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徒鄞这条路差不多已经完全走不通了,这些大臣们就将枪头直接对准了棠宁。
不仅在外头发动舆论攻势,使得棠宁的妖后之名越来越盛,甚至也不知道谁出马,连棠宁的母亲秦夫人都说动了。
于是在棠宁允了秦夫人进宫之后,面对的便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帜,苦口婆心,各种隐晦暗示,让她不要霸着皇帝不放,毕竟她曾经的经历摆在那儿,极易引来攻歼,不若借此机会,表现出自己的大度,毕竟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唯有贤良淑德,谦和有礼才能稳坐皇后之位不倒的她的亲生母亲。
听完这样的话,正在喝着茶水的棠宁,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就在两人的身后忽然响了起来。
“看不出来,将军夫人竟然还是这样一个大肚能容的奇女子,不错不错。听闻礼部尚书和离在家的庶长女,在闺阁之中,就甚是仰慕镇北将军。既然将军夫人如此贤良淑德,今日朕就做了这个主了,令礼部尚书庶长女择日入将军府,为妾。”
一听到这样的话,棠宁蓦地抬头看去,直接就看到司徒鄞斜依在殿门口,好整以暇地朝她们看了过来。
而秦夫人却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脸色刷的就白了一片。
这位礼部尚书庶长女在未嫁人之前,就曾仗着自己长得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过秦将军,并且差点就成功了,最后还是在她的敲打下,秦将军成功回了头。
现在,现在……
秦夫人简直不敢相信,她若是真的进了将军府,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娘娘……”
秦夫人表情惊惶地朝棠宁看了过来,她知晓此时的她求皇帝是没什么用的,但要是求棠宁就不一样了。
只可惜,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司徒鄞就已经缓步走进了殿中,来到了棠宁的身边,抬手就揽住了她的细腰,“朕降下如此恩典,将军夫人难道不该跟朕谢恩吗?叫娘娘做什么?”
司徒鄞的声音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可却仍叫秦夫人的身子不由得一抖,悔意在她的心头不断弥漫。
“陛下……”
棠宁转头看向身旁的司徒鄞,然后就见他随意地打了个呵欠,“今日起得太早些了,朕都有些困了,来人,送将军夫人出宫。棠宁,陪朕小憩一会儿如何,朕头有些疼……”
“头疼,好端端的,头怎么会疼呢?需要派人唤方院令过来吗?”
“不用,你帮朕揉揉就好了……”
秦夫人在离开未央宫所听到的,便是司徒鄞这样黏黏糊糊的一句话。
因为过于的浑浑噩噩,在下台阶之时,她甚至差点没摔上一跤。
秦夫人都折戟了,大臣们是真的没什么法子了,只好将视线转移到自来在陛下心中分量格外重的青平长公主身上。
青平长公主才不想理会这群脑子有泡的,有求上门直接闭门不见,国公府里人瞎逼逼,她带着驸马就回了她的公主府,继续闭门不见。
紧接着很快,这帮大臣们才发现司徒鄞为了棠宁遣散后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之后几乎日日,他们都能发现一下了早朝,他们前脚刚出宫门,后脚司徒鄞就带着他媳妇就出来玩了,没过几日,小两口就快要将整个京城都玩个遍了。
他们天天都能听到今日陛下带着皇后娘娘去哪里玩了,明日又去哪里玩了。
甚至两人都准备发展起京城之外的地界了。
外人不晓得他们两人做什么这么到处去玩,唯有棠宁知道,有一日,在春檀、春绵建议说去御花园逛逛时,她只是随口说了句,御花园的景色虽不错,可日日看着也腻,还不如留在未央宫里打络子。
被司徒鄞知晓后,他一个心血来潮之后,就开始带着棠宁往外头跑了,跑着跑着他自己好像也上瘾了似的,两人逛完了京城,又开始往京城以外的地方发展起来。
这不,才刚游完一个湖,司徒鄞就已经跟棠宁说好了,三日之后,还要带她去距离京城极近的霞飞山上瞧瞧去,听闻那山上有漫山的映山红,花开之际,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绚丽的红,如同夕阳下的晚霞,故得名霞飞山。
可以说,棠宁光是从司徒鄞口中听到的这些描绘,她就已经够期待的了。
不仅她期待……
京城之中,一座空置了许久的宅子的密室里头,收到了这个消息的中年男人也跟着期待地笑了起来。
“原还瞧着这司徒小儿会是个明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耽于美色的昏君罢了,与他那蠢钝如猪的父亲并无任何区别。”
男子笑完之后,寒着声音这样说道。
“如此好的机会,本王又如何能错过呢?”
男人用力按了按座椅上的把手。
“犬卫那边如何了?”
“回禀王爷,犬卫副统领,林一,前不久刚刚投诚。”
“如此,甚好。传令下去,三日后,埋伏鸦羽沟。”
“是。”
跪在他面前的黑衣男子,只应允了一声,整个人都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待整间密室就只剩下中年男子一人时,他这才轻轻扳动了手中的龙头机关,露出密室里的又一间密室来。
与外头的阴沉黑暗不同,这里的墙壁上镶嵌了成百上千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竟将这密室映照得如同白昼。
而这间密室却连一件像样的摆设都没,密室里空空荡荡的,唯有四面的墙壁挂满了一幅幅同一个风姿妖娆,眼角还长了一颗青色泪痣的女子画像。
几乎一看到这些画像,中年男子便立刻呼吸急促地站起身来,眼中更是布满了痴迷与怀念。
若是换做司徒鄞在这里,必定能认出这女子,不是早已被他折磨得凄惨死去的那位贵妃娘娘萧如是还能是谁呢!
只见这中年男子先是疾步走到了画像之前,颤抖地伸出手来,却在手指快要触及到画纸之时,又瑟缩了下。
即便只是画像,他好似也不敢随意亵渎。
最后便只能站在原地,痴痴地看着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声音这才缓缓响起,“娘娘,微臣已经全都给你安排好了,三日,您只需要再等上三日,微臣必定叫司徒鄞那贼子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狠毒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从中年男子的口中说了出来,同时他的拳头也跟着一起捏紧。
娘娘死得那样惨,甚至日日都在他的梦中叫他给她报仇,报仇,报仇,司徒鄞还妄想安安稳稳地娶妻生子……
做梦!
“很快了,娘娘,很快了,很快微臣就能送那贼子下去陪您了,很快很快……”
说到这里,男子这才像是被画像蛊惑了似的,手指轻触了下画像中女子的眼。
只碰了下,他便激动地浑身轻颤了起来。
也不知道这男子在这密室里待了多久,等他出来时,外头早已繁星漫天了。
他抬头看了这些灿烂的星星许久,轻吸了口气,嘴角这才挂上了一抹他早已习惯的,温润的笑来。
在京城里七拐八拐之后,这才抬脚进了一座府邸。
他才刚踏进去,一个笑得明媚动人的女子便立刻开开心心地朝他扑了过来。
“王爷,今日你如何回来的这般晚?我和阿璟为了等你一起用膳,都等了好久了,排骨山药汤都快要炖化了。”
建王妃嗔道。
“为夫的错,为夫的错,喏,这不是想要给你买下这个你一眼就相中的臂钏,这才多绕了些路,希望夫人原谅则个。”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那日路过金玉轩,你多看了几眼这臂钏,我若是连这都不知,简直枉为人夫?”
“王爷,你待我真好!”
“你是我的妻,我不待你好还留着待谁好?好了,快进去吧,阿璟应早就等急了……”
“好。”
建王府的饭桌上,卫璟犹豫了许久,还是跟自己父亲提出,想要在三日之后,回到军中大营去,毕竟他还年轻,在家中蹉跎着算是怎么回事?
听了卫璟的话,还不待建王妃反对,建王就挑了挑眉。
“三日之后吗?若是可以,往后推上一日吧,三日后,爹有要事要带你出去一趟。”
听完建王的话,卫璟微微有些楞,但见建王说完之后,就不愿再多说,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几乎同时,皇宫里头。
正在自己与自己下棋的司徒鄞,听完了下方暗卫的禀报之后,轻轻将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的某一处,刚刚好对白子呈围杀之势,他微扬了扬唇。
“行,朕知道了。”
“陛下,既如此,那日皇后娘娘,需要属下等人先行护送她离开吗?”
暗卫再次问道。
听到这里,司徒鄞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下被打磨得格外圆润的棋子,“不用。朕在哪儿,皇后就在哪儿。”
“是。”
待他将白子吃得一个都不剩之后,这才颇觉无趣地撇了撇嘴,站起身来,转身径直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才刚推开未央宫的殿门,他便看到正坐在窗前,听到声响的棠宁蓦地回过头来。
“你回来啦?”
“唔,我回来了。”
“在做什么?”
“春檀、春绵从园子里采了些话,我把它们全都插进花瓶里了,好看吗?”
“丑。”
“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漂亮。”
“我就知道。”
“你漂亮。”
“嗯,我知道了。”
说完一个没忍住,棠宁终于笑出了声来。
三日后,待两人还未逛完整座霞飞山,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最要紧的是,风越刮越大,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担心一会儿会打雷,会影响到他,棠宁当即就拉住了司徒鄞不愿再逛了,说是想早点回宫去。
她的要求,司徒鄞自然没有不应允的。
只是今日的回宫之路注定不平坦,两人坐进马车里还没多久,马车便骤然停了下来。
偏巧车内,司徒鄞正捏着棠宁的手,在教她写字。
不说其他,棠宁这一手字简直难看得吓人,司徒鄞早就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