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晨曦蹙眉道:“话虽如此,相公到底只是女婿,如今爹又还没回来,若一个姓罗的都不在,往后让有心人知道了,怕是少不得大做文章;且相公本就忙碌,哪经得起几日、十几日的耽搁呢,还是我去换了他回来吧。就是两个孩子我肯定不能带去,交给其他人又委实不能放心,也只能给你和两位伯母添麻烦了。”
季善等她说完了,才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六六七七能来,我和两个娘高兴且来不及呢,晨曦你只放心忙你的去便是。哎,这些事哪该你做,可你说得也对,一个姓罗的都不在,就怕事后横生枝节。那你带哪些人去呢,好歹多带些人去,总能搭把手,吃穿睡也别委屈了自己,那又不是什么值得人真心敬重悲伤的长辈,我们自己问心无愧即可。”
罗晨曦点点头,“我知道,不会委屈自己的,我都是为的爹,不然我怎么可能管他们?”
又道,“我刚过来得急,只带了奶娘和红绫红绡丁有才家的,费妈妈在后面收拾两个孩子的东西,要晚些时候才到,主要还是她和奶娘们照顾两个孩子,善善你仍安心将养身体便是了。等我忙完了,再好生谢你和两位伯母啊。”
季善嗔道:“以前怎么不知道某人这般见外?我难道不是六六七七的舅母,大家都不是一家人呢?好了,快走你的吧,路上记得眯一会儿,我只看你的脸色,便知道你昨晚肯定没睡好。”
罗晨曦沉着脸道:“可不是没睡好吗,满肚子都是火,能睡好就怪了。干的都是些什么恶心事,我光说都怕脏了自己的嘴,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摊上这样一双所谓的父母!”
季善忙道:“你也别生气了,不过两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为他们气坏自己的身体,岂非太不值当?我和你师兄过几日便会派了人,去城外门一直候着,等恩师一到,便迎了恩师到家修整的,你只放心吧。”
罗晨曦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啊。”
又看了片刻还在熟睡的槿哥儿,才出了季善的房门,折回了花厅里去。
就见六六七七正吃路氏做的米团子,因外面裹了一层红糖,小哥儿两个都吃得花了脸,见了罗晨曦,六六还笑道:“娘只管放心忙您的去,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又与七七叽叽咕咕的商量,“我们吃完了就看小弟弟去,好不好?今天我们别就让他睡了,让他起来跟我们一起玩儿。”
半点也没有舍不得罗晨曦的样子,更别提有半分大人们的烦恼了,还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呢!
加之程夫人与路氏也在一旁笑道:“大姑奶奶只管忙你的去,我们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如今槿哥儿除了吃就是睡,连房门都很少出,我们一天里大多数时间都闲得无聊,就盼着家里能热闹些呢!”
罗晨曦彻底安下心来,谢过程夫人和路氏,便急匆匆的出了沈家,带着随行众人一路出了城去。
另一边,八皇子经孟竞之口,得知了罗老太爷的死讯后,也果然大喜,“大同那么多文官武将,就数他姓罗的最碍本王的眼,只可恨老七那个阴险狡诈的一开始躲在老二背后,装得太好,害本王竟不知道姓罗的是他的人。不然本王岂能让他去大同,还是那般关键的位置,岂能白给自己添这么几年的堵,还抓不到他的把柄,好把他踢得远远儿的!总算如今姓罗的要滚蛋了,真是天助本王也!”
孟竞笑道:“连老天爷都站在殿下这一边,可见殿下注定是天命所归。就是不知道姓罗的几时会进京,又几时会上丁忧的折子?他若不上丁忧折子,那可就更好了。”
八皇子道:“他不会那么蠢,一旦让有心人知道了,参他一本,他这辈子可都完了,丁忧只是三年而已,哪值当冒这个险?就算如今形式紧张,老七也不会让他冒这个险,这就太不符合老七自来假仁假义的作风了!”
孟竞忙笑道:“殿下说的极是,是臣一时想岔了。不过能让姓罗的就这样离开,也已是大喜事了。”
“可不是大喜事么。”八皇子笑道,“他肯定接到消息就要动身,连交割善后都来不及,正好让定北侯看着安排一下。彦长,你果然是本王的福星,将来本王定不会亏待了你的。”
孟竞忙谦虚,“殿下言重了,臣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殿下天命所归。如今就看我们寻的名医,什么时候能抵京了,只要能治好……太后的病,皇上势必龙心大悦,再加上殿下和娘娘本就一骑绝尘的圣眷,东宫成为殿下的囊中之物,指日可待也!”
八皇子让他说得踌躇满志的,“老七那个不自量力的,竟敢跟本王争,还有皇后和定国公府,也是贪心不足,能当母后皇太后还不满足,还想当唯一的太后,唯一的太后娘家,本王自会让他们知道,敢与本王作对会有什么代价!”
孟竞笑道:“将来自有他们后悔莫及的时候。那臣便不打扰殿下,且先告退了。”
“嗯。”八皇子点头,“忙你的去吧……等一下,兰儿这些日子忙着照顾玮哥儿,人都瘦了,你让你夫人得了闲,便多带了孩子去府里走走,陪她说说话儿,也让孩子们亲香亲香。到底是至亲的表姐弟,虽有些于理不合,法理尚不外人情,也算不得什么。”
孟竞立时满脸的惊喜,“多谢殿下体恤,臣回头就让内子带了孩子给侧妃娘娘请安去,臣往后也定会加倍效忠殿下,为殿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
虽心里很不愿意褚氏多与孟姝兰接触,尤其不愿彤彤那么个白纸一样的小人儿跟孟姝兰接触;也知道八皇子未必就是真心愿意他们所谓的‘骨肉至亲’之间多接触,只怕更多还是为了打八皇子妃的脸,继续向八皇子妃和阖府上下的人表达他仍不待见八皇子妃的态度。
但八皇子既发了话,他当然得照做,还得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的照做。
也只能回去后多叮嘱褚氏,让她见孟姝兰时务必打起精神,绝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也务必看好彤彤,别让她小小年纪,便近墨者黑了。
晚间沈恒回来,得知罗晨曦上午已出了城,去了庄子上换赵穆回来,不由皱起了眉头,“庄子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师妹如何受得住,就算要去换妹夫回来,也该我去才是。”
季善道:“师妹说的也有理,到底只有她才是姓罗的,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可不会管她受不受得住,只会以我们都是外姓人来做文章。你也别太担心了,师妹带了不少人去,还说定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你只安心忙你的,再就是安排好人,算好时间迎接恩师便是了。”
沈恒闻言,片刻才道:“我会安排焕生随时准备迎接恩师的,六六七七就只能娘和岳母多费心,好让师妹和妹夫没有后顾之忧了。”
“家里你就别操心了,这么多人呢,还照顾不好两个孩子了?好了,你快去梳洗一下,好抱抱你儿子吧,难得今儿回来得早些,槿哥儿还没睡,不然再过一阵子,他可就不记得你是他爹了。”
“好好好,我马上去,你让奶娘把他抱过来,先别让他睡啊……”
之后几日,都平平静静的,无事发生,只除了赵穆百忙中来看过六六七七一次,还带来了罗晨曦的最新消息,“已经小殓了,灵堂也设好,法事也开始在做了。曦儿也还好,每日都只上午下午各守半个时辰的灵,便无事了,罗老太太病情虽未好转,但也未再加重,想来得一阵子才能好转。”
季善听得罗晨曦还好,也就放心了,至于丧事如何办,罗老太太身体又如何,与她何干?
如此又过几日,焕生带人在阜成门外,迎到了满身风尘仆仆,人也瘦了一圈儿的罗大人,迎到后立时便让人飞奔回了家中报信,自然季善与程夫人路氏都知道了。
季善忙着了人去御史台给沈恒送信,让他再安排人与赵穆说一声去,路氏则忙去厨房里,指挥人准备起热水热饭来,以便罗大人到家就能吃用。
约莫一个时辰后,罗大人顺利抵达了家中。
因季善马上就要出月子了,与罗大人又长时间不见,如今罗大人既到了,自然要当面拜见一番才是,遂裹了披风,戴了帽子,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再让奶娘抱了槿哥儿,到花厅里与程夫人、路氏、六六七七,和接到消息忙忙自飘香赶了回来的沈九林一起等候。
就见罗大人满脸憔悴,衣裳也空荡荡的,显然一路上没少吃苦,好在双眼仍是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精神也还好。
季善方心下稍松,忙上前笑着给他行礼,“恩师可算是顺利到家了,路上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吃大苦头了吧?已经给您备下热水了,您梳洗了就可以用膳歇息……”
话没说完,已让罗大人给打断了:“子晟媳妇,你不是正坐月子吗,还行什么礼呢,还不快起来,我难道是外人不成,你才会见面就行礼?是自家人就好,既是自家人,就别来这些虚的。”
季善依言站了起来,笑道:“这不是想着太久没见恩师了,如今虽不方便行大礼,基本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了么?”
又吩咐奶娘,“还不快抱了哥儿给老大人行礼,让老大人好生瞧瞧孙子?六六七七,你们不是一直盼着外祖父吗,怎么外祖父终于到了,却不知道叫人了?”
一旁程夫人与沈九林路氏也忙都笑着给罗大人见礼,“盼了您老人家多日了,总算今儿把人给盼到了。”
六六则带了七七,要给罗大人行大礼,“外祖父,爹娘都不在,我和弟弟先代爹娘拜见您。”
罗大人先给程夫人三人还了礼,让三人都别客气拘束,“大家都是自己人,怎么随意怎么来。”
方与季善道:“我先去梳洗了,换件衣裳,再来见孩子们,省得我一身的尘土怪味儿,没的白熏着了三个小家伙儿。六六七七,等外祖父一会儿啊,外祖父待会儿再与你们好生说话儿。”
本还想伸手扶六六七七的,想着自己手上还缠着黑纱,便吩咐杨柳代劳了。
季善不用想也知道此刻罗大人是如何的身心俱疲,忙笑道:“那恩师快去梳洗吧,屋子早已给您收拾好,热水也已经备下了,等您梳洗完,吃点儿东西,相公应该也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再正式拜见您老人家也不迟。”
吩咐焕生服侍了罗大人回房去梳洗。
又问剩下的良生,“恩师带了几个人先赶回来?肯定也都累坏了,着人给他们也送些热水热饭去,让他们吃饱了就赶紧好生睡一觉,回头还有的事要吩咐他们呢。”
良生道:“老大人带了七八个随从,打头的那位大哥我听焕生哥叫他‘川连哥’,瞧着也都累坏了。”
季善点头,“知道了,那钱师爷周师爷他们肯定都留在了后面收拾善后。你去吧。”
待良生应声去了,才征求程夫人和沈九林路氏的意见:“恩师也是那么大年纪的人了,如此连日赶路,还是……奔丧,肯定身心都不舒坦,今晚咱们便不为恩师接风洗尘了,只摆一桌素席,大家吃了,好让恩师早些歇下,怎么样?”
沈九林忙道:“这是自然,不管怎么说也是亲爹,罗大人心里岂能不难受的?我们帮不上忙就算了,总不能再给他添堵,让他心里更不痛快才是。”
路氏也道:“我让刘嫂子给罗大人备的都是素菜。可光是素菜,身体会不会吃不消,鸡蛋能吃不?”
他们乡下人家没了亲长,当然也要守孝,却远没有大户人家守得那么细,那么严,所以有此一问。
要季善说,别说鸡蛋了,什么都能吃,可惜不是她说了能算的,遂只道:“也备些蛋羹、煮鸡蛋什么的,待会儿看恩师怎么说吧。”
大家等了不多一会儿,罗大人便回来了,梳洗一番,换了衣裳后,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这才先抱了六六,再抱了七七,最后把槿哥儿抱在了怀里,笑着与季善道:“这孩子长得像子晟,不过眼睛像子晟媳妇你这个当娘的,将来长大了一定人品出众。名字也好,我这些日子想来想去,都没这个‘槿’字好,就给他做大名吧。”
季善笑道:“小名儿便罢了,大名还是恩师来起吧,横竖也不急,您有的是时间慢慢考虑思索。恩师,您肯定饿了吧,要不先摆饭吧,等相公回来,又再摆便是了。”
罗大人却是摆手,“我还不饿,等子晟回来了再摆吧。你们也别担心我会怎么样怎么样,这生老病死,本就是人之常情,既有新生命的诞生,肯定就会有人逝去,我很看得开的。倒是你们夫妇终于添了槿哥儿,可算是否极泰来了,往后定要好生教养他,让他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是!”
正说着,沈恒回来了。
见了罗大人,少不得一番行礼拜见,一番激动热切。
等师徒两个的久别重逢暂时告一段落了,程夫人与路氏方指挥人摆起饭来。
等吃完饭,沈恒又虚扶着罗大人,师徒两个去了书房说话儿,一直到交二更,沈恒才服侍了罗大人回房歇下。
第432章 满月 扶灵回乡
翌日一早,沈恒便奉着罗大人,赶去了城外的庄子上。
照理罗大人昨儿抵京后都不该进城来修整一夜,该直接便赶去庄子上哭灵守灵的,然父子之间的感情早已磨得差不多了,他刚接到罗老太爷的死讯时,都没多少哀伤,缓了这么些日子后,本就不多的哀伤更是所剩无几了。
自然没那么迫切。
可今儿他若再不赶去,落到有心人眼里,便没法儿解释分说了;且他也担心罗晨曦,还不知道女儿这些日子在庄子上总领大局,得多累多繁琐,那他当然得尽快赶去,换了她回城来才是。
昨晚沈恒回房时,季善已经睡着了,早上沈恒又走得早,她照样没能与他说上话儿。
以致等晚间沈恒满脸疲惫的回来后,她才终于知道了罗大人的打算,“恩师的意思,到底京城是异乡,且罗老太爷也不只他一个儿子,还有那么多孝子孝孙,也该让他们见罗老太爷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才是。所以打算等过了二七,便扶灵回乡去安葬,安葬后便是老家守孝,等孝期满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这个结果虽早在大家伙儿的预料中,季善还是忍不住惊讶,“这么快?我还以为恩师怎么也得过了七七才会扶灵回乡,还说等忙过了这阵子,可以好生孝顺他老人家一段时间,也让他享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呢!”
沈恒道:“我也说太快了,短时间内接连赶路,恩师身体哪里吃得消?可恩师十分坚持,说他吃得消,还说不想给我们和师妹妹夫再添麻烦,本来孩子都小,已经一摊子的事儿,如今我和妹夫又忙……他扶灵回乡时,正好把罗老太太也带回去,往后我们便不用两头都挂着,本来已经很忙,还得抽时间去庄子上了。”
季善咝声道:“我们哪有那么忙,家里都这么多下人帮手呢。且恩师的老家那么远,我们根本都照顾不到他老人家了,如何能安心?晨曦怎么说的呢,她也同意吗?”
“师妹当然不同意,说大可先寄灵,等以后时间合适了,再扶灵回乡也不迟。”
沈恒叹道,“还私下与我说,老家那群人都无耻之极,怕恩师回去后,万一被他们气出个好歹来,我们却鞭长莫及。可恩师还是很坚持,已经在丁忧折子上写明了返乡的日子,让我明儿替他送到吏部去,看来是心意已决,不会更改了。”
季善愁道:“这可怎么办,咱们也没有谁能跟了恩师一起回去的啊,你和妹夫都不能擅离职守,我和晨曦又要带孩子……哎,要是六六七七和槿哥儿如今已经大了,该多好?”
沈恒让她说得苦中作乐笑起来,“善善你这也想得太远了吧,他们哥儿几个还得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呢。不过恩师说让我们真的别担心,他会带够人回去的,除了川连他们几个近身伺候的,等钱师爷周师爷和向嫂子他们都抵京后,还会让钱师爷和向嫂子夫妇带人都跟回去,横竖钱师爷老家与恩师老家本就离得不远。”
“至于老家那些人,再是无耻至极呢,恩师仍是官身,如今不过是丁忧罢了,等出了孝,仍要为官的。便是老家的父母官和士绅们,见了恩师都得恭恭敬敬的,他们想来也不敢过分,这几年,他们不就挺安分的?”
季善冷哼道:“你莫不是忘了还有个罗老太太了?他们离恩师离得远,又没有心眼儿偏到了脚后跟的父母、祖父母撑腰时,当然再兴不起风做不起浪,可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了,便说不准了,癞蛤蟆便咬不了人,不还能恶心人吗?”
沈恒闻言,想到白日里罗老太太的胡搅蛮缠,沉默了片刻,才道:“那我回头再劝一劝恩师,看能不能让他老人家改变主意吧。若他实在还是坚持,也只能由他去了,大不了,让妹夫多派几个护卫,寸步不离的保护恩师便是了。”
季善想了想,叹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本来恩师终于回来了,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是多么高兴的事,结果却……”
沈恒替她揉了揉眉心,笑道:“要是没有这事儿,恩师眼下也回不来呀,所以善善别气了,恩师也没咱们想的那般脆弱,对他们更是早已冷了心,怎么可能轻易就被伤着?对了,我刚先送了师妹回去的,她这几日累得不轻,只能明儿再过来接六六七七了。”
季善忙道:“便一直让六六七七在这边也没事儿的,晨曦那么累,正好清清静静的休息两日。不过当娘的没见到自己的孩子之前,时刻都是悬着心的,也休息不好,随她怎么着吧。”
沈恒便又说起季善后日就要出月子的事来,“本来该在家里好生陪善善你和槿哥儿一日,咱们自家人也好生热闹一日的,如今却是只能委屈你们娘儿俩了。”
季善笑嗔道:“你看我如今脸大身圆的,槿哥儿也白白胖胖,像是委屈的吗?清清静静的才好呢,反正家里大家伙儿都爱静,我巴巴的盼着后日,也不是盼的别的,是盼的终于能好生洗个澡,洗个头了好吗?哼,指望某个说话不算话的,还不如指望自己呢!”
说得沈恒摸着鼻子讪讪的,“我这也不是成心说话不算话呀,这不是太忙了?不然以后我给你补上?”
“以后我还要你给我补,我自己不知道洗呢?当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懒得理你了,我去看一眼槿哥儿,就该睡了,你也快去梳洗了睡吧,明儿还有的忙呢……”
第二日早膳后,罗晨曦来接六六七七了。
娘儿仨先是抱着好生亲热了一番,罗晨曦又问了哥儿俩连日可有听话,见哥儿俩都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吃得好睡得好,还谢了程夫人和路氏,才到了季善屋里,与季善说话儿,“哟,才几日不见,我们槿哥儿感觉又长大了些似的,想姑母没有呀?”
季善笑道:“日日好吃又好睡,半点不像旁的孩子那样动不动就膈着了,或是总是闹觉,可不是见风长么?我两个娘也都说他是真的省事。晨曦你眼圈怎么这么黑,一看就好几日没睡好了,反正六六七七在这边安全得很,也早习惯了,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下午再来也是一样的。”
罗晨曦道:“我倒是想睡,这不是睡不着么,不如早些过来看六六七七,这么几日不见,我还真是挺想他们的。不过也只回娘家了,其他地方我如今正守孝呢,却是不好再去叨扰了,亏得两位伯母都不与我计较。”
话音刚落,季善已嗔道:“你是回自己家里,我两个娘怎么可能与你计较,仔细她们听见你这般见外,不让你接六六七七回去了。昨晚听你师兄说,恩师已经定了不日扶灵返乡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们何尝不是一样?但事情已经这样了,恩师又是为人子的,也是没办法;况恩师那般睿智通透,身边也多的是人服侍,其实也没咱们想的那般脆弱,对不对,你大可……”
自己夫妇再是不放心,也肯定及不上罗晨曦,所以季善才会反过来安慰她,以免她继续睡不着。
罗晨曦却是苦笑着打断了她,“善善你不知道昨儿罗老太太有多过分。她见了爹便说,都是爹害死罗老太爷的,若不是爹非要把他们关在庄子上,身边一个儿孙都没有,罗老太爷也不会无聊到去勾搭那个寡妇,自然也就不会死,还死得那么凄凉,跟前儿连个儿孙送终都没有了……赶着爹又是打又是骂的,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爹,罗老太爷在那边做了鬼,也不会放过爹,将来她死了也是一样。我昨儿真是好悬才忍住了没啐她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