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快速转动，牛鼎天眼中爆开一团精芒，他脚下重重一踏，整座大山瞬间分崩离析，恐怖力量冲击，形成肉眼可见的大潮，“轰隆隆”咆哮着冲向四面八方。
头顶之上赤红血海生出感应，剧烈翻滚好似沸煮，大片大片血气从中涌出，接触到空气中凝成水珠，转眼天地之间就下起了，一场瓢泼血雨。
唰——
唰——
数道模糊身影，同时出现在周边，无形力量撑开，将倾盆血雨隔绝在外，一道道眼神落在牛鼎天身上，沉默不语。
眼神并无惊讶、不解，似乎已猜到，牛鼎天此刻举动。毕竟，修为境界到了他们这一层次，不敢说一念动而知天下，至少也能将身边诸事，尽数收纳心神之中。只要露出一丝蛛丝马迹，便不难推演出，整个事情的大致起落。
牛鼎天面无表情，沉声道：“诸位好谋划，抛出来的诱饵也足够重，老夫认栽。牛豆豆你们可以动手去杀，但老夫有言在先，皇境层次不可出手，否则别怪老夫发疯。”
他看了一眼头顶上方血海，威胁都摆在脸上。
周边几道模糊身影，皆是投影降临于此，一来大家距离的确很远，二来……牛鼎天的确是个老疯子，根本不能以常理揣测。
他们虽然不怕，却也不愿意，在这地方跟他，爆发一场生死大战。且不说头顶上血海，被人渔翁得利，一不留神也会吃大亏，都是活了无数年的谨慎人，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好。”
短暂沉默，几道虚影同时开口。
牛鼎天眯眼，“都是老相识，那就不说虚的了，皇境以下出手，能杀掉牛豆豆，那是她命中该有此劫，老夫保证事后不做追究。可如果，你们几位言而无信，我牛鼎天今日以大道起誓，拼掉一身修为，也要拉两个老朋友跟老夫一起陪葬。”
空气之中杀意滔天！
数道身影之间，此刻无形气机对冲，所汇聚的强悍力量像是一只大手，竟将苍穹血海暂时撕开。
不过很快，这一条缝隙便消弭不见，血海翻滚更加剧烈，似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几道降临虚影，脸色露出凝重，心底深处一丝盘算，至此彻底按下。大道誓言的约束，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强到不可抗衡。
今日牛鼎天开口立誓，哪怕日后后悔，也没有半点退路。
若当真事有不妥，他不出手将会承受，来自天地的反噬，即便不死也将大道重挫。
所谓言出必践，绝无半点转圜余地，说的就是他们这些人的大道誓言！
唰——
唰——
一道道虚影散去。
头顶上，翻滚苍穹血海，气息渐渐平复。
牛鼎天面无表情，眉眼间依旧沉重，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但很可能这些事情本来，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皇境不出手，豆豆生存几率大一些，但仍没有绝对把握。
……
牛鼎天离开之前，显然跟牛豆豆说了什么，她找到秦宇、肉肉，“我家老祖宗说，你们两位愿意，在接下来送我一程。”她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出面帮忙，结果还是老祖宗现身，才解决掉了麻烦，她还很丢脸的被当众吓哭。
肉肉点头，“我们要去长山域，今天就会动身。”
牛豆豆一喜，“正好，我家也在那个方向，咱们不用绕路了。”说完她起身告辞，让两人稍等，去收拾一些东西。
目送牛豆豆离开，秦宇看向肉肉，她淡淡道：“牛鼎天没说实话，是不想她担惊受怕。”
秦宇轻咳一声，“到底什么个情况，我也迷着呢。”
肉肉看了他一眼，“放心，既然之前跟你说了，自然就会告诉你。”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慢喝了几口，“牛家很强，我选择硬卖一个人情给牛鼎天，以后你就会知道，他的人情有多贵。我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根据所知情况，及眼下发生的事，大概能猜到一些轮廓。”
“牛家已经够强了，有人不想看到，他们变得更强，免得坏了自家利益。所以提前设了个局，将牛鼎天引走，让牛豆豆身边的保护力量，出现一段真空期。”
秦宇欲言又止。
肉肉看了他一眼，“牛鼎天的投影，的确非常强，强到哪怕皇境出手，也能保牛豆豆一条命。可问题就在于，他的投影太强了，所以降临一次之后，第二次降临就需要时间。”
秦宇眼神一亮，“玉山真人？”
肉肉道：“就是个可怜虫棋子，怕死到死都还蒙在鼓里，这一局布置很早，金蟾宫那个孙玉环，应该算是恰逢其会。当然，这世界上很少有真正的‘恰逢其会’，大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即便没有孙玉环，也会有王玉环、张玉环等等出现。”
“目的，就是要让玉山真人发难，引出牛鼎天的分身，以自身一条性命，制造出杀死牛豆豆的有利局面。”
秦宇想了想，道：“牛豆豆的修炼天赋，真的这么好？”
肉肉点头，“苗芽的资质你是看过的，牛豆豆大概能抵得上，一百个苗芽或许更多。”
她脸上，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神态，眼神看着秦宇，“如果你能有，牛豆豆一半资质，三十年内成就皇境，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何至于如此麻烦。”
被嘲讽了一顿，秦宇抬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却彻底弄清楚了，牛豆豆的惊人资质。
难怪中荒有些人坐不住了，牛家一个牛鼎天就如此声势，再崛起一个牛豆豆……嘶，想想就觉得慌。
秦宇道：“你能猜到，出手之人是谁？”
肉肉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很简单，牛家继续强大下去，会触动谁的利益，谁就是幕后主使。”
秦宇舔了舔嘴角，“四宗四姓？”
进入中荒神州之前，对于这片辽阔天地间的势力布局，他也做了一番详细了解。
这片天下，除了秦帝国之外，便属上面提及八个势力最强，每个都是雄踞一方的巨擘。
肉肉点头，“未必都出手了，但这件事情，肯定跟他们脱不开关系。”
秦宇抬手搓脸，看着面前的肉肉，很想说咱们现在赶紧脚底抹油吧。
四宗四姓啊！
这玩意，随便哪个拎出来，都是多一跺脚，就能地动天摇的庞然大物。
咱们俩，跟人家对着硬碰，除了粉身碎骨，似乎没别的下场。
毕竟现在的肉肉，与之前状态不同，她自己也说过的，如今就是一个主宰境。想要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就得额外付出代价，秦宇可不希望，她为了这件事情吃亏。
肉肉看来一眼，显然猜到了他的心思，“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牛鼎天这家伙，说话一向靠谱，他把牛豆豆交付给咱们，如果这丫头死了，咱们第一个倒霉。”
秦宇一脸憋屈，心想你早就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还要掺和？咱们早点跑了不好？
肉肉“哼”了一声，“出息！刚才跟你说的人情，你没听见？想要牛鼎天欠账，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尤其当年他在我手里吃过亏，也就是这次为了牛豆豆，否则你看他会不会答应？”
“放心吧，不是必死的局，我既然答应下来，当然就有一些把握。牛鼎天出手，肯定已经察觉到问题，他会帮你我，挡掉最大的一波风险。接下来，肯定还会有人动手，但最强也就是玉山真人这层次，不会有皇境动手。”
秦宇眼神一亮。
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拼一拼。
皇境不出手，那就是主宰层次的事，肉肉这个主宰境，跟普通的主宰可不一样。
有她坐镇，还不是谁来谁死？这么一想的话，这件事情的难度，简直是几何倍数暴跌。
肉肉冷笑，“想啥呢？如果这么简单，我还用跟你解释这么多。”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荒这地方水深着呢，不知藏了多少万年乌龟和老王八，我出手一旦被察觉到痕迹，转眼就是一场滔天大祸。”
“别不信，我敢跟牛鼎天摆明身份，是因为我有把握，他就算知道也不会做什么。可别人……哼哼，到时候你第一个就得倒霉。”
秦宇苦笑，“也就是说，这一次要我动手？”
肉肉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秦宇忍不住抬手，又使劲搓了几把脸，最后深吸口气，重重点头。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事，肉肉帮着布局，已经是大人情，总不能老想着吃现成的。更何况，秦宇觉得他现在的实力，只要皇境不出手，主宰层次似乎也没啥好怕的。
“小伙子够胆量，放心吧，我会帮你压阵的，不会真的看你被人打死。”
得！
刚生出来的一点自信，被肉肉这一句话，直接打碎的点滴不剩。
片刻后，牛豆豆收拾妥当，带着元琴、元虎兄妹过来。她显然已经跟姐弟两人说过，发生在廊沧江的事情，姐弟两人见到秦宇，一脸感激直接跪伏在地。
秦宇没有阻拦，受了他们两人一跪，救命大恩不求其他回报，跪一下又怎么了？
“好了，别的话以后再说，咱们走吧。”
秦宇微笑开口，苗芽已经回到肉肉身边，一行人在花想容恭送下，登上了去往码头的马车。
第1681章 承山蟹
在路上，秦宇又问了一个问题，“咱们为什么不留在主城？牛豆豆在这出事，大秦不愿被牵扯，一定会阻止吧？”
如果能有秦国插手，四宗四姓的威胁，就又低了一个层次。
别说什么势力浑厚，实力强大可比一国，如果真有这种底气，现如今坐享大秦国祚的，也就不会是秦氏了。中荒神州这地界，说一千道一万，最强的还是秦国。
肉肉一句话，就让秦宇明白过来，“你怎么就知道，这件事情里面，没有秦国的默许甚至是授意？”
秦宇心头一寒。
如果真是这样，继续留在主城中，才是真的凶险，鬼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而且，肉肉既然这么说，应该不是空穴来风，看来秦国跟牛家之间，似乎也有些龌龊。
一念及此，秦宇忍不住暗暗感慨，果然这世界上，就没谁能真的高枕无忧。
牛鼎天如此强大，牛家还是处处树敌，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算计。小心谨慎，日后行事，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啊！
不能因为有肉肉在身边，就日渐放松大意，毕竟她虽说深不可测，但终归不是全知全能。
一路顺利，两辆马车抵达码头。
前往长山域的渡船已经抵达，秦宇留下了定金，顺利买到三张船票。牛豆豆跟元琴、元虎姐弟三人，是突然选择乘船，可船票已经售尽。
秦宇没机会为难，因为牛豆豆完美展现了，什么叫真正的财大气粗。她直接掏钱，硬生生砸倒了一位，已经定了渡船上顶层船舱的客人。
看着眼前之人，从一脸恼火变成满脸笑容，主动让出房间，秦宇再度认识到了金钱的威力。
按照牛豆豆的说法，他们牛家虽然有些家底，但还算不上是，中荒真正的财主。
她说大秦帝都咸阳，有一户姓“丰”的人家，号称大秦帝国第二户部，那是真正的金山银海，拥有几百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最让秦宇记忆尤深的是，牛豆豆说丰家有两个半皇境，一个是丰家某位老祖，另一位是一名散修供奉。
重点来了，这两位原本，最多只能修到主宰绝巅层次，天地人三境都很难踏入，却硬生生的用钱，堆出来了两个半皇。
秦宇满脸惊叹，真的很难想象，需要耗费多少财富，才能堆砌出两个半皇？只是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肉肉看了眼秦宇，“这就觉得不可思议了？我就再爆个料。用钱堆出来的半皇，只空有一副境界，小世界搭建的稀松平常，八下里漏风缺陷无数，连主宰绝巅三境都困不住。可丰家坐拥无数财富，为避免引人觊觎，保护自身利益，怎么办呢？很简单，他们继续砸钱，将两个半皇从头到尾武装到了牙齿，硬生生堆出一个两人联手，真皇也能一战的彪悍战力，是不是听起来更难相信？”
这个料，得到了牛豆豆的确认，她瞪大眼睛使劲点头，“肉肉姐姐的说的没错，我家老祖也提过一嘴，丰家那两个半皇，活脱脱就是两座移动宝库，他看了都忍不住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