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衙役脸色一变,忙摆手:“头,你误会了!我真是随便问问,我立刻就去干活,干活!”
说着忙不迭地跑了。
衙役班头眼神一变,终究没有多说,伸手招呼了几个得力的手下,奋力的挤开了人群,终于挤到了铺子里。
那些女人这闹腾了一会,也有些疲惫,加上田家铺子的人,都被他们挠得全身没一块好皮了。
有哪些好歹还有几分清醒的,就拦着了:“咱们只是要讨个公道,不是要闹出人命来!不然有理都变成没理的了!且留着他们的狗命,等他们下大狱去!”
“这位婶子说的是,咱们先歇歇,一会肯定衙门得来人!还有田家,我就不信他们东家当缩头乌龟能当一辈子!看到没,这里面可还有他们家的儿媳妇呢!要真是个要脸面的人,一会子就得来把这儿媳妇给弄回去了,不然真到了官府,先脱了裤子打板子,只怕田家的脸都要丢干净了!”
“听你们这么一说,老娘倒希望田家的那个黑心东家不要来了了,让他们田家丢个人才好!做出这样缺德绝后的事情来,害得咱们姐妹们都毁容了,他们还想要脸不成?”
“说的是!”不少女人都附和着。
方氏浑身都疼,脸在猝不及防下被抓花了一道后,她还算反应快,立刻就捂住了脸,蹲下了身子。
可这女人打架,又是天大的仇恨,哪里有留手的?
有薅她头发的,有掐她腋下,腰上各种软肋的肉的,还有直接上脚踢的。
她动都不敢动,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上肯定没一块好肉了,头皮都连着头发扯掉了一块去了。
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不敢昏死过去,怕自己的脸昏过去后被这些女人给挠花了。
听到那些女人们再商量让她上大堂,被脱裤子打板子,顿时又急又怕。
这如今的律法就是这般,无事上大堂的,无论男女,先脱了裤子挨上一顿杀威棍,留得小命才能告状。
若真是上了堂,她……
想到这里,方氏再也撑不住,整个人晕死过去。
旁边掌柜的和几个伙计,身上脸上都被挠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片,没一块好肉。
如果掀开衣服,只怕那腰上胳膊上,腿上,全是掐痕。
几个人缩在一起,啥也不想,就只盼着官府衙役们到来,就算去大堂上打板子,也好过这样被一群女人围着折磨。
等到衙役们好不容挤进铺子里,看到就是一群女人热火朝天的在一旁聊天,从自家娃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到你这身衣服不错,在哪家铺子做的?再到,你这簪子好看,我前天也买了一根差不多的,咱们改天一起去逛逛啊?
哎呀,我跟你说,隔壁那家铺子的东西不靠谱,要到西边大街那边有一家,物美价廉!
而角落里,苟延残喘的掌柜的和伙计们,终于等到了救星。
顿时两行泪潸然而下:“你们——你们终于来了!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还有两个年轻一点的伙计,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着衙役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这些衙役们在这条街上也是十几年了,哪里见过这样的?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想把人给甩开。
可这些伙计,知道衙役们就是他们的救星,哪里肯松手。
最后只得拖着他们出去,一下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有那脾气暴躁一点的,直接一刀鞘下去,将人敲晕了,拖着就走。
剩下那一个,看看已经在拔刀的衙役,牙一咬,眼一闭,躺平在地上了。
拔刀的衙役,眉心一阵乱跳,只觉得今日这事,简直是有毒!
狠狠的拖着人往外走,倒是剩下方氏是个难题了。
衙役们都是男的,这方氏又晕倒了,男女授受不亲,也不能见人拖着走。
衙役班头犯了愁。
就在此刻,田货郎终于带着他的二儿子田四海赶到了。
他们今日原本是在城外庄子里。
田家这些年积攒了不少家底,就在郊外买了个小庄子,良田不多,大多是不怎么好种庄稼的山地。
胜在这庄子便宜,一般人看不上。
田家却正需要这样的庄子,那些山地别人不要,对田家却是宝贝,正好种花。
十来年经营下来,这附近这样的山地几乎都被他们家花低价买到手里,如今也连成了一片。
种些花草之类的,正好配制自家的胭脂水粉。
一面因为这一年四季都是花,引得不少人来。
田货郎做生意着实有几分天赋,干脆就在这花海附近,盖了几个小院子,出租给那些风雅人士或者贵女门聚会赏花,倒也有了几分的名气。
不说别的,那些在荆县读书的书生们,每当赏花的时候,总是会到这里来吟诗作对一番。
女孩子们更是,从迎春花到梨花桃花,再到蔷薇、石榴,茉莉、栀子、金桂还有菊花、梅花,总能找到借口出来聚会。
田货郎也因为这个,倒是很攀附上了些人脉,不然不至于后来的生意越做越大。
他们两父子看了自家这花海,跟庄头商量了些事情,又问了最近来赏花的人多不多,生意如何?有没有值得自家去结交的人?
听完汇报,田货郎才满意的爬上马车,打算回家。
路上,还在马车里跟自己儿子田四海面授机宜:“今年这花倒是略迟了些,开得也不比往年茂盛!你这几日偷偷派人来打听打听,这庄头是有了外心思还是别的?”
田四海点点头:“知道了,爹!”一面讨好的给田货郎递上水囊。
按理说,他们家如今这条件,又不是喝不起茶?
只是田货郎以前走街串巷习惯了,就爱喝本地产的一种叫不出名字的树叶泡出来的水,生津止渴,改不了了。
因此到现在,出门也只带水囊。
田货郎喝了两口水,又说了几句,正要喝水,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
田货郎手里的水囊被自己捏得水全扑自己身上了,牙齿也嗑到了,整个人在马车里滚了好几圈。
外面才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东家,不好了!胭脂铺子出事了——”
第八百六十四章 情况不妙
田四海手忙脚乱的将亲爹给扶起来,一看吓了一跳,田货郎的牙齿被水囊给蹭破了皮,顺着嘴角流出一道血来。
“爹,你没事吧?”
田货郎袖子在嘴角一抹,混若无事的坐好,掀开了帘子:“胭脂铺子出了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来报信的是同一条街上另一家铺子的伙计,这是前些日子,田货郎给了田四海私房银子,让他自己开间店铺试试手。
这铺子才干开业,大都还不知道这是田家的本钱。
因此看到田家胭脂铺子出事,掌柜的就忙派人来报信了。
那伙计急急忙忙的把情况一说,不说田四海了,田货郎都变了脸。
顾不得许多,田四海从马车上跳下来,一把抓住那伙计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东家,少东家!你们快回去吧!咱们家铺子被人给砸得就剩下四面墙了!二少奶奶和掌柜的他们还都在铺子里,被人围着呢!”伙计老老实实的又重复了一遍。
田四海手一松,扭头去看田货郎。
田货郎脸色一沉,“先上马车,咱们快回去看看!”
一面招呼那个报信的伙计上马车来。
嘱咐车夫快点赶去胭脂铺子,一路揪着那个报信的伙计,细细的追问。
那个伙计也不太清楚情况,等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胭脂铺子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只听了几句,什么铺子被砸了,人都被围在里面。
田货郎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干脆的将那伙计给赶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加快速度往城里赶。
也幸好他们这个时候已经离城里不远了,一路又担心,又忍不住心里猜测,到底是谁要对付他田家?
是那其他的几个胭脂水粉铺子?还是别人?
脑子里将人扒拉来一圈,觉得人人都可疑。
田四海更着急些,他媳妇还在铺子里呢,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妇道人家,可不得吓坏了?
要说田四海对方氏这个媳妇还是满意的,涨得漂亮,又会哄人说话,给自己长脸。
尤其是将大嫂给比得连烧火丫头都不如,他就更满意了。
这要是媳妇有个什么好歹,他不得心疼死?
因此只拼命的催车夫再快些。
拼死拼活的好歹是赶到了城里,眼看就到了东大街街口,要是平日里,这里都能一眼看到自己的铺子了。
可此刻从马车里探出头去,只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田四海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哑着的嗓子带着一点颤抖:“爹~~咋这么多人?”
田货郎也惊呆了,他立刻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忍住心中那点不祥的预感,他犹豫了一下:“你在车上先别下来,要是情况不妙,你就立刻离开,先回家去,不,先去庄子躲上几天——”
田四海愣了:“爹,你——”越发的心里发慌没底起来。
能让他爹露出这么慎重的样子,这事肯定麻烦棘手,更何况他爹那话,透着一股不祥,万一田货郎低声道:“听爹的话!要万一真有什么事情,也别一家子都折在里头,咱们家有个指望——”
田四海咬牙答应了,没下马车,眼睁睁看着田货郎从车上下去。
往前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喊:“田大老板来了——田大老板可算来了——”
这一嗓子可不得了,整条街道为之前一静,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饶是田货郎见多识广,一下子被一条街的人盯着,也忍不住手脚僵硬的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不过好歹他也是浸润商场多年,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宛如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还冲着喊他的那个人点个头。
一边往前走,一边还跟认识的人打招呼。
不得不说,他这份淡定劲,到还真有作用,本来有些骚动的人群动静都小了些。
本来都避开他眼神的路人,也偶尔有几个僵着脸跟他也点头致意。
衙役们也得到了消息,几个衙役在班头的示意下,飞快的扑了过来,将田货郎给围在了中间。
田货郎嘴角抽了抽:“几位差爷,你们这是?”
几个衙役打个哈哈:“田大老板,咱们兄弟也是为了你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