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这几个物件儿,傅恩锦哪里还能不知道呢,这两箱小物,都是裴献卿过往的日子里亲手做的,每一样都是做了想要送给她的。
傅恩锦觉得自己好像能透过这些东西,看到裴献卿那些过去她没有参与的岁月。
裴献卿将这些东西一一给她看,轻声跟她说在北境的那段日子,傅恩锦便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北境常年寒冷,战事不紧时男人便会四处逛逛,看见新奇的玩意儿便想学了做来送给他。
军营外呼啸的风声下,是他无数个夜里在帐中,在落脚的屋里,对着这些物件儿慢慢的打磨,细心刻上她的小字,每一样,都是独属于傅恩锦的。
傅恩锦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忍不住抬起手抱住了裴献卿的腰,将整张小脸埋入他的怀中,不住的吸着鼻子。
“对不起,我都不记得我们什么时候见过,你却记了这么久。”她瓮声瓮气的道歉。
裴献卿听着小姑娘好像是哭了,心里只觉得心疼。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抬起傅恩锦的小巧的下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替她拭掉眼泪,温柔的哄她:“绾绾不哭了,嗯?我没有觉得这有什么委屈的,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即便是我没能娶到你,为你做的这些小礼物,也不委屈。”
因为它们是他在北境的念想,人心里有了念想,余生便总会有点盼头。
傅恩锦眨了眨泪眼迷蒙的眼睛看着他,突然闭上眼,踮起脚尖凑了过去。
一个轻轻的,有些小心翼翼的吻便落在了裴献卿的唇边。
第61章 加深了这个吻
屋内的烛光在这一刻好像格外温柔了起来, 映照着傅恩锦的侧颜,如花般美好。
裴献卿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毫不犹豫犹豫的伸手揽上傅恩锦的腰, 将她圈紧, 加深了这个吻。
早前的一次,他只是浅浅的轻触一下, 浅尝辄止。今晚也许是因为小姑娘太主动了,还为了这些小礼物哭了鼻子,裴献卿便有些克制不住自己。
傅恩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大胆了,本来只是准备轻轻碰一下,没想到就被裴献卿禁锢在了怀里, 挣脱不得。
男人一路攻城略池,少女招架不住,唇边溢出几丝轻、喘,细白的小手只能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襟。
这一点细微的声音落在裴献卿的耳边,像轻柔的羽毛拂过耳尖, 带起一阵酥麻, 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 渐渐将傅恩锦压、在了墙上。
他的手扣着小姑娘的后颈, 忍不住勾住她的舌、尖。
傅恩锦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这个吻险些有点招架不住, 忍不住用手推了推裴献卿。
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动, 裴献卿堪堪将自己快要崩断的理智拉回来, 离开了少女美好的唇瓣,将脸埋进她的发间。
他的呼吸有些重,血液里崩腾的欲、念只能费力压一压,他还不想吓着小姑娘。
傅恩锦在裴献卿的怀里, 能感受到他身上炙热的温度,在这个冬夜像一捧热烈的火焰,将自己都烧的热了起来。
她是重生过一世的人,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她知道裴献卿在努力平复心绪,于是便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听见裴献卿在她耳边轻声叹了一口气,又兀自低低笑了:“怎么办,现下我觉得三月的婚期都太迟了。”
“已经很早了!”傅恩锦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
裴献卿的手没有放她开,只是抬起了头,看着小姑娘泛着嫣红的小脸和还残留了些水色的唇,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绾绾刚刚吓到了么?”
傅恩锦的脸这下更红了,低垂着头,却嘴硬:“才,才没有,我都是要成亲的人了。”
别说她是重生一世的人了,即便还是个小姑娘,周围的小姐妹都还没有定亲,但傅恩妍偶尔也会来找她说些闺中密话的,听着听着也该知道了。
裴献卿轻笑一声,突然挑了挑眉,附身至她耳边:“成亲后,便是另一番光景了。”
傅恩锦不禁逗,脸已经红的要滴血,她佯装不满的戳了戳裴献卿:“将军快放开我!”
怕小姑娘真的急了,裴献卿笑着放开她,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还未打开的箱子,扬了扬下巴:“这个箱子绾绾还想看么?”
傅恩锦瞧过去,又垂眸想了想,摇了摇头:“今夜不想看了,待出阁那日,我将聘礼再带回大将军府去,到时候我再跟将军一起看。”
说起来,其实男方的聘礼大部分都是会留在女方家的,若是女方是个受宠的姑娘,便也会全数给她带走,即便是嫁入夫家,这些聘礼也是她的私产,旁人是动不得,也说不得什么闲话的。
傅恩锦和傅恩妍都是傅家的掌上明珠,她们的聘礼,府上都是不会拿的,会让她们全数带到夫家去。
一来是为了给家中出阁的姑娘撑腰,旁人瞧着便知这个姑娘在娘家是很受宠的。
二来也是给出阁姑娘多些私产傍身,这些高门大户的嫡女,嫁的人非富即贵,日后需要打点的地方有许多,私库越充盈,日后在夫家也更说得上话。
是以,虽然裴献卿在婚前便已表现得如此宠爱傅恩锦,但傅家该给她铺好的路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上一世傅恩锦也是这般风光出嫁的,以她的身份地位本可以在徐府说一不二,只是她性子太软,对着徐绍鸿也太卑微,这才被人欺负到头上去。
听了傅恩锦这么说,裴献卿便将打开的箱子也盖了起来,低声道:“好,日后我再与绾绾一起看。”
他觉得这样很好,这些都是他为小姑娘亲手做的,若是成亲后两人再一起看,他可以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应该会有不一样的心境了。
两人锁好库房出了院子,元香还在院门口等着。
本来裴献卿准备送小姑娘回房后便走了,但刚刚推开门,傅恩锦好似想起了什么,拉住了他的袖子,一双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明亮。
“将军等等再走,我给你绣的荷包已经做好啦!正好今夜便可送给将军了。”
裴献卿听她这么一说便想起来,上一次他翻、墙来看小姑娘时,她便说在给他做荷包了。
跟着傅恩锦进了屋里,便见他从妆台上拿了三个荷包过来,美滋滋的一股脑塞到他怀里,挨个说道:“这个是藏蓝色的,可以给将军搭深色的衣裳,这个是白色的,可以给将军搭浅色的衣裳,这个是墨色的,应当搭什么衣裳都可以。”
裴献卿看着怀里的三个荷包,没想到小姑娘一气儿便给他做了这么多。
他笑了一声,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绾绾给我做了这么多,那我在这便只能先谢过夫人了。”
“你又乱叫!”傅恩锦轻拍了他一下,但马上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拉着他给他仔细看荷包上的纹样,“这个白色的我绣了墨竹,我觉得很衬将军,藏蓝色的绣了云纹,墨色的绣了白梅,还特意去找霓裳阁的师傅学了新绣法呢!”
见小姑娘说完后便拿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瞧他,一副求表扬的模样,裴献卿将三个荷包一一勾在手上,然后轻刮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柔声哄道:“绾绾真厉害,我很喜欢。”
傅恩锦被夸了,心下觉得满意了,她扬了扬小下巴:“堂姐跟我说定了亲的男人都会比荷包,将军这样卓绝无双的人,我可不能让将军被比下去。”
裴献卿瞧着她,只觉得心里又软又胀的,忍不住俯下身,两人额头相抵,他漆黑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哑声道:“谢谢绾绾,你是我的宝贝,有你足矣。”
傅恩锦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得了一句情话,眼见着又要脸红了,赶紧低头捧住脸揉了揉,又把裴献卿推开,催促道:“那个,将军快回府吧,已经好晚啦!”
裴献卿低笑:“今夜绾绾不用我陪着睡了?”
“不了不了,我自己睡,自己睡。”
傅恩锦一口回绝,刚刚两人才有过那般亲密的行为,她今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再让裴献卿陪着等她睡着再走了。
裴献卿也不再逗她,叮嘱了她一会早些休息便离开了。
站在屋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傅恩锦嘴边的不自觉扬起一抹笑,不知怎么的,她只觉得心里有了一种安定的满足感。
这个男人的背影高大,肩膀宽阔,是个愿意为她遮风挡雨的人。
*
裴献卿下聘的日子与五皇子隔着没几天,由于他的聘礼礼单太扎眼,这下整个京都都在谈这件事了。
五皇子本来体面的礼单也在这种议论声中渐渐相形见绌起来。
五皇子府里,楚麟的贴身小厮这日来跟他说起这事:“殿下,如今外头都在传,说您给宁安侯府的聘礼不太上心,不如裴将军。”
五皇子嗤笑一声,这些在他看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只有皇位才是大事。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都是些愚民,本皇子没空搭理,若是宁安侯府找来,直接编个理由打发走,派人给颐莲宫传信,让母妃帮我先应付着。”
他现在没空搭理宁安侯府,眼瞧着太子东宫位置就要越坐越稳了,他还有大事要做。
那小厮应了一声后便下去了。
没过多久,书房里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是五皇子的心腹张寒,另一个则是一直负责跟大月部族阿莲娜联系的阿一。
见两人来了,五皇子放下笔,径直朝门外走去。
两人心知肚明,也没有多话,随他进了另一间屋子的密室里。
将烛火点亮,五皇子在桌前坐下,看向阿一:“阿莲娜来信了?”
“是的主子。”阿一恭敬的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了过去。
五皇子接过细细看了起来,待看至信的末尾,他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根据阿莲娜信中所说的进度,我对那个位子便是有了双重的保障。”
说完,他又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而后给了阿一,吩咐道:“将这封信带给阿莲娜,告诉她,事成之后,我答应她的好处一样都不会少,让她按照信中的吩咐做便是。”
“是。”
阿一接过信放进怀里,只听五皇子又说了一句:“还有,你再从南境带一些罕有的蛊毒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待阿一都应下后,五皇子便挥了挥手:“好了,去办吧。”
阿一退出了密室,只留下张寒和五皇子单独在密室里。
五皇子敲了敲桌子,抬眼问:“宫中那件事办得如何?”
“很顺利。”张寒回道,“陈婕妤的替身是我们暗卫中易容的高手,瞒天过海不成问题,并且按照您的吩咐,给皇上下的毒是慢性的,十分隐秘,御医院里钱御医也已经打点过了,若是皇上病发,他会第一时间送来消息。”
“好!”五皇子忍不住抚掌称快,“下毒下了这么长的时间,应当也快了。”
他盯着那个位子已经许久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孝子,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张寒见五皇子心情大好,便继续说道:“吏部尚书表态,若是您能纳他府上嫡次女为侧妃,他可以想办法扶持我们的人。”
五皇子点点头:“待跟宁安侯府的亲事成了,我便可让母妃定下侧妃,吏部尚书那边你改日去回复。”
“是。如今六部除了户部、刑部和礼部,其他三部均有我们的人在。”
五皇子听后觉得很满意:“事情办得不错,待我大业谋成,你重重有赏!”
如今朝中他的人脉网已经铺开,之前被裴献卿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终于缓了一些,五皇子只觉得最近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只是宁怀珠却不那么高兴了。
五皇子给她下的聘礼被傅恩锦抢了风头,如今京都里对裴献卿的聘礼津津乐道,这便算了,不知是有哪个好事之人两边的唱礼都听了,还将礼单模拟了出来。
这一对比,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如今就连话本子里都能写上一两出这样的情节了,这叫她如何不气?
是以这几日宁怀珠的心气儿尤其不顺,在院中动不动就发脾气,砸了好些东西,她院里的丫鬟小厮们无不战战兢兢,生怕哪句话没说好惹她一个不高兴,便又要倒霉了。
这日天气阴沉,宁怀珠在屋子里烦躁的来回踱步,早先已经砸碎了几个杯盏,心里却依然不痛快。
因为她刚刚去街上,好巧不巧的听见,茶馆里说书的都七改八改的将下聘这事插进了故事里,大家还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