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见这小侄女儿从龙椅上站起来,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不以为意,这小丫头还不到他胸口高,瘦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走,耍什么皇帝脾气,那龙椅是她一个丫头片子配坐的么!
于是愈发嚣张起来:“本王不敢!本王也只是为侄女儿你考虑!你若是不答应,本王自然有法子治——”
后面那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因此小女帝已经走至他面前,不知何时,从袖口取出了一把短剑,凶狠而无情地刺入了他的肚肠——
玲珑微微一笑,又将短剑往里头送了两寸,一边看吴王痉挛吐血一边笑着对百官道:“朕这一剑,避开了一击致命的要害,却又能要了人的命,药石罔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朕想,这绝对算是很有欣赏力的一场美景了,诸位爱卿觉得如何?”
她长叹一声,一脚踹在吴王小腿上,吴王站立无能,轰然倒地,百官眼睁睁看着小女帝那双洁白细腻的小手将短剑拔了出来,又满是爱怜地抚过剑刃,于是手指上便沾了血,显得妖异而诡谲。
只听小女帝遗憾道:“可惜了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开了锋后,竟是用在了吴王皇叔的身上。”
说着又是笑了一声,径直将短剑递给跟在身边的胡秀禾,又漫不经心地用胡秀禾呈上的帕子擦了手指上的血,走回龙椅,笑容陡然灿烂天真起来:“哎呀,刚才诸位爱卿说什么来着?朕记性不大好,不如再说一次?”
还!有!谁!敢!说!
一时间大殿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玲珑顿时失望:“一群废物,不过是见了点血,竟连话都说不好了,齐王皇叔,不如你来说?”
齐王暗自心惊,小女帝毕竟是正统,名正言顺继承的皇位,他们这样闹,就是为了小女帝自动听话,毕竟谁也不想当个乱臣贼子,名声这东西,可太重要了。
他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忠心,于是当机立断抱拳:“臣愿誓死效忠陛下!”
他一跪,齐王党自然也跟着跪下,余了胶东王与蜀王,也见风转舵纷纷下跪,最后,就连吴王党也同跪了!
与先前朝拜很快叫起不同,这回小女帝许久没让他们起来,就让他们跪着,叹道:“诸位快看,吴王皇叔要不行了。”
可怜的吴王满脸血沫子,喉咙里发出拉风箱般哼哧哼哧的声音,身下一片血泊,俨然是快要断气了——小女帝那一剑刺的角度格外刁钻,让他救不活,又让他不那么快死,试想一个魁梧健壮的大活人,要亲眼看着自己一点点死亡,是何等阴森恐怖之事!
吴王瞪着眼睛断了气,玲珑道:“忒地晦气,这血的味道可真不怎么好闻。”
亲手杀了自己的亲叔叔,她却毫无惧怕或是悔意,不得不令人心生恐惧。
先前众人看龙椅上的小女帝,只觉瘦弱纤细不足为惧,此时再看,却觉得她心狠手辣深不可测,任谁也不敢轻视。
“吴王皇叔既是死了,这吴地群龙无首,朕少不得要操几份心,按照我朝律例,王位当有世子继承,胡秀禾,派人修书一封前往吴地,并将吴王皇叔的王印送至世子手中。”
“是。”
可只有了解吴王的人才知道,吴王根本不想把王位传给世子!世子虽是嫡长子,可吴王却有一极为宠爱的侧妃,他对那侧妃所生之子极为看重,吴王妃早逝,世子性格懦弱,在府中寸步难行,如今小女帝却将王印交给世子——那对侧妃母子如何能忍?
势必要斗个你死我活,那么世子只有两条路走,向女帝投诚,或是跟侧妃母子至死方休。
吴王宠爱侧妃,侧妃在王府也与王妃无异,世子拿什么跟人家争?
这吴地,只因小女帝这一剑,便要易主了!
“至于蜀王、胶东王、齐王三位皇叔,都是远道而来,便再在京中住个几日,少不得叫朕尽了地主之谊再离去。”
当初四王来时气势汹汹,为的就是监国王爷的位置,可眼下吴王惨死,剩下三王谁都不愿出头当这个乱臣贼子,小女帝要留他们,他们只要敢不告而别,就是抗旨欺君!
天底下的人能用唾沫星子把他们给喷死!大家都想要那个位子,可都想小女帝禅让自己名正言顺地坐上去,谁也不想被骂上去!
眼见杀鸡儆猴成功,玲珑也不准备再多做点什么,怎么也得给这群人反应跟思考的时间,于是便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她还等着回去用早膳呢!
胡秀禾特别高兴,他满面喜色道:“陛下今日真是威风!先帝泉下有灵,定会为陛下感到骄傲的!”
玲珑融合了小女帝记忆是今天早晨,孝宗皇帝的音容笑貌还是那样清晰,他的确是个好夫君、好丈夫,也算是个好君主,可惜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仁安太后担心一个早上了,在宫中走来走去不停歇,听到禀报说女帝来了,连忙起身去迎,只是女儿身份不同了,不好像从前那样一把搂住,只能拉住女帝的手眼巴巴地看,怕她委屈怕她哭,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
她是个柔情似水的女人,对夫君对女儿向来都是体贴温柔,孝宗早逝,女儿成为新帝,仁安太后心中始终忐忑,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寄希望于孝宗,希望他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们的女儿。
玲珑一进门,光是气场便令人耳目一新!
她气势十足,自信非凡,在她身上你永远瞧不着落寞失望,连带着她身上有股叫人看了就振奋的鲜活劲儿,那样自由奔放、无拘无束,哪怕龙怕也束缚不住。
仁安太后眼睛一下就亮了,玲珑毫无帝王尊严地扑进母亲怀里:“饿了饿了饿了——想吃母后亲手做的面!”
仁安太后跟孝宗皇帝情谊深厚,两人平时相处宛如民间夫妻,高贵如仁安太后亦会亲自下厨,孝宗皇帝还给她生火呢!帝后二人完全没有架子,终日吟诗作赋弹琴下棋,若不是为帝后,当是一对神仙眷侣。
“好,母后这就去给你做。”仁安太后摸了摸女儿的头,看了胡秀禾一眼,胡秀禾朝她微微颔首,表示今日陛下没有受委屈,她这才放下心来。
玲珑也跟着进了小厨房,仁安太后脱下华丽外衫,挽起袖子,她是个很美丽的女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也早早从失去孝宗的悲伤中走了出来,因她清楚,孝宗去了,却还有女儿要保护,孝宗在时对女儿爱若至宝,她爱孝宗,又怎会不管不顾不要女儿去追随他?
哪怕她能做的有限,也要尽最大可能去陪伴和保护小女帝。
但是……
仁安太后亲眼见着女儿吃了一大桌的食物,连带自己做的汤面也喝的一干二净,忍不住开始担心,这吃得这样多,会不会积食?
玲珑却说:“待会儿要去批折子呢,不多吃点我怕没力气。”
仁安太后对前朝素来没有兴趣,也从不干涉,只点头道:“自己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是,你年纪还小,若是哪里不舒服,便记得要传召太医,有胡秀禾在你身边,母后倒也放心的。”
玲珑点点头:“好的。”
胡秀禾笑眯眯听着母女俩对话,心里头却难免有些惆怅,若是孝宗皇帝还在,该多好啊!
第730章 第六十二片龙鳞(二)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 玲珑看到大臣们的奏折都觉得头疼。
这些人仿佛不会好好说话,明明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要花上几千字洋洋洒洒地写出来,通篇都是在吹捧皇帝顺便展现自己的忠心,直到最后才会说事情, 有些任职远的, 每隔三年进京一述职,不述职时便每年给皇帝写一封折子陈述这一年来的情况, 那就更是废话连篇,饶是玲珑一目十行也看得暴躁起来。
她本就不耐烦伺候这些事儿, 真的是越看越烦, 胡秀禾在边上守着都觉得小女帝的脾气要爆了,正在他寻思着自己得怎么哄的时候, 小女帝突然把手上的折子扔的老远——就跟民间生气的小孩儿一般, 逮着手头的东西就扔,逮着哪个扔哪个。
不过玲珑没有迁怒到胡秀禾身上,从孝宗皇帝驾崩到今日, 折子是一日比一日堆积得多, 如今已经有小山高, 她得看多久才能看完啊!她当皇帝是为了享受不是为了做苦力的!这样想还不如让胶东王他们来当呢!
偏偏这折子又不能让他人看,只能她一个来看, 看到天黑能看完吗?这群臣子一天天的闲的吃屁,怎么就能写出几千甚至上万字的折子来?
玲珑挑了几本看了,实在是受不了, 西南布政使袁庸今年写来的折子足足有一万多字,但什么要事都没有,通篇只表达了一个思想:虽然臣在西南就职,却一心向着陛下,臣想念陛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真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陛下了!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西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这都是陛下的功劳啊!
将近两万字,全是在剖析自己对皇帝的忠心与想念的,玲珑看着,就觉得拳头硬了。
她啊的惨叫一声,整个人都扑进折子里,娇小的身影看起来分外凄惨。
胡秀禾忍俊不禁,但是小女帝太惨了,他若是笑出来未免不好,便上前一步:“陛下可要用些瓜果?时值夏日,吃些瓜果也解解闷。”
玲珑点头:“要。”
很快果盘就送上来了,苹果西瓜草莓荔枝等等,都切成可直接入口的大小,宫中就是这点好,想吃什么都有,哪怕是反季节水果,只要皇帝想,底下的人就能想方设法地弄来。
不过这些瓜果胡秀禾是不敢吃的。他自幼伺候在孝宗皇帝身边,御前行走的人都要格外注意仪态,瓜果生冷,容易坏肚子,不能吃,味儿稍重一些的食物,也不能入口,如番薯萝卜这般会胀气的就更不能碰了,韭菜大蒜葱姜,易口臭,也不能用。吃得太饱,不行,喝太多水,容易出恭,也不行。如胡秀禾这般,已是多年不曾吃过饱饭,御前伺候的,看似风光,实则苦不堪言。
因此当玲珑把吃剩下的赏给胡秀禾时,他面露难色,为了陛下吃得舒爽,瓜果放在泉水中冰镇过,凉丝丝的,他却多年未曾食用,肠胃脆弱,吃了生冷必定要闹肚子,到时候御前失仪,惹了陛下厌烦如何是好?
难道说,陛下还是不信任自己,想将自己调走?
胡秀禾在这胡思乱想,玲珑则压根儿没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不想吃了赏给下头的人罢了。
陛下赐,不敢辞。胡秀禾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总算是一点点将剩下的瓜果都给吃了,果然没多会儿肚子里便闹起来,玲珑正继续看折子,突然听到几声肠鸣,立时抬起头,胡秀禾扑通一声跪下:“陛下恕罪!奴才失仪——”
玲珑眨眨眼,她没有过便秘或是拉肚子的经历,所以无法理解,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胡秀禾那张阴柔俊秀的脸上已经布满冷汗,她便摆摆手:“你先下去吧,待会儿再过来伺候。”
“是。”
饶是腹中百般作响,胡秀禾还是忍着,恭敬地退出了御书房。
他一走,玲珑才笑出声,你还真别说,这人挺好玩儿的。
半个时辰后,胡秀禾回来了,换了身青色的太监服,面上瞧着也无大恙,身上还重新熏了香,又恢复成了那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胡大伴。
最后玲珑看了一整天折子,胡秀禾不懂政务,只知道陛下将折子分为了三份,并吩咐明日抱上金銮殿去。小山般的折子,陛下居然真的只用了一日便全看完了!胡秀禾暗暗心惊,便是孝宗皇帝还在的时候也看不得这样快!
第二日玲珑照旧早起,她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任由宫人给自己梳洗更衣,困倒是不困,她对食物与睡眠虽然看似狂热,仿佛戒不掉,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痴迷执着,她有时候都在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让她一直追逐的吗?
昨日小女帝以十一岁稚龄亲手诛杀吴王面不改色,今日百官再不敢小瞧她,如昨日那般吵闹乃至于大打出手的场面没了,个个宛如鹌鹑老老实实,三位藩王站在最前头,看似神态恭谨,却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小女帝不让他们回封地,他们能说什么?只觉得孝宗皇帝好手段,临死为小女帝铺路,以自己的死换四位藩王进京,又因小女帝年幼无知对她轻视,轻装简从,这下成了瓮中之鳖,小女帝不发话,他们谁敢走?
除非是不要脸面了!
奈何这四位藩王,最不要脸面的那个已经被小女帝一剑刺死,剩下三个都是道貌岸然,属于那种做了婊子还想要牌坊的。都想当皇帝,都想篡位,可必须得名正言顺,必须得小女帝禅让,他们还得上演一场再三推辞最后百官下跪请求才“无奈”接受的戏码。
太要脸的人对上玲珑向来过不好。
玲珑坐龙椅也不像是历代帝王那样正经死板,她个头儿小,懒懒地窝在里头,舒服地跟什么似的。孝宗皇帝是个严于律己之人,除却跟妻女在一起之外,他的所有椅子床榻都是硬邦邦的,就连枕头用的都是玉枕,以此来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享乐,龙椅自然也是这样。可玲珑坐不惯,她觉得自己屁股都被硌疼了,胡秀禾就在龙椅上铺了软绵绵的垫子,这样坐上去便舒服许多。
宫人们将折子搬了过来,玲珑随手打开一本,百官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女帝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听小女帝道:“诸位爱卿,昨儿个朕读了一日的折子,深觉头疼,光禄寺卿徐咎何在?”
一身着藏蓝朝服的官员闻声出列:“臣在。”
“你这折子……朕数了数,共写了五千三百零七个字。”玲珑面色平静,“其中五千三百个字是废话,谈及正事的仅有七字,便是‘臣请颁冰光禄寺’。”
这五千多个字,说的是个啥呢?这徐咎,从冬天赞美到春天,又从春天赞美到夏天,从社稷到民生,从朝政到后宅,反正吹捧了五千字,最后一个中心思想:陛下!夏天太热了!光禄寺又坐北朝南!往年分给光禄寺的冰实在是太少了!今年能不能再多给点啊!
就这么屁大点事,写了五千三百零七个字,玲珑忍着暴躁看到最后,就最后七个字在讲正事!
徐咎:咳……
现下写折子都这样,先对着陛下歌功颂德,然后表明自己的忠心,东扯西扯一大堆到最后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实事,大家都这样写,他自然也不例外……不过这种被拿出来做典型的感觉,真的是太羞耻了!
除却徐咎外,玲珑又抓了十几个人的折子出来当场处刑,别看这些大人一个个看着正儿八经严肃正直的,其实折子里的马屁简直不要太多,都能给吹出花儿来!这些折子有些是孝宗病重时便积下的,也有些是玲珑登基后才来的,反正不管有事没事儿,这些大臣都喜欢写折子,一写就是又臭又长,所以玲珑提出了新的要求。
“朕不爱读这些废话,日后的折子,都给朕记住,立意自定,文体自选,标题自拟,不得套作不得抄袭不得多于一百字,若是重大事件则可加急入宫觐见无需通过奏折,最好给朕开门见山,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别写!谁若是多出一个字,朕便罚他一个月俸禄,多出两个字,便罚两个月,多出三个字,便罚四个月,以此翻倍类推!”
众臣哗然,便有须发皆白的老学士手持象笏出来辩驳:“陛下,臣以为,这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玲珑瞪了他一眼,“朕有多么英明神武不需要你们说,你们有多忠君爱国光用嘴也看不出来,如今朕只是提出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们便如此不满,日后朕如何敢器重你们?还是说朕的话不管用,你们想听别人的?”
这话就说的严重了,老学士赶紧跪下请罪:“臣不敢——”
“不敢最好。”玲珑白了他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烦,她向来讨厌这些又老又古板的家伙,宛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每次都会激起她揍人的欲望。“明日起,若是还有人的折子给朕超出一百字,朕会亲自告诉他,罚俸一事绝非玩笑!若是看不上那点子俸禄,故意跟朕作对……呵,昨日吴王,便是尔等明日。”
她跟她的父亲孝宗皇帝不一样,孝宗皇帝是温柔、体贴、宽厚的,他对妻女如此,对百姓如此,对臣子也如此,甚至还曾亲自出宫探望生了病的大臣,也非常有耐心地听人说话,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很是周到。
可玲珑不是孝宗皇帝。
她是冷酷、铁血、专制、不容置疑的,她不容许任何人在她做了决定之后还有话说,更不喜欢有人违逆她的意思。
她是正统,是孝宗皇帝亲女,哪怕她是女子,多的是人看不惯她,也没有人敢在孝宗皇帝刚驾崩不久便对小女帝指摘批评,那样的话,便是不忠不义,传出去都能让百姓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在历史长河中!
于是,这折子限定字数的事儿便定了下来,大部分臣子都是遵守的,有那么几个刺头儿,隶属于藩王账下,有意挑衅,因此隔日玲珑便将这几人点了出来。
她昨日说过,不可超出一百字,然而今日被她点出队列的三人,站在最前面的是通政使司副使,留着山羊胡,他写了三千字,剩下两人一人是督察院侍中,一人是国子监祭酒,都是没什么实权但是名望颇高之人,三人加在一起足足写了一万多字!
玲珑没打没骂没有动刀,只是吩咐边上的胡秀禾:“去将这三位爱卿的折子递入宗庙,当着我大历朝历代帝王,让庙祝亲自烧了,也好教历代帝王都瞧瞧,传到朕这一代了,都是些何等有才华又有风骨的臣子。”
胡秀禾面不更色:“是。”
他双手捧起那三份折子转身就走,那三人却急了!这宗庙是历代帝王牌位供奉之处,只有皇帝才有资格进入,他们身为臣子,折子却要送到宗庙烧给历代帝王……这、这简直是要他们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