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胡思乱想的时候,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你的好友已上线】
茭白的脚步猛地一停,第七个好友竟然是那个洗车的男人?!
他看好友列表,亮起来的头像备注是,郁岭。
——唯一一个不在豪门圈,也不参与主线的好友。
那到目前为止,只剩岑家小太子爷没上线了。
茭白在看郁岭的头像。
一只……
蚂蚁?
茭白又去看随着挥水管,古铜色手臂肌肉鼓动的郁岭,这他妈的,完全不配套。就跟沈老狗的皮卡丘一样。
“高瓜大哥哥,啊不对,茭白哥哥,我哥是特种兵出身,超厉害的。”小耳朵哼哼唧唧,“但你不能喜欢他,你是要做1的人,我相信你。”
茭白:“……”
.
小耳朵叫郁响,他跟他哥相依为命,今天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因为他看上的小奶狗大高瓜哥哥终于躺在了他的床上!
四舍五入就是睡过了!
郁响出去了会,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针筒:“我哥说你不老实,他让我给你注射这个,不然就把你送回南城,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我只能照着他说的做了,你不要生气。”
茭白把派大星抱枕丢一边。
派大星都没丢到床外,他还没恢复力气,现在又要挨针。
“很快就好的!”郁响蹲在床边,按着茭白的手,慢慢把他的袖子往上卷,“我哥要给你注射,我不想让他来,他没轻没重的,我怕他伤到你。”
“所以还是我来吧。”
郁响摸摸茭白的手臂,“我轻轻的,不疼的哦。”
然而他的手一直在颤。
跟帕金森似的。
被他抓在手里的针筒也跟着颤。
茭白看这情形眼皮一抖,真让这位来,他还不知道要被扎几次。
“算了算了,我自己来。”
第44章
茭白注射完把针筒一丢, 小臂上的针眼泛青,冒出了小血珠,颤巍巍地往下滚。
一张纸巾按上来, 捂住血珠,轻轻捻掉。
接着就有一阵阵的热气拂过。
茭白的头小幅度地歪了歪, 入眼的是男生跪趴在床前,往他的针眼上吹气,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痛痛飞飞。”
茭白:“……”
这是哪来的智障?
“茭白哥哥……唔,我还是叫你瓜瓜吧, 这个顺口。” 郁响紧紧抓着茭白的手, 犹如看望病重丈夫的小妻子,“瓜瓜,药是我哥弄来的,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很快就会代谢掉的,你别慌。”
茭白两眼一闭。他跟郁家这对兄弟无冤无仇,不至于给他注射毒品之类成瘾的东西。
况且他的身份牵扯到的家族多, 他们横插进来, 肯定有给自己留后路,不会胡搞。
茭白感受到自己才恢复一点的力气又在迅速流失, 他动了动被郁响抓着的手指。暂时在这待一待也好, 既能让南城那漩涡因为这场变故缩小一点, 让沈老狗意识到自己并非无所不能,不过也是一介凡人,少他妈唯我独尊, 还能顺便搞一下新上线的好友,他ok啊,fine。
“瓜瓜, 我能给你剪指甲吗?”郁响忽然小声问。
茭白:“……不需要,谢谢。”
“可是你的指甲不太整齐,乱糟糟的。”郁响眼里闪着期待的小星星,“跟你的形象严重不符,我看着好不舒服,浑身难受。”
茭白一脸无语,他什么形象?他还有形象可言吗,不都废了?
“咔嚓”
小耳朵已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柠檬黄指甲刀,剪起来了。
茭白的嘴角抽搐,所以问他干嘛?走流程是吗?
茭白看一眼认认真真为他剪指甲的男生,当初他还有手机的时候,他们网聊,他当是个软萌的傻白甜小0。
“你不是‘缔夜’的鸭子?”
“不是啊,我用小说里找的性经验跟几张网站下的照片混进去玩的。”郁响吐舌头,末了对茭白挤眉弄眼,“你也没在那里面待过吧,我知道。”
茭白“嘶”了一声,吼道:“你他妈不会剪,就别剪!”
郁响被吼傻了,他傻愣愣地抓着指甲刀,另一只手还捉着茭白的一根手指。
那手指的指甲剪太过了,剪到了肉。
茭白咽了咽唾沫,现在他受制于人,这对兄弟俩又都是《断翅》里没提到的人物,跟他好友密集的豪门圈不沾边,他一时半会还没摸清他们的底细,得控制一下情绪,悠着点。
正当茭白要想办法把这小插曲翻篇的时候,男生突然爆哭。
真的就突然。
郁响后仰头张大嘴哭,就是孩子的哭法,后槽牙全露出来了,都这样了还不丑,模样实在是好。
“瓜瓜你好帅!帅炸了!”
郁响边哭边抽鼻子:“我那天看完机场的监控,就把你当男神了,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的别做0了,做1吧,做1比做0有前途,超适合你哒!”
茭白黑着脸透过窗户往外瞥,那谁怎么还在洗车?能不能把你弟带走?
郁岭没在意从窗户里飞射过来的目光,他将工装裤口袋里震个不停的手机拿出来,接听。
“考虑好了吗?”
那头是中年人粗噶的声音,“岑家开的条件够有诚意了,也仅仅只是让你在年前给太子爷当保镖,年后局势稳定下来,去留随你。”
“没考虑好。“郁岭举着水管在车身上来回扫动,“再给我一周。”
“还要一周时间?你真当除了你,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能护得了太子爷安危的……“
郁岭把手机按掉,继续洗车。
窗户里出来的目光还在,郁岭拔掉嘴边的烟丢地上,军靴碾灭,他转过身。
那目光又没了。
像秋日里的浮光泡影,扰人清梦。
茭白不是在躲避,是因为郁响又开始给他剪指甲,他被剪到过肉,这会儿就提心吊胆。
剪指甲这回事,虽然在漫画里有浪漫色彩,可现实中还是自己来好。
换别人干,就很没安全感。
茭白躺着,郁响跪着,气氛有种怪异的温馨感。
“瓜瓜……”郁响剪好茭白的最后一个指甲,磨平整,吹吹,“我好喜欢你的下垂眼,像我小时候养的小狗狗。”
他很大声地吞了一下口水:“我能亲一亲吗?”
茭白冷下脸:“不能。”
郁响哇地一声哭出来,他丢掉指甲刀,蹬瞪蹬跑出去。
茭白听见郁响大喊:“哥,他不让我亲他!”
郁岭说了什么,茭白没听到,他的眼皮沉沉地往下坠,眼前暗了下去。
.
茭白是被心理反应刺激醒的,就跟出租屋那回,沈老狗站床边盯他一样的感觉。
他一撑眼皮,对上一个摄像头。
就架在灯下。
郁响在对着他拍照,不知拍了多久。
茭白心里咒骂,面上沉着地检查衣物,都在,没被捞开哪儿。
“瓜瓜,你睡着的样子好乖,我实在是忍不住,就拿出我的宝贝拍你。”郁响的嘟囔声从摄像机后冒出来,“上次我在群里说你是小奶狗,大家不信,我本来想拍了你的照片发给他们看,但是现在我又不想了……”
茭白没表情:“拍完了吗?”
郁响“啊”了一声。
“要不要我换个背景,让你接着拍?”茭白说。
郁响受宠若惊:“可以吗?”
“可以啊。”茭白笑出尖锐的虎牙。
郁响打了个抖:“还是下次吧,我刚才拍的那些要花时间整理,暂时不拍了。”
他嘀嘀咕咕了句,走到床边问茭白:“你饿不饿?我扶你出去吃饭吧,我哥做了土豆烧鸡,超好吃。”
茭白饿了,他被郁响捞起来,不冷不热道:“你绑架我,偷拍我,怎么想的?”
郁响哼哼唧唧:“我冲动了,可不绑就没机会了,你一回南城就进沈家,嫁给沈先生做沈太太,我连你的面都见不到,诶,诶诶诶,慢点慢点,我哥说你肋骨断了三根还没完全长好,可不能摔,我们慢点!”
茭白虽然病怏怏的,在兰墨府长了圈肉还是瘦,但他骨架跟179的身高摆在那,郁响细胳膊细腿的,才16几,费了好大的劲晃晃悠悠,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带着他一起往前栽。
房外进来一道精悍的身影,轻松捞起他们,一条胳膊捞一个。
茭白被安置在餐桌前的时候,鼻端依旧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荷尔蒙味,挥之不去。
就像是岩石被雨水冲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