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伯深深地叹了口气,不住地摇头,“这傻孩子。”
王大娘倒吸一口冷气,“穗穗这小姑娘没走?”
佟伯拿起钱袋子,“她怕连累我们啊。”
*
穗穗没逃,她直接去了衙门喊冤。
然后,被投进了县衙的大狱。
县衙的大狱自然和客栈没法比,只有一些脏乱的稻草随便铺着,一束阳光透过小窗照进了污秽里。
铁栅门被衙役上了锁,“在这儿好好呆着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穗穗,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扔在这间牢房里。
穗穗往铁栅门的方向移了移,她抓着铁栅门,只敢站巴掌那么大的地方,其余的位置,都不敢去。
她是冤枉的。
可为什么他们都不问呢?
穗穗站了很久,明亮的双眼四处张望,绷得死死的神经简直要崩溃掉。
然而没有一个人,只有牢房深处女人嘶哑的吼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在曲折黑暗的长廊里回声阵阵,仿若魔音。
湿冷的牢房里只有那么一道光。
穗穗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抬起头,告诉自己不能哭。
可她腿疼了,钢铁一样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站。
她才十四岁。
牢房湿冷阴暗,地上干涸的血迹和稻草暗沉的颜色混在一起,穗穗看见稻草微微动了动。
她攥紧了铁栅门,逼迫着自己酸疼的腿再站一会儿,她错开眼,纤长的睫毛抖呀抖得,不敢去想那稻草下面有什么东西,但是显然不是她逃避就可以的。
因为紧接着,一只黑色的红眼睛老鼠就吱吱呀呀的从稻草下面蹿了出来到墙角那边,直接没了身影。
“啊。”穗穗捂着嘴不让自己放出太大的声音,眼眶里蓄满了泪。
她一个腿软,直接背靠着铁门滑了下去。
一只黑老鼠击溃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湿冷的牢房里,那一点光照亮的只不过是有着血手印的脏墙,凌乱的稻草里破烂的衣服布条,地上被抓出来的灰印子,腥臭的气味儿和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穗穗抱紧了膝,背靠着栅栏,低声哭泣,她到底年纪小,见过事情不多,却乍然不足一月,先后被拐,又进了大狱。
低低的呜咽声响起来。
泪痕渐干,穗穗哭得累了,擦擦脸,抱着膝只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量。
阴冷潮湿的大牢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穗穗站起来抓着栅栏扭身去看。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熟人——药铺掌柜的。
“你怎么来了?”穗穗问道。
药铺掌柜冷哼一声。
衙役哈巴着腰打开了栅门,药铺掌柜走进了牢里。
他拿着手帕捂住鼻子,一脸嫌弃,“真臭。”
穗穗攥着铁栅门的手渐渐紧了。
药铺的掌柜抬眼看向穗穗,“小娘子可还好?”
穗穗当然没有傻到认为药铺掌柜的心怀好意,她警惕的往后退了退,“你来干什么?”
*
风吹过寂静的庭院。
原本应该插科打诨的衙役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最后一个衙役举着刀,瑟瑟发抖的往后退,“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他刚说一半,就意识到县衙里能喊的人几乎一息之间就都倒在了这个可怕的黑衣郎君前。
李兆根本没让他说完,直接伸出手掐住衙役的脖子,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衙役根本没来得及拿刀去挡,便先感受到脖子一凉。
咯噔一声,刀直接掉在了地上。
衙役被李兆单手举了起来。
“救命,不要,别杀我。”衙役由于缺氧很快涨红了脸,艰难的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眼。
李兆的手渐渐收紧。
衙役的眼睛往上一翻,眼见就要没了声息。
李兆陡得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