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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纪厘睡了个自然醒，才按照通知在下午抵达了公司。
日常训练室里，只有一名男子背着门口站立，对方指间夹着根点燃的烟。
叩叩。
纪厘不动声色地敲了敲门，主动出声，“你好。”
那人转过身来，视线触及到纪厘的一瞬间，眼里的不耐烦稍稍凝固。他愣了半秒，口中吐出一道薄薄的烟气，“纪厘？”
“是。”纪厘记起了这人，对方是新人组组长汪秋辉。
汪秋辉走近将他上下扫了一遍，不明意味地哼笑，“几天不见，改头换面了？”
原主的衣物实在旧得不能看，纪厘始终没能忍住去买了一套衣服，白色短袖加黑色运动裤，价格不贵，搭配算得上简洁大方。
过长遮脸的碎发被他全部捋在后脑勺，用皮筋扎出了一撮小啾啾。
行头一换，整个人自然就显得不一样了。
汪秋辉的目光持续流连在纪厘的脸上，“怪不得孟总和宋蓝当初都要签下你，你要是被包装出道，的确能成为圈里的一个祸害。”
纪厘浅淡勾唇，完全不反感这‘夸张’的称赞。
原主的骨相本来生得好看，又是干净的冷白皮。最特别的是，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还有一小点浅褐色的痣，在这纯粹柔软的面相上又多出一点性感和迷欲。
纪厘昨晚发现这点的时候，就暗自感叹过——就原主这样的容貌，称一句‘天赐神颜’的确不为过。
靠实力吃饭了近二十年，现在突然能靠颜值过活……想想也是很激动。
纪厘压起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本正经发问，“汪组长，其他人呢？不是说了要分配拍摄小角色吗？”
“就你老实，通知了下午找时间过来，就真来得这么迟。”汪秋辉说着觉得好笑，在对方颜值的攻势下，他完全没了之前的不耐烦。
他拿起桌上一份薄文件，递了过去，“只剩下这份角色梗概，其他角色都已经被人提早挑走了。”
纪厘没急着答话，低头看起纸上的三个关键词：难民乞丐，扮丑，五场戏。
很显然，是个戏份少又得吃苦的角色。
因为是新人们正式进入娱乐圈前的第一次试水，所有人的表现都是未知的，所以公司不会一开始就安排戏份过重的戏剧角色。
汪秋辉手底下的人搜罗了近两个月，才找到这些近期适合拍摄的小角色。
为了公平起见，所有角色都只有三个关键词，等训练生们自行选择完毕后，才会用电子文件传输剧本内容。
就这个乞丐角色，所有训练生都没拿正眼去瞧过。
汪秋辉沉默地抽了口烟，紧盯着纪厘的表情，企图从对方找出一丝一毫的不情愿，“只剩这个了，你不喜欢也没得挑。”
没想到，对方下一秒就爽快应了下来，“不会，我挺喜欢的，这个角色剩下来给我挺好。”
纪厘在现实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还没演过‘乞丐’这类形象。既然铁了心要继续往演员方面发展，当然是要挑战角色的百变性。
而且，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说——很多看似不起眼的角色，反而会是最有魅力的一个。
汪秋辉见他眼中的兴趣不像是假，低笑感慨，“得了，你还真应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纪厘不明所以，抬眼望去。
汪秋辉将燃尽了烟捻灭，直言，“实话和你说了吧，这是部投资近三亿的大制作电影，原定出演的演员出了事，我们公司和导演有点交情，才能临时捡漏。虽然是个戏份不多的小角色，但和你搭戏的人是大咖……”
纪厘听见这番说辞，眼底的兴味更浓。
大制作电影，还和大咖搭戏？这波怎么算都不亏。
“迟点我让人把电子剧本发给你。”汪秋辉说。
他不确定纪厘的演技到底进步了多少，难免有所顾虑，“这两天好好研究，别太拖后腿了。要是保不住这个角色，我可救不了你。”
“后天上午六点集合，公司会统一派车把你们带到隔壁横城的影视拍摄基地。”
“好。”
两天后，横城四号影视基地。
秦栎从房车上迈了下来，他瞄准人群中导演的身影，径直走去。
“秦老师。”
“栎哥，早上好。”
路过的工作人员看见他，争相打着招呼。秦栎向来是没有影帝架子的，点头一一回应。
电影总导演郑安行看见他，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今天的戏份不都挺靠后的？”
“睡不着，索性早点来片场看看。”秦栎环视一圈，拉着郑安行坐下，“对了，我有话问你。”
“喔？”
“我听说戏里宋昭这个角色换人了？还是位没演戏经验的偶像？”秦栎提问时，眉峰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他对于自己的作品一向要求严格，更何况宋昭这个角色和他还有几场对手戏。
随随便便塞进来一个不会演戏的偶像，万一接不住对手戏，只会影响整体效果。
郑安行看见对方的神情，连忙解释，“秦栎，你先别急，你前两天请假不在，所以我才没时间找你说。”
秦栎是他们这部电影的投资出品人之一，临时换演员这种事，的确得和他说明情况。
“岳明深前几日突然胃穿孔，手术过后的恢复期得好一阵。他短期内接不了，我们进度也等不起啊。”
“梦想传媒那边听说了情况，才给我推荐了一个影视部的新人，受过培训的，不是什么流量爱豆。”
郑安行顿了顿，低声说道，“你知道的，当初我拍《长安行》遇到撤资，是梦想传媒及时补上的。现在他们主动提了这人情，我总不好直接推脱吧？”
秦栎的眉头不见放松，显然还是有顾虑。
“秦栎，我不会为了人情毁了自己的作品。”郑安行对作品的要求，和秦栎是一致的。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给予保证，“如果那个新人演技不过关，我肯定换掉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栎还是得给对方这个面子的，“行，按你说得来。让选角导演提前找好备选，不行就立刻换人。”
秦栎起身，摆明自己的态度，“即便是新人，我对他的要求也不会放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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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纪厘抵达拍摄片场时，才刚过八点。
时间还早，剧组人员都在做着前期准备工作，拍摄的核心区域被封了起来，外人不能随意进出。
公司没有给纪厘派任何的协助人手，只丢给了他一张演员剧组的通行证。
此刻的纪厘站在片场的最外围，手心紧紧攥着双肩背包的带子，神色难得浮现出几分迷茫——他这是要去哪儿报道？
这些拍戏之余的琐事，以往都是交给他的助理负责的。
一名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男子瞧见他的身影，走近问话，“喂，你哪位？这里是剧组片场，不能随便进。”
纪厘看见他胸前的工作证，立刻反应过来，礼貌开口，“这位大哥你好，我是《邦国天下》里宋昭的扮演者，我叫纪厘。”
说着，就把自己的演员通行证递了过去。
“纪厘？”男子瞥了一眼证件，又仔细打量着他的样貌，“原来你就是那个临时被塞进来的、梦想传媒的新人？”
临时被塞进来？
纪厘暗自琢磨着这个词汇，迟疑道，“请问您是？”
“我是这部剧的选角导演，萧林森。”萧林森将证件递了回去，顺手指路道，“直走五十米，看见蓝墙右拐就是演员化妆棚，到那边你再找人问。”
“好，谢谢导演。”纪厘点头，没再深究对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萧林森盯着纪厘远去的背影，摇头低喃，“长得是不错，可看着就像是个不会演戏的花瓶。”
得了，还是赶紧按照秦栎老师的吩咐找好备选演员吧。
就纪厘这长相，哪里会甘心扮丑？恐怕连妆都不想弄脏吧！
他敢打赌，都不用等到和秦栎老师的对手戏，这下午的第一场乞丐群戏，对方就过不了关。
……
纪厘找到配角化妆的小房间，还没等敲门，就见造型师提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
两人刚打了一个照面，后者就惊讶发问，“……你是宋昭的扮演者吧？”
“是，老师你好，我叫纪厘。”
造型师挑眉，示意他进去，“叫我张鸣就好了，进去吧，今天是我来负责你的整体造型。”
纪厘颔首，沉默地跟在了张鸣的身后。
“我听说临时换了人，但没想到换了你这么一个谪仙般的小美男。”圈内的造型师基本都把‘彩虹屁’当成必备技能，什么形容词都能说得出来。
纪厘见怪不怪，只能微微勾唇。
“坐下吧，先上头套，再化妆，最后换衣服。”张鸣将装备好的头套拿了出来，拍了拍简易的造型台面，“通告上第一场戏定在十点半，我们得抓紧时间。”
戏不一定准时拍，但造型一定要准时做好，这是片场默认的原则。
纪厘按照他的指示淡定坐下，又拿出小背包里的剧本薄页。
张鸣看他这泰然自若的模样，有趣道，“你是第一次拍戏吗？我之前见过的新人不少，有紧张的、有兴奋的，像你这样还真没遇见过。”
“……是第一次拍戏。”纪厘站在原主的立场上开口。
他垂眸翻开自己的剧本，短短不到三页的薄纸上，用彩笔注满了各色文字。
“这么认真？”张鸣这下子是真的惊了。
一个没多少戏份的乞丐角色，居然能得到青年如此用心的对待？
“当然得认真。”纪厘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张鸣，勾唇，“即便是小角色，也不能在我手里演砸了。”
张鸣被他纯粹的笑容勾得有了一丝恍然，愣了半秒才继续手头的动作，鼓励，“那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