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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文学 > 穿越重生 > 十贯娘子 > 十贯娘子_分卷阅读_293
  六皇子便松开管四儿的手,对惊愕的他喘息道:“小七,我求你,求你一件事。”
  管四儿都傻了,左右看看却说:“呃,顺妃娘娘的宫,也起火了……”
  六皇子杨谦的表情却是麻木的,榻下有孔,他能听到母妃与那贼人每一句对话,如今他满耳朵都是,其实自己与母妃是饵……整个后宫都是诱饵。
  人家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血脉的死活的,是了,一个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们这些诱饵死了,人家年纪也不大,再生多少也是可以的。
  杨谦讥讽一笑,舍了前世般对着池子就跳了下去。
  管四儿听到噗通一声,扭过头便看到六爷已经跳水了?他就像个大傻子一样蹲了下来,看着六皇子:“六,六爷?”
  六皇子泡在水里,指着花池远处的一个假山道:“我去那边。”
  那边山亭下的假山下,有个凹陷的地方能入两人,管四儿跟六皇子往那里藏过宫里不许看的画册子,还有一些属于少年人的机密东西。
  管四儿有些慌张的点头:“呃,好!那边好,你去吧。”
  起码那边是安全的。
  又是一声哨响冲天,六皇子浑身打颤,却拉住管四儿的手再次嘱咐:“小七,我说的话你千万记住了!不想连累家里,就立刻回去,就说谁也没看到,你到的时候景福宫已经烧起来了,那里没有活口,记住没!”
  管四儿困惑,然而也不傻,就连连点头应下道:“哦,好,我哥哥们也不说么?”
  六皇子确定点头:“对,不想连累他们就不能说,万万记住。”
  管四儿的心揪了起来,反手拉住六皇子说:“六爷,我,我能帮你么?”
  六皇子无声张张嘴,无声的笑,笑的不像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神仙,却如……管四儿也不知道他像什么了。
  只能哀求着,如抓生命里很重要的东西说:“我能帮你,真的,六爷!你要信我!”
  杨谦只是笑,却不答应说:“啊,知道了,你走吧!求你了~走吧!不想我死,不想给家里添麻烦,就走,你就走呀!!”
  管四儿终于站了起来,茫然的向着长廊的方向走,越走越快……杨谦目送他远去,直到没有人影,才翻身往那假山下面游去。
  后来他就蹲在那处孔洞,拿起一个大人不让看的画本看了起来,那唱词里的登徒子说:姐姐呀,我们去那边耍子去吧……
  六皇子从前不明白这句词的意思,今天他忽就明白了,却原来那登徒子说的耍子,是这样那样的意思啊,这世间多有趣儿,是吧?怪不得姐姐不愿意呢,他嗤嗤笑着,留着眼泪看着远处的宫火,喃喃道:“去耍子吧……都,好好耍着!”
  管四儿走着,跑着……路上遇到阻击,这次他也不啰嗦,如魂魄脱壳般随手就杀了,随手砍了……一直砍到无人敢堵,无人敢拦,远远的看到他就跑……
  等他一身是血的再次来到长廊附近,哥哥们已经跟援兵将皇爷团团围住。
  这么多人呢,怎么就不能救救后面的人呢?
  管四儿想不通。
  看到脸上麻木,浑身是血的管四儿回来,大家就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说话,管四儿也什么都听不到,只干巴巴的走到皇爷面前,干巴巴的跪下道:“皇爷~臣……臣去了,景福宫~什么都没有了……没了……都烧完了。”
  一切!
  什么都没有了。
  皇爷眼睛圆睁着,放下玄鹤,提刀要往后宫冲,却被众人锁腿抱腰,众臣哀求,满地哀哭……管四儿就觉着麻木,不喜不悲。
  胡有贵很是担心的看着弟弟……不等细想,手里却被塞了一个肉饼。
  他惊愕的回头,却是宇文小巧对他露出一点点笑,小声讨好说:“嘘……有贵啊,我跟我爹去后面了,你饿了吧?先垫一点儿。”
  都什么时候了?
  胡有贵心里厌烦,反手想丢了那个肉饼,却被宇文小巧按住手,低低哀求:“别呀别呀,我好不容易带进来的,你不饿吗?”
  宇文崇德看不得姑娘没出息样儿,就走过来,使了大力气拉住她低声骂:“哎呀~闺女,都啥~时候了,走吧~走吧!”
  无奈,宇文小巧只好讨好的做吃东西的样子,提着武器带着人往后宫增援去了。
  陈大胜将弟弟上下检查了一遍,看到无大伤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他想安慰,却无从安慰。
  都知道他与六爷好的要穿一条裤子,景福宫被焚烧,六爷凶多吉少。
  最后反倒是皇爷站起,他拍拍管四儿的肩膀,又拉他起来,与他一起走到高处看着后宫的方向……
  皇爷说:“你放心,朕的六神仙受神灵庇护,定会无事!”
  管四儿没有说话。
  此刻,宫内仿佛是暂且走向安全了,可是进不得燕京城的余孽,也终于制定了新的计划。
  一群黑衣人商议了一下,终于决定夜袭泉后街,便是抓不住高官家眷做人质,架不住六部巷那边低级官眷也不少。
  更何况,而今城门侯圣宠正浓,抓了那些人的老婆老娘,也是有些效果的。
  如此这些人便逐渐汇集,于四面八方的往泉后街来了。
  只这些人刚入泉后街口,便被一群个子不高的妇人拦住了。
  大半夜,细巷犬吠,看到一群爷们儿不怕,可是进街便看到一群穿着青色绣花衫的妇人,这就有些惊悚了。
  双方互相看了一会。
  带头做主的便说了一句:“看样子人家早有准备啊。”
  有人道:“怎么办?”
  带头这人冷笑:“瞧你们出息的样子,妇人尔,咱散着进,这里交给我们了!”
  如此他们迅速散开,上房的上房,走小巷的走小巷。
  等人安排好,余下这些人才拔出武器,一起向着那些妇人冲去,眼见几步到达近前,还未及反应,这些人就诧异的看到,那些妇人忽就在地上开始翻滚起来。
  她们的翻滚的极迅速,在距离他们七八步的地方,这些人耳边便听一女子声音道:“出刀!”
  那声音斩钉截铁,继而便是数声铁链甩兵刃的声儿响起,还未照面,跑的最快这几位脚踝便与脚掌分离开来……
  刹那,惨烈的叫声响彻泉后街上空!
  第205章
  高兴入夜就闹腾,不管白日里这是个多么仁义的孩子,入夜他就要一个娘,必须要,不妥协。
  七茜儿没办法只得将他放进小斗篷背起,用绳子捆扎在身上。
  临出门的时候,她看着在墙角装佛像的佘青岭,许是心有不甘,就去隔壁将根奴,安儿整过来丢甩在爹身上。
  “爹呀,我奶说她要帮衬呢,您自己的大孙儿,您自己看着。”
  佘青岭本满脑袋的大梁宫,被人把魂魄唤回来,再看着两个孙子满面依赖,总归是一声叹息心道罢了,这才是我自己的。
  他笑笑,把俩孩子搂住。
  七茜儿看他不乱想了这才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爹就在后面嘱咐:“茜儿,你,你要小心些。”
  七茜儿笑笑,扭头跟孩子摆摆手:“知道了,您安心,你们乖,娘一会儿就回来。”
  孩子们心思敏感,就一人抱住阿爷一条胳膊,眼巴巴的看着娘嘱咐:“那要早些的。”
  早些啊,七茜儿点点头,扭脸看到入门的地方,今晚的饭食里有着一堆并不值钱的盐豆儿,如此她便寻了口袋,抓了半袋子出去。
  看着母亲离开,安儿低头想了一会,到底是抓住腰上的桃木宝刀,举起来对阿爷安慰说:“阿爷莫怕,安儿保护你。”
  根奴眨巴下眼睛,也从腰上拿起小刀举起来,对着阿爷点点头。
  这下子真就把佘青岭的心都疼碎了,他笑了起来,搂住两个孩子一人大脑门上亲了一口乐到:“成,那阿爷就交给你们了。”
  俩孩子面目严肃,一起护卫在阿爷身前。
  阵阵惨叫在泉后街响起,没了脚掌的恶客满地打滚。
  原本这街里还有几户不是六部巷的人家亮着灯火,便很快熄灭了。
  大地一片漆黑,巷道更黑,月娘娘穿过乌云,便把人间照的个惨兮兮。
  挺着肚子的许熙美是个天生的帅才,趁着那边没有反应过来,她便一摆手利落的喊了:“呦~退!”
  喊完,自己捂着肚子小步跑了,极快。
  她并不担心手下,这些婶子大部分出身地镗门,作为兵仆与她一起回到家里,又赶巧遇到战争,她们在城战里嫁人生子,也随着她立下一次次战功,她们是极会巷战的。
  区区逃跑,不在话下。
  三礼学堂墙外的大柳树,恶客手扶武器在大树上纵身,后来汇集,齐齐想从树上利落的跃下,一般是整齐的肩背厚肉着地落下,顺手抽出利刃,这正式开始夜袭就开始了。
  线报说,目标都躲进了三礼学堂,这是好事儿,一窝端了就是。
  然而今夜,这个目标是不能实现了,他们被草率的挂在了树上。
  是的,十分草率,像是这样粗糙的陷阱他们的江湖初路都不屑遇到,可就是这样的套子将他们齐齐悬挂起来,真是夜路走多遇到鬼大意了。
  却也没有关系的,他们反手抽刀刚想断绳索,却被暗处忽然出现一群嘴里乱七八糟喊着莫名其妙话的妇人袭击了。
  “你去你去你去……”
  “呀呀呀呀呀……”
  “谁推我谁推我……”
  那些声音娇娇软软,人冲过来还带着上等香粉的气味儿,待人到身前不远,也不知这群妇人为何要蹦一下,反正她们没商议的做了一样的动作,吖~的蹦起来对他们就扬一把粉末,又娇娇软软捂着心口喊着:
  “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
  排着队扬撒完,她们就跑了?
  恶客行走江湖,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敌手,还,挺可爱的?
  这样精致的人儿,周身喷香的婆娘排队来他们面前蹦跶一下拿香风怼他们,这是?作甚呢?如此便都有些愣怔,不过瞬息的功夫,他们便道不好,只觉脑袋阵阵发晕。
  坏了!女人,老人,孩子这是江湖客最需防备的三类人,怎么就把这些经验丢了呢。他们开始挣扎,却觉周身无力,脑袋是清醒的,肉却归了隔壁的榆树娘娘吧?
  成师娘只捡官仓有的药做出一些简易的迷药,毕竟好东西就是好东西,是需要一个繁琐过程,才能衬托出不易以及身价的。
  这草率的不太舒服,肉不归自己管,脑袋却清醒。
  带头大哥喊了一声:“不好!点子,扎……扎……呃。”
  十数把武器坠地,挂在空中的恶客成了无依无靠的小可怜。
  躲在暗处的几个媳妇儿抬脸看,见武器落地也不敢过去,还不放心齐齐捡了石头去丢,这不是一般的丢一两颗石子儿,是一大堆石头雨丢过去,挨着暗处最近那位就倒了血霉,瞬间就是无依无靠的鼻青脸肿,偏他们脑袋还清醒。
  最软弱的人出于安全考虑,往往会选择两种伤人方式,一种是下毒,一种是给予她们安全感的重器。去衙门翻翻妇人犯案记录,一般手段都是五毒教或斧头帮出身。
  确定无事后,挂树组的妇人一阵欢喜,抬手就从身边拿起早就预备好的捣衣锤,欢呼跳跃着出去,带着自己的丫头婆子一家承包一个恶客,如大夏日晾晒被褥使拍陈年灰那般力道,围着这些恶人用力透彻均匀的拍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