“在你亲手推了贴身丫鬟入火坑之后,竟然还能有这般忠心耿耿的丫鬟追随,倒真是好手段,——就是可怜了你这个丫头,就不怕你再忠心耿耿,该推你入火坑的时候,你的好主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眨眼便让你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吗?”
后面的话,却是对浣纱说的。
裴瑶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片刻才恨声道:“少废话,你们要杀就杀,谁让老天爷也欺善怕恶,但你们要是敢在我死后,还对我女儿不利,害了她的前程,我便是死了,也一定要化作厉鬼,回来找你们,让你们不得好死,血债血偿!”
她的真实身份绝不能曝光,一旦曝光,淼淼这辈子就完了,别说太子妃、皇后了,连还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未知。
她那个婆婆有多心狠手辣,她岂能不知道,怎么可能允许一个身上流着卑贱下人血液的孙女,继续活在这世上?
肯定要不了多久,就要让淼淼“病逝”的,她绝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就算死,也一定要在死之前,替女儿保住前程,将来女儿才好为她报仇雪恨,让她虽生前没能荣耀显赫,至少死后哀荣了,也算值得了!
季善轻嗤一声,“老天爷欺善怕恶?可不是么,你这样心肠歹毒的人,老天爷都让你人模狗样的活到了今日,可不是欺善怕恶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你脏了自己手的,我只是说出一些事实而已,旁的与我何干?”
顿了顿,“真是稀奇,别人的孩子你恨不能连让他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自己的孩子却护得什么似的,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合着只有你的孩子才是宝,别人的都是草不成?你既那么在乎你的女儿,我还真想看一看,你的身份曝光后,你的女儿会跟着落得什么下场!”
“你!”
裴瑶满脸的狰狞扭曲,“孩子是无辜的,你休想害我女儿,否则我一定跟你同归于尽,我活不成了,你也休想活!”
季善冷冷道:“你的孩子无辜,我的孩子就不无辜?她好歹已经活了这么小十年,该享受的富贵荣华也享受过了;我的孩子却因为你的妒忌心,因为你的心狠手辣,差点儿连来这世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你到底哪来的脸说自己女儿无辜的?她最大的不无辜,就是有你这个娘,那她便也带有原罪,你做的所有孽,她都该一并承担所有后果!”
为母则刚,在她的孩子差点儿遭遇了危险之后,别说裴瑶的女儿本来就算不得无辜了,就算她真是无辜的,她也绝不会再心慈手软!
裴瑶脸色瞬间变了几变,见硬的不行,便想再试一试软的,看能不能求得季善心软,毕竟但凡有一丝生的希望,谁又想死呢?却又委实做不到。
正自犹豫间,红绫引着裴二奶奶到了。
见季善满脸苍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忙上前急道:“妹妹,你还好吧?我方才已经与三少夫人说了你有身孕的事,还与她说了你这一胎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所以想早些回去,三少夫人已经答应代我们去回太夫人,还让人替你安排了软轿,我们马上就能回去了,你再忍一忍。”
心里自责的不得了。
她方才就不该想着看戏,便妹妹和穆弟妹一劝她不用跟来,她们会彼此照应,就真留下看起戏来的,要是妹妹和她腹中的孩子今儿真有个什么好歹,她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相公和婆婆,她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季善小腹还是有些隐隐的坠痛,不过比方才已好了不少,更多还是觉得冷。
因低声与裴二奶奶道:“二嫂,我还好,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我相信他认定了我和相公,就一定会平平安安的。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饶过那妄图伤害我,也伤害我孩子之人,我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绝不会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
裴二奶奶在路上已听红绫说了个大概,闻言想也不想便应道:“这是自然的,无论是谁,既然犯了错,就该付出代价!”
说完看向裴瑶,冷冷道:“三姑奶奶,我已让人去告诉我们家爷了,等我们家爷和沈大人知道后,便是我们家爷肯轻轻放下,再给你一次机会,沈大人也是绝不肯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实在太过分了,明明欠了妹妹那么多,明明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偷的妹妹的,遭遇的一切也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却非要怨天尤人,把账都算到妹妹头上,口口声声妹妹欠了她,还一次次的意图报复伤害妹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裴瑶早料到裴二奶奶赶到后,绝不可能站在她一边了。
但这会儿瞧得果不其然,还是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冷笑道:“二嫂还知道我是你小姑呢,我还以为你早忘了,眼里心里都只有外人了。二嫂可别忘了,你的夫君姓裴,你的儿女姓裴,你将来百年后,也是要葬在阜阳侯府和裴家祖坟里的。只有侯府和裴家好了,你和你的儿女才能更好,反之,别人就是再好,又与你什么相干,没准儿还会为你的夫君和儿女带来祸事,所以二嫂还是别吃里扒外的好!”
裴二奶奶气极反笑,“原来三姑奶奶还记得自己姓裴呢,那裴家不好了,于你又有什么好处,要让你这样一次次的作死,一次次的坑自己的娘家和亲人们?就算不是亲生的,好歹也养了你这么多年,护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安分一点,别再作死呢?还是你以为,你已今非昔比,便是做了错事,苦主也轻易奈何不得你?奉劝你一句,山鸡永远是山鸡,变不了凤凰的!”
顿了顿,“我不想与你再白费口舌了,大家早已无话可说。穆弟妹,我们先带了妹妹离开这儿,回家去看过大夫后,好生歇着吧?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家相公和婆婆一定会给妹妹妹夫一个交代,绝不会再姑息的,到底眼下妹妹的身体最重要。”
罗晨曦气愤归气愤,一样更在意季善的身体,必须得先保证善善和她腹中的孩子都平安无恙,再跟姓贾的算账也不迟,否则,就算她和裴二嫂立时就把姓贾的撕碎了,又有什么意义?
遂应了裴二奶奶的话,“好,我听裴二嫂的,我们先回去,回头再讨公道也不迟!”
说完又冷冷看了裴瑶一眼,方与裴二奶奶一人一边,扶着季善转身自去了。
余下裴瑶待一行人走远了,才再也撑不住,软软瘫坐到了地上,怎么办,眼下她到底要怎么办?
一旁还跪着的浣纱见状,忙挣扎着上前要扶她起来:“少夫人,我先扶您起来吧,地上凉……”,心里已乱成了一团麻,只恨方才自己为什么没先意识到裴瑶的意图,先一步抱住她,别让她真撞上季善主仆。
那事情还能有回圜的余地,不像现在,真正已到了悬崖边上,不但少夫人,连他们兄妹和亲人们,也都只剩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