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我一定帮您弄好,”韩凌在学生会是个小干事,平时辅导员也不大差遣她,这会赶紧带上笑容,“我抱回去弄吗?”
但凡喜欢欺下的人,多半在媚上这件事上也是没什么底线的。
“不用,在办公室弄就行了,”辅导员笑得温和,“今天开始,每天就按照你去跟军训那个时间来就可以,有课就回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过来帮我弄点资料。”
韩凌的心慢慢有点凉下来。
按照每天去跟军训的时间来?每天六点多就过来?
“老师,那么早办公室开门了吗?”
“当然开门了,”辅导员手上的工作没停,脸上也带着点笑容,可是看在韩凌的眼睛里头,比面对面训她还让她心惊胆战,“大一的学生军训,我们当老师的也不能光放任对不对?我每天早上可都从办公室看看军训那边的,也会定期和教官沟通。”
他抬起头看韩凌:“你这些天带军训也是辛苦了,不过,做事情不能总是这么过于‘热心’。我这的材料你帮着弄个两周吧。”
从开始军训到现在,正好是两周。
韩凌在心里头咬牙切齿,她还以为那个苗妙当真那么硬气,结果还是跑过来找老师打小报告了!
这小姑娘心机好深沉,她还以为她真的像是面上那么表现一样、就要硬挺跟她对着干!结果表面上每天努力训练,实际上还不是过来找辅导员打小报告?
苗妙不知道韩凌在想什么,当然,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不在意。
她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只会暗搓搓地玩心眼的人了。爷爷教过她,能力要是实实在在的技能或者创造力。有些人的能力只能在人际关系上做文章,这样的人是最不堪一击的。
军训几天下来,她和杜婷的关系好多了,杜婷每天晚上都帮她捏酸痛的手臂和肩膀。这会儿下雨,两个小姑娘拿了包顶在头上,一路往宿舍疯跑。
才进宿舍,妙妙就听见柜子嗡嗡地叫,她想起来自己早上没关机,赶紧开了柜门拿出手机。
是然然!
“妙妙,今天下雨你们也不军训吧?我就要到你们学校了!你不会是才回宿舍吧?”
“别提了,我们今天顶着小雨站了半个多小时呢,”妙妙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快速地脱掉湿透的裤子和鞋袜,“我请你吃饭!你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换了就去找你!”
她挂了电话,今天估计是抢不到宿舍里的投币洗衣机了,找了个盆把衣服裤子都泡上,回来再洗。
这些天的压抑,在看见然然之后就不翼而飞了!
她冲过去抱了一下然然,然然拍着她肩膀叫:“不公平啊!明明我们俩买的是一样的防晒霜,怎么又是你没晒黑我晒黑了啊!”
然然气鼓鼓地数着从小到大的活动:“当年练团体操就是,上高中的军训还是,到现在你还是晒不黑!”
“这不是也晒红了嘛,”然然指着自己的脸和脖子给妙妙看,“我听说我这种也不好,容易晒伤。我一晒就发红,然后过几天红色才能慢慢掉下去。”
然然凑过去仔细看妙妙的脖子,果然露出衣领外面的地方都晒得红通通的,像只小虾。
“你记得敷面膜,感觉有点要晒伤了。”
妙妙点点头:“下次再弄吧,我这几天累得回宿舍洗脸都抬不起胳膊。”
“那个学姐还逼着你天天握旗杆?你找你们辅导员告她啊!”
两个人到了火锅店,今天火锅店没什么人,直接把两个小姑娘领到了楼上的包厢。这家店是铜火锅,两个人点了几盘羊肉,又点了酸菜青菜冻豆腐,调了蘸料。
等到服务员把铜火锅端上来又加了炭,两个人才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聊。
“我想找辅导员告她了,”妙妙皱着眉头,“但是如果那样的话,很可能旗手就换成男生了……”
然然知道妙妙这个心结,不放心地伸手捏了捏她的胳膊,左看右看确定了没浮肿才放心。
“那就这么放过她也太便宜了吧?”
“不会的!”这方面妙妙倒是没担心过,“这个世界就是很公平的,做了好事情就会有好结果,做了坏事情就要受惩罚,你想想,我们俩从小到大遇见的那些坏人,不是每个最后都受到惩罚了嘛。”
“再说,把心思放在嫉妒而不是努力上的人,已经自己把自己的未来封掉了,”妙妙做了个手势,“她不懂努力能改变多少,也不懂学习别人的优点,用嫉妒的心态去看别人,永远也发现不了差距的。”
这点然然倒是深有体会,毕竟,她可也是考了六百八十多分的大学霸啊。
两个学霸愉快地涮起羊肉片来,一边交流着军训的趣事和注意。然然教妙妙用卫生巾做鞋垫:“可以吸汗,又很软!不过一定要弄牢固一点,我们系有个男生走正步的时候一下把鞋甩出来了,还掉出来一片小护士!”
军训时候大家的胃口都大,两个人吃了三盘羊肉。最后走的时候,妙妙依依不舍地把然然送到公交车站,索性跟着她直接上了车。
“你还要送到学校啊?”
妙妙拽着然然的胳膊不松手:“我可想死你了……你不是还要换车吗?一会儿我送你上车,然后我再坐这个车回去!正好你到宿舍的时候我也到宿舍了。”
许久不见的闺蜜可比情侣还要黏糊,两个人分开之后,又在公交车上发了半小时的短信。妙妙办的是动感地带的套餐卡,一个月包月二百条短信,才月中就全用光了。
她心情愉快地回到学校,把衣服洗好晾干,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心里头也全是友情滋润留下的轻松。
妙妙觉得,有然然给充的电,她还能再应付脑残学姐一个月!
不过,今天开始军训,那个特别烦人的学姐居然一直没来。休息的时候大家窃窃私语:“韩凌总算是不来了……”
“就数她最欠!”
“你就知足吧,你看咱们系花叫她收拾成什么样了?”
学校的制度还是很严格的,大家都不敢反抗,尤其在学校很提倡尊重学长的前提下。不过,韩凌难为妙妙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咱们系花也真是厉害,一声不吭全忍下来了。”
“怪不得是高考状元……”
剩下的几个跟训学长也似乎从韩凌那得到了什么小道消息,态度好多了,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殷勤了。
军训还剩下半个月,几个学长算是真的发挥出了学长的样子。不光是帮忙准备水和药,还经常替他们跟教官求情,从烈日暴晒的操场上转移到有阴凉的看台旁边。
休息的时候,几个学长还跟着聊天,给他们传授一些学生之间代代相传的小八卦。
什么这个老师是四大名捕之一,那个老师考试之前会给划题,擒拿课哪个老师身手最棒但是下手也最狠。
军训这样的集体活动本来就是最容易培养感情的活动,等到军训终于快结束的时候,这届的学生之间也亲密多了。
只是有点舍不得教官。
带大家的教官姓严,管教也确实挺严格的,但是他严格归严格,大部分时候都会给大家讲清楚道理,也不在一些细枝末节上为难学生。严教官要走了,大家都很难过,有人鼓起勇气去要电话号,严教官只是摆手:“不行,违反纪律。”
休息的时候,他少有地喊了妙妙过去,教她:“刚过易折,我看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气性这么大?你那个学姐刁难你,你就硬跟她杠?”
“这是你体质好,换个身体不好的小姑娘,天天举着这么个旗杆子,晕过去都有可能!”
教官一脸严肃:“遇见这样的事情要有方法,我要是你,在她逼着我举着旗杆在太阳底下练的时候我就装晕过去!等到把你们导员引来,你看谁倒霉?”
妙妙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我就想着我试试,谁说女孩子不能当旗手打头了……”
听着她这句话,严教官脸上的神色柔和了一些,仿佛看见了他们军区那些成绩甚至比普通男兵还要好的女兵。
“要强是好事儿,但是有些事不能一味要强。要讲究方法,什么事都莽干最后是会撞南墙的!”
“教官,我知道了,我下次会尝试着从别的角度解决的。”
妙妙知道严教官是为她好,她还真的没想过有装晕这个解决方法。老苗家全家都是老实头子,不然苗老师也不能一直被校长压着不能出头。
严教官觉得这小姑娘乖得不行,偏偏又长得漂亮,只担心她吃亏:“你自己要注意,晚上别单独出去,有男老师找你单独去办公室的话,一定要带上同学一起去。别怕麻烦别人。”
这话严教官说出来其实有些唐突,但是他是真的忍不住了。谁见过学习好又漂亮的小姑娘天天这么下死力地举旗杆练队列?这要是当兵,也是个好苗子,他非得弄到自己连队里头去不可!
妙妙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教官!我会注意的。”
她这会儿笑起来,带点认真的傻气,反而格外可爱。严教官也快转业了,想着家里头的闺女,将来长大要是能长成这样,他也就不用担心了。
“行了,归队吧,今天最后再走一趟队列,好好表现!明天你可是打头的!”
“是!”
妙妙敬了个军礼,转身像匹小马一样噔噔噔地跑回去了。
最后一趟队列,大家都走得格外起劲,严教官满意地宣布解散的时候,大家集体给严教官敬了个礼。有几个容易感动的还忍不住要哭出来一样。
几个学长后期也确实很努力,严教官想给大家调节调节情绪,指挥大家走到一边看着学生们背包的学长面前,啪地立正站好。
正在收拾桌椅暖壶之类的学长吓了一跳,就听见全体学弟学妹大喊:“学长辛苦了!”
听了第一句刚要笑出来,第二句就被大一新生们用更大的音量喊了出来。
“学长们晒黑了!”
几个学长脸都一黑,严教官下令:“解散!”
大家都累得不行,去帮学长抬桌子也被拒绝了。
“都回去准备准备吧,明天就是典礼了。”
最后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家都离愁别绪都被冲淡了,妙妙跟杜婷手挽手一起笑刚刚几个学长一脸懵的样子。
“笑死我了……严教官看着挺严肃的,但是说话还挺逗的!”
妙妙想着严教官把她叫去叮嘱她的话,用力点了点头:“严教官是个好教官。”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好,自从王亚南之后,一路遇见的老师或者教官们都是特别棒的人。
第二天的典礼,学校准备了很久,八十周年纪念可是个大日子。各地的校友都会回来不少,其中许多人都是已经进入了公安系统的,这可是学校的命脉所在。
高考报志愿之前,很多人会说学校比专业要重要,一方面是因为学校的牌子亮不亮将来找工作甚至考研都受影响,另一方面就是考虑到校友的因素了。
但凡是好学校,毕业生都是抱成团的。有些学校比方说医学院,自己栽培自己的校友简直是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简直像是江湖门派。
而这样的校友会,就是链接校友之间的重要措施了。
大二大三的学生们都被差遣起来了,整个会场的布置还有座次安排都是精心安排的。开学典礼也和校友聚会放在一起,妙妙还有个作为新生代表讲话的差事。
新生代表的演讲稿好写,无非就是讲述一下自己为什么想要投身这一行,自己为什么考这所大学。这一份演讲,妙妙可以说是从第一次看《黑猫警长》的时候就在心里酝酿了。
她花了一个晚上一蹴而就,给辅导员看,一遍就通过了。自己带着真情实感写的报告,背诵起来自然也容易很多,她看了几遍就背诵下来了,还跑去走廊打电话给然然背诵了一遍。
“可以!”这份演讲里面提到的很多事情,都是然然亲身经历过的,她跟妙妙感慨,“你说咱俩小时候咋那么傻大胆呢?还敢追人贩子……我记得给校长气得,发的奖品都是练习册。”
妙妙还记得当时是她先撵上去的,还被妈妈带着去给陈阿姨道歉。不过,然然当时可是一点都没犹豫地跟着她就出去了!
“然然,我们俩永远都要当好朋友。”
“那当然,这个还用说吗?”然然也想起来两个人一起去邮局举报王亚南的时候,一起抱着饮料瓶发誓,“我们俩也永远都不会变成那几个打麻将说脏话的中年妇女的!”
“嗯!”
妙妙挂掉电话,雄赳赳气昂昂像只小老虎一样回宿舍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家都起床去操场集合,几个学长紧张地给大家排队,又叮嘱待会儿的入场注意。
教官们单独有一个阵列,走在第一个,大家远远地看去,教官们都不穿迷彩服穿上了军装,甚至还带着□□。
“真帅啊……”
“不知道真枪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