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清惊讶道:“不会吧,就只有咱们三个女生,那也太少了吧。”
“不少了,我听师兄说了,咱么上一届的工管系,就只有两个女生,咱们这一届好歹还多了一个呢。”姜玉燕说道。
张文清:“我当初选专业的时候,以为工管系毕业的时候就能分配到国营厂里做干部的呢,没想到竟然女生会这么少。哎,玉燕,海燕,你们两个是为什么要选这样一个专业啊?”
姜玉燕笑笑:“因为喜欢啊,我想学习企业管理,等以后自己创业。”
她想经历一下,在上辈子口口相传的九十年代商海是什么样子的。
宋海燕就直接多了:“我爹开了一个厂子,我就想学管理企业,等以后好接手他的厂子。”
她们的一个舍友赵丽丽脱口而出地问道:“你没有兄弟吗,怎么要你来接手你爹的厂子?”
赵丽丽问完,才发觉自己这话说的实在是不好听,赶紧摆手道:“海燕,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这么一问。”
宋海燕十分不高兴,白了赵丽丽一眼:“我没兄弟,我妈就生了我一个,再说了,即使我有兄弟,我就不能接手我爹的厂子了,国家还规定男女的继承权都一样呢。”
赵丽丽没说话,倒是她们的另一个室友说道:“我觉得丽丽说的话没错,你要是有兄弟,你爹怎么会把厂子给你,谁家的家产不是给儿子啊。”
“那要是生不出儿子呢,现在国家都规定只能生一个。”
姜玉燕手里拿着一本书,坐在书桌前仔细读着,这书是她办了读书证以后在学校的图书馆借来的。
海大不愧是国内数的着的高校,图书馆里的藏书非常丰富,她一来就爱上了。
身后宋海燕和赵丽丽们的争论还在继续,姜玉燕充耳不闻,没想到战火突然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玉燕,你要是创业成功,你创下的产业给谁,是给女儿还是给儿子?”
姜玉燕翻了一页书,随口说道:“儿子女儿一样培养,谁有能力就把产业给谁。”
“在你们这里儿子才有继承权,”姜玉燕头也不抬地说道:“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得一举得男。要知道,咱们可都是大学生,以后要参加工作的,国家规定城市户口和非农业户口,可是只能生一个孩子的。”
和赵丽丽一个思想的人不说话了,姜玉燕说的倒是也对,她们都是大学生,以后要参加工作,要吃国家饭的,那就只能生一个孩子,在这里讨论这个还有什么意思呢,毕竟谁也不敢保证绝对能生儿子。
姜玉燕的大学生活并没有什么精彩的地方。
教室,宿舍,图书馆,食堂,她经常去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么几个。
星期天的时候,她会和同学们一起出去逛逛,海市的确是很繁华,不过这种繁华对她们来说只能看得到,不能摸得到,她们都是学生,兜里没有那么多的钱,面对着花花世界也只能过过眼瘾。
宿舍的几个女生,都悄然发生了变化。
宋海燕烫了头发,张文清买了一只口红,赵丽丽穿上了皮鞋,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有了变化,就只有姜玉燕,和刚来的时候一点变化也没有。
原身本来就是个小美女,姜玉燕来了以后在史家的伙食非常好,她脸长开了,个子也高了,皮肤也好了很多,看上去十分的青春靓丽。
工管系的女生十分少,从大一到大四一共就只有十一个,因为女生少,姜玉燕还有了个系花的名头。
这让姜玉燕十分的哭笑不得,没想到穿了一回书,竟然还成了系花。
罗自省从m国也给她写了信,信上说他现在已经在m国的一所高中读书了,这里的教育方法和国内十分不一样,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
他在信上还说了,在m国,电脑很普及,m国人可以用电脑做很多事情,还有互联网,他是到了m国后才第一次接触,这让他十分新奇。
姜玉燕边看信边笑,心里想到,等过二三十年,互联网在华国的普及程度,会比m国有过之而无不及,网络带给生活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姜玉燕看完信,仔细地收好,摊开信纸,开始给罗自省写回信。
她在信上说了自己在大学的生活,还说她竟然得了一个系花的名头,尽管这个系的女生以工业就只有十一个人,当然,她在信上也鼓励了罗自省,让他好好学习,她等着他的好消息。
罗自省收到信的时候是早上,他要赶去上学,舍不得就这样拆开信了。
转身回家,把信在最安全的地方放好,罗自省才去上学。
他现在住在一对老夫妻的家里,丈夫年轻的时候曾经去过华国,还会说一些汉语,罗自省的好手艺征服了这对老夫妻,他们和罗自省相处的很好。
刚来m国的时候,他对一切都很不适应,是这对夫妻帮助适应在m国的生活,又帮他解决了在学校遇到的问题。
“罗,是你的朋友来的信吗?”老太太问道。
罗自省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是,是我最最好的朋友寄来的信。”
第六十章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冬天到了,姜玉燕遇到了一个最难熬的冬天。
上辈子加上在这个世界度过的两个冬天,姜玉燕都是在北方度过的,比起海市北方的冬天要冷好的多,但是北方有暖气啊,海市可没有。
在北方度过的许多个冬天,姜玉燕都平平安安的度过了,可到了海市,这个北方人口中的“南方”,姜玉燕的手上起了冻疮。
又疼又痒,恨不得时时刻刻都用手挠。
屋里也是冷的很,尤其是下小雪或者下雨,一股子潮气,冷的人身体都舒展不开,只能缩着肩膀。
要是没课的时候,很多人都缩在床上,只有吃饭和上厕所才下来。
姜玉燕一开始是真的不适应,就像上辈子有人在网上开玩笑,北方的冬天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冬天是魔法攻击,只能靠自己的一口仙气给熬过去。
姜玉燕快熬不过去了。
她趁星期天去商场买了最厚的棉衣棉裤和棉鞋,赶紧给换上了。
手套帽子暖水袋这些东西也要准备起来,姜玉燕一口气买了五个暖水袋,三个放在被子里,两个晚上读书的时候揣在怀里。
那些厚的衣裳大部分都是卖给上了年纪的人的,款式和颜色真的说不上好看。
她们宿舍的赵晴岚是海市当地人,对姜玉燕裹得里三层外三层十分不解:“玉燕,你们北方不是很冷吗,怎么看你的样子一点都不抗冻啊?”
姜玉燕怀里揣着一个热水袋,脚上放着一个热水袋,身上还裹着一条小毯子:“北方冷是冷,可是北方有暖气啊,我们那里屋里很暖和的,穿着一件薄毛衣都不冷。你们南方倒好,屋里屋外一样的温度,要是赶上大晴天,屋里还不如屋外暖和呢,尤其是这天气,又湿又冷,比方干冷可难熬多了。”
赵晴岚:“就这还潮吗,我觉得还好,等到梅雨季节,那时候才是真的潮湿呢,我们家的柜子都会长蘑菇的。”
这个冬天在姜玉燕的记忆里是最漫长的,因为实在是太冷了,以后只要回忆起来,姜玉燕记得的就只有那种深入骨髓的冷。
虽然漫长,可冬天还是过去了,放寒假的第一天,姜玉燕就收拾好东西会省城了,一天都没在海市多呆,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能早回去一天是一天。
进了腊月,姜玉燕就收到了赵有金写来的信,询问她回家过年吗?
姜玉燕已经把问题都摊开来讲了,赵有金还是没有意识到,女儿已经跟她离心了,已经不把她当成母亲来看待了。
收到信,姜玉燕并没有回信,看完以后就撕碎扔进了垃圾桶,至于给赵有金的回信,她是不会写的。
赵有金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需要每个月给一百块钱的陌生人而已。
走了半年多,家里还是老样子,姜玉燕回到家里先是大扫除,又到商场大采购一番,她还买了对联福字窗花门神,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子嘛。
这个年是姜玉燕自己一个人过得,可她丝毫没有委屈自己,过年该有的流程一点都没少,包饺子看春晚,守岁,还自己给自己发压岁钱。
大年初一的零点,她接到了罗自省打来的拜年电话。
姜玉燕生病之后,罗自省就联系电话局给他们两个安装上了电话。
“玉燕,新年快乐。”
“自省,新年快乐,你那里是几点啊?”
罗自省的耳朵和电话紧紧贴在一起,好像这样就能离姜玉燕近一点似的。
“我这里是中午十二点,我刚吃完午饭。”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吃饭,为了能准时在十二点的时候给姜玉燕打电话,他已经在电话旁守了半个多小时了。
从放学以后就一动不动地守在这里,十一点五十九分他拿起电话拨号,等拨通以后,正好刚刚过了十二点。
“你今天吃的什么啊,昨天是除夕今天是春节,你有没有吃饺子,我吃了饺子,还看了春晚,还跟电视上一起数倒计时了。”
罗自省被姜玉燕话里的情绪感染,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我吃的汉堡,这里可没有饺子。”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罗自省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国内现在可是半夜,玉燕还要休息的。
怀尔德夫人把食物在餐桌上摆好,喊道:“罗,过来吃午饭了。”
今天因为他要打电,怀尔德家的午饭已经推迟十多分钟了。
餐桌上午饭已经摆好了,罗自省拉开椅子坐下,先对老夫妻两个道歉:“对不起,我耽误今天的午饭了。”
怀尔德先生手里拿着叉子,脸上带笑道:“罗,你在跟谁打电话,是你喜欢的女孩吗?”
罗自省的脸嗖的就红了,他装作切盘子里的牛排,“您说的什么,什么喜欢的女孩啊。”
“孩子,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你的眼睛,你的语气,你的表情,你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告诉我,电话对面就是你喜欢的女孩。”怀尔德先生用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看到你,我就像看到了十八岁的我,我那时候跟琳打电话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的,那时候我正在全心全意的暗恋她,每次跟她打电话就是你这个样子的。”
怀尔德夫人在一旁说道:“不要跟罗讨论这个了,你看他的脸都已经成了番茄了。”
“好了,我不说了,罗你不要害羞了,你们中国人对待感情问题总是那么羞怯。”
这里是m国,没人知道玉燕,他说出来也没什么吧。
罗自省放下叉子,双手放在桌下紧张的握在一起:“那边的确是我喜欢的女孩,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怀尔德先生也放下叉子,反对道:“你的后一句话我不赞同,琳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腊月初六,姜玉燕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是从大洋彼岸的m国寄来的。
和包裹一起寄过来的,还有罗自省的一封信。
他在信上说,他猜姜玉燕过年的时候一定会回省城的,就算计好时间,给她寄了礼物和信。
礼物是她心心念念的迪士尼玩偶。
这个玩偶,她上辈子也有一个差不多样子的,陪伴了她好几年,是她因为发烧住院的时候,爷爷买给她的。
看电视的时候,姜玉燕顺嘴提了一句,罗自省就给记住了,不远千里迢迢的给她寄了回来。
有这样一个朋友,是姜玉燕的幸运。
史锐泽追求姜玉燕很快就被发现了,罗自省在姜玉燕身边这么久,姜玉燕都没发现罗自省喜欢自己。
那是因为罗自省把自己的喜欢藏得太深了,他在姜玉燕面前表现的实在是太像一个朋友,而不是像一个男人面对喜欢的女人那样。
赵有金自从写了信,每天都在家里等啊盼啊,可直到腊月二十九,也没盼回女儿来。
女儿没回来,信也没回一封,女儿就像那断了线的风筝,找不到踪迹了。
走之前,她问了燕儿能不能原谅她,但是燕儿是怎么说的,她说自己对不起的是过去的姜玉燕,现在的这个姜玉燕没什么资格替那个姜玉燕原谅她。
可不管过去的还是现在,不都是她的燕儿吗?
难道燕儿真的一辈子都不打算原谅她吗?
赵有金终于慌张起来,从女儿去到省城开始的一桩桩一件件事都浮现在眼前,最后她眼前浮现出女儿平静的眼神。