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草方知他是使诈,便抬脚踢了他一下,“好玩吗?”
赵从嘻嘻哈哈地凑过来,抱着她,在脑袋放在她的肩窝里,“咱们别闹了,你头发还没干呢。”
连草气呼呼地从床头拿了一块手巾塞给他,“替我擦头发。”
赵从安然应允,“好。”
他瞧着她的眼神太过热烈,连草红了脸,转过身去。
他的手拿着手巾在她黑长的发丝上不住擦动,动作轻柔。
“殿下,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赵从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动作,“怎么忽然问这个?你还小,不急。”
他们的云奴还没有那么快来。
连草扭头,“我还小?殿下忘了,我都快十八了。”
赵从吻她的鬓角,“我二十都不急,你十八,有什么好急的。”
连草与他说不通,每回说到这事,他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都叫她开始疑心,他是否想要跟她生孩子?
可想了想,又觉得他是想的,要不怎么每回一见面,都要狠狠将她折腾一顿?
连草摸了摸小肚子,有些唉声叹气,都快三年了,还是没有动静,到底问题出在哪儿?
难道——?
她扭头去瞧赵从,眼睛里有些难以置信。
赵从瞧她这模样,便觉有些好笑,轻敲了下她的脑袋,“乱想什么呢?你夫君身子好着呢。”
“哦。”
连草有些悻悻地回头。
赵从将手巾扔到一边,上前抱着她,道:“放心,咱们的孩子最是乖巧听话,该来的时候,他会来的,相信我,嗯?”
连草侧仰起头,亲了他一口,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赵从从背后细细把玩着她的手,良久,才淡淡道:“这些日子没有事情,最好不要出去,若是觉得闷,便叫你嫂子来陪你。”
左若云那年在连草的婚宴上瞧见连风,便非他不嫁,去年终于得偿所愿,嫁了过去。
连草一听,便知有事,“出什么事了?”
“陛下身子不大好,北边又蠢蠢欲动,接下来,恐怕时局不稳。”
赵从眯起了眼睛,不知为何,今生的好些事情都提前发生了,甚至有些与前世完全不同。
这几年他屡立奇功,在皇帝那里争得了不少目光,自己在朝中的势力也愈发的稳固。
然而在真正的大权在握之前,他总有些不放心。
别的还好,他最怕的是连草受到伤害,因此,近一年来,行事越发小心。
连草知道轻重,便抬手摸摸赵从下巴上新长出的胡渣,有些心疼,“你别光关心我,你也是,万事小心。”
赵从笑起来,将她紧抱在怀里。
有她这句话,他便安心。
两个人正抱着,忽听见外头李年的声音。
“殿下,皇妃,出事啦!”
第44章 发病
“什么时候的事?”
韩国公府内, 连草提着裙摆踏过一个台阶,问身边的管家许伯。
“回殿下,姑娘, 就是今日下午的事儿,国公爷本来好好的,在屋里歇午觉, 可不止怎么的,突然发起疯来,又是砸东西, 又是骂人的,谁也不许近身。”
“连请来的大夫都被他砸伤了, 大公子不在家, 老奴实在没了办法, 只好请了姑娘来,帮拿个主意。”
说来也是奇怪, 国公爷近几年的脾气越发的暴躁,连他这样在身边伺候久了的人, 都时常受到他的责骂,其他人就更不要讲了,被打都成了常事。
本来他知道姑娘和国公爷感情不深, 年前两人还闹了矛盾,近半年来便已经鲜少来往,因此若情况不严重, 他不会去差人请她。
可是这次国公爷的情况,着实是吓人,连他都不认得了,只一味地打砸东西, 甚至还打死了一名送饭的小厮。
他这才明白非同小可,只好请了连草来,她毕竟是连家的女儿,总得她拿个主意。
瞧许伯说得这样严重,连草皱眉,也有些担心。
她转头去瞧一直默不作声的赵从。
只见他面色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见连草在瞧自己,便揉了揉她的肩膀,搂着她循着走廊往前走。
“别慌,先找太医来瞧瞧是正经。”
许伯在一旁直叹气,“殿下不知,本找了大夫的,只是国公爷......”
堂堂国公爷,对大夫如此无礼,到底是有些难以启齿。
赵从了然,笑了笑,道:“放心,我请的这位太医保管妥当。”
“李年,去拿我的宫牌,到杨洪杨太医家走一趟。”
“是。”
李年领命离去。
许伯还是有些担心,国公爷可不认人,别管是谁照伤不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劳烦宫里的贵妃。
若是哪位太医受了伤,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又是一桩事端。
只是七殿下的好意,他一个下人也不能推脱,只好暗自叹了口气,快步领着他们往前走。
这一路上风景优美,可是连草却无暇欣赏,她一只手打开廊上的穗子,询问许伯。
“那被打死的小厮——”
“姑娘放心,他是家生子,老奴已给了他父母一百两银子,又叫他父亲管理后山上的那个园子,他们不仅没闹,反而欢天喜地谢恩,不会有麻烦的。”
连草听得心里不是滋味,只轻轻点头,身子更靠近赵从。
一行人刚踏进连安和的院子,便远远地听见里头人在叫骂,其中骂连草的话最是难听,骂到最后,将连风、赵从也给捎带上了。
赵从的脸越来越冷。
他倒无所谓,前世连安和骂他的话,比这可要难听数百倍。
他只是不能容忍,他那样说连草。
怎么重来一世,他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善,反而愈演愈烈?
而前世本应跟着一起疯的连风却好好的,今生的他与前世那个目中无人、犯上作乱的人全然不同。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是已经将连安和屋中点的香偷偷换掉了吗?怎么还会?
连草听见连安和这样骂自己,心里也有些生气,但她明白自己不能同一位病人计较,便抬脚想要进去。
然而她刚走到门口,便从里头飞出来一个汝窑花瓶,眼看着就要落到她身上。
顷刻之间,她被赵从猛拉了回去,那花瓶‘啪’的一声落在地上,碎了。
“可伤着了?”赵从抚着连草的肩膀,上下检查。
连草覆上他的一只手,轻轻摇头。
赵从扭头,冷着脸开口:“岳父大人,有什么事儿值得动这样大的火?”
没有声音,看来连安和的情绪已经稳定住了。
然而不过须臾,赵从刚要拉着连草进去,便从里头传来一句:“我要杀了她!”
说着,只见一个头发散乱,瞳孔涣散的男人从里头跑出来。
他刚出门口,便被一旁的小厮齐齐箍住,不能动弹,然而口中仍旧不停再喊,“我要杀了她!”
众人头回听到连安和喊出这样的话语,皆是惊惧不已。
国公爷要杀谁?
连草觉得肩头的手越收越紧,力道大的已经叫她有些发痛。
她抬头看向赵从,只见他面容冷峻,眼睛里满是冷意,这冷意仿佛带着重重的威压,叫人害怕。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
“殿下......?”连草去拉他的袖子。
她的声音仿佛春水,将赵从眼中的寒意尽数褪去。
他低头,闭上了眼睛,尽量不让自己吓到怀里的妻子。
他不能再犯与前世一样的错误,不能。
赵从将连草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不叫他瞧见自己的神色。
他方才又瞧见了前世的那一幕。
......
那日,连草在宴会上喝酒发了晕,将连安和认作了是连风,非要拉着他拉家常。
原本连安和还好好的,可后来不知怎的,连安和推开连草,拔起头上的发簪便要刺她。
那时,他口中喊的,就是方才那句话。
......
赵从将连草抱紧。
当时正值百官请旨,要他处罚连家以安民心,加上这件事,他当即便下令将连安和下狱,与连风关在一起。
连草当时并不知道这些,她醉了,第二天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只知道,她这个身为皇帝的夫君,在将她的哥哥下狱之后,又将她的父亲也打入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