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被踹翻在地上,竟都还未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大哥怎么这样不小心呢。”
他听见梅襄笑着说出这句话,然后右腿便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底。
梅衡惨叫出声,而梅襄俊美的脸则微露狰狞,鞋底踩着他狠狠碾磨。
“这条腿大哥用了很长时间来治愈的吧?都说了,让你不要来惹我,怎么就不听呢,现在倒好……”
“只怕往后再多的灵丹妙药都续用不上了。”他的声音竟异常森凉可怖。
周围的小厮都愣住了一般,都傻在原地不敢靠近。
宝婳离得最近,所以旁人只听见梅衡凄惨的惨叫时,只有她听见了骨头咯吱碎裂的声音。
她浑身冰凉,看着大公子痛苦扭曲的惨状,还有梅襄脸上暴戾的表情。
他仿佛极为享受这样的残忍,勾着妖冶的笑容,瞳仁乌黑一片。
宝婳被他紧紧地抓在手里,看着他肆意发泄。
直到他终于转头看到宝婳惊恐望向自己的眼神,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然后他终于松开了宝婳。
“宝婳,你可真是一头白眼狼……”
他的声音透出一丝阴沉,“你避我如蛇蝎,却不想想我待你的好。”
“但凡你开口求我一次,我便甘愿帮你,即便我这般卑微地放低了身段,你却始终这样看我。”
宝婳水眸轻颤,似有些不太明白。
“不管二爷对你付出多少,你都吝于回报。”
他垂眸道:“这兴许就是二爷我的命吧。”
宝婳错愣地看着他,细嫩的手指紧紧揪住衣摆。
二爷……二爷他……
梅襄目光中似有些失望,却再也没有为难宝婳的意思,转身离开。
当天晚上,没有任何人去绣春院找宝婳。
仿佛一切都风平浪静,或者说,再大的风浪都有人在前面阻了,竟也半点都落不到宝婳的头上。
宝婳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一夜难眠。
第二天早上便匆匆到了深春院去。
屋里的人进进出出端着水盆,宝婳瞥了一眼,便瞥到了一盆血水。
宝婳有些头昏目眩地走到门边,恰好瞧见管卢。
“管大哥,二爷他怎么了?”
管卢看着她,神色明显有些冷。
“二爷他昨晚上去见了老爷,为了大爷的事情被老爷用藤条抽了百余下,晕死过去了。”
宝婳掩唇,眼睛顿时跟着发酸,“怎么会这样?”
这件事明明是因她而起,就算不是她害的大爷,可她是个奴婢,在旁人眼中才更应该受到惩罚。
管卢道:“倘若二爷不去的话,宣国公与夫人事后知道了,定然也要迁怒到你的头上,你一个丫鬟,就算死了也赔不起大爷的腿,所以二爷谅大爷没胆子承认是为了女色,直接就自己承担下了。”
管卢想了想,又将那日梅襄去看元氏的事情告诉了宝婳。
宝婳听完之后只压抑着情绪,语气酸涩道:“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管卢点了点头。
宝婳便进到屋里瞧见了趴在榻上的梅襄。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背上只覆着一件薄软透气的白色里衣,却仍是渗出了血色。
宝婳跪坐在脚踏前,惭愧到心口都隐隐抑塞。
“二爷……”
她噙着泪珠,小声地唤了他一声。
原来他那天看她跪着不是嫌她碍事,是想叫她开口求他。
后来她没有开口,他也是故意惹恼了元氏,这才让自己有机会回去。
“宝婳?!”
身后有人怪叫一声,宝婳回头看去,才发觉这人竟是隗陌。
然而隗陌竟也是一瘸一拐走来的样子,嘴角似乎也破过,虽然已经恢复,但仍能看得出来痕迹。
“隗先生,你怎么……受伤了?”
宝婳忍不住问道。
“还不是托了你的福!”
隗陌顿时一脸便秘的表情,走到床边继续给梅襄换药。
宝婳便看到对方背上血淋淋的鞭痕,心口又是一颤。
她迟疑地看向隗陌,“隗先生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隗陌扫了她一眼,道:“我为你受了什么苦,确实也该叫你知道。”
他说着便叹了口气,便告诉宝婳,“当日你服了假死药之后,我便差点被二爷打死……”
他想到了当日惨痛的记忆,似乎也感到一阵牙疼,感慨道:“当时正是命悬一线,亏得我及时说出你服的是假死药,这才活了下来。”
他说完便看见宝婳的脸上惭愧自责更深。
但他发现,她的惭愧自责是给床上的狗男人的。
“呵。”隗陌冷笑了一声。
宝婳这才回神,惭愧地对他道:“隗先生,都是我不好,我回头便给隗先生买些东西补补身子。”
隗陌道:“这倒不必,往后我用到你时,你待我客气些就是。”
宝婳连忙点头答应。
当天宝婳便一直守着梅襄。
第二天早上隗陌过来,见她竟还未睡去,她仔细看着梅襄背上的伤口,生怕他伤口起了炎症。
隗陌叫她睡去,她却不愿。
她下意识地食指含入口中咬了一口,微微清醒,对他道:“我还不困。”
隗陌无语得很,直接走到她身后往她脖子上扎了一针,宝婳便立马软软地趴倒了床榻边上。
隗陌抬眸,便看到本该昏迷中的梅襄睁开了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自己。
隗陌手指一颤,忙收起银针,“她养足了精力,才有精神长久的照顾二爷……”
梅襄不答,只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宝婳的头发,看着隗陌愣是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当主子的,为了丫鬟故意同嫡母闹翻。
他弄伤自己的亲兄长,又被亲父用藤条抽打得血淋淋。
这样的情义,莫说是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换做任何人,只怕都要对他万分亏欠了。
试问这一切若都是梅二爷一人悉心所设计出来的……谁知道了不会起鸡皮疙瘩。
最绝的是国公爷本没打算把梅二爷打的这么狠,偏偏他要激怒对方提到柳氏,气得国公爷抄起藤条又噼里啪啦打了几十下。
“隗陌。”
梅襄注视着宝婳,缓缓说道:“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盲医。”
隗陌挪开眼睛,迟疑道:“只是你这样……她日后若知道了,岂不是要更害怕你了。”
梅襄并不以为然。
“她就是我的,既然注定是我的,为什么不换一种她可以接受的方法呢。”
言下之意,便是她就算不接受也可以。
但她也得是他的。
谁要是同他说强扭的瓜不甜,他大抵也只会阴森地怀疑,说这话的人是不是也盯上了他的瓜。
隗陌听着有些受不了,忙端着药出了房间。
梅襄眸色沉沉地看着宝婳,他似若有所思,将她的手指捉到唇边轻轻含入口中,恍若品尝一般。
走到门口的隗陌回头正看到这一幕,竟看得他又一身汗毛竖起。
二爷这是变异了不成?
往日里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怎么突然爱好起吃人手指了呢?
他想着想着又觉不对。
那根手指分明是宝婳方才含入口中咬过的手指啊。
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更是微妙。
第30章 二合一
在得知儿子的右腿被人踩断之后, 元氏哭哭啼啼地闯入宣国公的屋中大闹了一场。
外面的人抖抖瑟瑟,都离得远远的,无人敢窥听主子们的秘密。
宣国公看着状如疯妇的元氏, 却缓缓问她:“你是不是忘了,衡儿为什么会有今日?”
“是不是时间让你失去了记性?让你忘了,他亏欠老二什么?”
元氏听他冷不丁说到这个, 脸色竟微微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