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决直截了当地问出了重点。
本体封决:“……”
他蹙着眉,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你要强迫她?”
封决莫名得意,语气中有着隐约的炫耀:“她主动邀请了我。”
本体封决口中轻轻吁了一声,不大相信的样子:“是么。”
“自然。”
封决回答得更欠揍。
话音方落,封决就看到林寒见从床铺那边转身,朝着他走来。
他特意将此刻发生的一切自主传递给了本体。
同时,静静等待着林寒见的投怀送抱。
林寒见距离他越来越近,及至眼前,然后——
同他擦肩而过。
封决愣住。
他跟着回头,一把抓住了林寒见,不解地质问:“你要去哪儿?”
林寒见不明所以,比他更不解:“我去软榻那里,不是要休息吗?”
封决后知后觉,难以置信:“你要睡在软榻上?”
林寒见愣愣点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
封决心中的认知被推翻,掀起一片惊涛骇浪。
本体封决不合时宜地嘲讽低笑:“呵。”
封决气得再次切断两人的联系。
他怒气显然地盯着林寒见,令她更是满头雾水。
不过,这倒是阴差阳错合了她原本的意:要吵一吵架。
封决这次脾性很大,气冲冲地走向床铺,没给林寒见留解释的余地。
他还拉上了重重的纱帐,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不过仅从模糊影子透出来的模样,都似乎很是生气。
哇,原来生气起来是这个样子。
这么……不吓人啊。
林寒见原本设想中,这位妖王被冒犯触怒了,即便是她控制好了分寸,也得表现出君王的威严。没有“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么严重,好歹拿出上位者的威势。
结果,他就这?
而且林寒见很不明白:他分明是生气了,怎么还要待在这里?
这时候不应该表演个摔门而去吗?
……
封决躺在床上,气得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迷迷糊糊地都要睡过去了,他隐约想起来:
刚才是不是应该直接离开比较好?
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去树上睡都比在生气的地方继续待着合理吧。
大概是因为太讨厌乱七八糟的味道了。
嗯,一定是这样。
-
到了第三日。
二人启程动身,前往下一座无忧城。
再有三个城池,就能顺利回到妖王殿。
林寒见坐在马车内,无声地松了口气:这妖界版图着实不小,妖王巡城一事听上去风光威严,实际上舟车劳顿,还要顾看颇多,属实累人。
封决闭眼坐在马车另一侧,今日晨起后就没有同她说过半个字,连那位将领都看得分明,送走他们时不住地擦着冷汗,生怕被牵连。
冷战的架势嘛。
不错不错。
林寒见也不主动去说软化,免得短时间内封决又起了让她做王后的心思,径直撩开帘子,去看道路两旁的人来人往、摊贩叫卖。
“瞧一瞧看一看了,会随着心情变化颜色的神奇琉璃珠!”
林寒见“咦”了一声,叫停马车:“我下去看样东西,稍等。”
“诺。”
封决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只看到林寒见轻盈跳下马车的背影。
林寒见走到那处叫卖的摊贩前,询问道:“可随心情变化的琉璃珠,是怎么样的?”
小贩连忙从摊位下方拿出一方黑色木盒,神秘兮兮地拿到林寒见跟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看不出特别的琉璃珠正躺在其中,是白色琉璃,透明的程度偏高,属中等偏上的品质。
小贩主动道:
“姑娘莫急,我来为您演示一番。”
小贩将这珠子拿在手中,白色琉璃慢慢地浮现出了浅粉色彩:“粉色呢,就代表高兴。颜色越深越是说明高兴,就像现在我看着姑娘您要来买东西,觉得高兴,于是这琉璃珠就变成粉色了。”
林寒见一瞧,已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噙着抹笑,摇了摇头,道:“抱歉。”
这是不买的意思了。
小贩脸上的笑容顿时冷了下去。
林寒见注意到他手中的琉璃珠也没有变色。
她转身欲走,封决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就站在她身后,他上前一步,看了看那枚珠子,道:“这东西我要了。”
林寒见立马拽了下他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边低语:“这珠子不稀奇,加了一道却磷粉,碰到人的温度就变成粉色,无甚神奇效用。”
封决顿了一下,侧首看她一眼,配合她的动作半边身子微斜。
沉默稍许。
封决伸出没被林寒见抓住的另一只手,仗着手长的优势付了钱,拿了珠子。
小贩顿时笑逐颜开。
林寒见索然无味地放开封决,没多说什么,脸色平静地转身上了车。
她确实是没有生气的,只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很是无趣。
封决比她动作慢些,两人都上了马车后,车身才再度前进。
封决将盒子打开:“林寒见。”
他总在某些微妙的节点连名带姓地喊她。
林寒见抬眸看他,虽没有答话,也是表明自己听到了。
封决将这枚刚买到的白色琉璃珠放到了林寒见摊在膝上的掌心。
“?”
林寒见疑惑地眯了下眼。
珠子在她掌心遇热,逐渐又变成粉色。
“粉色就代表高兴。”
封决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高兴一些,不要同我闹别扭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林寒见没想到封决买这东西是为她买的, 还是如此作用。
她动了动唇,一时间没想好说什么。
封决见她踌躇,怕她又说出什么令他生气的话, 干脆利落地抢过话头,坚决又赌气地道:“它既已变了粉色, 你就是高兴了, 不许再生气了。”
这话说的, 颇有撒泼耍赖的精髓。
偏他又目光明亮,不容人退却;金瞳生辉,却隐有不安。
封决今日到现在没跟林寒见说上半句话,算上昨夜, 四舍五入就是一整天没和林寒见说话。
她同将领说话,同守城大将说话, 甚至对向她搭话的侍女都施舍了一言半句,唯独没有和他说话。
封决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坐上马车的时候,他脑内将昨晚的事情重新过了一遍,确定林寒见是在故意给他找茬,不想安生, 但他想不出来合理的理由,只知道她是生气了。
那么就让她不生气好了。
总不能,他们两个人都生气, 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吧。
林寒见本该因为他略为强硬的措辞而感到不适,实际上那份可能该有的强硬全被他忐忑的态度和眼神软化了,只剩下令人生不起气来的走投无路——因为再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办法了, 所以干巴巴地说出这种擅自一锤定音的话。
“它是因为却磷粉变成粉色的, 不是我高兴了。”
林寒见轻声辩驳道。
封决觉得她好难哄, 为难又无计可施,声音都开始透出纠结的意味:“是放在你手里,你令她变了,你就是高兴了。”
“我没有。”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