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上面怎么斗争,在这种两派红着眼,一派准备干死一派的时候,她们居然跑去跟外国人打乒乓,现在下楼,大院儿里主张革命的年青人就得把她们给撕了。
“楼下有小h兵?”邓昆仑问。
苏有添说:“可不?”
苏曼昨天晚上还拿红漆划了大箭头,把苏樱桃和珍妮的住处都给标了出来,就是这幢楼呢。
这会儿楼下只有一帮子这个院儿里,最好热闹的半大小子们,人人手里都是苏樱桃和珍妮的照片,这会儿正在往楼下围聚。
要不出苏有添的预料,就他上楼这功夫,楼下应该已经围满人了。
但是偏偏苏有添着急吧,苏樱桃不着争,抱着儿子要下楼,邓昆仑居然也不着急。
汤姆还说:“小h兵,我最喜欢他们了,他们还曾经护送我们上过首都呢。”
在汤姆这儿,小h兵是什么,是钟麒,是牛百破带来,跟他们一起跳舞,让他们开心又快乐的年青人,还是一路护送他们上首都的,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大叔叔们。
苏有添越看,越觉得邓昆仑全家,是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愣头青。
首都的小h兵们,那有多可怕,他都不敢惹。
可人家下楼了,他也必须跟着吧,要不然怎么办?
对了,褚岩还交待过,要是苏樱桃在外面跟人起了冲突,不要管别人,保护苏樱桃就对了。
得,下去挨拳头吧。
楼下还真的有好多人,围在最前面的,恰是昨天早晨,跟苏樱桃说什刹海业余体校有一榜帝国狗的那帮男孩子。
苏樱桃抱着孩子下楼的时候,珍妮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后面确实有小h兵,全是这个大院儿里的小h兵们,好几个还是褚岩的走狗,苏樱桃看脸就觉得熟悉,正在看着他们全家。
邓昆仑往前一步,本来是想挥散这帮年青人,或者实事求事,跟他们讲讲大道理的。毕竟他习惯于,以理服人。
但就在他准备张嘴时,有个孩子突然就问了一句:“嗨,小女孩,你赢了吗?”
空气是那么的安静,楼下围着几十个人,有小h兵,有学生,还有些趁凉的老大爷,老大妈们,一起看着珍妮。
“打了八场,我八比零。”珍妮说着,就那么走进了人群。
而人群中,自发的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直到她走出去之后,所有人才轰天一声叫:“她赢了?”
“她赢了!”
“这就对了,咱要放开了水平,谁也不是咱的对手。”
“这个女孩子叫邓珍?她才是冠军,无冕之王,我要记住她的样子!”
这时候,且不说大院里几乎所有的人全轰动了,在关注着苏樱桃一家。
包菊呆在宾馆里,轻轻撩开窗帘,用望远镜调准了罗老家的楼口,也在看着这个地方,在她想来,苏樱桃要死定了,小h兵和家属院里,可是全首都左派最多的地方,她们全家,这一群狗汉奸要被碾成肉泥。
但是,就在包菊的观望中,所有人散成两排,居然眼睁睁的,看着苏樱桃全家出了门,而且围在他们家身后,远远看起来,所有人的脸上居然洋溢着笑容。
这其中,当然分着左派和右派,可他们看着苏樱桃一家的时候,居然都在笑,没人争起来,也没人吵闹。
这又是怎么回事?
……
事实上,哪怕在大的局面上意见不统一,但是只要是对敌,对外,在任何时候,这个民族所有的人都会放下成见,握手言合,曾经国共还曾共同抗日呢,大家一起把日本人从我们的国土上赶出去呢。
关起门再打架,那是自己的事儿。
小球推动大球,什么革命派,什么小h兵,任何人,在事关国家的输赢面前,都只为自己的国家骄傲。
包菊又听不见现场的声音,只见所有人都在看着珍妮。
那是个特别普通的小女孩啊,大家围观她干嘛。
她站在那儿,不笑,不说话,才理过的头发短短的,自有一种叫人不敢靠近的气质。
包菊看了很久,直到电话响起来,才放下望远镜,去接电话了。
“我听说你们家属院里的人觉悟非常差,居然没搞起批d来?”电话里的女人语带愠怒的说。
包菊一听对方生气了,连忙说:“您放心,我现在就打个电话,苏樱桃马上要去妇联,我找人从妇联的采访会上为难她。”
对方啪的一声,把电话给挂了。
包菊心中满是悲凉,虽然说还要打电话,但她心里,已经在计划着跑路了。
她得先想办法躲到个别的,人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让在法国的女儿想办法,她要去法国了!
……
邓昆仑敏锐的发现苏樱桃并不高兴。
他以为是她是在愁那6000块钱的山货,于是安慰苏樱桃说:“没关系的,不就6000块钱山货,咱们带回去,我跟宋言说,让厂里当福利发掉吧。”
苏樱桃把杰瑞给了邓博士,正在看一张有人递给自己的照片。
上面还有苏曼用红笔写的崇洋媚外,狗汉奸几个大字。
照片上的她系着小丝巾,比运动员们矮得多,但是笑容足够明媚,非常漂亮,就是额头上那个狗字比较显明,明晃晃的。
在革命的洪水中游荡了五年,被人贴一回大字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
她昨天带着珍妮去打球,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但也有自己的目的。
其目的就是那些小丝巾,就好比小球推动大球,她的小丝巾虽然小,但是非常重要,那是她要在70年搞活经济,做生意的,最关键的一步。
但看这些小h兵们没有一个注意到,苏樱桃就觉得有点不太妙了。
那些外国运动员呢,她们今天还会不会记得戴她的小丝巾吗?
“苏有添,我不是让你去什刹海业余体校的吗,去找那些外国运动员,你既然要帮我,能不能帮点正忙,干点正事儿?”苏樱桃没好气的说。
“我今天早晨七点就去了,但据说,那些运动员今天就要上飞机了,不会再去打乒乓了。”苏有添掏出小丝巾说。
运动员走了?
那她月子里冒着瞎了眼睛的风险绣的丝巾岂不是白送了?
那些丝巾事关着她能不能把山货卖出去,以及,她以后能不能光明正大做生意呢,运动员走了,她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
然而,在面见妇联主席的途中,乱子还没完。
上了车,苏樱桃依然在思考,那些美国运动员把她那么珍贵的丝巾,大概是压到箱底,就那么带走了,那她该怎么卖自己6000块钱的山货时,新的乱子又来了。
“婶儿,杰瑞拉臭臭了。”汤姆坐在车上,轻声跟苏樱桃说:“我闻到了,他的屁股臭臭的。”
这时候车已经眼看到全国妇联单位的大门口了。
苏樱桃看汤姆一脸紧张,还得安慰孩子:“莫怕,一会儿下了车,我给他换一条。”
珍妮下意识摸了一下手边,一声叫:“婶婶,尿布忘带了。”
完蛋了!
珍妮是背尿布和尿粉的人,把尿布给忘了。
苏樱桃和邓博士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这是今天最大的意外:杰瑞大概率,得光着屁股去见妇联主席啦!!!
第183章 小农意识
陪同的冯清香坐在前面,闻到车里隐隐弥漫着一股臭鸡蛋的味道,大概猜到是孩子拉粑粑了。
看了看表,就对苏樱桃说:"咱们妇联主席跟你们家是公开见面,有五分钟的时间,然后她就得去干别的工作了,现在离会见时间还有10分钟,下了车我给你找间房,赶紧把孩子收拾一下,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妇联是个在胡同里的大院子,有属于自己的厕所,不过也是简陋的露天蹲坑儿,没法给孩子换尿布。
所以冯清香给苏樱桃找了一间房,让她进去处理孩子的事情,自己忙着去给她打水了。
还真是拉了臭臭,虽然不多,但是裤子和尿布全废了,这真是襁褓一包,得光着屁股去见双妈妈了。
妇联这种四合院式的老房子,一间套一间的,隔壁跟这边就隔一层木头窗子,也有人,苏樱桃正在想自己该怎么办,就听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同志的声音:"还真是照片上的这个女同志,看起来挺漂亮的。
另有个女同志说:"是啊,昨天想巴结美国运动员没巴结到,吃相那叫一个难看,今天大字报贴满全城了。"
然后就是刚才第一次说话的女同志了:"真奇怪,她长的很像褚岩的生母。
"那咱们今天必须提几个难堪的问题为难一下她。"另一个笑嘻嘻的说:"给美国人送丝巾,大字报都贴满了全城,还敢来妇联见邓妈妈,那女的脸皮挺厚,果然是跟褚岩一路货色。"
那两先出门,苏樱桃后出门,一看窗外,她认出来了,其中有一个是褚岩的前妻孙静静。
她在首都日报社工作,估计今天是应妇联邀请,来采访的。
另一个,则是她的好朋友梁青。
这俩在首都的传媒界,将来影响力还挺大的。
擦干净了杰瑞的小屁屁,冯清香还给了水,让给杰瑞洗了屁屁,她还专门找了香皂,等洗完屁屁,小宝宝马上就变香了。
但马上就要到会面时间了,小杰瑞没裤子穿,还是个光屁民。
现在五月,大家都是一件单衣服,苏樱桃想脱一件来包孩子也不行,总不能她们光着身子去见妇联主席吧。
搜遍全身,她身上只有小丝巾了,这是她从苏有添那儿要回来的一条。
苏樱桃心一横,就给儿子系在腰上了。
这样,至少遮住了牛牛,万一妇联主席揭开祖褓,总算看不到他的小牛牛了。
邓博士还不知道强裸里的儿了系着小裙裙,汤姆和珍妮都是一身白配蓝的海魂衫,跟着冯清香,进了妇联的大会议室。
会议室里基本上记者全到齐了,各个报社的都有,其中有一个男同志见苏樱桃进门,站了起来,笑着说:"樱桃同志你好啊,后来怎么就没见你写稿子啦,你的诗写的非常好。
苏樱桃盲猜:“您是《人民日报》的闻主编吧,您好您好!
她曾经给《人民日报》写过很多诗歌,专门夸党夸领袖,夸幸福的新生活,后来实在嫩肉麻,不写了。
说好的会面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妇联主席还没来,这位间主编就悄声说:"我有个远房弟弟,目前在秦钢工作,我还曾问过他,说你怎么就不写诗了,他说你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相比之下,更喜欢从政,而且是个非常圆滑的政客,我当时很遗憾。今天见到你真人我很高兴,以后要记得多投稿啊。
"我会的。”苏樱桃说。
但她只想赚钱,不想写诗,因为自古诗人都是穷光蛋,
"昨天,有人往报社寄过你给美国运动员送东西,并且跟对方合影的照片,目前形势不明朗,照片我们也压下来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毕竟咱们国内左倾势力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闻主编又说。
这个苏樱桃早有准备,而且她已经准备好被口势力骂个狗血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