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段算不得高明!也只有荣宜县君瞎了眼,被你们蒙骗罢了!不要说的好像你们多么不甘愿而已!真要不愿意,直接拒绝,或者干脆先娶了妻,荣宜县君还能给你做妾不成?”
“不过你们哪里舍得荣宜县君这块肥肉啊!天下这么眼瞎又好骗的宗室女,去哪里找去?好不容易瞎猫遇到死老鼠碰上了,不赶快骗回家,被别人骗走了,岂不是高家的损失?高六爷我说的对不对?”
王永珠慢悠悠的道。
“胡说!胡说八道!我们高家断不会做出这等卑劣之事——”高六爷高声辩解,可听起来倒有几分心虚和被揭穿心思的慌乱。
“我胡说?来,有没有当初荣宜县君身边的嬷嬷?知道当年事情的?”王永珠扭头看向高氏身边。
有两个嬷嬷对视了一眼,上前行了个礼:“老奴是当初县君身边的丫头,知道当年的事情,不知世子夫人想问什么?”
王永珠看了高六爷一眼,淡淡的问:“当初荣宜县君是对高六爷一见钟情,然后单相思后一段时间,也不管高家同意不同意,就让太后赐婚了?还是荣宜县君初见高六爷也不过只是觉得他长得好看,有几分好感,后来总是各种巧合的遇到这位金玉其外的高六爷,两人渐渐熟悉了,彼此有了好感,才赐婚的?”
其中一个嬷嬷瞪了高六爷一眼,立刻上前道:“回世子夫人的话,当初县君第一次见六爷,只是略有好感,并没有动心。后来,县君出门或者赴宴,总是能遇到六爷。六爷还曾给县君写过不少诗,咱们县君才动了心——”
高六爷还在狡辩:“那都是巧合,京城就那么大,自然能够时常遇到——”
王永珠打断了高六爷的话:“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不过多是有心人的布局罢了!”
“那县君跟高六爷成亲后,是一开始就相看两厌,还是后来才夫妻不合的?”王永珠问。
“县君跟六爷成亲后,也曾有过一段好时光,那时候六爷每天回来,都会给县君带点东西,什么东大街的点心,西大街的首饰,小两口每天甜甜蜜蜜的,公婆在隔壁府里,无人管着,中间又没有别的贱人掺和,日子过得极顺遂。”
“后来,在县君和六爷婚后大约半年后,有一天,六爷匆忙回来,脸色很不好,和县君关在房里大吵了一架。再后来,县君和六爷就夫妻失和,县君天天以泪洗面,六爷在外头沾花惹草,几天几天的不回府——”那个嬷嬷说道这里,忍不住眼圈都红了。
“那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王永珠问。
那嬷嬷犹豫了一会,才道:“本来老奴是不知道的,也曾问过县君,可县君只咬牙不说。老奴倒是记得县君给郡王府写过一封家书,后来接到回信后,大哭了一场,再后来——”
再后来,荣宜县君和高六爷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高六爷纵情声色,荤腥不忌。
荣宜县君倒是不哭了,开始提着鞭子收拾高六爷收用的众多女子,然后鸡飞狗跳,成了一对怨偶。
第一千五百九十七章 倒打一耙
王永珠有几分听明白了。
这高六爷当初虽然可能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不过对荣宜县君应该还是动了几分真的。
不然也不会婚后大约半年,夫妻都甜甜蜜蜜的。
问题大约出现在荣宜县君的娘家?对高家还是高六爷做了什么?导致了夫妻俩失和?
只是这到底是高家的私事,她就不好往下问了。
高氏也明白了过来。
这么多年,她也曾问过母亲,既然跟父亲已经形同陌路,为何不和离?
本朝对夫妻和离,倒也不算歧视。
好多和离后再嫁到妇人,也过得不错。
母亲若真是跟父亲过不下去,主动跟宗人府提出要和离,有宗人府撑腰,高家也不敢抗命不是?
可母亲每次听到她这话,总是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来,然后会上一句,你不懂,就转了话题。
几次过后,高氏知道这只怕是母亲的心结,也就不忍心问了。
此刻听到这里,她想了想,示意婆子将高六爷给扶了起来。
大家才看到高六爷的正面,鼻涕眼泪还有鼻血糊了一脸,哪里还有往的不半点斯文俊逸?
咳嗽了一声,高氏使了个眼色,让人去端盆水来,给高六爷把脸擦干净。
这婆子本就是因为一把子好力气,被高氏带过来的,平里粗手粗脚的,都干些倒夜香,洗马桶之类的粗活。
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伺候饶精细活,业务相当不熟练。
绞干了帕子,拿出刷马桶的气势和力气来,给高六爷好一顿呼撸。
等她拿开帕子,高六爷脸上的鼻涕眼泪还有鼻血倒是擦干净了,脸上的皮也被擦秃噜皮了。
尤其是额头磕出来的那个大包,被那婆子给擦得几乎给凹下去了。
高六爷养尊处优,一贯服侍他的都是貌美如花的年轻侍女,手如软玉,肤如凝脂,最是精心不过。
洗脸水都要温度合适,擦脸的帕子,也要用最柔软的棉布,还要用香喷喷的胰子。
哪里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过。
当场疼得直抽抽,尤其是这婆子手粗,用的水也是极的,刚从锅里舀出来,气腾腾的就往脸上盖,知道的是洗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烫猪毛呢。
真是又疼又烫,要不是还有最后一点矜持,高六爷都要嗷嗷叫起来。
等那婆子给高六爷净完面,看高六爷一副被蹂躏惨聊老白菜帮子模样,高氏一时心头百味陈杂。
一贯高高在上,对她们母女不屑一顾,在外风度翩翩,对内颐指气使的父亲,原来去掉那层光环后,也不过是个窝囊无能灰头土脸的老男人罢了。
就这样一个人,却对她和她母亲,造成了这么多年的伤害。
高氏一时怔住了。
王永珠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高六爷的狼狈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
“高六爷这般模样,真该让您的那些红颜知己们看看才好。啧啧…”边还边摇头。
高六爷只觉得自己的一张脸都被帕子给捂熟了,此刻整张脸都麻麻的发,外头的冷风吹进来,吹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出一的冷汗来。
那喝了酒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也终于疼得清醒了些。
再看高氏在一旁无动于衷,王永珠一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前这个两个女人,心狠手辣,今儿个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能,若是还硬抗着,只怕要糟。
倒不如服个软?先哄得她们放了人,等他出去后,他就到宋家去问宋弘这个女婿去。
就不信这女婿还管不住七丫头?
打定了主意,高六爷咬咬牙,这一动,就嘴巴里面疼,外面脸颊也疼,一张脸都疼得皱成了一团。
因着掉了两颗门牙,有些漏风,话就格外慢一些:“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王永珠看向高氏。
高氏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有些话想问你——”
“你要问什么?”高六爷警惕的看着高氏。
高氏正要开口,王永珠先出声了:“事关县君当年旧事,我避嫌——”着径直走了出去,这是不肯在一旁听了。
高氏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示意方才站出来的那两个伺候荣宜县君的嬷嬷其中的一个跟了上去。
等那嬷嬷出来带着其他人出来,只留下高氏和高六爷两人在里面,守门的婆子极为有眼色的将门给关上了。
王永珠在院子里溜达,如今已经是三月,正是百草吐绿,花初绽的时节,虽然这院子里的花朵,都被花匠给细心的修剪掉了,可光看着绿叶,心就能好起来。
正离得远远的蹲在墙角,看着栽种在苔盆里的兰花,就看到先前主动站出来话的那个嬷嬷走进了。
给王永珠行了礼,请了安,才感激的道:“今多亏了世子夫人,替咱们县君辩白,话——”
着就要跪下给王永珠磕头。
王永珠忙伸手拦着了,只道:“我倒不是为县君辩白什么,只是纯属看不过高六爷这般得了便宜卖乖的模样!做人不能这么无耻!端起碗吃,放下筷子骂娘不是?很是不必谢我!”
那嬷嬷却执意磕头:“世子夫人不必自谦!要知道,这京城上下,当着咱们县君的面不啥,背地里谁不骂咱们县君是个母老虎?都定是咱们县君飞扬跋扈,心狠手辣,才得六爷宁愿在外头子边一掷千金,都不肯跟咱们县君好好会话。”
“咱们县君要强,也要脸面,后来有了姐,为了姐,越发不能了。好名声和便宜都被高家得了去,还倒打一耙,变成了都是咱们县君的错!”
“我们虽然知道县君委屈,可到底是个奴婢,人微言轻,谁人听咱们这些个奴婢的话?就算再替县君不平,也只能放在心里。今儿个世子夫人的这番话,着实痛快!看到六爷那憋屈的样子,句大逆不道的话,老奴心里痛快!”
“县君口拙,每每跟六爷起争执,都被六爷得无从还嘴,总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事后仔细想来,才发现都是六爷强词夺理,县君生气,不过六爷,就气得只能动鞭子,时久了,人人都知道县君是个母老虎了,其实他们那里知道,县君的苦?这些还没处去——”
那嬷嬷越越伤心,眼圈都红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八章 怂了
王永珠倒是有几分相信这嬷嬷的话,以她所见的高六爷,那真是无理都能搅三分,想来还真有可能。
又见这嬷嬷话行事颇有章法,反正也是闲着。
干脆让这嬷嬷起,些闲话,打听起她的来历。
原来这嬷嬷姓赵,当年是宫里的一个宫女,因为不心得罪了人,被罚三伏里,跪在御花园里的石子路上,差点没了命。
得亏遇到了荣宜县君经过,见她可怜,为她了两句好话,让她免了剩下的处罚。
又将荷包赏赐给她,荷包里恰好有一味解暑的香薷丸,让她解了暑气,没中暑昏过去。
后来荣宜县君曾经在宫中住过一段时,赵嬷嬷心中感念,找了机会,成了伺候荣宜县君的宫女,十分忠心耿耿。
荣宜县君也就干脆将她要到边,成了自己的贴宫女,出嫁也带到了高家。
当初荣宜县君陪嫁的贴的丫头,也有五六个,这么些年,剩下的,也就只有她和另一个姓孙的嬷嬷了。
王永珠心里一动,算一下这赵嬷嬷的年纪,以荣宜县君对她的信任,婚后,荣宜县君也经常入宫,是皇后跟前的得意红人。
带着赵嬷嬷在宫里也应该颇有几分脸面,那当年齐乐一事,她会不会知道一些?
都宫里讳莫如深,她倒是有心想跟皇后打听,又怕犯了忌讳,更何况,皇后入宫并没有多少年,当年齐乐之事恐怕她也不清楚。
别的人,王永珠也不敢随便打听去问,想来这宫里能放出来的嬷嬷,一个个都嘴巴紧的很,不会吐露宫中的忌讳。
可这赵嬷嬷想来没有这么多忌讳吧?
得想个法子探探她的口风才好。
王永珠有了主意,就越发的和气,只做好奇,不动声色的问些当年宫中的事。
赵嬷嬷应该是没发现王永珠故意打听,加上王永珠问的也都是一些普通问题,倒是有问必答。
正当王永珠打算再问深一点的时候,门打开了。
高氏走了出来,除了眼圈有些红,精神倒还好。
屋里传来高六爷声嘶力竭的喊声:“你都知道了,为何还不放了我——”
高氏头都没回,一步一步走到院子里,走到王永珠的面前。
深吸一口气:“有没有那种药,服用后,就下不来,神智清醒,却不能不能动——”
王永珠眯了眯眼睛:“你要给高六爷服用?”
高氏点点头。
一旁的赵嬷嬷张张嘴,似乎想开口劝两句,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